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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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岁月-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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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自信与自傲。
不能开灯,因为学校夜里忽然亮灯这种事传到他耳朵里,怕是我连这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了。于是我关好了窗子,倚着窗边眺望楼下形形□的夜景。
万家灯火照不亮整片没有星星的夜空。
而后我带着一抹笑意躺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卧倒的那一瞬,冷的我全身寒毛都竖立起来,我蜷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生怕露在外面的皮肤碰触周围冰凉的沙发面引来一阵刺骨的痛。
果然,即使不是在街上,依然不会有温暖的感觉。
可是我懂得知足,有了落脚的地方我便不会觊觎更多的好处。
知足常乐,而贪恋往往让人堕落,经历了那么多,我自然懂这些道理。
可是,该说上天终于对我好了一次么?
就在我闭上眼睛习惯了黑夜、习惯了冰冷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把手发出声响,寂静的屋内隐现脚步声,而后随着“啪”的一声,整间屋子霎时亮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灯开的同时,敏锐感到声音和光的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结果看到云雀恭弥阴着脸站在门口。
“我……”
话在嘴边就被我咽了下去。
我从巴利安跑出来无处可去,所以到你这儿借个宿?
这话说了,恐怕我会死得更快。
况且,无处可归,这样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跟他讲。
“擅闯学校,咬杀!”他二话不说就冲我亮起拐子。
“云雀恭弥,暂时让我在这儿过夜可以么?”我省去了所有的原因,直接开口提出请求。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无厘头地求别人。
“给我个理由。”
“……没有……”
“哼,那我凭什么答应你?”
“我知道你没有任何理由答应我……原因我不想说,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立刻就走。”我自知理亏,只是平静地告诉他我的想法,希望他能选择那千分之一的可能,同意我暂时占用他的地方。
丹凤眼在夜里更加明亮,单薄的身体似乎更散发着孤傲的清气。
我们对视了几秒,当我以为“同意”这个词再无可能、准备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他却先一步收起了双拐。
“这次先记下,如果你敢做出破坏学校的事,绝对咬杀。”
我的眼睛亮了亮,才终于放松下来,对他说了谢谢。
那真的是充满感激的。
他直接走至桌案前,利索地取走了什么东西,随后一眼都不看我的原路返回,往门口的方向走。
然而才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撇头看了看蜷坐在沙发上的我,便一个直角转弯走至柜子前,拽出一条白色的单子,一把扔到我身上。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开了门,之后手按了两下墙上的开关,便随着“咚”的关门声消失在我的视野内。
第一个开关是关灯的。
而第二个,是开暖风的。
不到两分钟,方才冷如冰窖的办公室内,慢慢填满了温热的空气。那种如风的温度不知不觉渗入我的血液里,冰凉的手脚都开始回温,心里竟也慢慢舒坦起来。
抱着那白色的单子,我又把自己重新嵌在沙发里。
原来今晚不是那么糟糕。
甚至我自己都觉得会做个好梦。
真奇怪。
*************************
第二日
清早5点我就醒了,大概是换了地方不适应,而且还是个危险的地方。
抱着单子,终于我又回想起昨夜的小插曲。
云雀恭弥依然寡言少语,却异常的温柔。同意我的无理请求,给了我盖的单子,为我开了暖风。他那离开时肩上的黑色外套都和主人一样潇洒。
外套?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夜里的时候,我再次来到了并盛中学,没想到窗子还是没有锁。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我堂而皇之地进来,将手上抱着的叠好的衣服轻放在桌上。
那是挂着“风纪”袖标的黑色外套,他曾经披在我身上的那件外套。
“云雀恭弥,外套已经洗干净了,谢谢你了。”
好像就是知道今晚云雀恭弥还会来一样,我窝在沙发上裹着单子,终于在和昨天几乎相同的时刻看到了他。
他皱了眉,眼神在我和桌子上的衣服间扫了一个来回。
“怎么还在?”他问我。
“……抱歉……再让我暂时借住几天可以么?就几天……”
“啧……果然是草食动物。”
撂下这么一句话,他碰都没碰桌上衣服,转身就离开了。
临走前,他和昨夜一样,按了两下开关。
一个是关灯的。
一个是开暖风的。
这次,他什么都没拿走,也什么都没带来。
真不知道他究竟来干嘛。
*************************
第三日
大概是太暖和与太安逸的缘故,第三天一早我醒的时候,已经8点了。乍一看表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现在已经是上课的时候了,云雀恭弥肯定早就来了。
仓忙地环顾了办公室一周,结果提心吊胆半天也没见着一个人影,我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暗暗起疑。
如果他早就来过办公室,那么肯定会甩着他的拐把我打起来,就算不动用暴力,也肯定会冰着脸说“草食动物你还想呆到什么时候?”这类的。
那么也就是说他还没来学校吗?有事情要处理?还是被什么绊住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开了,我惊了一下,以为是那个爱校狂终于来了,凝视后才发现是他的手下草壁哲矢。
但是即使是草壁,他把这件事报告给他敬爱的委员长,我依然免不了一顿咬杀。
我惊慌失措地思考着怎么让草壁封口,却在这时受到了让我受宠若惊的待遇。
他站立的笔直,双手贴紧裤缝,毕恭毕敬就是一个90度的鞠躬,口中还用着对云雀恭弥说话才有的语气对我说道:
“流离小姐,十分抱歉!没想到您在,打扰您了!”
“啊……这……不……”我这个暗杀部队里的人对这样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流离小姐,请问您有没有见到委员长?”他站直了身子,语气还是像对着上司汇报一样。
“没有,他应该没回来过办公室。”我摇了摇头。
“这样……多谢。那我去别的地方找了,先告退了。”说着,他又是一个标准的鞠躬。
“啊……”
谁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我该是被云雀恭弥咬杀的头号对象吧,难道风纪委员会对他们委员长的敌人都这么有礼貌么?
满心疑惑地叠好了单子起身,刚要跳窗的时候,我的视线定格在他空落落的桌子上。
昨夜他连碰都没碰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突然脑子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可是那如流星一样一闪而过的瞬间,我心里泛起陈杂的味道。
皱了皱眉,我一跃而下。
那夜,不知是我睡得早了,还是他没来,我闭了眼睛,睡得很安稳。
*************************
第四日
我以为昨晚他没来,可是当我睁眼后,感受着屋内的温暖时,我已经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多么的荒谬。
我昨晚根本没有开暖风。
突然间昨天白天心里那股说不清的感觉更甚了,竟还泛着让我心慌的暖意。
我的手下意识的攥紧,平整的单子顿时一片皱褶。
今天下雪了。
白皙皙的雪像被托住一样,柔缓飘摇而下,落了茫茫无尽。下雪的日子,总觉得格外的冰冷,雪花化在脸上那一点一滴融入身体的丝丝凉意慢慢聚集,终于让我这个在户外无目的度日的人无法忍受。
【回风纪委员办公室吧……】
这个念头就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
因为昨天的衣服和今早的暖风事件,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咬杀我吧。
于是我就这么说服自己去了那个地方。
下午的时候,学校还在上课,我躲躲闪闪地避过了人群,依然翻窗而入。
然而这次就像是撞到枪口上一样,当我稳稳落地的时候,抬头便迎上了云雀恭弥投来的不友好目光。
“外面下雪了,冷。”我用最简练的话跟他解释,同时把窗子关好,并掸着头发上、肩上落着的雪。
结果他什么话都不说,低头就继续弄他那堆不知道哪儿来的文件。
从下午4点,到5点半放学,再到六点半天已经黑了半边,他都低着头批批改改,一句话都没说,头都不曾抬一下。而我则抱着腿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想着那有关明日夕的事情,结果越想越烦,也越来越冷。
本想问他能不能开暖风,可是话才到嘴边,连口型都没张圆,看着他清冷的面容和专心看着文件的样子,所有声音就都被我吞到了肚子里。
云雀恭弥安静地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总觉得打破了这静好的画面,是种罪过。
于是纠结再三,我轻轻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用最小的动作打开了暖风的开关。
当我正要庆幸可以暖和的时候,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却开了口。
“哼,终于知道自己去开暖风了么。”
简单一句话敲在心里,我迅速转身看去,他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可是总让我感觉嘴角在笑。
一句话说完,他撂下了所有的文件,随便整了整后,拿起椅背上挂着红袖标的外套就朝我走来。
我以为他会说什么,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他拧开把手,身影消逝。
就这么走了。
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透云雀恭弥了。

第十四章 五日心(下)

第五日
这天对我来说就是生命的折点,随后一切我预想的未来都如行星改变轨道一样偏离不已。
然而更恐怖的不是改变,而是我对于改变的态度让我无所适从。
我竟然连在心里喊“不”的勇气都没有。
一早醒来,又是过了8点了,而这次当我像前两日一样环顾的时候,那个冰冷骄傲的少年安安稳稳地坐在他的位子上,如同昨日一样低头批改着他的文件。
一睁眼就看到他在,这是第一次。
不过他既然吝啬抬起他高贵的头颅,我也不去施舍一句早安的问候,我们就这样把彼此当作不存在一样,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
他不时地出去,而每次顶多是半个小时都会回来,这样来回往复不断。
而我除了为了解决吃饭的问题出去了三次之外,都窝在这个办公室的沙发上,想着那无休止让我烦心的事儿。
还有两天半,等去了意大利,一切都结束了。
明明我自己都找不出这话有什么漏洞,可是这样的结束却让我心里像缠绕了蜘蛛丝一样混乱不已。
很压抑,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于是我烦躁地离开了沙发,套上外套,开了窗,习惯性地坐在窗沿上,试图通过换换空气的方式,让自己舒坦些。
雪今日下得更大了。
窗外的雪花比起昨日大了一倍有余,大片大片地往下砸一样,一点温柔的气息都没有。漫天的白色配上如洗的夜空,在加上闪烁着耀眼明光的路灯,犹如一幅铺展开的阴郁墨画,一望无际,全是低沉的声色。
“唉……”我更加烦闷了。
心事郁结在胸口憋屈不已,可当我无意间抬头看到云雀恭弥的时候,一直噤声的我竟然不自觉地开了口。
“云雀恭弥,‘它’怎么样了?”或许,我真的需要说说话来排解烦躁了。
“亏你还记得它。”他终于放下了笔和纸,一手搭在椅子上,一手平放在桌上,回了头对我说。
好像那只猫咪自从被我硬塞给云雀恭弥之后,就再没要回去过,已经快两周了。
“……抱歉,可以的话,先放你那里吧。”
“苍井流离,你还想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
“两天,最多两天半。”
“……”这次他默不作声。
“云雀恭弥,那个佐藤隆,是你打伤的么?”自从玛蒙告诉我佐藤隆被人打成重伤进了医院时,我就隐隐觉得,除了巴利安之外,只有云雀恭弥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破坏并盛风纪的人都要咬杀。”
这么说,就算是承认了吧……
“他是黑曜那边的人,跟并盛哪儿来的关系?”
“明日夕前几天可是并盛的学生。”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盯得我浑身发抖。
“我不是明日夕。”想都没想,我立刻反驳,心里的火气又涌上,就像前不久在巴利安一样。
谁都好,为什么都把我当作明日夕?
替身,替身,我是明日夕的替身……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那样的看我?
这是我头一次如此怨念骸,因为他真是为了找了一个好身体。
“不是她,那你究竟是谁?”他有些玩味地说。
“我是……”
我想说“我是苍井流离。”,可是一想到连活着我都是靠着别人身体的自己,这句话怎么样都没了底气。
“连自己是谁不知道,你又怎么肯定自己就不是那个叫明日夕的女人?”
“……”
“哼,又是为了什么才没处可去到我这里来?”
“你?!你知道了?”
“草食动物,别小看我,巴利安这点事儿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云雀恭弥真的太厉害了,每次都是我无言以对。
“怎么,当时喊出来的那句‘我是苍井流离’,现在不敢再说一遍了么?”他说着站了起来,依靠着桌子,双手抱在胸前。
我是苍井流离。
是啊,当时一字一字咬出的话,现在竟然开不了口。
我……
“这个身体确实不是我的,她原本的名字,就是明日夕。”看着他反着灯光颜色的眼睛,我就像中了魔咒一样开始说着一直抑郁在心里的事情。
“我活了三辈子。第一世的我从生下来开始就被父母嫌弃是个女孩儿,10岁的时候就被扔在了街上,最后饿死冻死了。”
“第二世,我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哦,从时间上算来,就是前不久才被灭族的横滨苍井家。17岁的时候,他们把我嫁给了一个黑道老大。直到20岁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始至终我都是他们扩充家族的筹码,是个被利用的玩偶。于是我入了魔一样把他们都杀掉了,最后跳河自杀了。”
“我第二世的灵魂没有入轮回,反而进入了骸的梦境里,现实的5个月,梦境的5年,就成了我的第三世。我学了幻术、学了体术,当时觉得或许我就会以一个魂魄的姿态一直呆在那里,可是最后还是因为他而附身在了这个已经死了的身体身上。”
“于是,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苍井流离了……”
我说出“苍井流离”这四个字的时候,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声音在滑落。
抱膝、守着窗子,我眼神游离于他和窗外风景之间,自顾自地讲着自己那连想都不愿去想过往。
“终于肯说出来了么。”云雀恭弥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就好像他一直在等我说出口一样。
“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你到底在逃避什么?苍井流离。”他斜靠着身子,动作和当时在他家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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