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箫声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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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箫声咽-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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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徐滨冷汗淋漓。
“弟子只想去父亲灵前祭拜,也想看望患病的母亲,我妻子知道我回庄,也许就回来了。请师父成全。”他说罢,连连叩头。
沈皓清脸色更为严峻。
“我们曾在玉龙山庄看见你那谢师弟与林涌泉密谈,我亲耳听到那个林涌泉问谢剑云“寒冰烈焰”剑招的下落,姓谢的答应叫你媳妇徐玉箫拿出来。后来你媳妇就逃走了。因而,玉龙山庄丢了你,首先想到的就是到云台山庄找你。”她又轻叹了一声道,“说到那林贼的功夫,着实不可小觑。我听说,他结交了不少江湖异人,还听说他年轻时曾有个穷凶极恶的大魔头收他为徒。他聪明绝顶,又能言善道,那魔头很喜欢他,便将各种毒物、毒技倾囊相授。昨晚与他一战,我发现,他不仅使邪毒厉害,剑法也是行家,他的内功修为更是匪夷所思,我也不知他有什么奇遇,不过,能将甘傲天打败的人,世上可真没几个。
再说,他自做了玉龙山庄庄主后,网罗各地异人术士,爪牙不计其数,其势力已经遍布各地。而江湖上的正派人士大多不明就里,他又擅于作伪,到处使乖卖好,因而并无人去问罪——徐滨,现在你回去,等于把自己送入虎口。当日救你上岸,实属偶然,如你再陷敌手,要援救你可有登天之难。你既已是我弟子,我不准你冒险行事。你真的要回家,也得在内功恢复之后。”
徐滨听了沈皓清的话,又想到昨晚的那场激战,心里不由大受震动。他本以为以沈皓清和甘傲天的功夫对付林涌泉可说是三个手指捏田螺——手到擒来,谁知最后的结果竟是三败俱伤。当场吐血的有两人,一是林涌泉,他的胸口被甘傲天拍了一掌;二是甘傲天,他被林涌泉的腿踢中背后命门;再说沈皓清,虽从表面看毫发未伤,但自她回李庄之后,便闭门调息,不进饮食,可见也是身受重伤。
沈皓清说得对,现在真的不是回家的好时机。徐滨本是个聪明人,说话听声,既然沈皓清口口声声说钦佩爹的为人,将他当成弟子,那她总该有些表示吧?当下,他拜倒在沈皓清脚下,恳求沈皓清亲自授艺。
沈皓清双目渐渐合上,说道:“徐滨,你既是徐士清之子,我又已经收你为徒,我自然会好好教你。从明天起,你便到我房里来,我单独授你心法。”
徐滨听了惊喜交集,沈皓清真的愿意教我了!即刻跪倒,“蒙恩师不弃,请受弟子徐滨三拜。”说罢,恭恭敬敬三叩首。皓清师太微笑着受了他的跪拜。
白箫发现自己躺在一大片绿草地上,原先包住她的麻袋已经挣破了,散落在她身边。她试着动了动,立刻痛得叫出声来。她知道她的腿一定是摔断了,再看手臂,也是伤痕累累,肿得厉害。她静躺了一会儿,才回想起昏倒之前听到的那番对话,知道自己是被丢进了一座冰山下。可是,当时明明感觉冷得出奇,现在这里怎么会有大片草地?
她仰起头,果然发现周围是一片白雪皑皑,可奇怪的是,雪山的中间却是绿树成荫,青草铺地,一点都不寒冷。这是什么地方?
她忍着剧痛摸了摸身上,怀里的银箫还在;又摸到了七彩凤凰珠,也在,这才稍觉安慰。她觉得又渴又饿,但又不能动弹。忽然,她想到了徐滨,他真的在玉龙山庄里出现过吗?他为什么会加入蓬莱派?
难道是蓬莱派的人劫走了他?不是林涌泉?可是蓬莱派的人又为何要劫走他?对了!她蓦然想到,他们一定是为了那只五真碗。他们想劫走滨哥要挟义父,可是,她马上又觉得不对。既然劫人是为了要挟,他们为何不与义父联系?
而且,如果劫走滨哥的是蓬莱派,那谋杀义父的难道也是蓬莱派吗?可是杀了义父,他们还怎么拿到这五真碗?只有义父才知道五真碗的下落啊。
她越想越糊涂,头和身体都痛了起来。这时,她又想到了姥爷、大师兄和老掌柜。对了,刚才那两个人应该把他们也一起扔进了山谷,他们在哪里?一想到这里,她就慌了神,赶紧四处张望。可是,她一个人影也没看见,连破损的麻袋,她都没看见一个。
他们在哪里?他们难道已经……
不,既然我能活下来,他们也一定没死。
“姥爷……”她叫了起来,“大师兄——掌柜爷爷——姥爷——”
她一声接一声地叫,直到嗓子喊哑也没人答应一声。
难道,他们真的已经……
她不敢想下去了。她只恨自己太笨,怎么会听信林清芬的话!如今,不仅大仇没报,掌柜爷爷没救成,还害了所有人的性命。我真蠢啊!我一定是小时候包子吃太多,才会这么笨的!从小我就什么都学不好,武功也比不上几个师兄!原来,我脑袋也是所有人中最笨的!
我怎么会相信林清芬?她明明就是坏人!她爹是坏人,我为什么还相信她?她一哭我就心软了!可是连鳄鱼都会流眼泪啊!爹小时候就对我说过,不能相信任何人的眼泪,可是、可是我看见她哭,却将这些全忘记了!我真是个大笨蛋!
她越想越伤心,不知不觉呜咽起来,哭声越来越大,终于变成了号啕大哭。
正当她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突然,她听见身后有人说话。
“你又没死,哭那么大声干什么?”那人道。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难道是林涌泉的人?随便!管你是谁!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白箫忽然想起了身上的银箫。她记得银箫的底座藏有暗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她知道只要对准目标,一动按钮,小铁弹就会飞出去袭击敌人,如今距离不远,那人一定毫无防备,不如来个先发制人,在死之前,教训一下林贼的爪牙,也算出了口恶气!想到这里,她抓住银箫,回转身,便是一按。可是她没听见对方被袭后的惨叫声,却只见那人像赶苍蝇一般,袖子一拂,她发出的小铁弹便灰溜溜地掉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她慢慢抬头去看眼前的人,这是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人,四十多岁,一身青袍,长发飘散,面容瘦削中带着几分病容。他是谁?
“你哭什么?”那人问她。
“我哭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要杀就杀,废话少说!”白箫喝道,说完又悲从中来,大声哭了起来。她想,反正也是要死,哭也不让我哭吗?我爱怎么哭就怎么哭。
那人在她旁边蹲下了身子。白箫以为他要杀自己,正欲抵抗,却见他用手握住她的断腿,轻轻一捻一扭又是按了几按,随后又将两根树枝绑在了她的腿上。白箫毕竟假扮过江湖郎中,小时候也看爹给人治过伤,因而虽说她痛得死去活来,几欲昏倒,但也明白,此人正在给自己接骨疗伤。她心想,他应该不是林涌泉的人。那他是谁?
那人替她接完骨,站起身道:“马上要下雨了。”
“下雨?”白箫仰起头,果然看见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头顶,此时已乌云密布,“那怎么办,附近有躲雨的地方吗?”她道。
那人说了一个“有”字,便抓起她的衣服,如老鹰捉小鸡般带她飞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个山洞。
令白箫惊喜的是,此地看来是个不错的居所,里面不仅生着火,还有床铺、兽皮垫子、桌椅板凳,甚至还有煮饭煮菜的工具。
“你住在这里?”她问。
现在她已经不怕他了,因为知道他并无恶意。
那人把她放在一块毛茸茸的兽皮上,自己则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是哪儿?”她又问。
“小长白山。”他答。
“小长白山?”
“你没听说过?”
“我只听说过长白山。”
“长白山在东北,这里是山东境内,离宿城大约五百里。”
白箫注意到他特别提到了宿城。他知道宿城吗?他会不会还是林涌泉的人?不,假如他是林涌泉的人,绝对不会为她疗伤,将她一掌拍死还差不多。刚才那两个护卫是怎么说的?他们说奉命常常将岛上的人扔进山谷。莫非,这个人也是被林涌泉所害丢到这里的?她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此人接骨的手法如此娴熟,他被扔下来之前,很可能是个郎中,再看他的模样,外表斯文,但面有病容,想来是很久没好好吃过饭了,一定是在林家的岛上做苦工受了不少苦。这么一想,又对眼前的人产生无限同情。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白箫问道。
那人没回答,却递了个馒头给她。
“你饿了吧?”他道。
白箫是真的饿了,抓过馒头狠狠咬了一口;那人递了碗水给她,她又猛灌了一口。等她吃完喝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谨慎一些的,可是已经晚了。她想,也罢,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若真的有毒,也只好听天由命了。这么一想,她反倒坦然了。
那人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完馒头,才语气平缓地道:“我刚才在外面打坐,就见空中飞下来几个麻袋,接住了,打开一看,原来是人。”
白箫一听,他“接住”了几个麻袋,顿时心里一亮。
“你接住他们了?他们在哪里?”她大叫。
那人指指她身后。
“那边里面还有个山洞,他们在里面躺着,都还没醒。”
白箫知道那是毒液的缘故,她站起身。
“你要去哪里?”
“我去看看他们。”白箫说着已经开始移动脚步,但剧痛立刻让她倒了下来。
“麻袋这么多,我来不及都接住。你那个,我只用脚垫了一下,所以只有你的腿摔断了,其余人都只有一些擦伤,等他们醒了,让他们来看你吧。你不要乱动。”那人平平淡淡地说道。
要同时接住一个装着人的大麻袋已经不易,何况还是四五个。白箫想,看来这个住在谷底的人非比寻常,一定是个世外高人。
那人见她在看自己,便垂下眼睛问道:“你认识沈英杰?”
白箫吃了一惊。
“认识啊,他是我姥爷。”她道,又问,“你也认识他?”
那人点了点头:“他是我的老朋友。”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白箫也不知该说什么,其实她心里有千万个问题,但她发现,只要她问到他的来历,他多半都会假装没听到她的问题,于是,她只能问些别的。
“这里周围都是雪山,怎么山底会有草地?”她终于想出一个新的问题来。
“是附近的火山造成的。”那人道。
山洞里又是一阵静默。
“你认识林涌泉?”过了好久,那人才问。
“认识。”白箫说完,发现那男人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脸上,似乎非常想听她说下去。她原本提醒自己要谨慎的,但不知怎的,还是一股脑儿把她知道的林涌泉的坏事都说了一遍。
听她说完,那人轻轻叹息。
“唉,看来他的确不是一个好人。”他道。
“你也认识他吗?”
他摇头。
“你不认识他?那你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
“我的一个朋友跟他在一起。”他站了起来,白箫知道他要走了,果然,就见他脚步飘忽地走到洞口,“你不用怕,只要我在这里,没人能伤你们。你安心在这里养伤吧!”
白箫注意到他走的时候,手上还握着一根笛子。


箫声咽 第二十四章 谷底授艺
次日清晨,白箫还在小睡,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粗声粗气的吼叫:
“箫儿!”
啊,是姥爷!她连忙睁开眼睛,果见沈英杰就站在她身旁不远处,头上还包着块白布,显然是头部受了伤。
“姥爷!”她立刻坐了起来。
“别起来!你的腿断了,好好养几天!”沈英杰劝道。
白箫见他精神气色都不错,立时放下心来。她又问:“掌柜爷爷好吗?大师兄呢?还有徐庆叔呢?”
“你大师兄和徐庆去林子里找东西了。他们到底是年轻人,恢复得快,你掌柜爷爷跟他们就不能比了,这会儿还睡着。他那身子骨跟我们可不一样,受不了这么多折腾。”提到陈南城,沈英杰的声音就低沉了下来。
这时,展鸿飞的声音由洞外传来。
“是不是这个?”他显然不是对洞里的人说的。
就听洞外有人回答他:“不对,你再去找找,这果子的模样,我刚才已经跟你细说过了。若能找到,给老人家吃了,他或许还能撑下去,若找不到,神仙也救不了他。”是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好,那我再去找。”展鸿飞道。
“等等,你把这个吃了。”
“这是……”
“九转回神丹。你自己也有内伤在身,吃了它之后,便可很快恢复。”
他果然是个郎中,白箫想。
“多谢恩公。”展鸿飞说道。
白箫没听见脚步声,但她想,大师兄一定已经去找那郎中要的果子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不起的果子,白箫真想下床跟大师兄一起去找,这时候,郎中走了进来。
令白箫吃惊的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外公竟抱拳向那人单膝跪了下来。
“多谢掌门救命之恩。”沈英杰唱喏道。
那郎中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微微颔首:“不必客气。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沈英杰不用他搀,自己站了起来。他回头见白箫还在发愣,便斥道:
“箫儿,还不快给蓬莱派的青木掌门行礼!”
青木!白箫如遭雷击。他就是青木?他就是那个跟“李公子”在林中纠缠的青木?她犹自不敢相信,又听沈英杰喝道:“傻丫头,愣着干什么?”
“他不是郎中吗?”
“胡扯!”
白箫见沈英杰在朝自己瞪眼睛,知道他所言非虚,当即抱拳躬身拜谢。待起身,她听见沈英杰在向青木介绍自己:“掌门师弟,你猜这小丫头是谁?她是远樵师叔的独生女。”
青木听到这句,立刻朝她望了过来。白箫只觉得他眼中暖意融融,充满了怜惜,相较之前的冷淡,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远樵师叔这些年过得可好?”他低声问道。白箫也不知道他是在问她,还是在问姥爷,便也不敢回答。
沈英杰叹了口气道:“远樵师叔已经在十年前被杀了。”
青木微微蹙眉,对沈英杰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便在白箫旁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接着,沈英杰便将白箫前几天告诉他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青木听得极为认真,从头到尾都没有插嘴。而白箫则乘此机会细细打量这位久仰大名的“青木掌门”。她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位青袍男子便是徐永口中的青木,但细细一想,他轻而易举便在谷底接住他们这几个人,内力之强自是常人难以企及。她还记得初相遇时,她曾想用暗器伤他,可是,如此近距离的突击,却被他如赶苍蝇一般轻轻松松地挥开了,他连眉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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