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绝杀:当关东军遇上苏联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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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绝杀:当关东军遇上苏联红军-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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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仁摆出陈年老账,并不是说他当初不想发动侵华战争,或者真的大权旁落了。其实所谓统帅权,始终都在他手里牢牢攥着,只是他会根据自己的利益得失来作出决定,有时故意放松,有时又格外收紧,比如“九一八”前,裕仁明明知道关东军“独断专行”的气氛,但他想从中渔利,便故意放松统帅权。到七七事变也一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日本陆军的“独断专行”,恰恰是裕仁故意纵容的结果。
  如今他又像祥林嫂一般的婆婆妈妈,无非是因为侵华战争搁浅在了那里,让他左右为难,只有摆脱自己在其中的干系,才能继续显示出天皇的永远英明。
  裕仁最后扔下话来:“今后没有朕的命令,一兵一卒也不许动用。”
  板垣和载仁听得虚汗直冒,十分惶恐,退出后两人便表示了辞职之意。
  军部大臣举足轻重,可不是一般角色。参谋本部满腹委屈地嘟哝:“如果大元帅陛下对陆军不信任的话……”
  陆军省方面,则由首相近卫文麿居间进行调停。侍从武官长也在宫里劝裕仁:“希望陛下对军部大臣以温言相加。”
  见戏的确演得有些过了,裕仁又重新换上了一副新的脸孔,对板垣和载仁进行挽留。
  经过这番折腾,“稻田计划”算是彻底夭折了。军部声明:“对张鼓峰中止行使武力,着重于通过外交途径解决。”
  相关命令随即传至第19师团。第19师团枕戈待旦,盼星星盼月亮,结果盼来的却是取消作战命令,师团长尾高龟藏中将恼火透了。
  坏人也要坏到不像人
  尾高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十六期,这一期在士官学校的历史上被称为“荣耀的第十六期”,日本陆军中的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都是尾高的同学。
  有这样显赫的学历背景,尾高向来自命不凡,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只可惜他分在了第19师团,有那心也没那机会。
  同属“朝鲜军”,第20师团早在九一八事变时就进入了东北,此后一直在中国关内作战,第19师团不一样,它有一个固定任务,那就是一旦日苏正式开战,就必须出兵攻占海参崴。因为负有这一特殊使命,第19师团不得不整天待在家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死盯着苏联,等于哪也去不了。
  日苏什么时候开战呢?鬼才知道。第19师团自成立后,一次都没有出动过。尾高上任后,也始终看不到和冈村等人并驾齐驱的可能,他常对此抱怨不已,多次请求“朝鲜军”司令部给予第19师团出兵的机会,以便增加师团的“光荣传统”。
  现在机会终于上了门,可是突然又失之交臂,能不让人打心眼里感到郁闷吗?
  当年的日本陆军将校里,像尾高这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还有很多,由于实在找不到“立功”的机会,他们甚至不得不铤而走险。
  比如一个叫长勇的家伙,曾是参谋本部的参谋。1931年10月,参谋本部的一批少壮军官阴谋发动政变,建立军人内阁。长勇赫然就在其中,他不仅是指挥者之一,预设的军人内阁里还有他的席位,乃“警视厅总监”。
  政变不幸中途流产,沦落为“十月事件”,长勇受到审查,并被从参谋本部驱逐出去,下放到了部队。
  又如田中隆吉,没他煽风点火,“一?二八”淞沪会战恐怕还打不起来。那时田中是驻上海的副武官,为了给陆军找到出兵上海的借口,他不惜使出各种下三滥手段,什么打伤自家的日本僧人,焚烧工厂,无所不为。之后的绥远战役,在满蒙军背后摇头晃脑、指手画脚的也是这位仁兄。
  长勇、田中都在第19师团,前者为步兵联队长,后者为山炮兵联队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名叫佐藤幸德的联队长,最受尾高信任和器重,而且同样属于冲动型。
  可以这样说,第19师团就是日本军人中不得志者和冒险家的乐园。这群渣渣聚一堆,就跟干柴似的,全仰着脖子等火星上身呢。
  如果军部高层铁板一块,纵使他们等到心焦掉也无济于事,问题在于,军部根本就不是一块铁板。
  主张息事宁人的主要是板垣征四郎、载仁这些军队高层,所谓“既得利益者”,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现在既遭天皇斥责,差点丢掉乌纱帽,也就不愿再去冒险了。稻田等处于中低层的少壮派可不一样,对他们来说,冒险就有机会,不冒险就一点机会没有。
  稻田改变不了高层的决定,但没人能堵得了他的一张嘴。他一直在背后唠唠叨叨,闲话一大堆,其主旨自然还是论证作战有理。
  论据之一,不打仗还能成名,此事古难全。第19师团长驻朝鲜,缺少实战经验,正好利用这次机会,让第19师团接受锻炼,从而一夜成名,把它打造成对苏作战的第一兵团。
  论据之二,好人要好到不像人,坏人也要坏到不像人。不给苏军一点苦头吃吃,以后边境事件还会有增无减,而第19师团的将佐们正是“坏到不像人”,可以痛扁苏联老毛子的最佳人选,如果说他们还完不成对苏作战的任务,日军里面就再也找不出更合适的了。
  一百个人眼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所以稻田的“坏”不是指缺点,而是优点。别人说尾高鲁莽,稻田就说他大胆果断,敢作敢当,乃最可贵的“纯武人性格”。
  对尾高以下的长勇、田中、佐藤,稻田也是赞不绝口,称为豪气干云。
  稻田的言论是朝着高层发的,可惜上面不屑一顾。比如板垣,当初就是靠策划“九一八”冒险上位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比较能看穿稻田等人的用心,无非“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想靠冒险一夜走红而已。
  板垣属于过来人,持的就是过来人心态:你们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但是你们得明白一个道理,钻石恒久远,多了不值钱,第一个冒险成功了,不等于第二个、第三个就能复制成功。
  稻田的话触动不了高层,然而当传到第19师团耳朵里时,效果却完全两样。
  参谋本部有一个作战参谋到张鼓峰视察,把前后经过,特别是稻田对作战的支持,一五一十地透露给了尾高。尾高如遇知音,腰杆一下子硬了起来。
  按照“朝鲜军”中村司令官的命令,第19师团主力应于7月28日前返回原驻地朝鲜罗南,尾高却迟迟不愿回撤,一直拖到7月29日,实在拖不下去了,他才被迫下令撤兵。
  主力走了,就连师团部也回了罗南,只有作为师团长的尾高还留在最初部署的位置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意外发生似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这天早上,尾高突然接到侦察报告,约有十名苏联兵开始在沙草峰南面构筑工事。
  沙草峰是位于张鼓峰以北两公里的一座隆起山峰,高度尚不及张鼓峰,但张鼓峰属于“界限不明地区”,沙草峰则是苏方承认的“满洲国”领土。
  尾高眼前一亮,立刻来了精神: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干它!
  边斩边奏
  中村在下令第19师团回撤时,曾让尾高留下少部分兵力,以加强国境守备队。尾高便以此为由,认为自己也拥有边境管辖权,他下令守备队出兵,将沙草峰的苏军驱逐出去。
  当天下午,守备队派出两个小队,分路向沙草峰进击。沙草峰上的苏军一看这么多日本兵涌了过来,赶紧溜之大吉。
  守备队完成任务后,即返回驻地进行监视。隔了一个半小时,又有八十名苏联兵在坦克的掩护下重新回到了沙草峰。
  阵势越来越大,守备队不敢再随意进击,双方形成对峙,你望我、我望你地僵持到了晚上。
  那边厢,“朝鲜军”司令部已接到尾高的报告。中村及其幕僚们熬了一整夜,推敲来推敲去,迟迟难以作出决断。到30日凌晨,中村终于得出结论:不能扩大。
  下午,参谋本部的回复电报也来了,与中村不谋而合。
  两份命令都到了尾高手上,却是负负得正:不能扩大加不能扩大,等于扩大。
  尾高并不是无脑,知道违抗上级命令是什么后果。不过他同样清楚另一个历史经验,那就是如果你赢了,即便背道而驰也没什么了不得,相反,一不留神还有成为英雄的可能。
  比如驻东北的关东军就是个再好不过的例子。一直以来,关东军始终我行我素,也没见上面拿它怎样,反而是“九一八”的冒险成功,使这个原本只属于警备性质的驻屯军炒热了名气,并一步步走向“辉煌”。
  显然,赢才是关键,抗命是其次。
  可是苏军毕竟不同于张学良的东北军,中村为此焦虑了一夜,尾高也思考了一天一夜,都在想有没有赢的可能。中村认为没有,尾高则认为有,让他坚定信心的事例,是发生在1937年6月的“干岔子岛事件”。
  时间往回倒转一年,同样的情景曾经出现过一次。这个干岔子岛也属于“界限不明地区”,苏联国境警备队的士兵率先在岛上登陆,将其据为己有。
  关东军所属第1师团奉命前往。三艘苏联炮艇见到后高速逆流而上,对着岸上的日军进行猛烈射击。日军立即还击,当场击沉击伤炮艇各一艘。
  事后,第1师团连岛都不用登,苏联就同意“恢复原状”,并撤走了部队和炮艇。
  苏联人为什么会如此服软?日本军部对此作出的解释十分简单明了:被打疼了呗。一共三艘炮艇,一沉一伤,你想他们还能怎么办?
  自从日俄战争之后,日苏基本没有什么直接过招的机会,“干岔子岛事件”给日军留了一个教案,这个教案上说,苏军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一旦出现边境纠纷,只要你果断出手,它就必然会乖乖地缩回去。
  早在重光葵出面与李维诺夫交涉的时候,日军内部就议论纷纷,认为单纯交涉不会有结果,必须得像“干岔子岛事件”那样,先打到苏联人疼,李维诺夫才会做出让步。
  重光葵的交涉失败,似乎进一步验证了教案,即“外交途径总不如使用武力解决收效快”。
  尾高正是这一教案熏陶出来的孩子,那种急功近利对极了他的胃口,而相对于第1师团,第19师团在训练中一直以苏军为假想敌,都练这么多年了,若是比比画画,怎么也不可能被第1师团给甩下去。稻田说第19师团是与苏军作战的最佳种子选手,并非信口乱捧,其中有着一定的事实依据。
  尾高拳头一握:“必须趁此机会给苏军一次打击,使它尝到日本军的威力!”
  尾高把正回撤的部队召回一部分,并且决定当晚就部署进攻,他让作战参谋通过电话向中村作了报告。
  中村当然不同意,可他同意不同意并不重要,尾高已经来了个边斩边奏。
  在第19师团内,尾高另有一支亲信系统,那就是佐藤联队,指挥起来最为得心应手。他打破常规,超越旅团,直接在电话里给佐藤下达了进攻命令。
  佐藤联队依令渡过图们江,向张鼓峰两端开去。图们江流速缓慢,河床宽仅百米,所以渡河行动并不困难。过河之后,佐藤将联队指挥所设于沙草峰东南的将军峰,随即展开了作战部署。
  调兵遣将的时候,尾高给人一副义无反顾,天塌下来也要一肩扛起的气势,可是佐藤一走,他却又有些心虚起来。
  在后方坐不住,下午尾高便渡江来到将军峰,想再探一探虚实。
  国境守备队队长千田贞季中佐也在指挥所,他向尾高报告了苏军的最新动向。据千田观察,沙草峰除了那八十名苏军士兵外,另有坦克战车十一辆,从早晨开始,活动就非常频繁。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活动频繁”四个字一下子触动了尾高。他从身上掏出名片,把这些话刷刷地写在了上面,然后交给佐藤。
  在名片上,尾高还加了一句话:“贵官(指佐藤)如察知敌之进攻企图,应断然彻底地加以反击。”
  作为尾高长期的亲信部属,佐藤对上司的一举一动皆心领神会。简单说来,这张名片不是给他看的,是为了战后给“朝鲜军”和参谋本部看,当然是在事情搞砸的情况下。其逻辑关系为:敌人早有“进攻企图”,我佐藤认为他们要进攻,所以先发制人,以免部队受到损失。
  尾高的名片,不过是一张堵人嘴巴的护身符而已。
  先制攻击
  尾高说先发制人,只是要找出避祸的借口和凭据,可是就用兵而言,佐藤却真的需要这么做。
  沙草峰只驻扎苏军的一部分,包括张鼓峰、沙草峰在内,整个张鼓峰地区的苏军已达到7个营,并有火炮36门,战车11辆。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超过佐藤联队,加上又是占据两座高地,易守难攻。佐藤同时还预计到,只要战斗打响,苏军一定会继续向张鼓峰增兵,到时极有可能形成骑虎难下的局面。
  佐藤是冒险家,冒险家自有冒险家的行事法则,他决定发起偷袭,其战术名称就叫“先制攻击”,也就是先发制人的意思。
  1938年7月31日凌晨2点,佐藤联队所属第1大队沿坡对张鼓峰发动攻击。
  此时是苏军的入睡时间,对外部的监视较为松弛。第1大队很轻易地就得以越过地雷和障碍区,在破坏多道铁丝网后,迅速接近苏军的前沿阵地。
  苏军猛然惊觉,照明弹纷纷飞上天空,各种轻重武器齐开。日军则早已做好准备,端着刺刀不顾一切地向上冲锋。
  佐藤在将军峰听到喊杀声大作,知道已经短兵相接,马上下令其余部队配合进攻。
  东北时值雨季,加之张鼓峰离日本海较近,经常产生浓雾。大雾连着大雨,导致能见度极差,苏军增援的火炮射击被迫中断,反而是日军士兵在肉搏中的疯狂使他们占据了上风。
  拂晓时,佐藤联队分别占领了张鼓峰和沙草峰。在战斗中,苏军伤亡超过四百人,坦克大多被速射炮所炸毁。日军伤亡不到两百人,但有一名大队长和两名中队长阵亡。
  说是要驱走沙草峰的苏军,结果却把计划外的张鼓峰也抄了下来。尾高和佐藤为此提供的说法是:张鼓峰与沙草峰互为支援,欲夺沙草峰,必先取张鼓峰。
  得知张鼓峰之战打响,“朝鲜军”和参谋本部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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