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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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 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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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一缓,多停半日,就是多少斤粮草啊!”

    张乐行却不乐意,十几万人马,别说是普通人家,就是家有数百亩良田的上等人家,大军驻上一夜也非得吃跨了不可,现在捻子就象一群过境的蝗虫,已经把沿路的大小村庄吃得干干净净,再停留下去的话,会逼得人家与你拼命。

    正说着,前方任柱已经报了一个喜讯,说是马队交战获胜:“缴西洋大马十三匹,精壮战马五六十匹,洋枪一百数十杆,敌骑死伤极重,兵锋已经可以直指省城了!”

    “好!好!好!”张乐行乐得找不着北:“任柱这娃,确确实实是我们捻子马上第一人!我记住他这一战了!”

    只是等任柱的使者一走,张乐行却是回头瞪了杜金蝉一眼:“臭婆娘,我张乐行纵横皖中二十多年,从来就不喜欢听女人的话,但是这一回,我听你这婆娘的!”

    幸福突然从天下降下来,杜金婵没想到张乐行原本一心是死了心往庐州猛冲,怎么又突然变了主意?

    “当家,这是怎么一回事?”

    “让任柱这娃替咱们探一探路,虹兵横扫东南,就是胜保、僧格林沁、张国梁、曾国藩都输给了他们,哪有可能就这么稀松!我看看再说!”

    双方的骑兵交战仍在继续进行,周秀英先是急报三战皆捷,毙伤捻军马队逾百,接着又报告小败一场,骑兵阵亡七人,负伤十六人,而协同作战的乡勇骑兵伤亡掺重,损失了近六十骑。

    这就是任柱向张乐行报告的大捷,事实上,任柱所谓的缴获战马几乎都是死马,但不管如何,这都是捻军的胜利,接下去的战斗的双方先是形成了僵局,接着任柱就下了血本,他亲率马队摆成连环阵朝着庐州杀来。

    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马队少则一二百骑,多则五六百骑,根据周秀英的估计总兵力至少有两千骑,更让人紧张的是接下去周秀英报告捻军主力突然停止不进,似乎有心让马队先冲一冲,探个虚实再说。

 第五百零八章 波折

    一听到捻子停止前进的消息,冯思贤就有点坐不住了,如果这股捻子不能趁现在这个机会扫荡干净的话,那接下去就是大麻烦了,毕竟现在第一师这个步兵旅只是临时隶属于他的第八师,随时有可能调走。

    凭借他一个步兵师的力量,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很难控制全省,特别是黄河夺淮之后,皖北的局势已经是一片糜烂,清军在历史上是用了六七年的时间才彻底肃清,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当即问道:“殿下,我们能不能先败一败?”

    “不能败!”潘鼎新已经抢过了话题:“绝对不能再败了!”

    之前马队的小挫,已经影响到许多豪强对于虹军的信心,如果现在再来一次诈败的话,那说不定这些豪强就真被捻子拉过去了,捻子的领导层中可是有不少人以前都和他们有过公事上的接触,有些人甚至就是公门的小吏员。

    而旁边的胡元炜却不同意潘鼎新的看法:“只要有殿下坐镇,区区小挫又算得了什么!我觉得不如稍稍退一退,甚至把省城让出来都没问题!”

    他反正不是第一次丢掉庐州,因此对于这座城市也没有太深的感情,在他的想法之中,只要取得最后的胜利,什么手段都可以在所不惜。

    冯思贤脸面就过不去了,不管这座城市经历了多少次易手,但在安庆收复之前,这就是整个安徽的省会,而且就是收复了安庆。在庐州与安庆这座城市中谁最适宜作为省城,冯思贤自己也没有一个主意。

    现在谁都看得出来虹军接下去将要掌握整个皖省的局面,因此就有不少乡绅提前来投奔冯思贤。同时替他们自己的家乡争取,象潘鼎新、张树声这些淮军宿将就是一力主张,安庆已经残破。接下去安徽应当把省会放在合肥故城。

    如果现在直接放弃庐州,即使接下去能收复这座城市,冯思贤都觉得对虹军接下去的处置大为不利,因此他当即嚷道:“胡知府,你太糊涂了!我们可不是大清朝,只要拿下来的省城,我们绝不放弃!”

    “只要胜了,别说是庐州。就是芜湖放弃了,又怎么样!”

    两个人很快为这个事起了口角,虽然级别上冯思贤远高于胡元炜,但是胡元炜也以自己是柳畅的嫡系而自居,而在场的人当中,居然还有不少人从纯军事角度出发,同意胡元炜的建议。

    即使认为要坚守庐州的人。也认为必须稍稍后撤,把任柱的骑兵引过来再说,只是这时候柳畅突然发话了:“这么折腾干什么!告诉周旅长,打就是,用力打。不怕出问题!”

    冯思贤一下子被柳畅的话吓住了:“打?不怕吓走了张乐行!”

    “想那么多干什么,一颗石子丢下去,总有点水花,捻子中有老有少,他们整个宗族都在这里,只要我们肯下决心,就能把他们都留下来!”

    柳畅说的豪气冲天,冯思贤一下子安静下来:“遵令!”

    而潘鼎新这个过往的淮军宿将也变得颇有信心起来:“没错,我们有一万老虹军作为支柱,怕个鸟啊!”

    而胡元炜也改变了腔调:“关健是步骑并进,首先要把任柱打跨了!他有两千骑兵吧?我们可以拉出来至少八千步骑!”

    伴随他们的定调,捻子的命运将会有着彻底的变化。

    富马尔是不列颠派驻在宁波的公使,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呆在上海的时间比宁波多得多。

    当然,他在宁波的收入也不会少掉一分一毫,多数时候,他只要一封电报就可以让宁波市场的公债巨幅波动,而宁波港的人事任命,也必须有他这位尊贵的英国公使同意。

    因此即使现在有更好的位置供他选择,富马尔阁下也乐不思蜀,有些时候他甚至彻底倒向他的工作对象,向虹军派驻上海的代表泄露了许多不该泄露的秘密,只要虹军能更好地配合他的工作。

    今天的宴会可以说是上海租界最豪华的一场晚宴,银制餐具、雪白的瓷盘,从欧洲运来的美酒,以及宴会上穿着燕尾服的绅士们,都代表着这是一场最顶级的盛宴,甚至还有多位公使参与其中。

    只是在宴会上,富马尔这位宁波领事的脸面并不好看,他甚至没心思品尝从欧洲运来的葡萄酒,而是直接用刀叉吃了几口就离开了宴会。

    这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让这位领事阁下的心情大坏,大家猜测是不是因为法国人即将正式签订协议的关系,要知道这次谈判之中,法国人也捞到了不少好处,原本宁波港只是富马尔一个人的天下,可是现在法国人也将派去一位尊敬的法国领事,这位法国领事有着与富马尔几乎一样的权限。

    德蒙斯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不大介意,法国人也好,英国人也好,或者其它人,只要不影响他与虹军的正常贸易,他就不关注这一切问题。

    他的军火贸易还是蒸蒸日上,只是最近货源有点吃紧,根据他几个代理人的报告,整个东亚的军火价格都在小幅上涨,甚至出现缺货的情况,而新开拓的工业品贸易与农业品贸易,他又抢不过法国政府与英国政府。

    要知道,这两国政府虽然没有直接出面,却是用数百万英镑的贷款支持着国内工业品涌入中国,现在一些虹军身上已经换上他们生产的棉布、皮带、水壶或是其它装备。

    正因此如此,德蒙斯才没对富马尔的提前离场表示多少关注,他关心的是伴随这一轮攻势的结束,是不是该把杭州…湖州的建设正面展开,虽然遇到了不少意外,可上海西方人的热情是一波高过一波,大家都希望这条铁路能成为中国的伊利运河。

    他想到成列成列的火车飞驰在平原之上的时候,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抬头一看,是那位英国籍的瑞安先生,是老对手,也是老朋友,是合作无间的伙伴,也是背后捅上一刀的恶棍:“瑞安?”

    “跟我来!”瑞安只是贴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富马尔先生要见你!”

    出大事了!

    德蒙斯甚至怀疑宁波的公债市场明天肯定会发生什么巨大变化,这绝对与一位法国领事的到来毫无关系,要知道如果光是对付一位法国外交官的话,完全没必要把自己这位非英国人卷进来。

    沿着琥珀色的台阶往上走,德蒙斯已经在考虑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是虹军在两湖的行动受到了挫折,还是他们新占领的福建省发生了骚乱,或是某个地区的基督教徒与民众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或是一次十分严重的外国人刑事案件!

    但他必须站在虹军的立场上,站在柳绝户的立场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必须是虹军最坚定的盟友,即使是英国人要对虹军宣战,他也必须尽一切力量向虹军输送军火。

    一想到这,德蒙斯已经握紧了拳头,根本无心去看走廊上那些粗劣的油画,而瑞安先生已经十分庄重地打开了房门:“富马尔阁下在里面等着你!”

    他守在了门口,并没有进去,这一点让德蒙斯更加确认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富马尔喝过了酒,他喝了不止两杯葡萄酒,现在手上还拿着一个高脚杯,而德蒙斯已经摘下了自己的礼帽:“阁下,是您带我过来?”

    “是的!”富马尔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他铁青着脸说道:“我知道您一直是柳畅殿下的老朋友,在中国的外国人之中,没有什么人比您与他拥有更长久的友谊了!”

    这是德蒙斯十分骄傲的一件事,因此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温情起来:“富马尔阁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一个真正的基督教徒!”

    “谢谢!”富马尔对于德蒙斯的识趣表示赞同:“不管我们曾经与他们有过多少交往,我们都是文明的欧洲人!”

    德蒙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

    “不,不需要保守秘密!”富马尔压低了声音,他的脸上甚至有一些惧怕的神情,这件事违背了他一贯以来的理念与宗旨,但是他不得不这么作,他的脸面因此而变得有些潮红起来:“正因为您与柳畅殿下有着长久而坚固的友谊,所以我才找你,希望您能把我个人的友谊传递给殿下!”

    “仅仅是您的友谊吗?”德蒙斯也同样小心翼翼:“应当还有许多英国朋友的友谊,我相信柳将军将获得整个中国最后的胜利,最终会成为又一位伟大的皇帝!”

    “是的,一位伟大的皇帝!”富马尔同意德蒙斯的观点:“只是现在事情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

    “即使法国人再次出兵,恐怕也影响不到皇帝陛下的最终胜利了,他们刚刚拿下了整个福建省!”

    “是的,我得到的这个消息就与福建省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富马尔直白地告诉德蒙斯:“现在有三船军火抵达广州港,上面装满燧发枪、击发枪、米尼步枪、大炮、黑火药和你一切所能想到的军事物资,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是免费的!”

    “这是俄国人送给广东省的叶总督的?”德蒙斯已经明白过来了:“几船军火,影响不到皇帝陛下统一整个中国的步伐!”

    “是的,理应如此!”富马尔扔出一个重磅级的消息:“但问题在于,这三条船都是美国船!”(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共荣

    “美国船?”当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德蒙斯诧异的感觉几乎与被戴绿帽差不多,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时代的美利坚把整个拉丁美洲都视为自己的后院,对于东方与欧洲却没有多少企图,虽然强迫与清政府签订了望厦条约,并用黑船打开了日本的大门,可这也是美利坚合众国在远东扩张的极限。

    德蒙斯甚至有一种愤慨的感觉:“那些大英帝国的背叛臣民难道到现在还找不出一位理智的政治家吗?这是中国,不是古巴,他们忘记了法国人的掺痛教训了吗?”

    法国人的失败可以认为是西方殖民史最掺痛的失败之一,从来没人想到过,拿破仑的军队会在一些东方野蛮人的手里受到四位数的损失,这场战争最后虽然以虹军方面的对法妥协而告终,可是拿破仑三世的地位却因为这场战争而在国内外变得低落。

    “俄罗斯出钱,美国人只是负责运输而已,他们的要求只是不得攻击悬挂着美国国旗的商船……”富马尔讽刺地说道:“如果美国商船受到某些势力的攻击或是检查,肯定会引起更多反弹。”

    何止是更多反弹,美国南部有的是爱国主义者,哪怕是一发子弹擦过了美国国旗,也会引发更大的风波,可是德蒙斯还是不明白:“他们难道不明白,这是四亿人的市场,这是整个世界最有发展潜力的市场,在上海有着许多美国朋友与我们有着共同的声音。”

    富马尔继续嘲讽美国人:“他们自称是一群清教徒,可是面临着数百万美元的订单就变得疯狂起来了,圣彼得堡给了他们不少订单。”

    即使是苏联时代,苏联的工业化仍然依赖着美国的技术与设备输出,各个五年计划的驱动力往往是由美国机械与技术所驱动的,以至于一些美国人将其称为“静消消的自杀”,而在沙俄年代,这两个国家的联系就更紧密一些。

    俄罗斯是一个相当保守的民族。只有失败才会让他有奋进的动力,刚刚结束没多久的克里米亚战争让俄罗斯人发现他们已经完全落后于世界了,他们在战争初期,曾经在土耳其军队身上所拥有的技术优势。到了战争中期又被英国人与法国人蹂躏了一遍。

    曾经横扫土耳其舰队的黑海舰队,这支沙俄历史最强大的海军,无奈面临着英法的风帆战列舰与蒸汽战船,几乎没发出一发炮弹就消失在战场上,而他们的步兵与炮兵仍然停留在拿破仑时代的胜利,直到米尼步枪发射出的子弹无情把一切梦幻都击个粉碎。

    帝国需要重建,铁路、舰队、蒸汽机、轮船、米尼步枪以及因此引发的技术订单。形成了一笔数额惊人的订单,现在美国造船厂已经抢到了重建黑海船队的大单子,而且他们还能拿到更多的订单。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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