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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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五辑)-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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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怎么样?”她反问了一句。
  “会杀了我们,”他喘着粗气说,“这还不明白,它会立刻杀了我们!”
  “没有的事情,”她答道,“要杀早就杀了,还用等你的胖脑袋故意往我身上撞?”
  “我故意撞你?我们得说清楚了,别冤枉我!”
  “我知道。”
  “你知道?太好了!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正面临着危险?”
  阿斯特丽德不耐烦地摆摆手:“危险,危险,什么危险!
  很可能人家正需要我们帮忙呢,反正我看不出有什么危险。”
  “傻瓜!”他在后面大叫,“你简直疯了!”他六神无主地站在自己整整齐齐的草皮中央,看着她走出院门,快到小树林的边缘了。
  “胆小鬼!”她从远处对他喊,“懦夫!”这话真灵,他立刻跑出来了。这样的侮辱他可受不了,即使没别人在场也受不了。
  他什么也没带就向树林那边奔去。他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沿着林间小道往前赶,一边眼睛紧紧盯着阿斯特丽德飘垂着的红头发。他心里明白,这次要挽回些面子了:冲上去先来记有力的耳光,也许再狠狠地扭住她的胳膊,把话讲清楚。
  把她抓回去以后再重新发起进攻,当然要带上武器Z11号离第三行星越来越近,为了不惊扰这颗蔚蓝色行星上的人类,飞船降落在一个人烟相对稀少的地区。
  皮蒂从屏幕上发现了艾伯哈德、阿斯特丽德和施劳特曼夫妇。她站起身,打开防护顶盖,充满希望地注视着反射外界景物的大玻璃。她兴奋得不停地揉着浅绿色的鼻梁,其他三人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紧张。远距离传感器注意到了两个正往这边走的陌生人。第一次考察从此开始:观察这两个人类个体对不明飞行物的反应,如果他们举止镇定、友善,就说明这种人类的伦理水平符合恒星际联盟的要求。Z11号飞船一贯强调考察对象的随机性,因为一种人类的成熟程度与其所有个体的平均水平相等,而只有在任意选定的降落地点,才最有可能与中等发展水平的人类个体相遇。
  终于,那两个人走出了树丛。伟大的时刻到了。没错,是两个与人造天体的铭牌上一样的人类个体。八只红棕色的眼睛紧紧盯住这两个陌生人。摄象仪录下一切细节,计算机正在全速运转,接受扫描仪输入的全部信息,再与贮存的数据进行比较——红灯亮了!这颗行星的实际情况与铭牌的分析结果之间存在实质性的矛盾,不知哪儿出了严重的错误希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防护顶盖,起动马达。一切起飞的准备工作就绪,但他并没有发出相应指令,因为还看不出外面的两个人有任何危险举动。可计算机也不容置疑:存在实质性矛盾!
  当副屏幕上出现“外形比较”的字样时,蔡莉明白错误出在哪儿了。不是对铭牌的分析有误,而是铭牌本身存在问题。
  皮蒂脸色蜡黄。“不可能,”她自言自语地说,“这不是真的。”
  “然而确实是这样,”特沃说,“也许我们应该立刻起飞”希亚摇摇头:“现在已经太晚了,起飞肯定会伤着那两个人。”
  “这些骗子!整个铭牌就是个大骗局,我们上当了!”他生气地挥动着手臂,“你们看,他们还使用暴力,不折不扣的暴力!”
  是的,一切都已暴露无遗。怒不可遏的艾伯哈德死死扭住阿斯特丽德的胳膊,试图把她拖回林子里。阿斯特丽德却不顾他大声的恐吓和暴力,继续坚定地向飞船走来。很难把这一切解释为和睦、和谐了。
  “荒唐,”蔡莉忍不住喃喃自语,“荒唐透顶。”惊讶地目睹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冲突,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最后艾伯哈德放弃了努力,随阿斯特丽德向前走去了。于是阿斯特丽德挥起右手向飞船打招呼。希亚慌忙摁下按钮,处于准备状态的发动装置全部工作起来,嗡嗡声越来越响。
  皮蒂被吓了一跳:“怎么啦?”
  “这还不清楚,”希亚回答道,银色的眉毛在深绿色的皱纹下蹙成一团,“你看,和铭牌上的动作一样,可是刚好相反!
  这不是偶然的!”
  特沃赞同道:“也许整个该死的第三行星这会儿都在笑话我们的天真呢!总之这种两条腿的人类狡猾透顶,我还从来没有感觉过像现在这样受了骗。”他透过玻璃愤怒地瞪着阿斯特丽德,她还站在那儿不停地挥动着手臂。
  “她如果不立刻离开就活不成了。”希亚生气地大叫。
  蔡莉害怕地跳了起来。“别!你们想想,如果这真是场骗局的话,我们可不能冒这个险!不然他们就有借口抓我们了!”
  “该死,”希亚埋怨道,“我怎么没想到?”
  正当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外面站着的人在无意识中解决了问题:艾伯哈德被发动机的嗡嗡声吓得魂飞魄散,没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溜烟地向树林跑去。他的仓皇逃窜产生了暴力没有达到的效果,阿斯特丽德忽然感到一种不安,便也跟着他奔向树林以求保护,边跑还边回头张望。现在飞船起飞终于没有障碍了。
  “起飞吧!”特沃催促道。蔡莉看看希亚,他同意地点点头。“燃料准备完毕!”她向他报告。希亚发出了起飞指令,飞船像没有重量一样浮到空中。
  抑郁的沉默自起飞伊始就笼罩着大家,谁也不说话,想起那些被低估了的对手就后怕。几小时后,飞船进入安全的超太空区域。他们完全平静了,四个人躺在巨大的卧榻上回忆着这场比以往任何一次探险都惊心动魄的遭遇。
  皮蒂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曾经多么渴望与第三行星建立联系,现在,一切都在痛苦中幻灭了,一切扩大星际交往的希望都在这次沉重的打击之下破灭了。
  “好吧,我们该作总结性的结论了。”
  “特沃说得对,”希亚说,“不能总浪费时间。”
  皮蒂把所有已经输入计算机的信息又回顾了一遍,通过比较铭牌上的信息和第三行星实际情况的差别,她找到了线索:“最后的问题是,为什么铭牌上会画着和第三行星的社会现实完全相反的图象?”
  “那要有个前提,我们碰到的这两个人不能是个别情况。”蔡莉思索着说。
  皮蒂回答道:“着陆时我们的摄象仪还发现了另外两个人,他们的高度关系也是如此。这说明这至少是一种少数现象,而不是个别现象。因此,铭牌携带的信息不完全符实,最多只是相对符实。图象只描绘了部分人类,而不是全部人类。”
  “明白了,”蔡莉浅绿色的脸庞上露出明显的失望,“就是说,它完全忽略了少数现象。”
  皮蒂点点头:“是的。现实是,这种人类中的相当一部分生活在与铭牌提供的信息完全相反的情形中。女性根本不是一种具有依赖性的家养动物,那两个考察对象之间的冲突可以说明这一点。另外,女性再也没有兴趣扮演铭牌上那种地位低下的角色了。由此可以推断:男性虽然统治着社会,但不是因为女性自身的羸弱或甘居下位,而是通过他们对女性的压其实现的。”
  “很明显,这将导致斗争的产生。”特沃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每时每刻都存在着斗争。”
  皮蒂赞同地点点头:“事实上正是这样。”
  “那铭牌呢?”希亚冷不丁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把男性画成占优势的样子?”
  “只有一种解释:男性是在女性不知道或者干脆违背女性意愿的情况下制作了这枚铭牌。他们希望由此可以按照他们的意愿和陌生的人类,比如说和我们,尽快建立联系,不让女性受益。”
  “为什么要这样?”希亚问,他显然已经被这种诡计多端的人类弄糊涂了,“他们想干什么?”
  “为了更多更大的权力。”皮蒂解释说,“我估计男性掌握着这种铭牌的总设计权,这是很重要的技术性设计,掌握社会性权力就需要以此为前提,而与我们建立联系将巩固这种权力。所以那些信息实际上只是一个卑鄙的手段,而且是由男性一手炮制的。我们没必要再对这种人类进行考察了”“不必再深入讨论下去了,否则只会继续得出令人沮丧的结论。现在必须作出决定:怎样处置位于银河系边缘的小太阳系中的第三行星。皮蒂又一次打起精神:“总而言之,这种人类生活在各种各样的斗争中,根本不能被‘14太阳联盟’接纳。”
  “只说这一点还不够。”特沃认为,“当然,我们很清楚他们不能满足第二条款,可是怎么去处置他们呢?别忘了他们的技术是在继续发展的!我们必须作出决定。”
  皮蒂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当然需要作出一个决定,但她不愿也不能单独承担起这个责任。
  “决定最后会由联盟代表大会作出的。”她试图说服特沃,其实她很清楚,她有责任作一个临时决定,而在联盟的历史上还不曾出现任何一个临时决定被推翻的情况。皮蒂不能推卸这个责任,可一想到自己的话将会带来的后果她就不寒而栗。她脸色惨绿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推开舱门走进卧室。蔡莉无限同情地望着她的背影。“我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她轻轻地说,“如果这个人类不在近期内自行灭亡,那么为了保护联盟成员和银河系中其他和平相处的人类,联盟将把第三行星连同它上面畸形发展的人类一起。”她也不忍用语言来表述即将发生的事情。默默地,她跟在皮蒂后面走进了卧室。





《来自河口》作者:雪拉·芬奇

  这个老人正在趟水,手里拿着网,看护他的鱼塘,这时这个来访者到达了。在这之前他没有听见气垫车靠近的声音。缕缕被扯掉的秋天的薄雾降落在低矮的橡树和梢木树枝上;斑驳的夜色仍然在鱼塘远处的河湾徘徊;河泥肥沃,模糊的味道象最喜欢的香料一样飘进他的鼻子。他把网转到左手拿着,用右手遮住眼睛,往前弯下腰。“苍鹭,”他的学生曾经这样叫他,充满深情地嘲笑他令人尴尬的身高。这个叫法后来就一直固定下来了。
  “早上好。”一个矮小的、棕色皮肤的中年女士站在对面的河岸上。
  在她的话里有一些被省略和抑制的地方;从这点他可以听出她并不喜欢他。在他的脚边,一条鱼跳起来,一丝暗淡的金色。他看着涟漪扩散开去,意识到这位女士正看着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感觉出她说的话中带着的恼怒之意。他仔细看了看这位女士的脸,通过辨认细微的有形线索来拆穿所说的话的虚伪性,他过去经常教他的学生这样做。来访者不怕难对付的结果,但是天生不具备耐心。她对她不得不到这里来感到很生气。但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有一天她会来。
  “你是欧娜·艾鲁恩德老师,”他说,“异族语言学家协会总部的首脑。”
  来访者的嘴唇颤动了一下。“我记得曾经有一段时间那是你的头衔。我当时是一个普通的见习生,刚从一个谁也不曾听说过的外省来。”
  “明斯卡,我曾经听说过。”
  欧娜·艾鲁恩德看了他一眼。她说话的时候,怒气又回到了她的话语中。“我们非要站在这恶臭的水的两边协商不可吗?我对这个岛广的潮湿很敏感,即使你不。”
  他涉水走到了他的客人站的岸上,把他的网放在一边,脱下他的高筒靴。他走在前面沿着一条路走到一个小屋前。走进里面,她四处打量。他看见在她眼里看来这一切很新鲜:一个到处都是书的房间、一个有斜度的屋顶,窗户下是一张长氏的帆布床,后面是一个煮东西的凹室。他想起了他在总部曾经有过的一套宽敞的公寓,从那里可以俯瞰积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脉下的一个湖泊。他不知道她是否带来了照片,小地毯和她自己的音乐设备,象他当初一样,尽管他当时主要是带的书。今天早上这种回忆有些让人心痛。
  “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自从你不是首脑以来。”她从一个书架边转过身来,她的脸藏在阴影里。“你想念协会吗,苍鹭老师?”
  他想了一会儿。“学生们,也许。”他在她面前的一个小桌子上的陶器茶杯里泡茶时,她一言不发。在他的示意下,她坐了下来。她的眼睛在观察他的脸,就象刚才他也这样看过她一样。
  “你曾经以一个很出色的首脑而闻名,对我来说这更加奇怪——”
  “凯利和提’比阿克,”他马上说道,因为不可能再有别的原因。他还记得在一个特别睛朗的冬末的早晨,一个婴儿,粉红粉红的,光滑得就象瓷娃娃一样,躺在他的手臂中;他还记得她是如何散发出一股奶味和花瓣香味,透出天真无邪。
  “真的,”欧娜·艾鲁恩德说,“现在这个悲惨的试验的最后一章必须写完了。”
  “那是在战争时期,”他说,“我们对当时似乎是很好理由的事采取了特别的措施——”
  “用婴儿的想法是可怕的,不管形势如何绝望,或者目的如何崇高!”
  他低下头,等待着。
  她叹了口气,有那么一刻好象是坐在她办公室的壁炉旁边。他们静静地坐着,似乎他们是两个乡村老妇人,用他们的话来缝补穿旧了的补丁,准备好去审视过去这块让人忧虑不安的织物。
  人类的孩子首先到达。
  冬末的一个寒冷、晴朗的早晨。苍鹭站在艾莎为他们整修过的隐蔽的古老石屋的门廊处,这个孩子在他僵硬的手臂中很难受地缩成一团。她只有三个星期大,一个孤儿,撅着小嘴,一头毛绒绒的几乎是银色的头发。
  “你的动作看起来好象这是你抱过的第一个婴儿一样!”艾莎从一条紫色的羊毛围巾下看了他一眼,围巾是一片白茫茫中的一个亮色点。
  “是的。”协会劝阻语言老师不要作父母。他在过去的五十年里一直是总部尽职顺从的儿子,从来没必要对它的明智提出疑问。但是这个想法让他问道,“她的父母出什么事了?”
  “战争的受害者,”艾莎简短地回答。
  “可怜的孩子。她有名字吗?”
  “凯利。”
  对一个正在工作的语言老师来说,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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