《大清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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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初年-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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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雅,是泰松公主身边比较有点地位的大丫头之一,苏浅兰刚住进这院子里来的时候,就是由她奉命来安排一应食宿用具,跟阿娜日很谈得来。

    “阿娜日,你过去瞧瞧吧!”苏浅兰只好驻足站在树下,示意阿娜日过去搀扶。

    托雅看来是摔得不轻,不但两只手掌全被刮花,连左脚也不利索,半躺在地上,用手肘想要撑着爬起来,却又痛呼一声倒了回去。

    阿娜日得到苏浅兰允可,急忙小跑过去,半拖半抱的,把托雅从地上扶起来,连声发问:“你怎么摔出来了?伤着哪了?要不要紧?”

    托雅脸上肿起一片,似乎被谁狠狠掴了一掌,眼泪都飙了出来,发丝凌乱,看着十分狼狈!她呆望了阿娜日一眼,转头看到树下的苏浅兰,突然不顾一切的拖着脚扑了过来。

    苏浅兰方自微微一蹙眉头,便觉眼前一花,原本站在身后的林青不知何时闪到了身前,略侧着身子站在那里,既让苏浅兰能看清托雅和阿娜日,又拦住了托雅扑过来的路线。看样子,只要托雅有异动,她随时都能在苏浅兰的安全范围之外解决问题。

    有个身手了得的暗卫在一旁守护,感觉果然不同!这安全感立马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苏浅兰不由心情大好,只是这好心情,很快就被托雅的哭喊声驱走了大半。

    “格格!哈日珠拉格格!求求您,伸个手,帮帮忙吧!”托雅发现自己被阻隔在一段距离之外,无法扑到苏浅兰脚下,只得顿住身形,却是“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匍匐着朝苏浅兰磕起了响头。

    “托雅!”苏浅兰淡淡的道:“我只是借住在你家主子的院里,跟你家主子交情并不深厚,不好管她的事,你们做下人的犯错被驱赶出来,还是别指望我去说情的好!”

    “不!不是!”托雅一愣,忙摇头道:“我没有犯错!是公主!是公主在遭苦受难!咱们都是下人,帮不了公主,您不一样!您手握金刀,是大汗御封的金刀郡主!这里只有您也许可以阻止他向公主施暴!求求您!帮帮我家主子吧!”

    “他?他是谁?”苏浅兰一诧。

    “是……是……”托雅咬牙说了出来:“是贵英恰大人的长子吉达贝勒!”

    苏浅兰微微眯了眯眼,当机立断:“梅妍,把我金刀拿来!阿娜日,你带托雅去上药,林嬷嬷,跟我过去瞧瞧!”

    “谢谢格格!谢谢格格!……”托雅大喜过望,连连磕头道谢。

    苏浅兰绕开跪着的托雅,心中也有几分触动,二十一世纪没有什么员工会主动替老板出头求助,可在这时代,就有忠心的下人,能把主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段路不长,也就三十米左右,在托雅刚才摔倒的那一点上站定,苏浅兰望望紧闭的房门,朝林青打了个眼色。

    林青会意,走上前去,直接就“砰”地一下蹬开房门,闪身闯了进去。

    “是谁?”里边传出愤怒的男声,和几声惊讶的呼叫。紧跟着,那男声就变成了凄惨的痛叫:“痛死我了!放开!快放开!你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小心得罪了大爷,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浅兰在门外站了一会,估计林青已经控制室内的局面,这才迈步跨进了门槛。

    “放开……”屋中一个十几岁的矮壮少年,正被林青反剪双手倒提着,大半张脸朝向房门。苏浅兰一进门,他便张大了口愣在当场,非但叫声嘎然而止,连挣扎也忘掉,呆呆的只管瞪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盯在苏浅兰面上。

    苏浅兰自知这个新的身体美貌惊人,对别人惊艳的目光也已渐渐习惯,可这时看到那少年赤果果的猥琐目光,仍不禁暗地皱眉,起了剜掉他双目的念头。

    除了一地物品的碎片,屋里还有两个人,泰松公主和她的另一个贴身侍女乌柚,乌柚的情形似乎比托雅还严重,倒卧在地,额前带血。

    泰松公主则脸色刷白,满面惊惶,缩在墙角,完全没有公主的气势,反倒像个受虐待的小媳妇般,除了瑟瑟发抖,就没多余的动作,看到苏浅兰进来,才转动让人生怜的眼珠子,巴巴的向她望来。

    见到泰松公主这副模样,苏浅兰无语之中也不禁有些生气她的懦弱,干脆自己绕开地上的陶瓷碎片,走到屋中一张矮桌旁,坐了下来,目光冰冷的跟那少年针锋相对。

    “吉达贝勒是吧?这里是公主的居所,你竟敢在此下手伤人,不怕大汗问罪吗?”苏浅兰语气凌厉的斥了一句。

    “美人,你说话真好听!”吉达笑嘻嘻的一抽鼻子:“放心!我舍不得弄疼你的!”

    “啪”地一声,林青顺手就掴了他一巴掌。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本贝勒?主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奴才插手!”吉达杀猪般嚎叫了起来,恶狠狠的扭头朝着林青喷唾沫星子。

    苏浅兰暗翻白眼,被人制住,还敢嚣张,这么极品的流氓,她还真是平生首见!

    林青冷哼一声,轻轻一脚揣在吉达膝盖弯处,逼得他“扑通”一下跌跪在苏浅兰面前。

    “好!好!你、你有种,要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回去告诉我阿布,一定回来取你的狗命。你们一个个都逃不掉!小美人你就乖乖等着,进本贝勒的洞房吧!”吉达被林青反扭的胳膊疼得,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他却依然死扛着嘴硬。

    “放肆!”苏浅兰冷笑:“林嬷嬷!给我打他的大耳刮子,打到他叫不出声来!”

    “住手!哎哟……”吉达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被被林青掌掴了好几下。林青下手极有技巧,看着不重,可狠辣异常,两下就让吉达的脸高高肿了起来,叫声含糊。

    “这次,就先给你一个教训!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金顶白庙!否则我会将你的双腿打烂,叫你一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

    苏浅兰如今外表也就十三四岁,个子不高,人又苗条,容颜更是柔美如江南汉女,可她毕竟拥有二十多岁的灵魂,眼神带着早慧般的洞悉力,说话行事也沉稳镇定,这使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从容不迫、无畏的气势,吉达被她冷眼一望,心中竟是禁不住的发毛。

    可一想到整个金顶白庙都在自己父亲贵英恰的掌控之中,根本不怕林丹汗突然出现撞破自己在干坏事,吉达的胆子又壮了起来,恶狠狠的狞笑道:“小贱人!有本事你现在就试试看!只要本贝勒回到山下……哼哼!咱们走着瞧!”

    “吉达!”泰松公主这时终于蹭到苏浅兰身后,鼓足了勇气,探首瞪向吉达,微微喘着粗气,唇角一抽道:“你面前这位,可是大汗敕封的金刀郡主!未来的汗宫大福晋!你竟敢对她口出垢言,你真该死了!”

    “金、金刀郡主!”吉达双目一突,猛然骇了一跳。正好梅妍捧着金刀进来,走到苏浅兰身旁,喊一声“格格”,将金刀递给了苏浅兰。吉达虽然纨绔不成器,见识却不少,大汗贴身佩戴多年的金刀他自然是认得的,立时吓得脚都软了。

    苏浅兰心中好笑,眼前两个大活人,原来都是没骨头的货色!泰松公主遇事怯懦,有人撑在她面前,她才敢跟着在后面落井下石。吉达则外强中干,只会仗势欺人,一遇到比他强的角色,就露出了比泰松公主还要怕死的本性!

    苏浅兰接刀在手,也没了强要替泰松公主出头的念头,站起身来,故意金刀出鞘,在吉达的脑袋边比划了几下,淡淡的道:“我可是记得大汗说过,任何人胆敢侮辱金刀主人,定斩不饶!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是、是!……”看着耳边、鼻子尖上闪过的寒芒,吉达亡魂直冒,舌头打结。

    “本来呢,我也没想要你的性命,可你既然出口辱我,那我也不妨考虑考虑,是不是现在就取你性命!”苏浅兰拖长了声调悠然道:“免得你笑话我,说我怕了你?”

    “不要!格格饶命!格格饶命!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格格!求格格饶命!”吉达有生以来几曾受过这等死亡威胁,哪里还敢嚣张无礼,继续嘴硬,好汉不吃眼前亏,哪怕装孙子,也得先把眼前危机渡过再说!当下却是连连求饶,磕头如捣蒜。

    “林嬷嬷,把这人给我丢下山去!以后,我也不想再看到这个人!”苏浅兰嫌恶的懒得再多看吉达一眼,还刀入鞘,发出了处置命令。

    “是!”林青恭敬答应,抓着吉达颈背,拎小鸡般将他拖出了房门。

    “公主殿下,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托雅会自己回来。”苏浅兰朝泰松公主略一点头,便要告辞离去。

    “格格!”泰松公主忙喊了她一句,迎着苏浅兰疑问的目光,迟疑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咬牙跪了下来:“求格格,助泰松一臂之力!”

 第九十九章 秘密

    苏浅兰怎样也想不到,泰松以公主之尊,并且大她好几岁的年龄,会对她一个小小的郡主当众下跪!措不及防之下,泰松公主已经结结实实跪到了她脚下。

    地上散落的陶瓷碎片,立刻有一片扎进了泰松公主的膝盖,衍出血来,在膝头形成刺眼的一滴鲜红。泰松公主却只是轻哼了半声,便咬牙忍着,不肯挪动位置,也不肯站起来,唯独脸上掩饰不住的显出了痛楚欲泣的神情,叫人心生不忍。

    “公主!您这是在折杀我呢还是怎的?快起来吧!哈日珠拉可受不起您这一跪!”苏浅兰赶忙上前拖住泰松公主双腕,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哈日珠拉格格,您就是未来的汗宫大福晋,是泰松的嫂子,泰松跪您,没什么使不得的!只求您答应援手,救泰松于水火,泰松就是对您三拜九叩,也是心甘情愿!”泰松泫然欲泣,一副苏浅兰若不答应便长跪不起的架势。

    “您先起来再说吧!”苏浅兰说完这句,见泰松公主仍是不愿站起,只得轻轻叹道:“您有什么为难的事,但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答应助您解决就是!”

    “谢谢你!”泰松公主一喜,这才顺着苏浅兰的搀扶站起身来,并且跟苏浅兰并肩坐到了暖炕上。

    苏浅兰朝梅妍一示意,梅妍点点头,忙出去唤来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避难的那些小丫头们,进来抬走了昏迷的乌柚,又拿来伤药绷带什么的,给泰松公主的膝盖做简单的处理。这个过程中,泰松公主始终拉着她的双手不放,似在担心她离去般,令苏浅兰很是无奈。

    连屋中的碎片都清扫完毕,散乱的物品各自归位,泰松公主这才吩咐所有下人全离开屋子,没有命令不得进来打扰。苏浅兰自是配合的让梅妍也出了屋子,在外头等候。

    “公主,您可以说了?”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泰松公主和自己两人,苏浅兰这才开口询问。

    “先夫衮楚克,曾于一年前纠结党羽密谋篡位,后来事情败露,他畏罪潜逃,最后被诛杀在明蒙边界。”泰松公主看看苏浅兰,见她一副了然神色,显然听说过这事,便放下心来,不再赘叙。

    “先夫彼时,暗地里从汗宫中盗取了许多宝贝,其中很有几样,价值根本无法衡量,是大汗的心爱之物,也被他搜罗了去。”泰松公主蹙着眉头,似有说不出的苦恼。

    苏浅兰静静的望着她,也不催促,由得她慢慢讲述。像她这样性情懦弱的女子,能冲动的向自己下跪,并且决定要对自己说出心中隐秘,本身就已经非常艰难,再要去催她的话,说不定反倒会令她犹豫,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因此还是让她自己叙说的好。

    “由于先夫谋逆盗宝,全是瞒着我来的,因此那些宝贝,便随着他身死从此没了下落,我也不知道东西的去向。”泰松公主苦笑一下,续道:“承蒙大汗怜惜,兄妹之情不曾随着年月淡漠消退,赦免了我的罪过,也没有要我赔偿那些失却的宝贝。”

    “可我知道,大汗非常非常看重那几样失落的宝贝,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把宝贝寻找回来的念头,毕竟那都是由远祖一代代传下来的,象徵着咱们黄金家族的荣耀!”泰松公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热切,她也跟林丹汗一样,对这所谓的祖传宝物抱着守护的执念。

    “不管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终究是身外之物,失去了便是失去了,若总是念念不忘的想要寻回来,难免就要生出许多事。”苏浅兰淡淡说了一句。

    “……”泰松公主哑然微张着口,呆呆望住了苏浅兰。

    苏浅兰等了一会没见她出声,不由奇怪的抬首掠了她一眼,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你说得对!”泰松公主艰难的咽了口唾液,面上的神情懊悔莫及,怅然道:“我什么都想过,恨过、痛过、怨过!偏偏就没想过这个道理!只可惜,我没能早些认识你,早些听到你这番见解!”

    苏浅兰摇摇头不置可否,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道理,无处不在,是个人都能说出一套套的理论来,可如果本身没有经历过挫折失败、痛苦磨难,哪怕事先知道某些道理,甚至是被人耳提面命的告诫劝谏,却也未必就听得进去。

    看公主如今这个反应,显然已经在寻回宝贝这件事上吃足了苦头,此时乍然听到自己的话,结合自己的经历,这才能够产生出顿悟的效应,并非是自己的话多么有警示作用。

    眼下泰松公主却是对苏浅兰更加佩服,由衷赞了一句:“你真聪明!”

    苏浅兰淡然一笑,忽然想到,蒙古人跟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反而有些相似之处,都不会像时下的汉人那样,要么滔滔不绝拍人马匹,要么藏着掖着不轻易认可他人,而受到别人称赞时,明明心中高兴,嘴里却拼命的谦逊自贬,还引为美德。从这一点来说,她没穿成小脚的汉女,而是穿成蒙古的郡主,当真是一大幸事!

    泰松公主由对苏浅兰的敬佩,而感到自己这次真找对了倾诉的对象,这求助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希翼的望着苏浅兰,继续说了下去:“你一定还记得,贵英恰曾经将我约到那偏僻的僧舍里去,对我意图不良,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早已失身受辱!”

    时隔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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