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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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都佚事-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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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老宅,家燕准备上纸笔,研好墨汁。郑如玉执起笔来,思绪荡漾,百感交加;父亲的基业,母亲的嘱托,以及对待生活的美好憧憬,无不一一地涌上心头。希望与庄润田成婚之后,能够早日去到京城承兑出那笔货款,以此开拓和发展父亲的玉雕事业!期待婚后的生活幸福快乐,夫妻二人白头偕老,和和美美地相伴一生!并且,她怀着对庄老太爷的感恩和敬意,衷心祝愿老人长寿百岁,家族事业有成,子子孙孙世代相传!为此,她斟字酌句,挥笔写出;

人近百年犹如赤子

天留二老笑看玄孙

接着,在落款之处,她郑重地写上自己的名字;郑如玉。

贺词清新通俗,表达了心中的渴盼和祝愿!家燕慢慢地领会词句的涵义,笑嘻嘻地揣摩说;“小姐的这幅贺词,不仅是祝福老人健康长寿,也描述出对于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望!庄家人收到书信和礼物,看到落款的名字,就能体会和理解其中的深刻寓意!假如庄家少爷就是另有所娶,小姐也是理智含蓄,风雅得体,给对方留下一定的思考空间和回旋余地?接下来,咱们就静候佳音,等待如何安排庄家少爷与小姐的这桩婚事喽?”

郑如玉听了,会意地默默一笑。随即,家燕找出一块红色丝巾,把寿联慎重地折叠整齐,小心包好。然后,再将红色丝包交给冯头,说明了办理事情的具体事宜。

(2)

翌日清晨,东方的太阳刚刚升起。冯头就早起套上马车,从老宅出发,绕山越岭地奔向城北,一路顺风地朝城东沟方向赶去。

庄家的新宅大院,座落在城东沟村的路道旁边。房屋和围墙青砖青瓦,褐色的桐漆大门,紫铜色的门环,早就已经今非昔比。

半晌的时候,马车来到宅院门前。冯头板起车闸,停住马车,然后,走上前去,伸手敲响了门环。

接着,里面有了回声。随即大门打开,一位五十多岁,身穿青色布衣的老汉探出头来。瞧见来人面孔生疏,开口便问;“这位老汉,您找谁呀?’

冯头憨声回问;“请问,这是庄老太爷,庄魁义的家宅吗?”

“是啊。”

“那您,一定是庄老太爷的家里人吧?”

“噢,我姓何,是庄家宅院的看门人。请问,您找庄老太爷有什么事情?”

“哦,我姓冯,住在玉石矿山后堡。”此时,冯头从怀里掏出了红色丝包,双手递上跟前,并清了下嗓音、郑重地讲明;“老何,这是我代人敬送给庄老太爷的一份贺寿礼物,请您务必把贺礼转交与给庄老太爷。”

老何接过礼物,认真地点头回答;“哦,您放心好了,凡是收到老太爷的贺礼,我都一定原封不动地交给主人。”

事情交代妥当。冯头惦记小姐的婚事,不禁随口探问一句;“哦,老何,我想问问;庄润田与郑如玉的婚事,可要打算什么时侯操办呀?”

老何不知内情,乐呵呵地回答;“噢,我家少爷的婚事,早在头年就操办好了,已经将少夫人娶到家里来喽。”

冯头闻之,一脸茫然,迟疑地回问;“什么?庄家少爷放弃打小的婚约,已经另娶少夫人了?”

老何性情爽快,认真地做了纠正和解释;“咳,我家少爷没有放弃婚约,娶回的媳妇就是打小定下的娃娃亲。少夫人的名字叫;郑如玉。”

冯头听得满头雾水,拧紧了眉头,口舌愚笨地辨白;“唉,老何,你可别把事情搞错了?郑如玉可是没有结婚出嫁呢?”

老何不了解底细,执意地笑着说;“咳,我怎么能给少夫人的名字搞错了呢?您说的‘郑如玉’只能是与我家少夫人重名吧?”

这个时候,冯头面对大门,顺势朝里一瞅,瞧见一位发髻高盘的少妇、和一个年龄相仿的丫头从院子里面走了过来。感觉脸面挺熟,他觑一觑老眼,仔细地端量过去;只见走过来的二位不是别人,恰恰就是郑家的二小姐郑兰玉和丫头巧灵。

当时,老何听见动静,也回头望去。看到少夫人正巧走了过来,立刻加以证实;“噢,走过来盘着发髻的那位,就是我家的少夫人郑如玉。”

冯头脸色愕然,顿生疑窦,愣是嗫嚅的一时说不出话来?须臾间,他脑筋一转,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随即,则黯然地咽下一口闷气,扭过头去、转身就走。

郑兰玉和巧玲眼尖,老远看见大门口站着一位老汉,也感觉面庞熟悉。她们快步走上前来,追至到大门外面,认出了车夫冯头,也看见车前驾辕的那匹枣红色老马。此时,郑如玉眼神凝注,脑瓜反应极快,立刻联想到婚前头天晚上丢失的那辆马车?当即,她正欲上前喊住冯头,想要问个究竟?可是,冯头驾驶着马车,头也不回,已经吆吆喝喝地赶车走了……。

望着离去的背影,猜测着马车怎么会跑到冯头那儿?随即,郑兰玉阴沉下脸儿,转头就问;“老何,那个矮矮墩墩,黑脸大嘴的赶车老头,是从哪儿找到这里来的?”

“噢,那位赶车的老汉自称姓冯,说是住在玉石矿山后堡。”看见少夫人神色紧张,老何接了话茬、不禁回问一句;“看这样子,少夫人好像认识这位冯姓老汉?”

“这位冯头住在玉石矿山后堡?”郑兰玉心里猜忌,脑子里在急剧地收索答案?她心怀狡诈,生性多疑,紧迫地追问;“老何,那个老头找到这儿来干什么?都说了些什么?他见到家里人了吗?”

老何哪里知晓对方意图?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以实相告说;“那位赶车老汉,代人送来一份孝敬老太爷的贺寿礼品。他不知道少夫人结婚的事情,以为‘郑如玉’没有结婚呢。方才,老汉交代完事情,还没来得及进入家宅大门,就急急忙忙地赶车走了。”

一听到“郑如玉”的名字,郑兰玉紧皱眉头,不免心里有些紧张?她旋转着眼珠,仔细一想;认为郑如玉早已死去,就是冯头把自己的婚姻内幕揭露出来、告知了对方也无所妨碍。接着,她镇定了一下情绪,冷颜一笑,假装若无其事地支吾搪塞说;“咳,那位赶车的老头是在瞎说,难道还会有人与我重名呀?”话到此处,她心怀鬼胎,已经注意到老何手上的红色丝包?则眼珠一转,立刻张口索要;“老何,你就把冯头捎来的祝寿礼物交给我吧。我立刻就将这份贺礼送到老太爷那儿,免得耽搁时间、误了事情。”

老何虽然不知内情,却隐若感到少夫人的表现有些异常?他一时心里纳闷,有点儿犹豫地回应;“少夫人,那位赶车老汉特地嘱咐;要我务必把这份贺礼交给老太爷,我不会耽误事情的。”

“老何,你是个看门的管家,怎么连主仆的身份都分不清啦?我是这个庄家院里的大少奶奶,你把这份贺礼交给我,我再把礼物交给老太爷不是更好吗?”当时,看到老何神色迟疑,郑兰玉更是迫不及待,恨不得一下子就把红包抢到自己手里。她朱唇皓齿,圆瞪着眼珠,软硬兼施地连哄带骗;“我是老太爷的孙子媳妇,送给老太爷的寿礼、就应当由我传递最为合适!而你,却是不愿意将这份贺礼交付与我,竟然对我这个庄家少奶奶存有戒心?你要这么做,岂不是明摆着给我们家庭劈生吗?”

老何受到责怪,无话可说,只好顺从地把礼物递在对方面前。郑兰玉接过红色丝包,狡黠地暗朝巧灵使个眼色,二人立即转身、急步地走了回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44。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1)

冯头由城东沟返程归来,驾驶着马车,一路朝城镇北面的方向赶去。在路经郊外马市的时候,正巧碰见兰得财从市场里迎面走了出来。

双方打个照面,瞅见马车从眼前驶过,兰得财不禁猛盯一怔;冯头车前驾辕的那匹老马,不就是那天晚上摆脱驾驭,载着郑大小姐的尸体,逃离而去的枣红马吗?丢失的车辆和马匹,竟然流落到了冯头手上,他怒火满腔,愤愤眼红,怎么能够放任而去、善罢甘休?当时,顾不得多想,他转过身去拔腿就追,并且扯开嗓门、边跑边喊“冯头,停车,停车。”

冯头听了喊声,头也不回,继续赶着马车朝前驶去……。

兰得财一时追不上去,又急急忙忙地跑回马市。他立即从市场里弄来一匹彪形白马,纵身跨上马背,沿路一溜烟地猛追过去……。

兰得财骑着白马,大约追赶了几里路程,才瞄见前方马车的身影。他快马加鞭,老远就疾声呼喊;“老死冯头,你停车——停车。”

冯头闻到追声,回过头来,抬手打个眼罩、遥后一望;瞧见兰得财耀武扬威,一路紧紧地追赶过来。他冷静沉着,执起鞭杆轻轻一甩,鞭稍儿在空中发出“嘎嘎”的脆响声!枣红色立即加快速度,蹄步腾空、飞弛而去。

眼瞅着马车见形渐远,兰得财穷凶恶极,又是一阵猛力直追……。

马车一路疾驰,迅速地驶向偏岭河与哈达河的交汇之处,山高陡峭的滚马岭路段。

奇峰峻岭,风景旖旎,分外秀丽。道路旁边的山岗上,一棵多年生的大柞树枝繁叶茂,迎风婆娑。一群浑身漆黑的乌鸦,栖憩飞旋在大树的枝头上面,“呱嘎呱嘎”地叫唤不停。

道路两侧,一面是陡立的山峰,一面是山崖下的急流。路面比较狭窄,山坡起伏不平、地段十分险要。想当年,郑先瑞的父亲郑世清,就是路经此地遭遇险情,被暴惊的烈马甩进河流之中。当时,幸好被庄魁义及时地救上岸边、才算捡回了一条性命。

冯头赶了一辈子马车,驾驭的技巧十分娴熟。由于长年拉运玉料,每每都必经此地,对于这段路程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往返的途中从来没有出现差错。

马车驶入险要地段,枣红马听从谙语和指挥,“呱哒呱哒”地放慢了蹄步。冯头坐在马车前面,气色沉稳,神情自若,内心却是不能稍有一点儿松懈;上坡的时侯,他把车闸稍稍放开。下坡的时侯,他稳住阵脚,将车闸拉紧一些,马车靠近在山边一侧稳稳地行驶……。

兰得财勒紧缰绳,气急败坏,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他一路单骑,奔驰如飞,到了上坡下岭或拐弯磨角的时候更见灵活,追赶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转眼之间,兰得财二目寒光,就要逼近跟前、正欲冲上去擒住车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即,冯头神态淡定,不慌不忙,他把两个手指含入口中、立刻发出两声清脆的哨响!枣红马听得口令,转过头来稍一磨身,它的前蹄撒欢式地朝旁一拐,再将后臀向后一辍。随即,马车顺着坡势,贯力地往后一滑,车后板则不偏不依、正巧碰撞在追赶而来的白马腿上。

白马遭到撞击,尥起四蹄,惊狂咆哮、挣脱了绳缰。兰得财顿时招架不住,旋即间就从马背上被甩了下来,实沉沉地摔了个大仰歪蹬。当时,他跌倒在地,正要翻身爬起、支撑着站立起来。不料,那匹白马竟然抬起后蹄,将其猛劲朝旁一蹬,兰得财立即被踹到崖坡之下、顺着坡势滚落了下去。

崖坡陡峭,河水距离地面大约有两丈之多。跌落之即,兰得财就势抓住崖坡上面的一棵小树,他惊惧万分,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地仰头疾呼;“救命,救命呀。”

马惊人落,冯头立即刹住车闸,跳下车来、朝崖坡下面一看;只见兰得财两只手紧紧地攀着小树,两只脚几乎接近了水面,身体悬吊在崖坡之间,左右摇摆、微微颤晃。这时,他慌恐至极,魂飞魄散,眼巴巴地望着冯头、哀声求救;“冯爷爷,快救我一命。日后,我一定重重报答。”

冯头憨厚善良,心底大发慈悲,只想严肃郑重地教训几句;“兰得财,我不图你日后报答?只要你从今往后,能够改恶从善也就行了。”

此时,兰得财心中别无他念,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渴望能够被救助上去?他仰脸朝上,凸瞪着眼珠,面目扭曲地连声哀求;“冯爷爷,我一定改恶从善,一定改恶从善。”

看到情况紧急,冯头回身就到车上去找家什、准备赶紧救人。随即,他从马车上拿出一条粗粗的绳索,蹲在道路边上、将绳子的一端往崖坡下面伸探了出去。

眼瞅着绳索落至到头顶,兰得财马上腾出右手,正想拼力地抓住绳子。然而,小松树已经难负重荷,开始上下颤晃、摇摇欲坠。兰得财吓的心惊肉跳,五官挪位、手掌战战兢兢地扑了个空。

恰在此时,河面上游卷来了一股洪流,迅速朝崖坡这边扑打过来。水势汹涌,冲涮着身体,小松树终于不堪重负,只听“嘎吱”一声、树枝撕扯般地断裂下去。兰得财顿时面目狰狞,翻着恐怖的白眼,歇斯底里地失声惨叫“救——”

咆哮的河水,打着混浊的旋儿,将落水者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下去。转眼之间,水面很快就完全沉寂下来,河流劫持着树枝及一些杂乱的茅草、势不可挡地直泻而下……。

这一惨重的情景,在眼前瞬间划过,令冯头惊愕的目瞪口呆。突然,后面山岗上“扑扑啦啦”一阵声响,大柞树上的乌鸦们纷纷起飞,河面上空响起一片“呱呱呱”的鸦叫声。

当时,冯头痴愣了半天,才猛然醒过神来?他撂下绳索,急切地跑下路坡,朝河流的下游追寻过去……。然而,落水者已经被河水席卷而去,早就不见了一丝踪影。

冯头心潮起伏,不由举目望去;太阳已经偏西,天空霞光闪烁,水面银光点点、分外灿烂。青山屹然,河水奔流,一切如同常往。只有一群群乌鸦,翩然盘旋地徘徊在河面上空,它们如饥似渴、仿佛在寻觅一顿丰盛的晚餐。

冯头眉宇紧蹙,思绪难平。忽而,他仰头喟然长叹一声;“咳,人生几何?何不好自为之。”

(2)

傍晚的时候,冯头郁闷地赶着马车、一路慢慢腾腾地回到老宅。他在马号里栓上牲口,给马槽里添足饲料,才脚步沉重地转回了宅院。

如玉和家燕做好了晚饭,坐在厨房外间的饭桌跟前,等待冯头能够带回好的消息。

听到屋外脚步声,家燕立即推开房门。未待冯头走近跟前,她笑脸相迎、劈头就问;“冯头,小姐的贺联送到了吗?庄家那边有什么好的消息?”

冯头眉头紧皱,沉默地迈进屋子。他担心大小姐受不了精神打击,一时没有说出事情真相,愣是鼓着腮帮,“喔喔”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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