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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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叫顺溜-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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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部外面,几个队长此刻正蹲身于地,围着一副作战地图指指划划,彼此愤怒地抱怨着——
“这里是敌军火力支撑点,我在这伤亡惨重。炮火覆盖过它几次都没它消灭掉,松下你怎么搞的?!”
“炮弹只能打掉敌人工事,并不一定能消灭敌人。你们冲上去时敌人又从别处补充过来。我能朝你们头上开炮吗?”
“松本君,把你部的机枪都集中给我。下一次我带人冲锋,你跟在后面!”
“你放屁!刚才我已经攻上山岭了,是你到得太晚!”
就在几人争论间,突然,一双巨大军靴猛然间踏在那副示意图上。众人疑惑地抬头看去,登时望见面色铁青的松井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知道被围的是谁吗?不是国民党军,是陈大雷!是陈大雷啊!!”看着众人一脸愕然的样子,松井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联队长的话,众队长脸上顿时显露出一片惊骇的神色:“陈大雷……原来是陈大雷呀!”
松井此刻已被怒火烧红了眼,声音烫人地说道:“我儿子南太郎就死在他手上!佐佐木,你的兄弟俊秀不也是死在他手上吗?还有松下你,想一想两年前你的队伍是怎么垮的?!”
说着说着,松井开始高声朝远处整装待命的日军士兵怒吼道:“六年多来,陈大雷所部打死过我们联队两百多人,你们每个班、每个小队都有战友牺牲在他手里!他凶恶,他狡猾,他可恨,他是我们的死敌,是我们全联队的耻辱!是大和民族的天敌呵!现在,他终于落到我们手上了。他就在岭上,就在一千两百米处。他已经插翅难飞!我命令,日落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攻下山岭,杀死陈大雷!”
松井的话,仿佛兴奋剂般瞬间点燃了所有日军士兵心中的怒火,刹那间,四周响起震撼的怒吼声:“嗨!杀死陈大雷!”
满意地看着周围群情激动的士兵,松井解下颈间一只碧绿的玉牌,高高举着它,颤声说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圆道牌,传到今天刚好六百年。我是从儿子南太郎尸体上解下来的,现在我把它挂在这里,你们谁杀死了陈大雷,这圆道牌就是他的。这件奖品不代表军部,它只代表我,代表一个父亲!”在众人地注视下,松井伸手从一个士官腰间拔下刺刀,嗖地一声插在旁边枯树上,大声嘶喊道。
一向严肃的联队长忽然表露出如此情绪化的神态,顿时感染了周围所有的士兵,有些日军甚至已经哽咽起来,更多的则咬牙切齿地凝视着远方仍然不断传来炮火声的战场。
“把我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告诉他们,陈大雷就在面前,消灭他!”眼见众人群情激昂,松井再次大声命令道。
“陈大雷被包围了……联队长把圆道牌挂在树上……命令天黑前消灭陈大雷……”命令伴随着新的消息不断地在日军中传达着,因连续进攻失利而出现的气馁情绪,在这消息的刺激下,再次被鼓舞起来。
山坡阵地上,日军一边整装备战一边厉声传告道:“陈大雷在山上,联队长命令,天黑前必须拿下山岭,消灭这个死敌!”
伤兵帐蓬里,一些伤兵听到这命令也纷纷抓起枪,挣扎起身,彼此传告着:“山上是陈大雷,是他妈的陈大雷呵!”
不断有伤兵沉默地从怀里掏出白条幅,就着血水在上面端正地写下两个红字“血战”!然后紧紧地绑在自己的额头上。
指挥部内,松井此刻正麻利地扎好绑腿,检查手枪,束好指挥刀,随后抓起一支步枪朝门外走去。
眼见松井如此,身边的军官立刻冲到门前挡住他,正声劝告道:“联队长,你不能参加攻击!”
松井大声斥责道:“让开,我必须到第一线去。我在那里,战斗肯定结束得更快!”
军官并没有让开,而是再次阻拦道:“不行啊,你是联队长,你必须坚守指挥部。”
见对方不让路,松井大喊着威胁道:“我是联队长,但我也是南太郎的父亲,我要亲手砍了陈大雷!让开,否则我砍了你!”
军官固执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仍然执拗地说道:“砍了我我也不会让你出去!联队长啊,请你冷静想一想,如果山岭上不是五十五师而是陈大雷,那么,五十五师在哪里?他们为什么迟迟不出现?所以,你必须坚守指挥岗位!”
松井闻言剧震,顿时清醒过来,在犹豫了片刻后,默默回身望着地图紧张思索起来。
见两人停止了争执,一边的山本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沉声说道:“联队长,我要走了。”
松井大惊,反问道:“战斗没结束呢,你要回淮阴?”
山本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上山了。”
松井一愣,瞬间明白了山本的意思,激动地说道:“上山……你想亲手击毙那个陈大雷?”
山本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是。我不要你的圆道牌,我只要陈大雷的命!之前我不知道他就是陈大雷,所以放了他一马,这次,无论如何那个家伙应该归我!”说着,转身走出指挥部,再次向山上走去。
山本带回来的消息,彻底激爆了战场上的气势,在锋线上,漫山遍野的日军不断发出阵阵怒吼,声音巨大得超过了炮弹的爆炸声——“八格!陈大雷……八格!陈大雷……冲啊,砍了陈大雷……”

新的一轮进攻,就在这一面倒的气势下再次拉开序幕。

血般夕阳,似乎不忍目睹这即将开始的战斗,渐渐将自己的身躯沉入地平线下。眼前,一片血红色将整个战场包裹其中,让人分不清哪里是暮色,哪里是鲜血。
厚冈上,所有幸存的战士们此刻都杀红了眼,面对敌人悍不畏死的冲锋,激烈地反击着。
阵地各处,几位班长都在陈大雷安排的位置上殊死激战,如同一颗钉子般钉在那里,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是,虽然密集的火力如同死神镰刀一般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但是敌人在疯狂的信念驱使下仍然越逼越近。
眼见如此怪异的情景,陈大雷立刻举起望远镜观察。不料他刚刚望出去,一排排头缠白幅的伤兵就忽然扑入视野!虽然受伤在身,但是对方仍然端着枪疯狂地叫喊着什么,不断地挣扎着拼命往上冲锋!
他不敢相信地再朝两边望去,却发现,相同的一幕在两边的阵地上重复着上演,“鬼子发疯了!”眼见于此,陈大雷不由得惊叹道。
太阳快落山了,众人原本以为日军不会再发起攻击,没想到数次攻击被打下去后,他们却会如此迅速地再次组织起新一轮的进攻!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一次,攻击的日军完全不讲战法,完全是所谓的“玉碎”作战!从他们身上,看到的不再是老练和狠辣,而是喷射的激情,是刻骨的仇恨,是炽热的疯狂!现在,他们全然不像那熟悉的松井联队了,更像是史前恶兽!他们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这到底为什么啊?
很快地伴随着敌人不断的逼近,陈大雷终于明白日军为什么会如此的疯狂了。
“杀了陈大雷!击毙陈大雷!冲啊!”
断断续续的喊声让陈大雷彻底惊呆了!敌人竟然在喊他的名字!他们喊着他的名字在发起冲锋!让漫山遍野的日军如此疯狂的竟然是他自己!陈大雷不知道敌人怎么发现的他,他只知道,敌人如此疯狂恰巧是对他最高的赞扬和褒奖!作为一个军人,此生此世,还有什么比这更自豪?更过瘾?!
日军逼的更近了,“陈大雷”的呼声不绝于耳,耳听着对方的叫嚣和疯狂,陈大雷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挥着大刀跳出战壕,横刀怒吼:“老子在这!老子就是陈大雷!你们来呀!”说着,奋力挥刀劈向一名刚刚冲上来的日军士兵,银光闪处,对方顿时倒地身亡。
他的行动鼓舞了身边的战士们,眼见司令率先冲出阵地,所有人都纷纷跳出战壕,吼叫着与日军展开殊死决战。
所有一切可以用来当做武器的东西都被用上了,枪托、刺刀、牙齿、拳头,趋向于疯狂的敌人此刻却遇见了比他们更为疯狂的对手,面对敌人悍不畏死的进攻,战士们显露出比敌人更加顽强的战斗意志。
时不时的有战士与敌人搂抱着倒在地上,刺刀没了就用牙齿、拳头、石头,以及身边一切可以用来伤害对方的东西,即便有些战士在被对方不幸刺中后,仍然挣扎着爬起来,拉出怀里最后一颗手榴弹大喊着冲向敌人密集处,在一片火光中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没人能简单地用语言概括,这些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甘于献身的战士,显然绝非可以用简单的名利污染的。
陈大雷自问,这是他这辈子所经历的最惨烈的战斗。但同时也是最自豪、最痛苦的回忆。眼见着身边的战士、班长、排长们,一个个倒下去,此刻他的心如同滴血般痛苦。
但是,这是无法阻止的,也是无法避免的,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不是一个人的事,但是却是每一个人的事。

第十四章 坚 持

落日逐渐没入地平线,晚霞将一片嫣红泼洒向整个大地。
远处,激烈的枪声再次传到国军阵地,李欢望着那片刺眼的红霞,表情激动,身体隐隐发抖!
阵地上,一直等待着的国军官兵此刻都在呆呆地望着,烦躁地听着。骚动如同一股股暗流般不断地涌动着。
“妈的,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吃军饷的。凭什么人家在打鬼子,咱们在晒太阳?”
“窝囊啊!咱爹死在南京城城下,咱娘生生的叫鬼子剖开了肚子!咱在干啥,在他妈隔岸观火!”
“连长,你跟长官请战去,让我们上火线。宁可战死,不在这干耗!”
渐渐地,谈论中,许多官兵不由自主地将灼热的目光刺向李欢,感受着四周射来的热辣辣的目光,李欢与他们对视一会儿后,深深点了一下头,大步走进帐篷。
“呼叫长官部,我要跟他们说话!”看着报话员目光呆滞地坐在电台旁,李欢立刻大声命令道。
报话员一惊,连忙呼唤起来:“洞腰洞腰我是洞拐,请回话,请回话!”
眼见李欢的表情带着愤怒和坚毅,身边的参谋长连忙快步来到李欢面前,低声劝阻道:“师座,请你慎重。我十分了解你此刻的心情,生死相逼,荣辱两难。更当慎之又慎啊!”
李欢斥责道:“哼,我已经慎重够了!再这么慎重下去,将士折腰,国破家亡!”
参谋长大急:“师座千万不能这么说话。长官部让我们原地待命一定有他的理由的。”
李欢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什么理由?日军正在围攻新四军,人家在血战,我们在待命。日军根本不可能再从津浦线进军,这么明显的事,长官部竟然看不出来?!”
参谋长苦笑:师座啊,你以为长官部不知道么?我想,他们对战局非常明白,他们知道的清清楚楚。待命就是让我们按兵不动,坐视新四军灭亡!”
李欢一惊,神色顿时沉默下来,过了良久,才缓缓抬头看向身边的参谋长道:“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吧?或者说,从战斗计划构策之初,你就已经故意策划着进行如此行动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吴大疤拉也是你通知的,将新四军分成两个部分潜伏,更是计划中关键的一步,我们五十五师从开始就被安置在一处根本不会有人来的潜伏阵地,却让新四军被当成五十五师承受攻击,参谋长啊,我真看错你了,看来你的战役策划与构思能力显然并不低啊,不但不低,相反却很高明,高明到连我都被骗了。”
听到李欢的猜测,参谋长神色一动,过了良久后,才真诚地说道:“师座啊,你是从西洋军校毕业的,我可是从勤务兵一个跟头一个跟头干起的!论打仗我不如师座,如论揣摸人情世故、理解长官意图,师座恐怕不如我,有很多事情,并不是简单的当兵打仗,我们当的不是国家的兵,是委员长的兵,我们要效忠的也不是国家,而是委员长,我虽然没您那么高的学识,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揣摩好委员长的意思,那么,无论我们有多大的能力,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师座,你现在迫切的想得到施展抱负的机会,想要报效国家,这本没什么错,但是,前提是你仍然在五十五师,仍然在指挥领导着我们,如果这条都保证不了,那么所有一切都是空谈啊,我的师座……”

恰在这时,电台再次传出声音:“洞拐洞拐,我是洞腰。”
听到回叫,参谋长紧张地盯着李欢,期盼着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李欢犹豫了片刻,毅然转向报话员道:“请顾长官通话!”
参谋长大惊,颓然坐回到座位上,表情绝望地看着下定决心的李欢。
稍顷,电台传出声音:“顾长官正在开会,我是许参谋长。李师长有事可以跟我说。”
李欢抓起话筒,正色地说道:“报告参谋长。厚冈方向新四军与敌激战竟日,双方损伤巨大。此时,正是我部绝佳战机。如坐视不顾,后悔晚矣!此外,枪声在耳,军情骚动,官兵纷纷请战。此情激切至极,也请长官考虑!”
电台里缓缓传出许参谋长地询问:“请李师长直说吧,你想怎么办?”
李欢有些激动,声音迫切地说道:“我请求,亲率166、167 两团并山炮营,火速攻击敌军侧翼,定能重创敌军,取得突出战果。如此,上不负党国培养、军人天职,下不负官兵心愿、及联合作战之本意!”
“不准!你部继续原地待命!”许参谋长的回答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敢问为什么?”李欢愤怒地询问道。
电台那边,顿时沉默下来,整个指挥部内,也随之一同沉默着,空间中,除了电台发出的电流声外,一无响动。
看着一脸倔强的李欢,参谋长犹豫着走到他身边,伸手捂着话筒,贴近李欢耳朵,颤声说道:“他们在商量。我估计顾长官就在边上。”
终于,电台里再次传来声音:“李师长?”
“职下在!”
“我干脆把话说到底吧。第一,联合作战方案是国共双方共同商定的,我们有理由坚持。而且,坚持方案就是坚持国共联合!第二,目前情况不是我军造成的而是日军造成的。新四军被困也不是因为我们毁约,而是新四军自家轻率所至。第三,你是党国军人,须知总座的宏图大略。日军虽然是党国大敌,但共军更是党国天敌!现在,长官部请你慎重考虑,五分钟后,再听你的用兵方案。”那边,许参谋长的措辞明显强硬了很多,在恩威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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