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王朝:东汉帝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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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王朝:东汉帝国往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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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始元年(地皇四年,西元二十三年)九月,刘玄攻破了洛阳,派遣南阳人韩鸿为使者,到北方各地招降。彭宠听说后,就叫上吴汉一起去见韩鸿。于是,他们二人立即从渔阳出发,一起去拜见这个老乡,也想为各自谋个一官半职。韩鸿渡过黄河到了河北,到北州各郡去宣慰。他没想到在北边能够遇到同乡闾人,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三人一见面,谈得很投机。再加上韩鸿以前在南阳也听说过彭宠的名字,知道他有才干,于是就向刘玄举荐他们二人出来做官。
  不久,刘玄准奏,下诏任命彭宠为偏将军,行渔阳太守事(也就是代理太守职务),又任命吴汉为渔阳郡的安乐县令,作为彭宠的属下。就这样,拿着刘玄的任命书,彭宠继承父业,做了渔阳太守。彭宠很有才干,到任后整饬武备,抚慰军民,渔阳郡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与此同时,刘玄又派人招降活跃、聚集在青州、徐州一带的赤眉军。对于刘玄,赤眉军的“总瓢把子”樊崇早就听说了。当初,刘玄在宛城一即位,消息早就传到樊崇的耳朵里了。由于双方相隔距离比较远,没有打过照面,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几乎是两不相干。总之,截止当时,赤眉与绿林这两大派流民起义军,还没有在战场上对过话。彼此之间都不摸底,对于对方的势力都有些相互忌惮。
  后来,樊崇又听说刘玄手下的绿林军攻破长安,灭了王莽,又占据了洛阳号令天下。这样的势力谁人不怕?樊崇的人马虽然多,却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而已,素质并不高。因此,樊崇对于刘玄的召唤,他不敢不来。
  本来,樊崇也有攻取长安、洛阳等大城市的意图。然而,由于部下们忙于在青州、徐州一带烧杀抢掠,夺取金银财宝,因此丧失了大好时机。结果,同为流民起义军的绿林军抢了先,占据了头功,最早起事的赤眉军反倒落了后。对此,樊崇心中多少有些郁闷。
  不过,此时他的部下接近百万,是山头林立的各方势力中实力比较强的。虽然士兵素质比较低下,但是数量众多,单单靠这个庞大的数目,就足以令人生畏。但是,樊崇由于不清楚绿林军的实力,以前没有交过手。只听说绿林在昆阳的赫赫威名,心中也有些狐疑忌惮。对于刘玄使者的召唤,樊崇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就决定把部下留在原地待命,自己亲率亲信大将二十多人跟着使者去洛阳觐见刘玄。他此行有两个目的,一是想去洛阳看看更始政权的虚实,二是也为自己和弟兄们的后半生考虑,也想谋个封妻荫子。
  刘玄一看樊崇来投奔自己,很是高兴。于是下诏封樊崇等二十多人为列侯,却不给具体的封地,也不放他们走,实际上就是想把樊崇等人控制在洛阳。樊崇等人的部下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头领们回来,群龙无首,部下叛逃的人很多。樊崇听说后,非常着急。他找了个机会,趁刘玄的看守们松懈的功夫,他带着二十多人逃回到营地。“老虎”们回了山,“猴子、野猪”们也就不敢再闹事了。这么着,随着樊崇的回归,乱哄哄的赤眉军队伍总算才安定下来。
  不久,前梁王刘立的儿子刘永也跑到洛阳求封,这次刘玄没有食言,当即封刘永为梁王,以睢阳为诸侯国都。
  王莽覆灭的这一年,除了刘玄占据洛阳、长安号令天下以外,窦融占据河西张掖、酒泉诸地,隗嚣占据天水诸郡,耿况占据上谷。另外,原新莽政权庐江太守颍川人李宪也据据郡自守,自称淮南王。 再加上樊崇等流民盗匪,真是五花八门,各踞一方。
  面对如此复杂的一个局面,更始帝刘玄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很快,刘玄犯了一个又一个致命的错误……
  十月,刘玄不仅放跑了刘秀这条困龙,让其自由翱翔。而且,他听信了申屠建、李松等人的话,决定迁都长安。车驾未发,先晋升大司徒刘赐为丞相,命他先行入关,修缮宗庙、宫室,做好迁都的准备工作。
  后来的事实证明,放走刘秀,迁都长安,是刘玄的两大致命失误。刘秀走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更始二年的二月,更始帝刘玄一行浩浩荡荡地从洛阳西去,踏上了迁都长安的征程。或许令他本人也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二、河北岁月
  (一)蛰龙入海
  自从进了洛阳,刘玄就做起了统一全国的打算。当时,河北诸郡还没有平定。刘玄就想派亲信大将去河北做各地的宣慰招降工作。
  按照当时的行政区划,河北诸地并州、幽州、冀州三刺史部辖区,幅员辽阔,土地肥沃,与匈奴、乌桓、鲜卑等少数民族地区接壤,位置十分重要。不仅如此,河北三郡也是百年以来盛产粮食、布匹等物资的基地,是西汉、新莽王朝的经济支柱地区之一。可以说,除了司隶校尉所直辖的京兆、冯翊、扶风等长安三辅以及河南、河内、河东、弘农诸郡以外,河北是当时最重要的战略要地之一。
  对于如此重要的一个战略要地,身为皇帝的刘玄当然是非常重视。河北诸郡在王莽垮台之后,一直处于军阀割据、各自为政的混乱状态,缺乏一个统一的领导。在一进入洛阳,虽然刘玄已经派出了韩鸿等人为使者去宣慰,但是效果并不是很理想。按照此时的形势,需要派一个得力的干将去做好收服各地的宣慰、平叛工作。那么,谁去做河北的最高行政长官呢?想了几个人选,刘玄都觉得不满意。
  自从刘縯获罪被诛之后,刘秀的族兄刘赐接任大司徒职务。刘赐字子琴,也是舂陵举义的旧人,一向和刘縯、刘秀兄弟关系很好。因此,刘赐向刘玄建议说:“诸家之子,独有文叔可用。”除了刘赐以外,也有人向刘玄提议:可以考虑让刘秀去试试。听到这个敏感而熟悉的名字,刘玄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朕敢不敢用呢?
  对于刘秀的能力,刘玄毫不怀疑。在他看来,刘秀真是一个可造之才。昆阳一战,此人军功赫赫,威名远扬。在迁都洛阳的过程中,他修缮宫室得力,处事有方、为政有道,深的朝野上下赞誉。对于这些,刘玄是看在眼里,心中的感觉却很复杂。
  如果要不是他是刘縯的那档子旧事,刘玄早就重用他了。因此,刘秀越是有本事,刘玄就越是不放心。他担心的是,一旦刘秀翅膀硬了,手里有了兵权,会不会念及旧恨,兴兵作乱而为他大哥报仇?每次想到这里,刘玄就犹豫起来,拿不定主意。
  大司徒刘赐的这一建议一提出来,马上就遭到刘玄身边的几个重臣如申屠建、朱鲔、李轶等人的坚决反对。尤其是朱鲔、李轶二人,他们知道刘秀并非池中物,而是一条潜伏在深渊中的巨龙。他们深知,刘秀对于他大哥刘縯的死,一直是耿耿于怀。一旦给他兵权,一旦给他机会,他就能够行云布雨。将来要是刘秀翻了身,哪里还有他朱鲔、李轶的活路?
  李轶倒也罢了,身为三公之首的大司马朱鲔则有另外的深层考虑。他认识到:刘秀与皇帝刘玄绝不是一心,上次为了刘縯的事情,双方已经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形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死结。朱鲔甚至这样认为:像刘秀这样的人,还不如一刀把他宰了算了,免得给以后留下后患。
  因此,他们二人百般阻挠,屡次向皇帝刘玄进谏:“陛下,刘文叔万万用不得!”看到二位重臣如此说,刘玄是满腹狐疑,举棋不定,迟迟没有决定去河北的最终人选。
  此时,刘秀在洛阳当然也听说了朝廷打算派人去河北宣慰的消息。对于他来说,自然是非常渴望摆脱刘玄的监视与控制,到广阔的河北去建功立业。然而,刘赐的建议提出已经有些日子了,可是朝廷却一直没决定去河北的人选。很快,刘秀也知晓了一些此事的原委。他知道,只要朱鲔、李轶二人在皇帝身边掌权,自己就永无出头之日。想到这些,他不禁有些灰心。
  看来,刘秀想去河北公干历练的想法,似乎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几乎没有什么指望。因此,他在洛阳城里做着这个有名无实的代理司隶校尉,心情很是郁闷。回到府中,也是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此时,冯异也跟着刘秀进了洛阳。他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很是着急。于是,他开始积极地为刘秀想办法、跑关系。可是,连当朝大司徒刘赐在刘玄面前说话都不管用,还有什么办法呢?
  对此,冯异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在暗中观察朝局得变化,以等待机会。果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此时,在更始朝廷之中,除了宣慰工作以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确定下来:长安与洛阳,哪个应该是首都?为此朝臣们之间一直争论不休,他们分为两派,一派以大司徒刘赐、大司徒府司直李松为首,极力建议迁都长安;另外一派以大司马朱鲔、大司空陈牧等人为首,主张以洛阳为首都。
  刘玄对于将首都定在洛阳还是长安,一直犹豫不决。刘玄之所以能够下定迁都长安的决心,主要是听了丞相府长史郑兴的建议。在他得劝说之下,刘玄下了决心:从明年开始,迁都长安!
  迁都工作由谁来负责呢?刘玄决定把此事交给刘赐、李松去办。可是,问题就来了:刘赐去了长安的话,谁来主持洛阳政务呢?这个问题,当然难不倒刘玄。
  几天后,刘玄宣布改革官制,将大司徒一职改为左、右丞相,以刘赐为右丞相、曹竟为左丞相。按照汉法尚右得习惯,以右为尊,刘赐实际上是丞相,曹竟是副丞相。他命令刘赐先行入关,修缮宗庙、宫室,专门负责迁都的准备工作。洛阳朝廷得事务,则交给左丞相曹竟处理。曹竟是青州山阳郡人,与刘玄是多年得至交,深得其信赖。于是,自刘赐走后,曹竟主掌朝廷日常事务。他的儿子曹诩(音xǔ)也做了尚书,从事奏折传递的机要工作,这父子二人就成了新贵红人。
  看到这种情况,冯异心中暗喜:机会终于来了!因为,冯异与曹诩以前就是老熟人,彼此之间的私交甚厚,关系非常密切。冯异就向刘秀献计:由自己出面,去找曹诩,以重金贿赂曹氏父子。请曹氏父子在刘玄面前为刘秀说好话,让刘玄批准他去河北。
  果然,曹诩收了冯异的钱,再加上以前的老关系,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回去跟家父说一声就成了。”就这样,曹诩答应给其父曹竟做工作。果然,在曹诩的劝说下,曹竟同意在刘玄面前为刘秀说话。
  十月,曹竟在刘玄面前提议:让刘秀去河北做宣慰招降的工作。对于刘玄的顾虑,曹竟说:“刘秀的满门老小都在宛城,他敢造反吗?只要看住了他的家眷,不怕他翻天!”听到这话,刘玄觉得有道理,于是下了决心,同意让刘秀去河北做宣慰工作。但是,刘玄对刘秀还是很不放心,只给他一个“破虏将军代行大司马事”的空头官衔和宣慰节仗,没给他一兵一卒。刘玄的这招够狠:你刘秀不是要去建功立业吗?要官有一个,要兵却没有。刘玄甚至还暗藏着这样的用意:也许你刘秀宣慰不成,会被河北的那些骄兵悍将杀死。如果你要是“不幸”死在河北,那岂不是正好遂了朕的心愿?正好借助他人之手,除掉了这个后患。
  于是,刘秀去河北宣慰的事情,就此敲定。刘秀接到刘玄的诏书之后,他真是喜出望外。他立即持节渡河,到河北进行宣慰工作。
  出了洛阳,刘秀的心情真是无比的畅快。此刻的他,好比一条蛰伏涸池已久的困龙,终于游入了大海。在洛阳,刘秀犹如笼中之鸟,好似网中之鱼,处处收到限制、监视。现在好了,只要到了河北,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总算是自由了。他带着冯异、铫期、王霸等几个铁杆死党,坐在驶往河北的渡船之上,浑浊的河水在船舷下奔腾。他呼吸着带有水腥味的河风,遥望着对岸。只见苍苍茫茫一片,除此而外,再也看不清楚什么。
  朝廷不给一兵一卒,单枪匹马地闯荡,会有好结果吗?对此,刘秀心中也没有底。河北,是否就是建功立业的福地呢?他在这里是否真的可以有所作为呢?也许,只有天知道。
  一切都是未知数……
  (二)广招贤才
  更始元年十月,刘秀带着数十个追随者,渡过黄河来到了河北。
  然而,此时的并州、幽州、冀州三州,却是四分五裂,遍地狼藉。并州的上谷郡是耿况的势力范围,幽州的渔阳郡是彭宠的地盘。在冀州,北部是真定王刘扬的老巢,南部的邯郸城则是前赵王之子刘林的天下,真是军阀林立、豪强并起。这些人虽然在表面上拥戴更始政权,心中却各怀私心,都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除了这些,在各地还聚集着大大小小的流民军队伍,什么赤眉、铜马、青犊,还有“城头子路”、力子都等杂号土匪,势力都很大。
  刘秀此时手上几乎没有一兵一卒,面对纷乱如麻的棋局,应该如何下手呢?就凭着这么一个“破虏将军兼代行大司马事”的空头官衔、宣慰节仗,在群雄割据、人地两生的河北,能够有什么作为呢?
  事实上,刘秀一行自从到了河北之后,宣慰工作就进行的很不顺利。各地的官员、百姓看到他没有带兵前来,只有几个贴身的随从,对于他的话都是将信将疑。本来,刘秀有两个职务,一个是“破虏将军”,一个是“行大司马事”(即代理大司马),都有开衙建府,又拿着宣慰招抚节仗,具有在河北招兵买马的权力。可是,刘秀他们一行且走且行,进展很是缓慢。不要说有名望的能人来投奔他,就连普通的士兵也没招徕到几个。乱世之中,人们也学精了:你刘秀一没兵,二没钱,投奔你干吗去啊?难道要等着饿死吗?
  刘秀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已经凉了半截。如此困难的局面,究竟该如何是好?他感到有些灰心,整天闷闷不乐。每走到一个地方,看到的情状都大同小异。
  此时,不仅刘秀自己感到绝望,他手下的随从们也感到前途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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