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大争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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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大争之世-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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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好,说的好,公子言之有理,老夫深以为是。我看书*斋”季孙氏见叔孙、孟孙吃瘪,心中不禁暗笑,连连点头称是,为他擂鼓助舞,叔孙氏却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孟孙不断向叔孙示意,眼睛都快扭抽筋了,见他还是一言不发,只好亲自上阵,扔开道义不谈,问起了更具实质的东西:“公子固然是上承天意,但是依附于阖闾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公子总不能只凭仁义教化让他们弃甲投降吧?我听说公子此来曲阜,身边只剩下两百护卫,以区区两百兵卒取一城亦难如登天,如何再伐吴国?”

    庆忌说道:“庆忌率精兵三万伐吴,大江遇刺后晕迷不醒,所部又受姬光的舟师偷袭,这才导致大败。但是因为当时正值夜晚,全军弃船上岸撤退,是以主力得以保全,死伤者不足四分之一,如今约有两万士卒已返回艾城,加上留守艾城和运送辎重粮草的人马,庆忌如今尚有近三万良莠……”

    叔孙和孟孙都吃了一惊,身子向前一倾,双手按到桌上,齐声问道:“甚么,你……尚有三万军兵?”

    庆忌眼皮都不眨地道:“不错!庆忌手上,尚有三万兵!”

    叔孙、孟孙暗吸一口冷气,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阳虎。阳虎虽位不在朝堂,却是实际上操纵着鲁国军政的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也只有他可能了解一些。还没等他们望过去,阳虎就眼观鼻、鼻观心,成了一具泥雕木偶,二人以目相询,阳虎恍若未见。

    孟孙略一思索,向对面的叔孙递过去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二人以目示意,开始交换起彼此的意见来。

    庆忌瞧见他们表情,不禁心中暗笑。他不指望这番话马上就能取信于他们,只要能让他们疑神疑鬼那就够了。想查?难着呢,这个时代的斥候哪有那么厉害,交通和信息传递那么落后,想搞到点情报难如登天。别说他这三万“空军”远在卫国,就算是两军对垒,既没有望远镜,又没有空中侦察,想摸清对方虚实也难啊,要不然后来孙膑的减灶计如何能够成功?

    翻翻春秋时的史书,统计出的当兵吃粮的人数都超过整个周天下的总人口了,那怎么可能?史官们还不是煞有介事地记载了下来。曹阿瞒打赤壁,大嘴一张,20万人就说成了80万。民国政府公布的剿匪战报统计起来,剿灭的人数都够“共匪”们死去活来十几回了。这就是政治,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一定要让你本人相信,只要你身边的人、你那一阵营的人有相信的,那就能起到削弱、分化的作用了。

    如果现在坐在“知礼堂”上的还是原来的庆忌,以他的坦荡胸怀是决不会夸大其辞的,但是现在的庆忌是什么人?撒谎吹牛有什么关系,能达到目的就行了,有位伟人不是说过么,胜利者是不应该受到谴责的。

    坐在主位上的季孙意如用耐人寻味的眼神深深地注视了昂然站在那儿的庆忌一眼,“啪啪啪”三击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然后捻须一笑,说道:“庆忌公子远来,老夫已设下酒宴,诸位,我们不妨移席再谈,庆忌公子,请。”

    众人出了‘知礼堂’,沿临水回廊而行,池边芦苇花絮飘飞,宛若漫天蝶舞。叔孙氏与孟孙氏有意落后一步,同庆忌、季孙氏拉开距离,孟孙氏低声问道:“你说庆忌的话是真的么?”

    叔孙氏阴沉着脸色道:“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季孙老儿已有了理由。”

    孟孙氏双眉一蹙:“他肯信么?”

    叔孙氏冷哼一声:“那老狐狸,他信不信都会拿来大作文章的。别慌,沉住了气,酒席宴上莫论政事,宴后,请过府一叙。”孟孙氏微微点头。

    展获和阳虎走在最后面,阳虎伸手拂开一片吹到面前的芦苇,看看最前面朗声谈笑的季孙氏和庆忌,又看看中间窃窃私语的叔、孟两位家主,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二卷 曲阜春秋 第045章 季孙询计
    庆忌离开鲁国王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季孙意如在城中为他安排了一处住所,这是季孙意如自己的一幢别居,叫“雅苑”,前后三进院落,清幽雅致,品味不凡,还拨了些仆佣侍婢供他驱使。

    阳虎和展获陪他到了雅苑安顿下来,因为两人向来不合,在庆忌面前三人也无法聊些什么话题,安顿之后阳虎和展获便起身告辞,庆忌含笑将他们送出门去,一俟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立即唤过再仇,密密嘱咐一番,令他马上离开曲阜赶回艾城,通知吕迁等将领好生布置一番,严防外人进出军营,同时大造舆论以壮声势,再仇领命,立即取了盘缠和换洗衣物出城去了。

    阳虎离开雅苑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赶到了季孙氏的宅院,他知道,这样的大事季孙意如是一定要同他商议一番的。果不其然,一到季府,进了大厅就见主上换了一袭黑色的麻衣盘坐在膝上正在等他。

    季孙意如面前一个长条几案,案上放着一个银制的茶海,沸水滚开。身后一个挽着双鬟的女子,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眉目如画,轻腰如折。她将香软的怀抱做了靠枕,让主人偎得舒服了,一双白生生的小拳头轻轻捶着他的肩头。皓首与红颜,相映成趣。

    阳虎不敢多看,叉手施礼,便退到一旁。,季孙意如慢条斯理地使一根木签将那新茶一根根地挑开放入茶海,看着那茶叶随着沸水翻腾,香气渐渐溢出,嗅在鼻端神情气爽。

    季孙意如吸了口气,然后身子向下滑了滑,枕在女孩儿的大腿上,手指在她腰间轻轻揉捏着,双眼微闭,半晌才道:“庆忌……已经安顿好了?”

    “是,已经请他在雅苑入住了。”

    季孙意如“唔”了一声,缓缓问道:“阳虎,依你看,庆忌所言,尚有三万兵将的话,可信么?”

    阳虎嘴角微微漾起一抹笑意:“主人,他是否真有三万兵,有什么打紧呢?咱们又不是真要助他复国,不过是借他之力,集孟孙、叔孙之权,只要能达到咱们的目的,他有多少兵,又有什么关系呢?”

    季孙意如笑起来,他的大手在那少女胸前樱桃上一捏,惹得少女娇呼一声,季孙意如那仍带一抹滑腻感觉的手指已点向阳虎,呵呵笑道:“你呀你,既有此心,在知礼堂怎么不替他证实确有三万人马呢?”

    阳虎陪笑道:“未得主人意思,阳虎不敢擅作主张。再者,主人是有心助他的,若是阳虎出面为他作证,恐怕弄巧成拙,反让叔孙、孟孙两家犹疑不信。”

    季孙意如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屈指在少女膝上叩了叩,那美丽少女会意,忙挽起翠袖,将一双白生生的手儿搭在他的额头,轻轻按摩起来。季孙意如闭着眼睛,沉思片刻,说道:“叔孟两家必不死心,注意打探他们的动静。

    还有,庆忌的话他们未必相信,难保不会使人去卫国察探,有机会,你要帮他遮掩一下,嗯……,也可以点一点他,让他自己有个准备。还有,找些公卿大夫时常宴请于他,我们不能失礼,冷落了客人嘛。而且,庆忌之名扬于曲阜时,那些望风观望的墙头草们就该明白老夫的意思了,哼!这些首鼠两端的东西,也该逼他们我三家之间做个取舍了。”

    “诺,小人遵命。”

    季孙意如想了一下,又道:“不管他三万大军的事是真是假,先帮他把声势造出去,观察了朝野动静,老夫再做最后决策。”

    阳虎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主上倒底缺乏魄力,虽然心热于权力,可是思来想去,心头还是不免犹豫。唉,不能马上借势而行,恐怕就要给了叔孟两家时间,让他们从容部署反击了。”

    可他知道这位主子为人刚愎自用,自己的建议提过一次就行,如果反复进谏,必定惹他反感,如今自己虽是季氏门下第一家臣,可是仲梁怀、公山不狃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地位一直虎视耽耽,可不能惹得季氏不悦,便唯唯称是。

    季孙意如吩咐了这些话,便转而问起了季氏封邑的农桑种植,季氏门下缟布、海盐生意的生产和销售,还有五月端午龙舟大赛的安排,阳虎心中有数,一一奏答。听说为了要在龙舟大赛上压倒孟、叔两,阳虎如今正在筹备龙舟船队,季孙意如不禁莞尔,他笑了笑,说道:“如今的大事,在于压制叔孟两家,争取把军财、财权都揽下来,这种事,你不要亲自过问了。”

    阳虎面色顿时一紧,急忙道:“小的为主人奔走,本是份内之事。主人不必担心,小的会把事情安排的妥妥贴贴,不会分心办砸了事情。”

    季孙意如捻着胡须展目笑道:“不可不可,庆忌这事更加重要。这样吧,吩咐下去,我季氏门下各家各院,均可组船参赛,谁能一举夺魁,老夫便把海盐生意交给他独家经营三年。哈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季氏如此庞大的家族,还愁选不出一支第一流的龙舟船队么?”

    阳虎一听这才放下心来,连忙点头称是,不再往自己身上揽了,只要这事没有交给仲梁怀或者公山不狃去做,那他就放心了。龙舟大赛不过是一场游戏,阳虎为什么这么在意?不过是防微杜渐罢了。季孙意如为人极其好胜,如果在别人主持下赢了这场比赛,得了他的欢心,对自己的地位难保没有影响,到了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对任何潜在的对手,以及可能给予对方的晋身机会,都是务必要严密防范的。

    一场比赛是小事么?对这些极为重视名声脸面的大贵族来说,可绝对不是小事。鲁国国君姬稠为什么逃到齐国去了?还不是因为两年前的一场斗鸡。当时,季孙意如与郈昭伯斗鸡,季孙意如别出心裁,在鸡翅膀上涂了芥茉,想作弊取胜。而郈昭伯也不含糊,竟在他的鸡爪上装了铁爪。这还用比么,季孙意如败的一塌糊涂,他发现对方鸡爪上装了铁爪,不由大怒,便愤怒地谴责郈昭伯违规作弊。

    郈昭伯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骂他在鸡翅膀上涂了芥茉,两人先是口角,接着便大打出手,当然,动手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门客家将,他们是君子,只负责给自己的队伍加油叫好。

    一场混战下来,双方都死了不少人,谁也没占着好处,季孙意如越想越是不忿,干脆派家臣公山不狃出兵,占了郈氏的封地。郈氏跑去哭宫告状,鲁君姬稠闻言大喜,他一直想收回三桓之权,如今季孙意竟敢擅夺其他公卿的封地,这可逮着机会了。

    姬稠马上点齐人马,王驾亲征,讨伐季孙意如。季孙意如没想到鲁君会跑出来对付他,被困在他的庄院之中,叔孙、孟孙两家担心三桓去其一,鲁君势力大增,那时他们也要完蛋,便出兵相助,大败国君。姬稠想想自己这一国之君当的实在窝囊,一气之下跑路去了老冤家齐国。

    齐国国君乃是姜尚姜子牙的后代,这一代的君主叫姜杵臼,继承了老祖宗姜太公的长寿基因,这老头儿已经当了30年国君了,仍然当得兴高彩烈。春秋时各国间许多诸候间的关系就象过家家似的,今天打的死去活来,明天称兄道弟也不稀奇。见姬稠来投,姜杵臼丝毫不念旧怨,便把他收容了下来。第二年晋国充老好人,劝公孙意如去迎回国君,公孙意如并无心谋反,便去请他回来,可是姬稠倔劲儿犯了,宁可在齐国当寓公,打死都不回来,这才造成目前鲁国无君,季孙执政的局面。

    试想,一场斗鸡都能发展成这样的大事,阳虎怎能不防微杜渐,哪敢把赛龙舟的事交给季氏另两大家臣仲梁怀或公山不狃去做?

    季孙意如把要紧事都吩咐下去,心神放松,便和身边小妾亲热起来,阳虎就在一旁,季孙意如毫不在意,与妾侍调笑嬉闹,那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都快钻进小妾的怀里去了。阳虎看看太不像话,赶紧告辞退下,等他退到门口回头一瞧,只见那豆蔻少女衣衫尽解,玉体横陈,公孙意如已俯身其上,做跃马扬鞭状,不禁暗暗咋舌:“主公佑大年纪,还能如此老当益壮,当真了得,佩服、佩服!”

第二卷 曲阜春秋 第046章 各自备战 
    庆忌在雅苑安顿下来后,先洗了个澡,一身清爽地回到房间,便细细思量今后的打算。经过这么些日子的思考,他越来越觉得同鲁国取得联系是非常有必要的,想要打回吴国去,鲁国这个桥头堡已是他最好的选择。

    卫国虽好,但是按照此时的交通速度,离吴国实在太远了,鞭长莫及之下,对吴国的影响微乎其微。他可是知道历史上阖闾篡位没几年就渐渐强大起来,开始东征西讨建立霸业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庆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活了,那么阖闾应该在三至五年内就能解决国内所有矛盾,把权力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现在虽然活了,如果根据地设在远离吴国的地方,那么他的影响力还是要日渐消退,等他的力量攒足了,阖闾的地位也已经不可撼动了。那时,春秋乱世多他一个亡国公子并不会对大局有任何影响,一切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走。而他,也不过是晚死几年而已。

    要对付阖闾,必须在吴国眼皮子底下建立一支反抗队伍,这才能有效地保持先王和他庆忌对吴国的影响,让吴国内部仍在观望的势力不会死心归附阖闾。吴国一面临海,其余三面与鲁国、楚国、越国接壤。越国实力太弱了,就算后来勾践灭吴,都是先用阴谋诡计哄骗夫差南征北战,耗尽了吴国国力,然后又偷袭姑苏城,这才取得胜利。正常情形下,小小越国和吴国比起来,实在不成比例,从国力上来说,越国不堪借助。

    而且越国虽小,越王允常(勾践之父)却是野心勃勃,总是不断向吴国挑衅,每次挑衅失败就纳头便拜,甘作小弟,然后送钱送女人缴保护费消灾。可这人没记性,过两年忘了痛,信心一膨胀,甩开膀子继续挑衅。如此一个无赖,令吴国不胜其扰,吴国上下对这个近邻都很仇视,如果投到这个小国去,正好给了阖闾招揽民心的机会。真要是阖闾引军来攻,以允常见风驶舵,能屈能伸的个性,只怕一打了败仗,就得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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