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人子弟- 第13部分

陈良说，“怎么啦？”

“那小子跟我说他要嗑药。”

“那你可得过去看看，”陈良也挺紧张，“用不用我跟着你一起过去，我身上好歹还有一警官证。”

赵明轩说，“不用，我找着那小子我先踹他两脚解解恨。”

赵明轩让陈良先回家，自己直接打车过去。王贺给的地址是一个酒店，赵明轩找到房间敲了敲门，王贺把门打开，睡衣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领口快开到肚脐了。身后的床上一片凌乱，枕头，被单一团糟。赵明轩四周看了一下，王贺说，“甭看啦，人早走了。”

赵明轩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抬腿照着王贺的屁股就是两脚，一点都没留力，踹的王贺嗷嗷叫唤。

“小小年纪不学好，嗑药，我靠！”赵明轩骂道，“药呢？”

王贺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两片小药粒，“他说不会上瘾的。”

赵明轩接过袋子直奔厕所，一刻也没耽误的倒进马桶冲掉，“他说不会上瘾，你上了这么多年学，哪个老师不告诉你，毒品不能碰。再说这种东西纯度不高，里面不知道都掺了什么，这玩意儿你也敢要，作死啊你！”

王贺脱力的坐在沙发上，“赵老师，要是哪天小警察说要离开你，你会去死么？”

“我有病啊？”赵明轩皱着眉头看着王贺，“谁离了谁活不了啊？你他妈别告诉我你被甩了，现在想作死自杀？”

王贺笑笑，“你看我这样的，像是能为别人自杀的人么？”

赵明轩说，“我觉得也不能，那你这是干嘛呢？”

王贺说，“赵老师，你真笨还是假笨？我不会为别人去死，自然就是有人为我去死了。”

赵明轩看着王贺似笑非笑的眉眼，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二的时候”，王贺点了根烟，“他跟你挺像的，都斯斯文文的，不过他比你表里如一。”

“那为什么……”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是活过来，我第一个想问他的就是，‘至于么？’我都忘了我们俩是为什么吵起来了，反正吵得很厉害，吵到我说干脆分手吧。然后我就回学校，他怎么打电话我也不接，怎么来学校找我我也不见。后来有一天他给我发短信，说如果我要是再不见他，他就自杀。”王贺讲到这儿，停了下来，自嘲的笑笑，“这条短信我根本没当回事儿，也没回。第二天，有人跟我说，他自杀了，躺在床上自己把颈动脉割开了。喷得满墙满床都是血。他们寝室的哥们当时正坐在下面聊天，聊着聊着突然发现上面躺着的人没动静了，然后就爬上梯子去看，结果吓得话都不会说，最后看了一个月的心理医生才恢复。没人知道我们两个的事，他同学还以为他是马上毕业了找不着工作才自杀的。”

赵明轩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像王贺说的，至于么。虽然双方都有过错，但死者长已矣，内疚的只能是活着的王贺。

“过去就过去了，那哥们要是多活几年，自己都会乐死。”赵明轩拍拍王贺肩膀，“人死不能复生，可是活人还得继续活下去，不是么？”

王贺扯动嘴角笑笑，“难得你心平气和的跟我说一回话。”

赵明轩照着他肩膀给了他一拳，“你才多大啊，难道一直这么下去么？”

王贺叹了口气，“本来我一直留着他给我的短信，可是前两天手机丢了，什么都没了。我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跟他很像，后来发现，一点都不一样。”

赵明轩说，“根本就没有一样的人，认识到这点，你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什么岁数就有什么岁数应该做的事情，明白么？”

王贺无力的朝他笑道，“赵老师，你还没回答我，如果小警察离开你，你会怎么样？”

赵明轩想了想说，“我会很难过，但是，该怎么活还得怎么活。”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陈良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赵明轩走过去搂住他，“我跟你说件事儿。”

陈良身体一僵，“什么事儿？”

“哪天我要是死了，肯定不是自杀。”

“你说什么呢？”陈良转过身一脸恐惧的看着他，“好好的说这些干嘛？”

“就是有点感触，”赵明轩勾着陈良的肩膀道，“不管出什么事，咱们都得好好活着。”

“王贺，还好吧？”陈良迟疑的问着。

“估计明儿就能重新做人了”，赵明轩摇摇头，“他恢复正常，我也算少了件烦心事。”

六一一过，陈良的生日也不远了。去年这时候，两人虽说也认识了，但是还没开始交往，赵明轩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生日。今年这生日可得好好过，赵明轩冥思苦想要送陈良个什么礼物。其实可以送的东西很多，而且陈良也都会喜欢。比如说鱼竿，打火机，西装什么的，但赵明轩还是觉得这些东西都少了点什么，直到他路过金店，灵感忽的就冲了进来。一下买两枚男款戒指太招人注意，于是赵明轩就先买了一个铂金男戒，这戒指做的挺有意思，本身一块钻石都没有，但乍一看却像有一圈碎钻似的。

买下戒指，赵明轩又开车去了另一个区的同一家金店，在那里买下了另一枚。回家之后放到保险柜里，想等到那天再拿出来。

生日什么的，陈良倒没当回事儿，或者说，根本就给忘了。早上赵明轩煮了面条和鸡蛋，陈良还挺纳闷，“你煮面条就行了，还煮鸡蛋干嘛啊？”

赵明轩一脸挫败的表情说，“生日啊，陈良同志！”
　
作者有话要说：希腊对韩国一战，斯巴达败给了思密达……




第二十一章

陈良面条吃的里一半外一半，傻乎乎的愣在那儿。生日这词儿对他来讲有点陌生，打从上大学之后，就没正经过过生日。一般都是老妈提前一天提醒，然后第二天到食堂吃碗面条了事。有时候老妈忘了，就干脆不过了。

“还没想起来啊？”赵明轩掐掐陈良的腮帮子，“什么记性啊你这是，自己生日都记不住。”

陈良眨了下眼睛，“我妈估计都忘了，你还能记着。”

赵明轩揉揉他脑袋，“光行你记着我生日？”

陈良依然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赵明轩掏出个蓝绒小盒给他，“生日礼物。”

对于里面装的是什么陈良已经有了些预感，所以打开的时候就有些紧张，等看见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的时候就彻底傻了。

赵明轩伸出左手说，“我也买了一个，不过怕你带手上之后别人问你不好解释，就给你买了个链子，你带在里面也行。”

陈良跟没听见似的把戒指拿出来，带在手上，赵明轩推推他，“没听见啊？”

陈良抬头看他，“啊？”

“别人问你你怎么说啊？”

“我跟我媳妇儿求婚了。”

“滚！”赵明轩一脚踢在椅子腿上，疼得龇牙咧嘴。抱着脚丫子在沙发上抽气，心说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陈良盯着戒指看了半天，然后在赵明轩身边坐下，抓过他左手仔细端详，接着开始亲吻赵明轩手上的那枚戒指，赵明轩说，“那小孩，那小孩，一大早上血气方刚的，别乱亲啊。”

陈良舔了舔嘴唇看他，“我今天上班，你今天上课。”

赵明轩说，“所以让你别乱亲！”

陈良一脸无辜的放开赵明轩的手，精神抖擞的站起来，“我上班去了。”

“赶紧滚蛋”，赵明轩喊道。

赵明轩不明白，本来送戒指是挺浪漫的一件事，怎么到了他们俩这儿，就跟浪漫一点边儿都搭不上了呢？

陈良一天都没消停，动不动就咧嘴傻笑，同事都寻思这孩子是不是撞邪了。陈良这种傻笑状态一直持续到下班回家。赵明轩正在客厅给鱼换水，陈良开门进来，在一边帮他忙活。赵明轩仔细的擦着鱼缸里面，擦着擦着就觉得后背泛凉，一回头，陈良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陈良没说话，伸出一根手指，顺着赵明轩的脊柱向下摸，赵明轩心说祖宗哦，你好歹等我干完活的啊，于是回身把手拨掉，“别闹。”

陈良这回听话的回了手，站在赵明轩后面揪他T恤上起的小毛球。

赵明轩把水换好，总算倒出空来搭理陈良了。两人饭都顾不得吃就滚到床上去了，等完事儿全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陈良趴在床上听着厨房锅碗瓢盆响，挺开心。赵明轩翻炒着鸡蛋，也挺舒坦。该浪漫没浪漫起来就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浪漫的人。和陈良的相处模式，好像从相识直接跨越到老夫老妻这一步，热恋期跑哪儿去了，赵明轩自己也纳闷。

不过仔细想想，陈良既然能跟自己过到一起去，肯定也不是个急躁的人。吃饭的速度差不多，走路的速度差不多，总之，非常和谐。赵明轩端着蛋炒饭送到陈良跟前，“吃吧，大爷。”

陈良说，“难得当把大爷，就这待遇。”

赵明轩说，“那要不我当把大爷，你再给我炒个菜去？”

陈良往嘴里送了一勺蛋炒饭，“那这大爷还是我当着吧。”

赵明轩说，“你悠着点吃，我就炒了这一盘。”

一盘蛋炒饭，一人一半，吃饱是不可能了，但是好歹不饿可以睡得着觉了。

第二天季珩打电话过来，说想帮人弄套X大的历年考研真题，赵明轩一想也不废什么事儿，就答应了。

季珩快中午才来，拿了题顺道就请赵明轩吃了顿饭。赵明轩说，“你最近怎么样，我没去单行道，也见不着你们。”

季珩微微一笑，“你肯定猜不出来我最近跟谁在一起呢。”

“谁啊？”

“猜，往离谱了猜。”

“你别告诉我你跟王贺那小子在一起呢吧？”

“噗”季珩啤酒差点没喷出去，“你这也太离谱了点吧？”

“你让我往离谱了猜的。”

季珩无奈的摇摇头，“我跟徐枫在一起。”

赵明轩愣了，“不是吧。”

季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看着他，赵明轩说，“你俩怎么勾搭到一块儿去的啊？”

“也没谁勾搭谁，”季珩耸耸肩，“先是酒后乱性，后来就将错就错，反正在床上挺合拍的。”

“不是，八个字儿是不是有点太简略了，咱详细点成么？”

“那天刑墨过生日，大家都没少喝，跟谁滚得床单都不知道。反正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徐枫就在我旁边躺着。本来大家都在一个圈子，上回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后来又在单行道碰见几次，都觉得对方还不错，于是就凑一起试试了。”

“你们俩这算不算暗度陈仓？”

“暗什么暗，光明正大的。”季珩不屑的看着赵明轩，“除了你这退隐江湖的，剩下的全知道了。”

赵明轩充耳不闻，“暗度陈仓啊暗度陈仓。”

从饭店出来，赵明轩直接拨通了徐枫的电话，开门见山的问，“听说你跟季珩在一起了？”

徐枫说，“是啊，我也不能老漫漫长夜无心入眠的一个人晃悠啊。”

赵明轩说，“准备长期了？”

徐枫说，“谁知道呢，反正现在还不错，过一天算一天吧。”

赵明轩说，“你少扯那个，季珩那人不错，你少……”

“刚才哪几句是他跟我说的”，徐枫在那边笑了两声，“当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明轩说，“怪不得你们俩能凑到一块儿去。”

反正不管怎么说，能找个人作伴儿总是件好事儿。赵明轩也替他们俩高兴，一路哼着小曲回家。但是跟赵明轩不一样，陈良下班回来的时候一脸抑郁，赵明轩问，“怎么了？”

陈良说，“X大家属区出事儿了，一个女生被人捅了十六刀。”

赵明轩皱了皱眉头，“那得多大的仇啊？”

“抢劫！”陈良把换下来的T恤摔在地上，“这帮畜生，欺负小姑娘算他妈什么能耐，再说你抢劫，抢着了就行了呗，为什么还要杀人呢？你没看那女孩子家长都哭成什么样了，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案子又移交给刑侦了？”

陈良点点头，“上回那个案子前一阵子才破，还是那人又犯案才抓住的，这回这个估计线索也不多。”

赵明轩叹了口气，揉了揉陈良的脑袋，“做好你份内的事儿就行了，其他的咱也管不了。”

陈良说，“我要是在刑侦大队就好了。”

赵明轩说，“你真想去啊，那可比当民警危险多了。”

陈良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也就只能想想。”

赵明轩说，“你要有这心，我帮你想办法。”

陈良说，“不用，调工作很麻烦，找人托关系的。”

赵明轩说，“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其实调工作这事儿是挺难的，但是好在公安口的熟人还是有几个的，再加上陈良本身就是公安口的，还是公务员编制，内部调动怎么也比从外往里调容易一些。

事情有条不紊的办着，当然人家给办自然不是看赵明轩面子，而是看赵老爷子的面子。赵明轩心里明白，所以就先跟自己老爸打了个招呼。老头儿一开始不太高兴，“这才认识都长时间，就给他调工作，他怎么开得了口？”

赵明轩说，“他没说，是我想给他换个好发展点的地方。”

“亏你想得出来”赵老爷子瞥了赵明轩一眼，“我看那孩子也是个本分孩子，到刑侦支队对他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儿。我那老同学说了，最近有一批去公安大学进修的名额，不然我找人给他弄一个，进修回来之后再说去哪儿吧。”

赵明轩说，“那也行，进修总不是坏事儿。”

回去之后赵明轩跟陈良说了这件事儿，陈良沉默了一会儿说，“要去多长时间？”

“也就几个月，撑死半年。”赵明轩勾着陈良的肩膀分析着，“你去进修几个月，然后这边的事儿差不多也就办完了，你回来，没准就能去刑侦大队啦。”

“那要是我不愿意去呢？”陈良突然问了一句。

赵明轩傻了，“那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去……”

“逗你玩呢”，陈良笑眯眯的看着他，“这么费事才弄来的名额，我哪能不去呢。”

“不是，你要是真不愿意的话，也没事儿。”

陈良摇摇头，“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时段更新着实新鲜……




第二十二章

陈良虽然答应了会去，可是情绪并不是很高。他知道赵明轩是为了他好，却总觉得哪里出了点差错，让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