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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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列国志-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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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阖闾怒越之不同于伐楚,复谋伐越。孙武谏曰:“今年岁星在越,伐之不利!”阖闾不听,遂伐越,败越兵于槜李,大掠而还。孙武私谓伍员曰:“四十年之后,越强而吴尽矣!”伍员默记其言,此阖闾五年事也。

  其明年,楚令尹囊瓦率舟师伐吴,以报潜、六之役,阖闾使孙武、伍员击之,败楚师于巢,获其将芈繁以归。阖闾曰:“不入郢都,虽败楚兵,犹无功也!”员对曰:“臣岂须臾忘郢都哉?顾楚国天下莫强,未可轻敌。囊瓦虽不得民心,而诸侯未恶,闻其索赂无厌,不久诸侯有变,乃可乘矣!”遂使孙武演习水军于江口。

  伍员终日使人探听楚事,忽一日,报:“有唐、蔡二国遣使臣通好,已在郊外。”伍员喜曰:“唐、蔡皆楚属国,无故遣使远来,必然与楚有怨,天使吾破楚入郢也!”

  原来楚昭王为得了,湛卢,之剑,诸侯毕贺,唐成公与蔡昭侯亦来朝楚。

  蔡侯有羊脂白玉佩一双,银貂鼠裘二副,以一裘一佩献于楚昭王,以为贺礼,自己佩服其一,囊瓦见而爱之,使人求之于蔡侯,蔡侯爱此裘佩,不与囊瓦。

  唐侯有名马二匹,名曰“肃霜”,“肃霜”乃雁名,其羽如练之白,高首而长颈,马之形色似之,故以为名。后人复加马傍曰骕骦,乃天下希有之马也。唐侯以此马驾车来楚,其行速而稳。囊瓦又爱之,使人求之于唐侯,唐侯亦不与。

  二君朝礼既毕,囊瓦即谮于昭王曰:“唐、蔡私通吴国,若放归,必导吴伐楚,不如留之。”乃拘二君于馆驿,各以千人守之,名为护卫,实则监押。其时昭王年幼,国政皆出于囊瓦。

  二君一住三年,思归甚切,不得起身。

  唐世子不见唐侯归国,使大夫公孙哲至楚省视,知其见拘之故,奏曰:“二马与一国孰重?君何不献马以求归?”唐侯曰:“此马希世之宝,寡人惜之。且不肯献于楚王,况令尹乎?且其人贪而无厌,以威劫寡人,寡人宁死,决不从之!”

  公孙哲私谓从者曰:“吾主不忍一马,而久淹于楚,何其重畜而轻国哉?我等不如私盗骕骦,献于令尹,倘得主公归唐,吾辈虽坐盗马之罪,亦何所恨?”从者然之,乃以酒灌醉圉人,私盗二马献于囊瓦曰:“吾主以令尹德尊望重,故令某等献上良马,以备驱驰之用。”囊瓦大喜,受其所献,次日,入告昭王曰:“唐侯地褊兵微,谅不足以成大事,可赦之归国。”昭王遂放唐成公出城,唐侯既归。公孙哲与众从者,皆自系于殿前待罪,唐侯曰:“微诸卿献马于贪夫,寡人不能返国,此寡人之罪,二三子勿怨寡人足矣!”各厚赏之,今德安府随州城北,有骕骦陂,因马过此得名也。唐胡曾先生有诗云:

  行行西至一荒陂,因笑唐公不见机。

  莫惜骕骦输令尹,汉东宫阙早时归。

  又髯仙有诗云:

  三年拘系辱难堪,只为名驹未售贪。

  不是便宜私窃马,君侯安得离荆南?

  蔡侯闻唐侯献马得归,亦解裘佩以献瓦。瓦复告昭王曰:“唐、蔡一体,唐侯既归,蔡不可独留也!”昭王从之。蔡侯出了郢都,怒气填胸,取白璧沈于汉水,誓曰:“寡人若不能伐楚,而再南渡者,有如大川!”

  及返国,次日,即以世子元为质于晋,借兵伐楚,晋定公为之诉告于周,周敬王命卿士刘卷,以王师会之,宋、齐、鲁、卫、陈、郑、许、曹、莒、邾、顿、胡、滕、薛、杞、小邾子连蔡,共是十七路诸侯,个个恨囊瓦之贪,皆以兵从。晋士鞅为大将,荀寅副之,诸军毕集于召陵之地。

  荀寅自以为蔡兴师,有功于蔡,欲得重货,使人谓蔡侯曰:“闻君有裘佩以遗楚君臣,何独敝邑而无之?吾等千里兴师,专为君侯,不知何以犒师也!”

  蔡侯对曰:“孤以楚令尹瓦贪冒不仁,弃而投晋,惟大夫念盟主之义,灭强楚以扶弱小,则荆襄五千里,皆犒师之物也,利孰大焉。”荀寅闻之甚愧。

  其时周敬王十四年之春三月,偶然大雨连旬,刘卷患疟,荀寅遂谓士鞅曰:“昔五伯莫盛于齐桓,然驻师召陵,未尝少损于楚,先君文公仅一胜之,其后构兵不已。自交见以后,晋、楚无隙,自我开之不可,况水潦方降,疾疟方兴,恐进未必胜,退为楚乘,不可不虑。”士鞅亦是个贪夫,也思蔡侯酬谢,未遂其欲,托言雨水不利,难以进兵,遂却蔡侯之质,传令班师,各路诸侯见晋不做主,各散回本国。髯仙有诗云:

  冠裳济济拥兵车,直捣荆襄力有余。

  谁道中原无义士?也同囊瓦索苞苴。

  蔡侯见诸军解散,大失所望,归过沈国,怪沈子嘉不从伐楚,使大夫公孙姓袭灭其国,虏其君杀之,以泄其愤。楚囊瓦大怒,兴师伐蔡,围其城,公孙姓进曰:“晋不足恃矣,不如东行求救于吴。子胥、伯嚭诸臣与楚有大仇,必能出力。”

  蔡侯从之,即令公孙姓约会唐侯,共投吴国借兵,以其次子公子乾为质。伍员引见阖闾曰:“唐、蔡以伤心之怨,愿为先驱,夫救蔡显名,破楚厚利,王欲入郢,此机不可失也!”阖闾乃受蔡侯之质,许以出兵,先遣公孙姓归报。

  阖闾正欲调兵,近臣报道:“今有军师孙武自江口归,有事求见。”阖闾召入,问其来意,孙武曰:“楚所以难攻者,以属国众多,未易直达其境也。今晋侯一呼,而十八国群集,内中陈、许、顿、胡皆素附于楚,亦弃而从晋,人心怨楚,不独唐、蔡,此楚势孤之时矣!”阖闾大悦,使被离、专毅辅太子波居守,拜孙武为大将,伍员、伯嚭副之,亲弟公子夫概为先锋,公子山专督粮饷,悉起吴兵六万,号为十万,从水路渡淮,直抵蔡国。

  囊瓦见吴兵势大,解围而走,又恐吴兵追赶,直渡汉水,方才屯扎,连打急报至郢都告急。

  再说蔡侯迎接吴王,泣诉楚君臣之恶,未几唐侯亦到,二君愿为左右翼,相从灭楚。

  临行,孙武忽传令军士登陆,将战舰尽留于淮水之曲,伍员私问舍舟之故,孙武曰:“舟行水逆而迟。使楚得徐为备,不可破矣。”员服其言。

  大军自江北陆路走章山,直趋汉阳。楚军屯于汉水之南,吴兵屯于汉水之北,囊瓦日夜愁吴军济汉,闻其留舟于淮水,心中稍安。楚昭王闻吴兵大举,自召诸臣问计,公子申曰:“子常非大将之才,速令左司马沈尹戍领兵前往,勿使吴人渡汉,彼远来无继,必不能久。”昭王从其言,使沈尹戍率兵一万五千,同令尹协力拒守。

  沈尹戍来至汉阳,囊瓦迎入大寨,戍问曰:“吴兵从何而来,如此之速!”

  瓦曰:“弃舟于淮汭,从陆路自豫章至此。”

  戍连笑数声曰:“人言孙武用兵如神,以此观之,真儿戏耳!”

  瓦曰:“何谓也?”

  戍曰:“吴人惯习舟楫,利于水战,今乃舍舟从陆,但取便捷,万一失利,更无归路,吾所以笑之。”瓦曰:“彼兵见屯汉北,何计可破?”戍曰:“吾分兵五千与子,子沿汉列营,将船只尽拘集于南岸,再令轻舟旦夕往来于江之上下,使吴军不得掠舟而渡,我率一军从新息抄出淮汭,尽焚其舟,再将汉东隘道用木石磊断,然后令尹引兵渡汉江,攻其大寨,我从后而击之,彼水陆路绝,首尾受敌,吴君臣之命,皆丧于吾手矣。”

  囊瓦大喜曰:“司马高见,吾不及也。”于是沈尹戍留大将武城黑统军五千,相助囊瓦,自引一万人望新息进发。不知后来胜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076回 
  第076回楚昭王弃郢西奔伍子胥掘墓鞭尸

  

  话说沈尹戍去后,吴、楚夹汉水而军,相持数日。武城黑欲献媚于令尹,进言曰:“吴人舍舟从陆,违其所长,且又不识地理,司马已策其必败矣。今相持数日,不能渡江,其心已怠,宜速击之!”

  瓦之爱将史皇亦曰:“楚人爱令尹者少,爱司马者多,若司马引兵焚吴舟,塞隘道,则破吴之功,彼为第一也,令尹官高名重,屡次失利,今又以第一之功,让于司马,何以立于百僚之上?司马且代子为政矣,不如从武城将军之计,渡江决一胜负为上!”

  囊瓦惑其言,遂传令三军,俱渡汉水,至小别山列成阵势,史皇出兵挑战,孙武使先锋夫概迎之,夫概选勇士三百人,俱用坚木为大棒,一遇楚兵,没头没脑乱打将去,楚兵从未见此军形,措手不迭,被吴兵乱打一阵,史皇大败而走。囊瓦曰:“子令我渡江,今才交兵便败,何面目来见我?”

  史皇曰:“战不斩将,攻不擒王,非兵家大勇,今吴王大寨扎在大别山之下,不如今夜出其不意,往劫之,以建大功!”囊瓦从之,遂挑选精兵万人,披挂衔枚,从间道杀出大别山后,诸军得令,依计而行。

  却说孙武闻夫概初战得胜,众皆相贺,武曰:“囊瓦乃斗筲之辈,贪功侥幸,今史皇小挫,未有亏损,今夜必来掩袭大寨,不可不备!”乃令夫概、专毅各引本部,伏于大别山之左右,但听哨角为号,方许杀出,使唐、蔡二君分两路接应;又令伍员引兵五千,抄出小别山,反劫囊瓦之寨,却使伯嚭接应;孙武又使公子山保护吴王,移屯于汉阴山,以避冲突。大寨虚设旌旗,留老弱数百守之。号令已毕。

  时当三鼓,囊瓦果引精兵,密从山后抄出,见大寨中寂然无备,发声喊,杀入军中,不见吴王,疑有埋伏,慌忙杀出,忽听得哨角齐鸣,专毅、夫概两军左右突出夹攻,囊瓦且战且走,三停兵士折了一停;才得走脱,又闻炮声大震,右有蔡侯,左有唐侯,两下截住。唐侯大叫:“还我肃霜马,免汝一死!”蔡侯又叫:“还我裘佩,饶汝一命!”囊瓦又羞又恼,又慌又怕,正在危急,却得武城黑引兵来,大杀一阵,救出囊瓦。

  约行数里,一起守寨小军来报:“本营已被吴将伍员所劫,史将军大败,不知下落。”囊瓦心胆俱裂,引著败兵,连夜奔驰,直到柏举,方才驻足。

  良久,史皇亦引残兵来到,余兵渐集,复立营寨。囊瓦曰:“孙武用兵,果有机变,不如弃寨逃归,请兵复战。”史皇曰:“令尹率大兵拒吴,若弃寨而归,吴兵一渡汉江,长驱入郢,令尹之罪何逃?不如尽力一战,便死于阵上,也留个香名于后。”

  囊瓦正在踌躇,忽报:“楚王又遣一军来接应。”囊瓦出寨迎接,乃大将薳射也。射曰:“主上闻吴兵势大,恐令尹不能取胜,特遣小将带军一万,前来听命。”

  因问从前交战之事,囊瓦备细详述了一遍,面有惭色。薳射曰:“若从沈司马之言,何至如此?今日之计,惟有深沟高垒,勿与吴战,等待司马兵到,然后合击。”囊瓦曰:“某因轻兵劫寨,所以反被其劫。若两阵相当,楚兵岂遽弱于吴哉?今将军初到,乘此锐气,宜决一死战。”薳射不从。遂与囊瓦各自立营,名虽互为犄角,相去有十余里。

  囊瓦自恃爵高位尊,不敬薳射,薳射又欺囊瓦无能,不为之下,两边各怀异意,不肯和同商议。吴先锋夫概探知楚将不和,乃入见吴王曰:“囊瓦贪而不仁,素失人心。薳射虽来赴援,不遵约束。三军皆无斗志,若追而击之,可必全胜。”阖闾不许。

  夫概退曰:“君行其令,臣行其志,吾将独往,若幸破楚军,郢都可入也!”晨起,率本部兵五千,竟奔囊瓦之营。孙武闻之,急调伍员引兵接应。

  却说夫概打入囊瓦大寨,瓦全不准备,营中大乱。武城黑舍命敌住。瓦不及乘车,步出寨后,左胛已中一箭,却得史皇率本部兵到,以车载之,谓瓦曰:“令尹可自方便,小将当死于此。”囊瓦卸下袍甲,乘车疾走,不敢回郢,竟奔郑国逃难去了。髯翁有诗云:

  披裘佩玉贺名驹,只道千年住郢都。

  兵败一身逃难去,好教万口笑贪夫!

  伍员兵到,史皇恐其追逐囊瓦,乃提戟引本部杀入吴军,左冲右突,杀死吴兵将二百余人。楚兵死伤,数亦相当,史皇身被重伤而死。武城黑战夫概不退,亦被夫概斩之。薳射之子薳延,闻前营有失,报知其父,欲提兵往救,薳射不许,自立营前弹压,令军中:“乱动者斩!”

  囊瓦败军皆归于薳射,点视尚有万余,合成一军,军势复振。薳射曰:“吴军乘胜掩至,不可当也。及其未至,整队而行,退至郢都,再作区处。”乃令大军拔寨都起,薳延先行,薳射亲自断后。

  夫概探得薳射移营,尾其后追之,及于清发。楚兵方收集船只,将谋渡江。吴兵便欲上前奋击,夫概止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逼之太急,将致死力,不如暂且驻兵,待其半渡,然后击之。已渡者得免,未渡者争先,谁肯死斗,胜之必矣!”乃退二十里安营。中军孙武等俱到,闻夫概之言,人人称善。

  阖闾谓伍员曰:“寡人有弟如此,何患郢都不入。”伍员曰:“臣闻被离曾相夫概,言其毫毛倒生,必有背国叛主之事,虽则英勇,不可专任。”阖闾不以为然。

  再说薳射闻吴兵来追,方欲列阵拒敌。又闻其复退,喜曰:“固知吴人怯,不敢穷追也!”乃下令五鼓饱食,一齐渡江,刚刚渡及十分之三,夫概兵到,楚军争渡大乱。薳射禁止不住,只得乘车疾走,军士未渡者,都随著主将乱窜,吴军从后掩杀,掠取旗鼓戈甲无数。孙武命唐、蔡二君各引本国军将,夺取渡江船只,沿江一路接应。

  薳射奔至雍澨,将卒饥困,不能奔走,所喜追兵已远,暂且停留,埋锅造饭。饭才熟,吴兵又到,楚兵将不及下咽,弃食而走,留下现成熟饭,反与吴兵受用。吴兵饱食,复尽力追逐,楚兵自相践踏,死者更多。

  薳射车踬,被夫概一戟刺死;其子薳延亦被吴兵围住,延奋勇冲突,不能得出。忽闻东北角喊声大振,薳延曰:“吴又有兵到,吾命休矣!”

  原来那枝兵,却是左司马沈尹戍行至新息,得囊瓦兵败之信,遂从旧路退回,却好在雍澨遇著吴兵围住薳延。戍遂将部下万人,分作三路杀入。夫概恃其屡胜,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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