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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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初年-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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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原来历史中的皇后哲哲没有被害成白痴,那么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努尔哈赤该是认可了四贝勒的蒙古策略,打算将这位蒙古媳妇扶正,才配合阿巴亥赶走乌拉那拉氏的吧!

    而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哲哲也并没有得到清河接驾的荣幸,努尔哈赤终于在八月十一当天接见过太妃之后不久,便暴亡于船上。

    事情到此,当算是水落石出有了真相,但乌拉那拉氏对太妃说的话却有些不尽不实,于是当年花厅中事的实际情况,知道的除了大妃阿巴亥,就只剩下了四贝勒。

    苏浅兰暗中轻叹,心头的不安却还有那么一丝挥之不去。忽地,一道电光划过她的脑际,令得她脚下一停,便呆立不动,紧跟在她身后的姗丹险些就撞到了她身上。

    当年花厅之事,只怕还有别的见证人!

    苏浅兰蓦然想起了那个小丫头——那个跟着阿巴亥,在她身边侍候,又现身引了四贝勒进花厅的小丫头!那个小丫头是谁?

    在路上停了片刻,苏浅兰才又举步前行,她并不能肯定一个奉命行事的小丫头有没有可能目睹花厅内的情形,但也不排除有此可能。要么打探一下这个小丫头是谁,要么直接向四贝勒问当年的真实情形?

    苏浅兰摇摇头,决定到晚上见了四贝勒,再相机行事。然而到得中午时分,苏浅兰却等来了四贝勒身边的随侍,大总管达春。

    达春是少数几个有资格直接进内院向福晋传达四贝勒命令或者向福晋禀报大事的贝勒府内侍之一,他一路急匆匆奔来的时候,苏浅兰刚好在院子中走动,大老远见他赶来,不觉面现诧色。

    达春赶到苏浅兰面前,先吸了口气躬身见礼,才神色凝重的吐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大汗病情急转直下,汗宫震动,贝勒爷已率人直趋汗王寝殿,太医们正着力抢救!”

    苏浅兰心头狠狠一跳,骇然望住了达春:“大汗今儿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

    达春低头道:“个中详情奴才不知,听说当时殿中只有大妃和一名庶妃在,贝勒爷带人冲进去的时候,大汗正紧紧抓着那位庶妃,怒目望着大妃,大吼之下,昏厥过去。”

    苏浅兰连连吸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爷让你来是……?”

    达春连道:“大汗情形不容乐观,贝勒爷等恐怕得在汗宫一直守候下去,因此让奴才回来嘱咐福晋,无需为贝勒爷担心,安静待在府里即可,一应事宜且小心安排,勿轻易外出!”

    八月如此炎热的天,苏浅兰竟不觉捏紧了拳头,如坠冰窟,脚底生寒,本以为自己已改写了历史,挽回努尔哈赤性命,却不料……

    达春转达完四贝勒的吩咐,即又返回了汗宫。

    姗丹和阿娜日全都拥到苏浅兰身边,忐忑唤了一声:“格格?”

    只是达春一番传话,却带来了这般惊人的消息,骤然间仿佛气温都降了好几度,紧张凝重的气氛弥漫四周。苏浅兰勉强一笑,不打折扣的执行了四贝勒的命令:“传令各大总管和执事,由此刻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一应大小事宜处置前须得先行上报!”

    姗丹、阿娜日得了命令,立即分头执行下去,苏浅兰则转身回屋换了一套较为正式的旗装。

    值此非常时期,外面的事她是无法插手的,并且她也不打算去插手,她信任四贝勒的能力,哪管外头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她只要帮着四贝勒管好整个贝勒府的人,坐镇后院,不给他添麻烦就一切OK。

    不到两个时辰,达春马不停蹄又跑回来,告诉了苏浅兰一个最新消息:努尔哈赤在太医们的全力抢救下苏醒过来,召集八大贝勒、各旗旗主首脑,当众公布了遗嘱,着四贝勒继汗位,大妃阿巴亥殉葬。

    达春的话刚说完,苏浅兰还未从震撼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汗宫方向便传来了一道道苍凉沉重的钟吟声。

    苏浅兰和达春听到这连绵的钟声都愕了半天,许久才骇然回过味来,努尔哈赤已然驾鹤西归,刚才的片刻苏醒,不过是返照回光。

    八月十四,努尔哈赤,驾崩!

    “福晋,举孝吧!”达春提醒苏浅兰一句,又要返回汗宫。

    “等一下!”苏浅兰忽然把他唤住。

    “奴才在!福晋还有何吩咐?”达春连忙顿住脚步。

    苏浅兰想起自己早上才刚刚把那件阿巴亥出轨的罪证还给太妃,不到正午就传来了努尔哈赤的死讯,心头不觉生出凛凛寒意,犹豫了好一会,才望住了达春道:“你去,替我请问贝勒爷一句话!”

    达春躬身静候,也不出声追问。

    “你就问……”苏浅兰很快想好了说辞:“前年正院花厅中,大妃探病小歇时,传唤贝勒爷入花厅觐见的那位汗宫侍婢,是谁?”

    达春愕然抬起头来,不明白苏浅兰何以会选在这种特殊的时刻,问些毫不相干的细小事情,奉命唤人的小丫头是谁,值得追究吗?

    见着达春疑惑的神态,苏浅兰无奈摇头:“你只管替我问话,贝勒爷不记得也就算了,我只是对大汗的病情起伏有所猜疑罢了!”她只是直觉这件事或许与努尔哈赤之死有关,却说不出有什么根据。

    直到达春走了很久,苏浅兰一面指挥全府的人换上孝服,各处也挂上白纸灯笼,一面才慢慢想通了那一瞬间直觉的来源。

    首先就是当年花厅之事,不管是偶然还是人为策划,知情者也许不止大妃阿巴亥、乌拉那拉氏和四贝勒三人,那个受命去传唤四贝勒进花厅的小丫头一定也是知情者之一。

    她可能是阿巴亥的心腹,那么阿巴亥要对四贝勒做什么事,她必然也能知道一二。她也有可能是乌拉那拉氏的人,其任务就是配合乌拉那拉氏完成这个局,那她也必然晓得事情真相。

    如今乌拉那拉氏已死,阿巴亥又绝不会自曝丑事,四贝勒更是绝口不提,太妃虽然知道个不尽不实的大概,可也答应了压下这事,偏偏努尔哈赤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死前遗命阿巴亥殉葬。那说明了什么?那说明了还有一个知情者,把这事捅到了努尔哈赤面前。

    假如她的推测无误,那这个当初被所有人都忽略掉了的小丫头,就是置努尔哈赤于死地的凶手,是四贝勒的杀父仇人!

    苏浅兰的脑海中,甚至把这身份不明的小丫头跟今日见到的那个德因泽慢慢重合成了一个人,她,可能吗?德因泽,是否就是当年那个处于关键位置的小丫头?

    这颇为大胆的猜测刚刚浮现心头,苏浅兰便不觉摇了摇头,主观臆断可不成,究竟那小丫头是谁,相信四贝勒不会不知道,到时候他一定能给自己确切的答案,这时候怎么猜测都没有用。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真相

    苏浅兰把努尔哈赤驾崩,遗命四贝勒继汗位的消息告诉了闻讯而来,挤在她堂屋里的各院妾侍。

    这班妾侍一个个披麻戴孝,脸上却全是抑不住的喜色,一般公卿王侯只可以三妻四妾,就是一位正妻两位平妻四位妾室。

    汗王则不同,后宫有三宫六院,编制一下扩大了好几倍,妾室的地位也提升到了极致,称为妃了!哪怕混不上六宫妃位,那也是妃、也是嫔,若生下儿子,更了不得,最差都是郡王啊!

    一想到自己也有机会成为一宫主位,这些妾侍们无不眼神热切的望住了苏浅兰。如今府里人人知道,四贝勒对这位新福晋宠信到了极点,想争夺一个妃位,恐怕求福晋比求贝勒爷还要直接有用。

    苏浅兰岂会不知道她们的心思,便将一些诸如禁嬉笑、禁歌乐之类的禁忌又严厉的重申了一遍,告诫她们谨言慎行,不能给府里招祸,这些妾侍们脸上的喜色才勉强被压了下去。

    苏浅兰又溜了一眼那拉济雅,这里头神色最复杂的就她了,她作为阿巴亥的眼线被扔进府里来,结果大靠山转眼就面临崩塌之境。她会从此断了歪念,安心做个庶妃养好孩子吧?苏浅兰暗自揣测。

    刚要令这些妾侍各自散去,院墙外忽闻兵马之声,贝勒府竟像是已被兵马围了起来。

    刚刚还在暗喜的妾侍们一个个吓得脸上变色,面面相觑,看得苏浅兰摇头不已,就这么个遇事惊惶的性子,怎么能独当一面?看来历史上皇太极的后宫五妃里没有她们的名字,也不是没有原因滴。

    不一会儿外院管事便赶来相告,原来外头全是正白旗的人马,是奉了四贝勒的命令前来保护她们这班女眷的,并且还派来了车子,要接福晋和小格格前往汗宫奔丧。

    弄清了原委,几个妾侍都松懈下来,一面为自己的紧张过度而羞赧,一面则佩服的向苏浅兰望去,难怪人家年纪轻轻能占据高位,声名传遍蒙古草原,单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冷静,就非常人所及。

    想想这位福晋背后的天命传言,再看看短短半年过去,四贝勒果然荣登汗位,一班妾侍无不心生敬畏——对天命的敬畏。

    苏浅兰将府里的事务交给了几位总管,又嘱咐几句,便带着大格格敖汉离开了贝勒府,登车往汗宫而去。

    能到汗宫参加丧礼的,只能是各贝勒府的福晋、侧福晋以及她们所出的子女,庶福晋、庶出的子女是没有资格参与的,此外就是够品级、有诰命的一品命妇。

    刚好府里几位妾侍都有了身孕,倒是便宜了她们不必去受那份折腾的罪,没的害着肚子里的胎儿。

    这还是苏浅兰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敖汉格格,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天生一副沉静的模样,眼神带点怯,但睁得溜圆。苏浅兰去牵她的时候,她本能的瑟缩了一下,才不好意思的又主动牵住了苏浅兰的手。

    躲在车子里,苏浅兰偷偷对她露了个笑脸,低声教着她等会儿到了殿上该注意什么事,又体贴地在她膝盖上套了两块厚厚的皮垫。

    大概孩子对美女也没什么抵抗力,苏浅兰态度又这么亲切,敖汉立刻对她生出了极大的好感和兴趣,苏浅兰说什么她都答应。不过按理说她应该唤苏浅兰一声额娘才对,可这孩子就是喊不出声来。

    苏浅兰也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跟她建立起母子关系,汗宫离着四贝勒府很近,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已抵达。

    正白旗的佐领将苏浅兰和敖汉送到汗宫正门外就止步,由内侍接过手去,将两人一路引向大政殿。

    此刻整个汗宫都仿佛笼罩在黑白的世界里,每个人,无论他是男是女,是朝臣还是内侍,全都一身缟素,风一吹来,孝带哗啦啦飞起,衬着周遭那肃穆压抑的气氛,真个说不出的沉重滋味。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入殿内祭拜,许多人就只能站在殿外,按品级分男女两边站着,苏浅兰牵着敖汉从中间道路走过去,引得两边的人纷纷注目,女人们眼里藏着羡慕,男人们却无一例外的惊艳。

    四贝勒就站在殿内的灵桌旁,面对着门外,苏浅兰牵着五岁的敖汉从容走来,连他这个满心伤痛的人也不觉目光一凝,紧紧望住了门外,似要把眼前这一幕永远刻印在心上。

    女要俏,一身孝。素白的颜色,最考验女子的容颜气质,能够洗净铅华犹动人的,十个里未必有一个,而苏浅兰却无疑是其中最美的一个!明明是最缺少颜色的孝服,却给她穿出了冰雪仙子般的美丽。

    本来就没什么喧哗声的殿堂,随着苏浅兰到来更加静默了片刻,不少人都想起她背后的天命之言,神色透出了几分古怪。

    苏浅兰却一直只看着四贝勒一个,留意到他眼眶发红,面上不觉便现出了无声的安慰,眼神柔和得连两边的人都受了她的感染,心头掠过一丝迷惘,暗暗叹了口气。

    四贝勒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样,不由微微抽动了一下嘴角,沉重的心底里依然感到了得意,这就是他亲自挑选、费尽心思才得到的福晋,气度雍容尊贵,一个眼神就能镇住场面,天生的皇后。

    苏浅兰跟四贝勒短暂无声地眼神交流之后,径直走到太妃和侧妃下首位置站定,轻轻叹了口气。她能看到四贝勒眼中的疑问,知道他定然也是满腹的疑惑想找自己解答,可惜现在却不是恰当时候。

    又过了一会,时辰已到,早已安排好的萨满法师开始做起了法事,所有的人便在法师的主持下痛哭起来,并且按着秩序一个个从灵前走过,上香祭拜……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场面看着肃穆庄重,苏浅兰却感到了几分滑稽,放眼望去,多少人真心实意,又有多少人干哭假嚎?还不如后世的葬礼,不用假哭,只要板着脸鞠躬,反而对死者更显敬意。

    这一哭一祭拜,生生的就熬到了黑夜,随着法师的经文念完三道,关系较远的各人都陆续离去,只留下守灵的几位贝勒。

    苏浅兰没有走,她带着敖汉暂歇到了侧妃叶赫那拉氏的宫殿,陪着这位丧夫的可怜女子一起食不知味的用膳。两人都很沉默,苏浅兰也只寥寥劝了几句,便不再多说。

    “太突然了……”叶赫那拉氏翻来覆去就是这句,喃喃叨念着,满面悲戚,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她的姐姐,四贝勒的生母。

    “安布,您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侍奉您!”苏浅兰握着她的手,仿佛要把力量都给她传递过去。

    叶赫那拉氏怔怔的望着她,面上的线条渐渐缓和下来,茫然失措的眼神里慢慢有了一点生气,拉着苏浅兰的手也有了力。吃过饭,便先安排了嬷嬷带敖汉去歇下,然后就留下苏浅兰住进了相邻的暖阁。

    不出苏浅兰所料,四贝勒知道了她的所在,忙里抽闲直奔暖阁而来,先跟叶赫那拉氏见了礼,就和苏浅兰一同进了内室。

    “你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四贝勒来不及坐下,就在苏浅兰耳边急急的问了出来,自从收到她的问题,他就一直在奇怪着,他知道苏浅兰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于是这问题便成了他的困扰。

    苏浅兰听着他有些干哑的嗓子,连忙给他倒了杯温水,望着他问:“爷,您不会不记得,前年花厅的事吧?达贵可都跟我说了,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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