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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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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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简陋,后到嘉庆帝景珣继位,于嘉庆三年修葺了一番,秉承了先皇后勤俭之意,却比原先更要耐风耐雨。
自皇城到献陵,足足用去了半个时日,到时已是烈阳高照。
献陵东三里建有感应寺,寺中主持知道皇帝要来忌丧,早早便领着寺内一千僧侣与守护皇陵的卫氏一族等候在大门口。
一行人在感应寺用了斋饭,琳琅一行便上献陵去为先帝上了香。白玉石堆砌的墓碑在细心照料下虽经历多年的风吹雨打,仍旧洁白如新。
记忆里犹是父母亲善的模样,却早已时过境迁。琳琅站在陵前不免又想起了往日种种,最后通通化为一声叹息。
父皇,母后,我回来了。
祭拜了先帝之后,琳琅在景珣的允许之下便与长歌、逐风一道朝献陵不远的一座比献陵稍小些的陵墓走去。
这同是白玉堆砌的陵墓里,长眠的是秦妩歌。外人本没资格进入皇陵,自琳琅归求后景珣为了给她正名,昭告天下当年去世的人为琳琅身边的女官秦妩歌,并封其为长乐公主,也未再将她的陵墓迁出皇陵。
长歌摆上酒食,又上了香,燃起了火炉,陆陆续续烧了许多她曾喜爱的东西与她,泪却随着那动作自眼角滑落,滴在纸上,开出一朵朵泪花。
她终于能够进入皇陵为妩歌上一炷香,为了这一天,她足足等了九年。九年的时间或许说不上长,却是妩歌与她相伴时日的一半之多。
这么多年来,不单单是长歌忘不了妩歌,琳琅亦是忘不了。她上了香后便蹲下身往盆中烧冥纸,长歌隐忍的哭声让琳琅也跟着眼角发酸,她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在一旁默默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逐风上完香后便一直在一旁站着,墓碑上妩歌的名字被朱砂笔描绘得十分艳丽,他的脑海中又重现了往日欢笑的情景,几乎也无法控制情绪,只好背过身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侍卫靠近,在逐风耳旁低语了几句又退开。逐风上前一步,道:“殿下,长歌,皇上已经准备回感应寺了。”
琳琅看了看长歌,道:“你去回个话,就说我想在这儿多待片刻。”
逐风去复命之后,琳琅才出声安慰道:“长歌,逝者已矣,你别伤心了。”
长歌抬了头,脸上布满泪痕,或许是过于悲伤,她愤愤哭道:“殿下你知道妩歌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琳琅全然说不出话,却见长歌伸手抹了泪痕,将最后一只纸鸢放进火盆烧成灰后站起身来,脸上狠色乍现,冷笑道:“殿下只道是奴婢在逼您做些不愿做的事,却从未想过自己可曾如奴婢这般将妩歌看得如此之重。我秦长歌今日在此立誓,总有一日我定会让害死妩歌的人血债血偿。”
“可是长歌,”琳琅的视线落在白玉墓上,渐渐迷离了双眼,耳畔似乎有当年的笑声徘徊不去,“若是如此,你最该恨的人怕是我吧!”
长歌两姐妹自幼跟在她身侧,从不以奴蜱自居.今日竟以奴婢自称了。
她也姓景,景家人并非软弱可欺。
但是,人心中总有些恐人知道的真相,亦有些拼命想保存的美好。许多事一旦揭开了那层虚掩的面纱赤裸裸地展现之后,又何止是伤心难过?
过往九年,她不是没想过要报仇。但报仇之后又当如何,父皇和妩歌能活过来吗?
在闻府那几年她也看佛经,此种说道论法一切皆空的东西却是她过往十八年从未看过的。佛说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恨得再多,也不过一弹指间就逝去。
长歌她,怕也是恨她的吧?   
明明恨着,却从不对她说恨,怕是秦长歌这一生最委屈的时候了。
长歌在墓前陪着妩歌,琳琅担忧她便让逐风也一并留下。与随行的侍卫回到感应寺时,寺内正在做法会,这场法会白七日前开始,过了今日便满七日。佛音入耳,却让人无端生出悲伤。许是今日情绪波动太大,琳琅没待多久,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到主持准备的厢房小憩,初来燕京还未适应此地天气的皇后不一会儿也被允许到厢房小憩。
感应寺为女誊准备的厢房都连在一起,琳琅正要推门而入,察觉身后有人看着自己便回了头。
站在琳琅身后几步之遥的霍妩见她回过头,微微一笑,唤道:“大姐。”
今日算得上是琳琅与霍妩头一次面对面,平日虽同住在宫里,却从未与她见过面。按照礼法,琳琅见了她也得按照命妇那般行礼问安,却在景珣力排众议下一道旨意便免去了这一切。所以此番见了霍妩,琳琅也未走近,笑道:“原来是皇后娘娘。”
霍妩对此倒也不计较,笑道:“大姐平日在飞鸾宫极少出来走动,皇上说你身体不大好,我也不忍去打扰。今日同行忌丧却苦于寻不到机会与你问好,这会儿倒是碰巧遇上了。”
宫人们都说皇后为人贤良淑德,平日说话都是细声细语,今日琳琅见了觉得他们说得极是。虽没说过几句话,却也觉得这女子极为真诚,与从前她在后宫见到的女子多有不同。若仔细算来,霍妩还需尊她一声表姐。不过霍家女子虽代代为后,却从不入朝堂,亦很少与宫里头往来,兴许正因为如此,霍家才能在大毓屹立不倒。
琳琅仔细打量起霍妩来,霍妩也不介怀,反而走近了些,私下也在打量琳琅。半晌后,二人竟相视而笑。
霍妩道:“我初进宫时,父亲嘱咐代他传句话给表姐,‘思可相反,得需相成’。今日能将话带到,也算是了了他的一番心愿。”
琳琅反复思量那句话,末了抬头朝霍妩说道:“舅父的话我收下了,若得了闲空,我定亲自上门拜会他。”
霍妩点头,不再言语。琳琅见此也便推说想独处,便辞了霍妩进了厢房。
霍妩望着厢房那扇门紧紧阖上,落锁的声音闷闷地敲上了心尖。
缘分确是奇妙的东西,她并不知这位表蛆是否认出了她,但她却记得她曾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帮了她一把。当日只以为是寻常富贵人家中娇养而富有善心人,不想竟是当今皇帝敬爱的长姐。
却也是,许多事都在意料之外。当她在外与养母相依为命长大时,也从未想过自已是霍家人。
她曾说若有一日再遇定还她当日馈赠之恩,怕是无以为报了吧?
第四十七章  云妃
忌丧之后一切似乎重归平静.景珣感念陈王孝心,又念及西北封地冬日严寒,特意恩准他留在燕京过冬。恒凌得了准许得以入宫,长歌也不再提起妩歌,飞鸾宫内总是笑语连连,反倒是琳琅偶尔望向长歌时会陷入沉思。
这段时日,望苏屡次上书请求出使尚国,景珣为此犹豫了数日便下了旨意准许他代表大毓出使尚国,随行也带去了许多的礼物,私下还附有景珣亲笔书信一封。望苏此行之事后宫众人多多少少也都耳闻过,逐风与长歌早早收到了消息,却见琳琅兴趣—般只得一句话带过。
望苏临行前入宫觐见,恰逢景珣正在飞鸾官与琳琅下棋,便在飞鸾宫接见了他。宫人领着他进了飞鸾宫后便离开,候在外头的长歌则将他领到了景珣面前。
“臣见过皇上、怡和长公主。”
此时景珣与琳琅那盘棋正陷入僵局,见望苏到来,免了那些虚礼后朝他招呼道:“望苏,你过来给朕瞧瞧这下一步该如何走。”
望苏领了命,上前几步观看棋局。景珣执的黑子已经被琳琅的白子逼入了绝境,全局看来毫无破绽,但百密总有一疏,倒也让他看出了点门道。他看了看景珣,见他神情愉悦,想来并不介意输赢,便道:“请皇上恕臣棋艺不精之罪。”
“你何罪之有?”景珣笑着赐座,又转向琳琅,道,“阿姐棋艺精湛,我认输了。”
“这盘棋能赢,也是阿珣礼让的结果。”琳琅看了望苏一眼,见望苏一直盯着自己,不动声色地问景珣,“可要我先回避?”
“也没什么是阿姐不能听的,回避就免了。”景珣又向望苏,“这一行跋山涉水,行李可都准备妥当了?”
“谢皇上关心,臣已将一切准备妥当。”望苏道。
景珣满意地点头,又随口问了些该注意的事项,望苏一
一做了回答。景珣见他确实将一切都准备得极为妥当也便放了心,不再提出使尚国的事,又与琳琅摆起了新的棋局。这回换琳琅执黑子,他先走第一步棋。
待景珣走下第一手,望苏便道:“不日便是长公主诞辰,届时臣怕是在前往尚国的路上,故而今日进宫特意为长公主备了礼物,还望公主笑纳。”
望苏献上一个上等檀本精雕而成的盒子,上面嵌满明珠与宝石,单是那盒子便极为珍贵。
琳琅让人收下了盒子,笑道:“右相大人还记得本宫生日实是本宫之幸,这份心意本宫收下了。”
景珣落下一子,见琳琅高兴,大大赞了望苏一番。又命人赏了许多丝绸珠宝,复又专心致志地与琳琅下起棋来。
望苏谢了恩,聪明告退。
两日后望苏便起程离开了燕京,领着一队人浩浩荡荡前往尚国,随行的还有他的未婚妻子与府中那几个伍姓贴身侍卫。
恒凌边摇晃拨浪鼓逗弄景姮边与琳琅笑道:“谁曾想到公子望苏如此浪漫,连出使尚国都不忘带上未过门的妻子。”

琳琅不置可否,倒是一旁的霍妩笑道:“我倒是听说是因为那女子家在塞外,来燕京后因思念故乡而茶饭不思,恰逢望苏公子出使尚国会途经她的故乡,便带上她了。”
秦嫔插嘴道,“姨娘此言差矣。想那望苏公子少时便与皇上相识,谁知道过这未过门的妻子是真是假,没准只是望苏公子遮人耳目的一个棋子。自从那姑娘来了后,上右相府提亲的人可少了大半不止。”
另一侧苏才人咯咯笑道:“秦姐蛆说的倒是实在话,上回奴婢胞妹进宫探望奴婢时也曾与奴婢说起这事,想来望苏公子也是不堪媒婆之扰了。”
秦嫔的语让琳琅心里打了个突,也便不动声色地留了心眼,侍立在她身侧的长歌收到她瞥过来的眼神,心下便明了了,随即附在她耳旁悄声道:“殿下放心,此事我与逐风会查个水落石出。”
霍妩她们并未察觉琳琅的小举动,聊得开怀。倒是一旁在逗弄景姮的恒凌将她们二人的小举动悄悄纳入了眼底。
飞鸾宫的宫女进来通报,道是云妃求见。此言一出,秦嫔与苏才人都下意识地拉下脸来,同样不喜云妃的恒凌顿时也没了好脸色,倒是对云妃了解不深的霍妩嘴角还保持着笑意。
琳琅虽也曾听说云妃宠冠后宫,却并未见过她,但今日后宫够得上分量的妃嫔都在她这飞鸾宫,独独谢绝云妃也过于明显。自霍妩一再上门后,秦嫔与苏才人也不甘落后,她们的频频来访让飞鸾宫俨然成了后宫女子的聚集地。琳琅有些头疼,心下暗想,早知如此原先便该谢绝了秦嫔与苏才人的来访。她索性将问题丢给了霍妩,道:“娘娘意下如何?”
霍妩却轻巧地避了过去,道:“大姐是这飞鸾宫的一宫之主,自然该由你来决定。”
琳琅无奈,只好道:“那便请她进来吧!”
宫女领了命,忙出去请云妃,接着众人便听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道:“云妃娘娘到——”
—会儿便见门口出现了个宫装丽人,恒凌冷哼一声别开眼,秦嫔与苏才人虽不喜她,却还是起身福了福身,虚假地喊了声“云妃姐姐”。
琳琅顺着她们的视线朝门口望去,顿时一惊,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险些将茶水泼到衣服上。
云妃走了进来,也不看其他人,兀自走刭霍妩面前盈盈拜了下去,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免礼。”霍妩让她起身。
云妃又转向琳琅,道:“长公主日安。”
再抬眼时,脸色却陡然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她一一见过众人后,霍妩特意赐了座,待她入座后不免打量起她来。云妃每日都上她那儿请安,宫里的嬷嬷也私下与她说过云妃极受皇帝宠爱,也有说云妃骄纵的,但她看来,这女子待人还算恭敬。据说云妃入宫前是将军府的人……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看了恒凌一眼,见恒凌没什么好脸色,又将视线移到了云妃脸上,半晌后竟轻呼了一声,惹来众人的侧目。
“娘娘怎么了?”秦嫔开了口,一旁的苏才人也好奇地望着霍妩。
霍妩尴尬一笑,道:“无事。”
秦嫔与苏才人相视一眼,讪讪一笑。霍妩不再理会她们,视线转而在云妃与琳琅身上不着痕迹地来回打量。
像,确实像。
无怪乎她初次见到云妃,便觉得她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她,却原来是因她长得像自己这位表姐。
方才几人还聊得火热,这会儿竟全都安静了下来。秦嫔与苏才人嘴上虽不说,心里头却暗暗将云妃骂了个通透。二人又见霍妩一直不说话,苏才人便开口道:“娘娘,方才正说到并州的狮子舞,何不继续?”
霍妩柔柔一笑,道:“既然云妃姐姐也来了,何不说说家乡的事呢?”
恒凌冷笑,手中的拔浪鼓摇得咚咚作响,道:“皇嫂,不过是一个妃子,怎受得起你一声姐姐。”
秦嫔与苏才人闻言不由掩嘴,心头乐得欢。霍妩也察觉到恒凌不喜云妃,便瞧向云妃.静待她开口。
云妃却有些不在状态,全然没将她们的话听进耳里,直到秦嫔忍不住开口说她目中无人想看她笑话时才回过神来。她轻瞥了秦嫔一眼,转向霍妩,道:“娘娘恕罪,奴婢少失怙恃,流离失所,去过的地方众多,后幸得贵人相助才有幸进宫服侍皇上,早已忘了自己的家乡在哪儿了。”
说完看了琳琅一眼,轻轻一笑,又道:“奴婢在年少时曾有幸在川州待过一些时日,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川州闻家胭脂铺里卖的胭脂了。”
苏才人一听,也来了兴致,道:“奴婢倒也曾听人说过这川州的胭脂,常听人拿它与锦州秦家的刺绣相提并论呢。听闻长歌姑娘出自这锦州秦家,可是真的?”
云妃盯着琳琅,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琳琅却处之泰然眼皮都未曾掀一下。长歌不冷不热地说道:“长歌自幼入宫,自然是宫里人。”
苏才人讪讪,不再说话。
云妃的到来确实是搅了众人的好兴致。恒凌抱着已然昏昏欲睡的景姮对琳琅说道:“阿姐,姮儿累了,我抱她下去歇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一走,气氛缓和了不少。秦嫔善于察言观色,察觉到琳琅隐约有些不耐烦,忙对霍妩提议道:“娘娘,今日御花园中花开得甚为娇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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