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流年风景画出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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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流年风景画出的伤-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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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软的唇贴着怀月的耳朵,痒痒的麻麻的,怀月的心都快化成水了。“好,妈妈记住了。”怀月无比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周多不见,豆豆似乎长高长结实了,也更懂事了,她忍不住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豆豆希望下次妈妈给你带什么来?”
豆豆想了想:“我每天饭都吃得很饱,不要带零食,豆豆要可以和小朋友一起玩的东西。”
怀月点点头:“那就带积木,带漫画书,好不好?”
“好,妈妈真是个好妈妈。”豆豆一边拍马屁一边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秦教授在一旁看着,又忍不住叹气。
吃完中饭已经十二点多,怀月哄豆豆睡着后和两位老人告别,慢慢地走去车站。
口袋里有一张一点半从青山县城出发的长途车票,如果要赶那趟车,现在就得上小中巴去县城了,她捏着那张车票犹豫不决。
她知道姬君陶一定会过来接她,她该不该等他跟不跟他走呢?
她清楚自己不仅仅是在选择一辆车。在这样一个燥热的午后,乡间的泥路尘土飞扬,知了声嘶力竭地叫,搅得她心里七上八下惶恐不安。人生的路,不是该坐在花园里慢慢地品着下午茶想个透彻之后才做出的抉择吗?为什么会总是在这样逼仄的时空里?她想起袁清跑来告诉她怀了鲁风的孩子的那天,也是一个闷热的下午,她也是觉得时空的局促,压迫得她无法呼吸,似乎向左向右前进后退每一步都是错,可不走的话会更错。现在的她,又被逼到了同样的境地。
她站在车站门口,几个小中巴的司机凑上前来兜生意。
“小姐,去不去县城?”
“小姐,我的车是新的,干净,坐我的车吧。”
“小姐,便宜点算你10块钱,去不去?”
怀月渐渐急出一身汗,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继续等他,还是按原来的计划独自回去?她的心像在油锅里煎熬,难以取舍。一边是豆豆撒娇的模样,“妈妈是个好妈妈。”一边是姬君陶手腕上的纱布,还有他一边说着“别担心”一边又惊又喜的样子。
这样凄凄惶惶傻站了好久,她终于揉了揉眼睛,对其中一个小中巴司机道:“走吧,我赶1点半的车。”举步朝他的车走去。
“怀月。”姬君陶推开车门走过来,一直走到她面前,“要自己走吗?”
怀月抬头看着他,气息清浅,神态安详,显然来了很久了。她心里突然莫名地恨起来,微微绷了脸问:“姬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这儿等你,想看看你等不等我。”姬君陶深深地注视她,叹道:“看来你犹豫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准备自己走?”
怀月感到一阵委屈,强压了在心里,她转过头懊恼地对着刚才的那个司机道:“走吧,再不走我就赶不上车了。”
姬君陶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密密地起了一层细汗,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因为生气,看上去比平日娇弱了几分,心中早已不忍,忙对那人道:“我是来接她的,对不起,你的车不要了。”
山里人忠厚,听了以后一笑便走开了。
怀月后悔自己表现得太过分,这样恋人之间似怨似嗔的小脾气怎么可以冲着姬君陶发作,一时窘得头都抬不起来。
姬君陶了然,心里倒有一丝快慰,软声道:“我不方便满村子的去找你,只好在这里等,小冶给豆豆带了东西,现在拿过去吗?”
见怀月仍是低了头不吭声,又道:“这个小家伙,以前问他要什么只说要吃饭,也不知在山里呆了这一阵会不会想吃点别的,不过想想这里反正孩子多,小冶就胡乱买了些巧克力和饼干,还买了一桶积木和一堆漫画书。”
怀月不由嘀咕一句:“看来她真是怀孕了,小孩子喜欢什么一猜一个准。”
姬君陶一听,高兴道:“喜欢就好,你来指路,我把车子开过去。”
怀月犹豫了一会儿,道:“还是我自己拿过去吧。”
姬君陶知道她有顾虑,也不计较,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自他们相识以来,怀月第一次在他面前发小脾气,不正说明她对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见外了?便仍是叫了刚才那辆中巴车,把东西搬到车上,吩咐一会儿把怀月送回来。那人一看这么两步路就挣了去一趟县城的钱,自然乐意,连声叫他放心。
怀月皱眉看着搬到中巴上的东西,吃的玩的这么一大堆,想不引起秦教授的怀疑都难,拎了两包零食想放回去,再看看站在一边巴巴看着自己的姬君陶,心里叹了口气,又作罢。
趁老老小小在午睡,怀月把东西往房东那里一搁,拿出一包巧克力送给了她的小孙子,其余的只说到时候交给豆豆奶奶就好。房东好奇地问她这么些东西刚刚寄存在哪里了,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支吾了一阵便匆匆离开了。
车子开出好一段路,怀月算算时间,突然想起来姬君陶可能还饿着肚子,问道:“你吃过午饭没有?”
她一路都不说话,姬君陶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见问,忙答道:“没有。”答完便后悔了,赶紧补上一句,“我不饿。”
怀月踌躇了一会儿,看看乡村的小饭店实在也挑不出像样的,便问:“你吃不吃玉米?这里的高山有机玉米很好的,又甜又糯,就是路边摊……”她瞥了一眼他T恤上的那个小小的也是昂贵的logo,在这黄泥路边确实不合适,“你在前面那家门口停一下,我去买,稍微吃几口,免得饿过头低血糖。”
姬君陶这才注意到沿途的农家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支着一个大锅,满满地堆着煮熟的玉米。大概山里人也知道城里人稀罕这些绿色食品,闻香停车的大有人在。
他依言停了车,和怀月一起下车走进农家。怀月看着他斯文清俊的样子下意识地想制止,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弯腰在门口的大铁锅上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嫩的玉米,闻了闻,剥去外面的叶子递给他。
“你不吃?”姬君陶接过来问。
“我才吃了饭,不饿。”
姬君陶掰下小半截递过去:“再吃一点。”
怀月红了脸,迟疑地接了过去。玉米很香,咬在嘴里确实又甜又糯。卖玉米的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怀月的脸更红了,转过身去看门口的路。
姬君陶原本把玉米掰给怀月的时候倒是没作多想,只是不习惯一个人对着女孩子吃东西,看到怀月脸红,才意识到这个动作颇有些暧昧。此时见怀月站在菜畦边俏生生水灵灵的模样,心思不觉旖旎起来。勉强压下心里的那份躁动,问:“豆豆在这里好吗?”
“挺好的,我原来还怕他会不习惯,没想到他如鱼得水,才一个星期,村里老老小小都认得他是那个说豆腐皮的小孩。”怀月的唇边挂了笑意,说起豆豆,脸色自然多了。
“什么豆腐皮?”姬君陶不解。
“我开始也是听不懂,问了他才知道。原来有一天他在路上遇到个很老的老太太,说老太太的脸皱得像豆腐皮,一下子村里就传开了,整天有老人扯了自己的脸问他像什么,逗他玩呢。”怀月道,“这里的老老少少都当他是宝贝,比以前更皮了。”
“豆豆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大家喜欢他才会这样皮。”姬君陶意味深长道,“比他妈妈聪明。”
怀月别过脸去,好一会儿,才道:“他是孩子,不懂事,生活哪有这么轻松,他妈妈以前不知道,经历过那么大的事,现在知道了,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
姬君陶看着她不吭声。她显然也不讨厌自己,可是又不肯接受自己,总是有原因的吧?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病,是否自己只要好好的,也许她会觉悟他正在康复中,那么总有一天能放下心事安安心心跟自己在一起吧?
两人沉默地看着路上一辆小车飞快驶过,激起一阵尘土。
“怎么了?”姬君陶注意到怀月微微变了脸色。
“那车看着有点眼熟。”怀月顿了顿,道:“我们走吧。”那是鲁风的车,她不会看错。她想起秦教授的话,鲁风这个时候跑到青山村,令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姬君陶微微扬起了唇,“我们”?听起来真让人心花都要开了。

第三十九章

怀月一上班,刘副主编就把她叫到办公室,见他笑得像个弥勒佛,怀月心里暗暗打鼓。
果然,他笑眯眯地开口了:“办里有个任务下来,今年由我们杂志社出面承办‘华夏行’华裔少年夏令营,为期10天,明天开营。这件事主要是礼仪公司在做,我们办公室也抽了几个过去帮忙,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可孙晓蕾的外婆昨天晚上突然走了,她赶回老家奔丧了,一时找不到人,我们研究的结果是让你暂时代她几天。”
怀月皱眉道:“我对这件事一点都不了解,突然之间恐怕接不上手。”
“没关系没关系,具体由礼仪公司办公室的张主任负责,孙晓蕾的工作就是负责外联,前一天落实好第二天要去参观的单位和接洽的人员,其实早都已经联系好了,还有导游协助你,没什么大事。”
怀月不解地问:“就这么点事还需要专门派个人?哪个人搭把手不就成了吗?”她不悦地想,自己是编辑啊,怎么成了办公室打杂的了?比打杂的还糟,成了打杂的替身了。
“事到临头,大家手上都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肯接。再说领导也不放心,怕忙中出错给忘了。你知道办里下来的这种任务,做好了是应该,做不好可就是处分等着呢。我们编辑部本来就抽调了没几个,临时少人说不过去。再还有,这次来的都是孩子,带队的老师也都是年轻人,我们这把年纪的人跟他们有代沟了,你去最合适,孩子们都喜欢漂亮老师嘛!”
怀月接了任务,闷闷不乐地走出办公室。她身上来了大姨妈,大热天跟着一群孩子跑来跑去,又累又不方便,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现在真成了任人捏的软柿子了。
陈瑞炀有事来找刘副总编,在门口遇到商怀月,见她没精打采地出去,便问:“老刘,怀月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啊。”
刘副主编把事情一说,陈瑞炀蹙眉道:“办公室没人了吗?她从不做行政的,确实也不合适。”
刘副主编道:“办公室几个年轻人都过去了,剩下老的丑的人家看不上,张主任开口就点怀月,她不是兼了办公室副主任吗?说你们商主任过来就好了,有担子大家挑嘛,我没法拒绝,这女孩子长得漂亮啊,谁都喜欢的。”
陈瑞炀心头划过一丝不快,道:“孙晓蕾一回来就把怀月替回来,老张宠爱的一支生花妙笔,哪能真当办公室打杂的人了,一会儿他该找我理论了。”
刘副主编点头答应。
陈瑞炀回到办公室,翻出自己的日程看了看,第一天外办领导要去夏令营开营式讲话,他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后面两天倒没什么其他安排。又找出夏令营的行程看,无非是旅游加一些书法课和汉语课,都安排在本市和附近的几个市。第二天是参观博物馆,还有民俗村的造纸术,应该也不会很累。要不然刚从云南回来,再跟着一群孩子疯跑,这么瘦弱的身体可吃不消。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手上的杯子晃出几滴水,一边擦拭一边发愣,自己怎么不知不觉中竟然在想着她。
怀月跟了夏令营一天,原先的一点不满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工作人员和带队老师都是年轻人,相比之下她算是年龄大的了,这些年轻人热情爽朗快乐,“怀月姐怀月姐”叫得亲热,彼此之间很快不分彼此。再就是那些孩子,最小的7岁最大的17岁,说着磕磕绊绊的汉语,对什么都好奇,还调皮地叫她月亮老师,看着他们可爱的笑脸,她不知不觉就把他们当成了豆豆。
夏令营安排住在一个私立中学,晚上吃完饭有一场联欢会,因为孩子们之前就被告知要准备好自己的拿手节目,所以节目一个赶一个,气氛热烈。怀月和导游一起落实了第二天的相关事宜,便穿过操场向会场走去。
月色很好,满天星斗,远远从会场那边传来一阵阵歌声与笑声,怀月轻轻地哼着歌儿,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不识愁滋味的快乐少年,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全心全意爱着自己,而那时的自己,也确实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父母,老师,朋友,同学。 漂亮温柔而聪慧的女孩,大概是很多男孩子心中的梦想吧,每天的书包里都会发现情书,每个节日里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可惜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巧克力和好朋友们分享了,情书被妈妈如临大敌地收走了,而她则悠然地站在一边满不在意地偷笑。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是不是那个时候太过奢侈,老天要惩罚她的少年无情,所以让她现在的路走得如此艰难。
“怀月,”陈瑞炀从后面追上来,“怎么一个人逛操场?不去联欢会?”
“正要去。”怀月朝他微微一笑,“陈社长不放心吗,晚上还过来?”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陈瑞炀低头看她,怀月穿了一条浅紫色的无袖连衣裙,微微有晚风吹起,轻薄的衣料柔软地贴在身上,曲线玲珑,月光下美丽不可方物,令人怦然心动。
他略略慌乱地收回目光,咳了一声,问:“跟了一天,累不累?”
“还好,我以前还真没有好好参观过造纸的流程,看着很有意思。还有那些孩子们,一个个都很可爱,非要叫我月亮老师,跟豆豆一样顽皮。”怀月兴致勃勃道,“有个新西兰来的小男孩,才7岁,英文名叫汤姆,中文名叫贾宝玉,他说他爷爷最喜欢《红楼梦》,才给他起的这名儿,可笑死我了。”
怀月一边说一边笑起来,眉眼弯弯,快乐得不得了的样子。陈瑞炀看着她,不觉勾起了唇角,“是不是一开始有点不高兴,委屈我们的才女来打杂了?”
“有一点。”怀月诚实地点点头,脸上笑意未退,“不过现在我要谢谢领导的安排,整天呆在办公室里都快呆傻了,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觉得自己也变年轻了。”
“你才多大,就敢倚老卖老!”陈瑞炀笑道,“才从云南回来就不愿呆办公室,小孩子一样,玩得心都野掉了!”
“我喜欢丽江,听他们唱诵经文,有旷远的自在,穿漂亮的扎染裙,又有红尘的踏实,就好比远眺玉龙雪山,门前流过清泉,虚虚实实,生活真需要这样的感觉,太现实不行太浪漫也不行,少了其中之一就变得无趣了。” 怀月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对不起,我又开始掉书袋,中文系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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