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金三角卧底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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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金三角卧底十年-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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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芒果等热带水果产量很大。橡胶、茶叶、咖啡等经济作物普遍种植,到处郁郁葱葱,鸟语花香。从表面看来,这里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住得长了便会发现,位于金三角腹地的南邓,与金三角其他城镇一样,是罪恶的渊薮,藏污纳垢的魔窟。有名气的大毒枭和毒品公司,有数十家之多。与我合作办军工厂的公司,就是一家较大的毒品公司,年产一亿元人民币的毒品。在这里一件毒品(750克)售价人民币3万元,由此可以精确推算出这家公司的年产量。南邓的山水间,星星点点散布着毒枭们的豪华别墅,夜晚华灯齐放,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街市上到处是赌场、歌舞厅、按摩院、妓院、茶楼等娱乐场所。打扮入时的青年女子倚门卖笑,公开拉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现代生活的享受比任何大都会都不差,有“小香港”之称。南邓经济畸形发展,其支柱产业仍然是毒品、赌博和妓院。

  数日后,李正奇董事长才姗姗来迟。他的派头十足,耍尽威风,正所谓前呼后拥。前面一辆卡车开道,车头架设机枪,数十名保镖神气活现地站立车上,肩扛手持各种世上名枪。中间是李正奇乘坐的加长凌志,后面一辆卡车站满护卫队,皆是紧身黑衣黑裤。一个个怒目横眉、杀气腾腾、凶神恶煞一般,车厢最后面是两只大狼狗,吐着通红的舌头。自从进入金三角以来,我见过多位司令,行为都比较谦和低调,没有谁像李正奇这样摆谱。在金三角李正奇只不过是中层人物,真没想到竟是如此地张扬!他摆出这种架势是想吓唬谁?如果是摆给我看,那他就是想错了!胆小的也不敢到金三角与毒枭们打交道。

  迎候在旁边的辛欣总经理,快步上前为李正奇打开车门。首先走下来的是两名娇滴滴的少女。她们素色衣裙,端庄典雅,风姿绰约,含情脉脉,竟没有风尘女子那种俗气、轻薄的媚态。随后下来的李正奇身穿高级名牌西装,戴礼帽,佩墨镜,皮鞋铮亮,雪白的丝织手套,紧握一支非洲君主持有的那种镶金镀银的“权杖”。他50上下年纪,身材不高,面容清癯,一副病态,是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黑社会龙头老大的形象。辛欣经理作介绍,李正奇客气地与我们握手。中方三人皆能做到不亢不卑,行为得体,举止稳重,谁也没有被他的嚣张气焰所吓倒。

  随后李正奇在左右两名少女护持下进入室内。他几乎站立不稳,马上倒卧在为他准备好的锦被绣榻之上。手下人在床桌上摆下银盘,点亮烟灯,将一只雕花的银制烟枪放到李正奇手中。两名少女陪侍床榻,一人将鸦片膏团成小丸,一人用银签挑了在烟灯上烧烤,直烤得鼓胀冒泡,然后放置在烟枪上的烟锅内,李正奇顾不上说话,便吞云吐雾地吸起来。李正奇所吸烟膏内加了特制香料,室内立即香气弥漫。此地富豪皆有吸鸦片的习惯,名之曰:“福寿芙蓉膏”,但是绝不品尝海洛因。

  我实在看不惯李正奇那种丑态,便轻声对辛欣总经理说:“董事长远道奔波,需要休息,我们暂时回房,以后再谈。”

  辛经理客气地将我们送出门外。随后,李正奇让人送来一箱泰国产高级浓缩燕窝汁,一瓶珍藏法国人头马名酒,还有一箱台湾产海鲜罐头。我们两手空空,无物回赠,甚觉失礼。我们估计李正奇这种人养尊处优,经过一千多里的长途跋涉,今天不会理事,再者,他也需要和辛经理商量一个成熟的意见。于是,我与两位广东工程师还有小黑开怀痛饮,共享李正奇的赠品。

  直等到第二天下午,李正奇才与我们座谈,协商开办军工厂诸事。他借口腰疼,仍然半卧床榻,背倚锦垫,两名少女左右扶持。那种倨傲的态度,是我在金三角生活的11年中,所见众多头面人物中仅有的一个。给我的印象是穷人乍富,挺腰凸肚,花子拾金,一副狂态,我从心里看不起这种蕞尔丑类。三张高靠背软椅摆到床前,我毫不客气地坐在中间一张,两位工程师分列左右。辛欣经理和两名公司高级职员,在董事长驾前却只有站着的份,我为他们感到可怜!

  首先由两位工程师,分别向董事长介绍办厂的设想,包括厂房规模、所需设备及原材料来源,都是我事先拟定好的。称之为工厂有点夸大,实际上是一个生产AK…47和M…16所用两种子弹的作坊。具体说只有两台立式冲床,可电动也可手摇,此外还有一个为子弹镀铜的镀槽。关键设备是两种子弹的四套模具,我已事先准备好并带进来。原材料主要是冲压弹壳和弹头的矽钢片,在市场上轻易便可买到。至于充填弹头的铅锡合金,我稍微动了一下脑子,便得到解决。国内许多印刷厂,普遍改用激光照排,过去所用的大量铅字便闲置无用,低价买来,恰好一个铅字充实一个弹头,省却许多工序。子弹所需硝化火药和底火,比较棘手,但仍可设法从国际黑市上买到,只是价格贵一些。当然,此举我已向公安部我的联系人请示报告,并得到认可。以上这些都是下一步的实施方案和生产工艺。







二十一




  李正奇并不关心这些,因为这些方面皆可由辛欣总经理与我们协商,董事长只解决投资一项内容。他问我:“办这样一个小型工厂共需要多少资金?”

  我回答:“人民币100万元足够。”

  他说:“缅方投资70万,中方投资30万。”

  我说:“与辛经理有约在先,缅方承担全部投资,中方负责生产技术,产品全归缅方所有,我们只收取少量劳务费。此处子弹的市场价是1。5元一发,每生产一发子弹我们提取3角钱。产量暂定每天15000发,我们每天收费4500元。工人的工资由双方平均分担。我们只收费24个月,从第25个月起,一切产品和利润统归缅方所有。中方人员如需留用,只需每月发给3000元工资。”

  李正奇立即予以否定,他说:“缅方投资70%,中方投资30%,产品也按这个比例分成。厂房由缅方无偿提供,安全保卫也由缅方无偿承担。中方所分产品,由缅方按高于出厂价的20%全部收购。所需流动资金也由双方按比例分担。此协议长期有效,直到工厂解体。”

  考虑到生产已有眉目,投资不会落空,我说:“这样的条件对我方便有利,足见董事长态度真诚,我表示接受。但是,中方是我个人行为,缅方应先投资70%进行运作,给我一定时间回去筹款,30万元对我个人来说并非易事!再者,我国与缅甸是友好国家,绝不支持缅北独立政权,属于敏感的设备和原料,别指望从中国合法购买,需双方努力解决。”

  李正奇表示理解,谈判顺利结束。下一步就是由我们与辛经理签订协议,并具体实施了。最后,李正奇提出:为庆贺合作成功,他要设宴招待中方人员,我们欣然接受。

  宴会气氛和谐,霓虹灯闪闪烁烁,豪华音响播放着轻柔的缅甸音乐。十几道菜皆为珍品,清淡可口。两位美女轮番敬酒,美酒佳肴恰到好处。几杯酒下肚,李正奇便有些失态,他醉眼乜斜,手指着我说:“老傅,你知道为什么让你出资30万吗?”

  我表示不明就里。他既轻狂又睥睨地说:“就因为你们中国人不讲信用,一个个都是骗子!我们吃你们的亏太多了。让你出资30万,就算再次吃亏上当,有这30万作抵押,多少也可以弥补一些损失。”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火冒三丈,掷杯于地,大声咆哮,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口口声声说中国人是骗子,我们骗过你什么!据我所知,缅甸的果敢族就是汉族,而你的祖籍就是中国的龙陵,你这样侮辱中国人,难道你是日本鬼子生的!”

  他一听也火了,伸手就向腰间掏枪。我眼明手快抢先一步掏出枪来,指着他说:“动一动,我就打烂你的狗头!”

  我立即鸣枪警告,举手打碎屋顶吊灯,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杯盘一片狼藉。几名保镖闻声冲了进来,作为军人他们自然懂得:自动手枪第一发子弹出膛,第二发自动上膛,只要我的手指一动,李正奇的脑壳就成破罐子,这时的李正奇已是威风扫地,他惊慌万状,命令保镖退出,点头作揖,连声道歉,一场风波得以平息。两名工程师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钻到桌子底下的两名美女,非常狼狈地爬了出来。李正奇羞愧难当,半夜不辞而别。合办兵工厂的计划,也未因此受阻。

  李正奇走后,辛经理走进我居住的房间,商谈办厂的具体步骤。中间休息时,他说:“文质彬彬的傅先生,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副火暴脾气!昨晚的事非常危险,我至今后怕。在缅北都知道李正奇是个人物,缅共时期人称‘李向阳’,今天是杀人不眨眼的龙头老大,倒在他枪口下的人不计其数。你竟敢向他动武,还骂了他,若换在别人早没命了,结果还是他向你道了歉!”

  稍停,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实话告诉你,我曾向董事长建议,对你进行报复。只要董事长点一下头,他数十人的卫队,就可以隔窗把你打成蜂窝!”

  我笑了笑说:“为什么没对我采取行动?我还真做好了这方面准备。房间里有几处射击死角,完全可以藏身。我将打开保险的枪紧握手中,不开灯,静观外面动向,直到李正奇一伙人闹嚷嚷地离去。如果真要对我进行报复,我必死无疑!但是,我会邀请李正奇或者是你,同游阎王殿。”

  辛欣听得呆了,直愣愣地望着我,不知说什么好。我非要他回答:“为什么没采取报复行动?”

  辛欣说:“大家商量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董事长说:‘能办这种工厂,并提供生产技术的人,绝不是一般的人!你们没有看出来,这人来头不小。在金三角,谁不知道我的恶名,敢于指着鼻子骂我,并对我动武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再者,枪弹是我们的急需,如果工厂办不下去,几位司令那里就不好交代。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忍了吧!’”

  过后,我认真思忖,不久前发生的事,正应了中国的一句俗话:“鬼怕恶人,恶人怕愣种,愣种怕不要命的!”兵书上也说:“两军相遇,勇者胜。”其实,我当时也来不及考虑许多,我最容不得别人辱骂我的国家,为了维护祖国的尊严,我甘愿肝脑涂地,横毙地上!

  金三角波谲云诡,鬼神莫测,险象环生,令人防不胜防。刚刚逃脱一次险境,更大的危险又在等着我了。







二十二




  七、南邓惊魂

  室外烈日炎炎,室内凉风习习,里外两重天。午饭时与辛经理连连碰杯,饭后便昏昏沉沉地睡去。正云山雾罩地在梦乡漫游,却被小黑喊出了梦境。我睡眼蒙地问:“什么事?”小黑神秘兮兮地说:“刚才从院里拉走一车氧气瓶。说是去昆明罐气。不知为什么,凡竖立过氧气瓶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个个白圈。”我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责备地说:“管他黑圈白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我们要一心一意办好工厂,挣了钱少不了你那一份!”小黑向我报告氧气瓶一事,是为了向我讨好,却不料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茫茫然。

  小黑走后,我难以入睡。反复琢磨,小黑怎么看出我对这方面感兴趣!什么地方不谨慎,被他看出了我的心思?现在的年轻人都非常敏感,今后我要多加小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我对他提供的情况,仍然很感兴趣。隔窗望了望,院子里没有人。便走出去假装系鞋带,从白圈处捏了一点,回到屋里放在舌尖上一尝,果然是海洛因。我感到事态非常严重,氧气瓶那么大,一卡车得装多少公斤?将要毒害多少人?从南邓起运,日夜兼程到昆明至少两天。我必须在这之前把信息传出去,还要弄清楚他们是怎样把海洛因灌进氧气瓶的,又如何取出来?我正百思不得其解,隐约听到有马达声响。这院落很大,辛经理有发展眼光,圈占土地很多,足有100多亩。声音是从院子的最边缘,一座茅屋中传出的。我怀着好奇心循声走去。

  热带午后的阳光,仍然非常刺眼。仅仅走了一段路,就被照射得热汗涔涔。走进茅屋,却一时难以适应室内的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我正揉搓眼睛,忽然吃惊地感到有许多硬梆梆的东西,顶在我的腰身周围。等我看清楚时,原来是几个年轻人将匕首和手枪,逼近我的身子。他们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紧盯着我。长久以来,我练就了一种本领,就是能很快地从惊慌中镇静下来。我既沉稳又威严地责问他们:“什么意思?为什么这样对我!”

  其中一人回答:“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

  我冷笑着说:“你们没限定我的活动范围,也没规定什么不能看!我知道的秘密比你们都多,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我有急事要找辛经理,不能来吗?”

  说话之间,我已经清楚地看到室内的一切,靠墙横放着一个绿色的给汽车轮胎打气的那种气泵,通过一根橡皮管连接到一个放倒的氧气瓶上面。二者之间,有一个透明的、中间开口的大型塑料瓶,可以不断地从开口处加进海洛因,声响就是从气泵上的电动机发出来的。这时,我还看到辛经理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就站在人群背后。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他惶惑地低下了头,随即喝令众人退下,然后向我走过来。

  他说:“傅先生,你应当谅解。早在你来南邓之时,我就告诉过你,我们是一家毒品公司。生产毒品在金三角算不得秘密,在这里所有的公司都生产或销售毒品。我们的秘密在伪装和运输。我们有一个专门班子研究各种办法,不断花样翻新,与沿途军警斗智、斗勇。不让你知道这些,是为了你好。比方说,刚才你看到了我们用氧气瓶装运毒品,如果路上被查获,自然会怀疑到是你送出去的信。那样会严重危及你的生命,我们合办的军工厂,也就没法进行下去。”

  这时,我也转怒为笑,歉疚地说:“你讲得很对,今后在这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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