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至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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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至河上-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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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江湖人”,所以只是拱手:“大人。”
王素倒也干脆,开门见山:“姑娘尊姓芳名?”
“徐荷书。”
“徐姑娘,听口音,你是京城人氏?”
“是。”
“你的剑和行囊没有差池吧?”
“都在。”
“眼下,贵体可有不适?”
“啊?”徐荷书忙摇头,“没有。”
王素看出了不对劲:“还是有吧?”
徐荷书迟疑地说:“骨头疼。昨晚我昏过去了,是谁怎样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只记得还吵哄哄的。”
“姑娘倒也昏得深沉,”王素呵呵一笑,话锋一转,“姑娘想必饿了……”
徐荷书想,莫不是要请她吃饭,是好饭还是牢饭?
“南边这道街食店甚多,姑娘可以自行走去。只是,要记得路回来才好。”
徐荷书忍不住问:“大人,您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杀人?”
王素笑了。
“他们祖孙两人……尸体现在在哪儿?大人打算怎么处置?”
“已验过尸了。谢捕头也已经去缉查了。并没有人晓得朱老四的儿子儿媳现在究竟在外地的哪里,所以,没办法通知他们。所以,了结此案后,本县会将他们下葬。”
徐荷书低下了头。“那么,大人已经认定我并非凶手了?”
“当然。”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吃的是一口锅里烹出来的鱼,我吃了到现在没事,他们却死了。难道没有可能是我下的毒药?”
“没有可能。”
“为什么?”
“因为谢捕头说你不是凶手。”
“谢未?”
“自然是他。等他回来,十之八九就水落石出了,你去问他吧。本县还有活儿干。”王素站起身,道,“你不走吗?”
“谢未去哪儿了?”徐荷书追问一句。
王素道:“此乃本案机密。”
机密个鬼啊。徐荷书抱怨着,在一家粥铺用早饭。她猜想着,谢未一定是在那水塘茅屋寻找线索。那里草深树多,在白天才方便寻找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不远处躲躲闪闪地看她。她抬头望去,却招来了一片肆无忌惮、无礼注视她的目光。男人的目光。
徐荷书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如果自己真的有实力,实力很强,昨晚怎么会惊痛得生平第一次昏倒,此时怎么会觉得那些目光是一种侵犯?所以,主动出击、查找真相就成了她必须做的事。





正文 第三章 此间四人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38 本章字数:2360


然而,此时真相正向她走来。
路遇谢未。不止他一个人,身后还有四个面相颇为与众不同的跟班,一个是环眼圆脸,好似孩童;一个双目突出,嘴巴奇大,像蛙;一个眼睛极小,双耳招风,像鼠;一个满脸短髭,身材魁梧,形似怒目金刚。这样对比一看,谢未的相貌真是顺乎天意且出类拔萃的。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样子,是走回衙门。
徐荷书立刻跟上去:“怎么样?”
四个跟班一起扭头看她。
“哗,这位就是昨晚大哥带回来的女人?”纷纷交头接耳。接着纷纷赞叹。
“厉宁,”谢未瞪了他们一眼,对身后的圆脸跟班说,“我去找大人,你们不用跟了。”
厉宁应道:“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谢未一走,就有两人朝徐荷书蹭过去,做自我介绍。
蛙人转动着他鲜明的眼珠子:“姑娘,在下张长长。弓长张,弓长的长。”
徐荷书一听就捂着嘴笑了。蛙人见状,很是得意。
所以鼠人倍加殷勤:“美女,我叫费施!”
徐荷书笑着,勉强抱拳还礼:“幸会幸会。”
怒目金刚如铁塔一般走来,瓮声瓮气地地道:“徐姑娘,赵小会有礼了!”转向两个同伙,“瞧你们这嘴脸,不嫌丢人!”
张长长和费施见这粗汉子竟然晓得美女尊姓,不禁心生不满:“喂,看大哥走了,你有机会耍气派了?瞧你自己,那次崔家的姑娘见了你,几乎吓个半死……”
厉宁道:“你们别瞎说了。徐姑娘是大哥为查案带回来的当事人,还有情况要向她了解哩。徐姑娘,我厉宁给你讲讲我们今天的收获。”
徐荷书尚未开口,张长长就伸着脸来问她:“徐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徐荷书。荷花的荷,读书的书。”
“荷书……哇哈,这名字真漂亮!”
“漂亮?名字怎么能说‘漂亮’呢,应该说‘好听’。”
“好听?‘好听’怎么够形容?应该说‘诗意’!”
“嘿嘿,还湿呀干了上了,难不成你懂诗?你配懂诗么?”
“我不懂,你懂?……”
“我何尝说我懂来……”
“你懂一个我看看……”
徐荷书头皮发麻,心想衙门捕快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物,不但不堪为吏,做平民也嫌聒噪了些。“各位好汉,各位好汉,还是你们的名字好,有个性,过耳不忘,毕竟是好汉的名字,端的是好汉本色。”
众好汉这才不好意思地止住了争吵,笑纳了夸赞。
徐荷书便看着厉宁。
“徐姑娘,朱老伯和山子的死,是有人谋害的。仵作验过他们吃的饭菜和水,发现鱼肉里有一种慢性剧毒。这种毒,毒性发挥得慢,但遇热后会快一倍,朱老伯和山子的死状正符合这种毒性。”
徐荷书在想,为什么我会没事?“凶手是怎么下的毒?什么时候下的毒?”
“接着,我们发现塘里的鱼白花花一片浮在水面上,都死了。是中了同样的毒。而谢捕头说,昨晚他还没有发现这些鱼有异样。所以说,凶手是特意用这种遇热便毒性加速的毒药,掺在鱼食里,致使吃鱼的人先死,鱼后死,毒死吃鱼的人而又不使其事先知觉。我们沿着鱼塘走了一圈,发现有一处草被踩过,虽然没有成形的脚印,但显然是人踏过的。”
徐荷书道:“手段这样隐晦,凶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他们,为财是不可能的,难道说这一老一少还会和人结仇?”
费施插嘴道:“所以说荷书姑娘,心地善良的人怎么想得到恶人的歹心呢?朱老四不会和人结仇,但有人却会和他结仇。”
厉宁连忙再接上:“朱老伯每天去卖鱼,就遇上过一个恶霸。这恶霸要买他的鱼,但又欺他年老力衰,强行压价。朱老伯就不肯卖,恶霸就强买……”
徐荷书愤道:“本县居然还会有这种人这样事?王大人的严名是白传的吗?你们捕快……”
“别这么说,徐姑娘,这个恶霸跟你一样是个过路的。本县若是有这样的人,岂能容他逍遥?他们正在争执,这座铁塔就走来了,”厉宁指着赵小会,“三言两语加上挥动铁拳,就把这恶霸吓走了。”
“但是他并不就此作罢?”
“正是,他就在本县住了下来。我们都盯着他呢,谢捕头跟山子相熟,知道了这件事,就说只等他敢为非作歹就抓他,谁知竟没啥动静。”
赵小会道:“这厮大概知道明的不行,得来暗的。”
徐荷书问:“何以见得这毒就是他下的?”
厉宁道:“谢捕头首先就怀疑了他,去他住的客栈查访,得知昨天一整个下午这恶贼都不在,到掌灯后许久他才回来,回来就退房走人。这正符合凶手往鱼塘里下毒的时间。”
张长长道:“这恶霸其实不够恶霸,当街砍人比较像恶霸。”
费施道:“你当人都是傻瓜?他难道不知道这是王素大人的地界?”
赵小会粗中有细:“用毒鱼杀人,神不知鬼不觉,给外人看来,就是鱼生了病,人吃了病鱼而中毒,不会追究。”
厉宁笑道:“可是谢捕头一眼就看出这是人为。”
“他何以看出的呢?”徐荷书问。
厉宁:“凭经验。”
赵小会:“凭直觉。”
张长长:“凭嗅觉。”
费施:“咄,你说大哥是狗?”
张长长茫然地鼓着蛙眼:“没有啊。”
徐荷书怎么也想不通:“可是我为什么还活着!”
厉宁搔首:“这个……你真的吃了那鱼了吗?”
徐荷书点头:“当然。”
“这个,这个……咳,可能是姑娘你身体好,抵抗得了……”厉宁圆圆的脸再也保持不住老成持重的表情。
徐荷书道:“我还刀枪不入呢。”
“咳,我想不通,谢捕头也许知道,你问他。”
徐荷书有点不高兴,刚才谢未对她视若无睹,置若罔闻。朱家祖孙之死必然令他难过,却并没写在脸上。他脸上有的,只是坚毅,以及些许疲惫。
厉宁又道:“他去找大人签发逮捕令了。”
“晓得凶手逃跑的去向?”
“谢捕头早就调查清楚,那恶霸叫做李有理,在邻县十分有名,因为他就是邻县知县娄桑的大舅子。”
赵小会:“仗势欺人。”
厉宁:“娄桑怕老婆也很有名。”
张长长:“所以,缩头王八知县娄桑只装睁眼瞎。”
费施:“所以,李有理在邻县只手遮天。”





正文 第四章 翻脸认人
更新时间:20101015 10:54:38 本章字数:2625


谢未已从王素那里回来。一手悠闲地按在刀柄上,面带温和的笑意,看着他的弟兄们与徐荷书。厉宁正要问他王大人如何说的,他却摇摇手示意他不要问。
“徐姑娘。”他对徐荷书笑道,“谢某可否请你借一步说话?”
徐荷书迷惘地点点头。
“厉宁,你们四人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四人称“是”,各自心里也疑惑得炸开了花。
徐荷书一进来,谢未便砰地关上了门。房间里立即变得静悄悄的。徐荷书纵然是人们所谓的大家闺秀,父亲所说的大家闺豪,也不禁有些羞赧:“谢捕头,你要说什么?”
谢未脸上原本带着的笑意忽然没有踪影:“徐姑娘,你和朱老伯、山子吃的都是水塘里的鱼,又是一口锅里做出来的,为什么他们中毒身亡而你却没事,你想得通吗?”
徐荷书摇头。
“唯一的解释是,你所吃的那条鱼,被解了毒。”
“啊……那怎么会?”
欲知详情如何,徐荷书且听谢未悄声分解……
丽日晒着外面的四个人。张长长舔舔干裂的嘴唇,道:“你们说,像她这样的美貌姑娘,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会不会遇到危险?”
费施:“所以说,徐姑娘不是一般女孩子,是侠女嘛!”
“我觉得现在就有点危险。”
“什么意思?你是说大哥……”
张长长瞪大了无辜的蛙眼:“我没说呀……”
厉宁刚要阻止他们胡说,房间里却忽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杯盏摔碎的声音。
“是徐姑娘!”张长长反应最快。
厉宁便大声问:“谢大哥,怎么了?”
没有人应他。只听徐荷书气呼呼地大声道:“是,是我与人合伙谋害了他们,你来抓我啊!”
谢未更是愤怒:“抓你做什么,我只想杀了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现在我就要为朱老伯和山子报仇……”
捕快的刀出鞘,清脆有声。徐荷书惊呼一声。
外面的四个人料不到事态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即刻冲了进去。几乎是同时,从房顶上倏忽落下了两个人。在落地的冲势中,他们双剑直取谢未两肩。谢未却似早有防备,边退边横刀阻拦。
余下几人都是一愣。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衣着干练,俱是四十多岁,看样子很像一对夫妻。
“大小姐,你没事吧?”中年女子在战局中不忘问候徐荷书。
徐荷书一见这两人,心里顿时就又伤心又生气:“你们快住手!住手啊!”
中年夫妇此时想要住手也难了。厉宁四人混入战局,对他们是纠缠不清。他们武功虽然平平,但打群架很有经验,如何互助照应、前仆后继、不屈不休、拖垮敌人,他们是擅长且自信的。
谢未便喝止四人。
徐荷书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眼泪滚滚而落,嗔怨地道:“方叔,云姨,你们……”
这对中年夫妇是徐珏的护卫,方之栋与梅云。他们从十几岁时便跟在徐珏身边,多年来,徐珏得势他们也得意,武功也一年年精湛,徐荷书从小习武随从的师父,便是他们两位。徐珏挂冠后,他们也不肯离去,仍留在徐家效力。很显而易见,必然是徐珏放心不下女儿一人千里独行,派遣他们夫妇暗中跟随保护。哪有对独自出门的女儿真正放心的父亲呢?
“不到非常时刻,不要露面。”徐珏如是说,“不然,会伤了她的骄傲。”
可是此时,徐荷书也已经很受伤。
方之栋道:“大小姐,这小捕快这般蒙昧愚顽,险些伤了你性命,我们只好出手了。”
“是啊,荷书,别哭了。”梅云拉着她的手,抚慰道,“好孩子,别委屈了。”
谢未笑道:“我这小捕快若不用这种下策,两位关键人物又怎会现身呢?”
方之栋挑眉:“哦?这原来是你的计策?”
徐荷书道:“是我们商议的计策。他说有人暗中帮我,本来我还不相信。”
梅云不好意思地笑了:“谢捕头,你查的这件案子跟我们确是有关系,我们理当协助,只是以为时机还不到……”
“在下也知道两位高人与此案无涉,只是清查疑点,捋顺案情之后,我们才好去缉拿凶手。”
厉宁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徐姑娘没有中毒是因为有你们暗中相助。”
方之栋略有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惭意:“昨日,见荷书到了那茅舍里,本来我夫妇并没有疑心,只不过出于以防万一的谨慎态度,才用银针试了试饭菜……”
徐荷书猛然记起当时情景:“山子掉进了水塘里,我和朱老伯都离开了屋子……”
方之栋:“不错,那孩子在水边玩耍,是我暗使巧力把他推下水的,目的就是吸引你们的注意。”
梅云道:“鱼里有毒,我们也吃了一惊,真是人不可貌相,那老者一副寻常老人的样子,竟会使毒害人。荷书行囊里带的银子不少,他一定是想谋财害命。”
方之栋接道:“我当时就想踢翻桌子,揭穿杀局。你云姨拦住了我,说现在还不算是‘非常时刻’,用别的法子也可保你无恙。”
“于是,我就捻碎七花风露丹,撒在了荷书的饭菜里。我们本以为荷书走后,半道上会有那老者埋伏好的同伙杀出来,不料一路无事。我们心中奇怪,就又回到那茅舍,万万没有想到,那老者和那孩子竟然中毒了,正在地上挣扎。我们还没来得及救治,他们就断气了。不一会就听到有人朝这里走来,嘴里还喊着他们。我夫妇一怕瓜田李下有嘴说不清,二怕荷书在前面途中会再有意外,便马上离开……”
徐荷书听了,震骇之余,心里哀哀地想着,若是他们仔细一些,度人之心善一些,那可怜的祖孙俩也许就不会死了。
谢未恍然如梦初醒:“原来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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