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悄悄地说：这妞心脏功能好。然后重新摇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那一闪念正是生死一线间，海伦终于走了过来，吐不吐的并不重要。所以，他们飘得更快活了，因为刚刚挽回了一条二十二岁的生命。
高亚鹏显得特别高兴，他知道，一个新的药友诞生了，而且是个美女。
当然，如果海伦早些呕吐出来，那情况有可能完全不一样。
宋瑞带着两位姑娘离开了高亚鹏的豪宅。
临走的时候，高亚鹏表现得很有情义，他递上名片，和宋瑞紧紧拥抱，热情地邀请他一定再来，他说这里的药纯度高、他的音乐在整个北京一级棒等等诸如此之类。
在宋瑞的车上，海伦不断地调节切换音响。
宋瑞已经把音量开到最大了，她还是觉得不够劲。
这是因为父亲车里的音乐带除了抒情男高音就是革命歌曲。海伦现在完全恢复了“正常”，其实是不正常。她兴奋得像春天草原上的兔子，在副驾上双手乱舞、又蹦又跳，她说她幸福死了。
宋瑞应诺要请两位姑娘去顺峰海鲜吃宵夜。
但海伦强烈反对，她强烈要求请她们去迪厅跳舞。
作为陪酒小姐，黎娟当然见识过类似的情状。她知道，海伦现在离不了强劲的音乐和低频音响的撞击，她还知道，嗑了药会很伤脾胃，到明天都不会有胃口，有些外国女人甚至拿它当减肥药吃，以至于最后染上毒瘾。最后，黎娟只好咽了咽了口水，附和着海伦说，要去BANANA跳舞。
宋瑞看着BANANA里的红男绿女，一个人喝着闷酒。
他磨皮擦痒，饥肠辘辘。而黎娟，当然陪着海伦到人群中蹦迪去了。
现在，两位姑娘已经到了舞池中央，她们性感四射的舞姿立即在人群中煽起了一阵阵欢呼声和尖叫声。“全世界，全世界，需要的是速度！你看看，你看看，是什么在做主……”陈慧琳《不如跳舞》的劲歌在迪厅里猛烈激荡，劲舞的人流在癫狂中离散集合。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还是海伦，从车上到迪厅，她像菜板上的鱼跃入了大海，有芭蕾基础打底的她用一连串杂树生花、群莺乱飞的锐舞艳姿让旁人眼花缭乱、瞠目结舌，连引舞小姐也惭愧得暂时黯然退场。
黎娟很快就跳累了，她回到桌位，坐在宋瑞的对面。
刚从舞池下场，黎娟香汗淋漓、嘤咛娇喘，裸露的前胸和雪白的两截胳膊让宋瑞春心荡漾。他不得不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两耳发烫，觉得很不好意思，眼前又浮现出那一晚她衣着片缕、近乎赤裸的身体。
其实，宋瑞还没有意识到，这段时间他时常想起在黎娟家中度过的那一段销魂时光，只是由于孟妮的存在，他才故意去忘掉黎娟，却偏偏忘不了。
他忍不住偷偷地瞟了黎娟一眼。她的脸蛋在昏黄的夜灯下显得更妩媚，眉眼和气质很像那歌星陈慧琳。宋瑞发现，此时的黎娟有一种凄婉的美，她的美貌其实并不在孟妮之下，当然，这实际上有酒精的作用。宋瑞甚至觉得，黎娟脸上的雀斑也那么动人，像年糕上的几粒黑芝麻。他想，高亚鹏肯定也觉得它们挺迷人，像几粒摇头丸。
从迪厅出来，三个人在烤肉季吃夜宵，已经快到凌晨五点。
不过，大家都显得挺有精神，让宋瑞觉得很吃惊。尤其是海伦，她的药劲大概已经过了，一直在叽叽喳喳。这时她突然说：“唉呀妈呀，我车还在翠玉山庄，你俩先走，我取车去。”
“你发神经啊，明天再取不行？”黎娟说。
宋瑞也叫她明天再取，他要开车把两人分别送回家。
“送娟子就成，送我干吗！”海伦说。
宋瑞担心海伦有可能还会去高亚鹏的豪宅嗑药，坚持要先把她送回家。
海伦下车后，车厢里的气氛马上就变了，再也不像刚才那样融洽。
天将黎明，路人稀少，宋瑞默默无语地开着车，黎娟扭头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寂寥街景，两个人都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尴尬。
到了黎娟家的小区门口，宋瑞紧张得说不出一句道别的话。
黎娟轻声地说了声：“晚安。”然后，她慢慢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宋瑞见她正要关车门，顿时失魂落魄到了几乎要哭出来的地步，马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来掩饰自己的表情，他说：“不对，应该说早安了。”
黎娟的确是解语花，她立马心领神会。这时，她用眼角瞟了一眼东方天际正在泛起的微微晨曦，然后看着宋瑞那一张还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十分体贴地说：“你现在太累了，要不，上我家休息一会儿再走。”
这正是宋瑞心里最期待的话。
《熟男淑女》 广州夏日的黄昏越来越可怕（2）
宋瑞进了黎娟的家。
黎娟家里只有一张床，于是他就在那里“休息一会儿”。
黎娟让他这一休息，就“休息”了两天两夜，还严重影响了别人的休息。
这里是望京公园旁边的几幢经济适用房，隔音效果不太好，但租金不太贵，住满了一大群深闺寂寞的二奶和干精火旺的白领光棍，楼道里已经有人在抱怨了：“谁他妈的，这大清早叫得跟杀猪似的。”
屋子里的确很不平静，常常莺声呖呖，春水怒生，被翻红浪，声震屋宇。黎娟平静下来的时候也在打情骂俏、爱意绵绵。她把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每一分钟的时光都浸泡在了柔情蜜意中。她仿佛回到了春心萌动的少女时代，校园里情窦初开的爱情幻想以及风尘岁月中长期被压抑的激情，现在都已痛快淋漓、毫无保留地奔涌而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幸福的潮水在她体内激荡、淹没，冲走了她过去生活中一切辛酸、苦恼、挫折和屈辱。这梦幻般的爱情似乎在她心中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她照照镜子，就会觉得她比以前更美——眼睛更黑，胸部更挺，皮肤更光洁了。她在欢乐中迷醉、品尝、嗅吸着爱情的滋味和芬芳，怎么也不够，怎么也不厌倦。她暂时忘记了这房子过去的主人林晓梅，也把她告诫自己的那些话完全抛在了九霄云外。不过，当她偶尔想起晓梅的悲惨遭遇时，她又能体会到一种对男性世界的报复性的快意。
这报复性的满足让她觉得自己更成熟了。她现在二十二岁，终于具备了成年女人的气质。
宋瑞则像一个刚刚学会堕落的天使。
与孟妮这一段感情的破灭，本来足以让他灰心绝望、痛不欲生，但海伦在先、黎娟在后，把失恋这一杯苦酒的滋味冲淡了，稀释了。现在，他又在黎娟身上不断挖掘着甜蜜快乐的宝藏。他突然发现黎娟身上优点太多了，尤其当他看着她春光乍泄的身体在屋子里飘来荡去的时候，他眼前的姑娘几乎是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她肤色皎洁，姿容秀丽，体态丰腴娇柔；她性情温婉、善解人意，甚至还会做饭；还有她那成都粉子特有的嗲声嗲气的嗓音，更让他骨头发酥。尽管黎娟来自社会下层的普通人家，但她偶尔出丑露乖的不优雅举止，反而在宋瑞眼中更显得娇憨可爱。当然，除了她所从事的行业，想到这一点，宋瑞就感到郁闷无比。
为了宽解宋瑞的郁闷，黎娟坚持了四项原则：表态不主动，亲热不被动，关系不变动，但我心中你最重。她以不变应万变，用一种不问不管、不理不睬的方式把球踢给了对方。她用魅惑的眼神、善变的情绪，像乐队指挥一样调动着宋瑞的言行。本来，这是成功男人用以应付婚外情或者包二奶的绝招。但黎娟反其道而行之，用姑苏慕容家的功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症下药，因为宋瑞一向对事对人都很有责任感。于是，他就更加郁闷了。
到了星期一下午，宋瑞离开黎娟的时候就已经不郁闷了。因为他今天好事成堆。
在黎娟家门口，他兴奋而又深情地和她吻别，他说：“你真是我的福音。”
黎娟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实在没弄懂，自己的魅力怎么就那么大。
原来，父亲从一大早就给宋瑞打来电话。他说，他那位事业发达的学生陈宏伟今天下午到北京，让宋瑞去机场接他。另外，高亚鹏今天中午也打来电话，他说，想和宋瑞洽谈商业合作的事，提出的条件相当诱人。
现在，宋瑞像刚刚回国时一样踌躇满志，跃跃欲试。特别是IT界新锐高亚鹏打来的电话，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周末那天晚上，高亚鹏对宋瑞的印象很不错，除了不嗑药这点小毛病。他觉得这小伙子气质好，既英俊不凡，又潇洒稳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当他第二天得知，宋瑞就是那位让张春海帽子发绿的绯闻男主角之后，立即对他产生了更为浓厚的兴趣。他不仅喜欢，甚至对他佩服之至。他在电话里谦虚而又礼貌地对宋瑞说：“那天晚上，真是失敬啊失敬。”因为当时黎娟没有详细介绍。现在，他用准确而敏锐的商业眼光判断出，以宋瑞的条件，他完全是一块花花公子的好材料，可以发展为自己的泡友，以后在泡妞战场上可以打组合，搞配合，甚至换老婆。宋瑞的英俊帅气就足以当好排头兵、先锋队、狙击手，以后在电影学院、艺术学院、外语学院等诸多美女如云的地方，就再也不必像过去那样盲目和被动了，可以直接在校园里进行狙击、拦截、勾搭，用他英俊潇洒的外表把姑娘们先引出来，然后由他来对症下药，对她们进行物质迷惑、感情诱惑、药物蛊惑——高亚鹏现在已经有了采花界“泡神”的美誉。如果再加上宋瑞的协作，还有什么女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呢。当然，还有孟锦和孟妮，她们不是与他有来往吗，说不定早已暗中喜欢上了他。
高亚鹏一想起这对美丽的姐妹，他的心都要碎了。所以，他一大早就开始给宋瑞打电话，极力邀请他加盟自己的企业，提出的条件好得吓死人：可以让他担任副总，主管海外市场；也可以让他独立运作新项目。他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也只能好到这个程度。
宋瑞对高亚鹏的印象也挺不错，除了嗑药这点坏毛病。
其实，大多数男人都比较喜欢高亚鹏这一类人，虽然了解他私生活的女人会对他经常换女友的花心受不了，但在男人堆里，那就大不一样了。他聪明伶俐，颇具才干，人缘广，口碑佳，为人也算真诚稳重，所以海伦这一类女孩很愿意和他来往。对这一点，宋瑞从海伦嘴里也知道一些。而且，高亚鹏今天在电话里说话简洁，爽快而又严谨，宋瑞觉得他值得信赖，他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面对这么多的好事，宋瑞有些左右为难。父亲所说的那个学生陈叔，他小时候见过，虽说他的实力还不能和高亚鹏相比，但毕竟知根知底，更让人信赖。只是宋瑞不想靠父亲的关系发财，他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
宋瑞把高亚鹏邀约的饭局推迟到了明天，他现在只能去机场先接陈叔。
宋瑞上午就在电话里对父亲说，他这个周末去了一趟天津，现在正在往回赶，他下午直接去机场。
《熟男淑女》 广州夏日的黄昏越来越可怕（3）
“宋瑞，长这么高了，还记得我吗？”
在首都机场出口处，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他叫陈宏伟，宋瑞上小学时就认识他。八十年代初，父亲在北京一所理工科大学教化学，他常往宋瑞家跑，显得特别热爱专业，更敬爱师长，但根本原因是爱上了美丽动人的师娘。他每年都要送一些四川土特产到宋瑞家里来。毕业后，他和宋瑞家来往少了，父亲当了官以后，又开始略为频繁起来。十几年前，每当他踏进宋瑞的家门，宋瑞的母亲一看见这位小老乡，就会脸红心跳，就会走进厨房、或者躲到阳台上去瞎忙乎。
当然，宋瑞和父亲对此一无所知。
宋瑞特别喜欢父亲这个学生，一见他走过来就感到万分亲切，同时也觉得尴尬，因为“陈叔”两个字他实在喊不出口，他看起来太年轻了，完全不像年近四十的人，还像过去那样英俊儒雅。与十年前相比，他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多了一份当老板的威严和沧桑，所以宋瑞远远就把他认了出来。
陈宏伟太喜欢眼前的宋瑞了，他一看见宋瑞，就会想起多年以前的旧时光。那时候，他暗恋宋瑞的母亲，当然，八十年代的暗恋与现在大不一样，那是一种朦胧青涩的情愫，彼此心领神会，不用表达，没有交代，两个人连手都没有碰过一下。师娘端庄谨严，他也完全没有机会。如今，这一段情愫早已封存在各自记忆的水晶瓶里。宋瑞的母亲已是半老徐娘，她本来以为，他也许早已对她淡漠了，其实不然，初恋在他的记忆中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更为清晰，虽然旧梦无需重温，但师娘毕竟是他对成年女性最初的爱情幻想。多年来，当他阅尽人间春色，这段纯洁的精神之恋让他备感珍惜。所以现在，他看着宋瑞的目光中，时常有一种无法掩饰的父爱般的关切和温情，如果在西方国家，他极有可能成为宋瑞的教父。
“小瑞，你还是叫他陈哥吧，你们都是年轻人。”宋瑞的母亲在餐桌上说。同时她也暗自唉叹红颜弹指老。当年，她让宋瑞叫他陈叔，大概是芳心有些乱了，潜意识里就把陈宏伟当作了成年人。“叫我陈大炮也行，我打麻将特别爱点炮，成都的哥们老是这样叫我。”陈宏伟端着酒杯，自嘲地用四川普通话补充道。他比宋瑞的父亲小了近二十岁，只好甘居晚辈。
“宋瑞，要向你陈哥好好学习。”父亲放下酒杯，对宋瑞谆谆教诲道。父亲总是用陈大炮来作为宋瑞的楷模，说是现在像他这样做生意重合同讲诚信，对事业、对家庭、对师友有情有义的男人实在不多了。父亲继续说：“这么多年，我看着你陈哥的企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他的事业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