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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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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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旧事重提,说道:“叶罗兄,屋外的那位姑娘身世十分可怜。她从小没了爹娘,全靠在街上卖花维持生计,缺吃少穿,还被流氓欺负。我……”
“别说了,让她进来吧。”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别说是免费使用一个丑丫头,这时候就算让叶罗为了钱沛立刻出门去找居巫奇的麻烦,他也绝不会犹豫。
就这样,钱沛成功地把曾蕴嘉和叶罗一起安置下来,暂时消除了身边隐患。
第二天清晨钱沛起床后,毕竟毕竟放心不下那位娇生惯养的九姑娘,他洗漱过后便来探望叶罗。可一进门,他就觉察到气氛不妙。
叶罗斜靠在床上,曾蕴嘉站在门边,两人齐刷刷盯着钱沛,好像就在等他来。
“早上好!”钱沛心里有鬼,笑嘻嘻打招呼道:“叶罗兄,你的气色越来越好。”
“龙显庭!”曾蕴嘉的娇喝让钱沛心头的不祥预感来得愈发强烈。“你说我是父母双亡流浪街头被流氓欺负的卖花女?”
叶罗闷声闷气地接茬道:“我是神秘杀手——拥有一颗天底下最柔软最温柔心的那种。”
糟糕,这么快就穿帮了。钱沛一步步往门口退,责备叶罗道:“你伤得那么重,就别费神说话了。有什么事,等过两天再说吧——”
曾蕴嘉堵住钱沛去路,气呼呼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和叶罗大哥?”
钱沛勃然大怒道:“好心没好报,算老子倒霉!”
他转守为攻,伸手一指叶罗道:“因为迦兰的事儿,有多少杀手在追你?”
“还有你!”他回头再指曾蕴嘉,神情凝重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曾神权的宝贝闺女儿?那你干嘛还躲在这儿,直接回去嫁你的人岂不更好?”
余音绕梁振聋发聩,一番义正词严的训斥使得叶罗和曾蕴嘉同时呆了。
两人怔怔望着钱沛,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回过神来。
钱沛见状鼻子里重重一哼道:“你们两个,现在知道错了没有?”
曾蕴嘉点点头,又摇摇头,茫然道:“他跟迦兰姐姐有什么关系?”
钱沛一愣,就听叶罗也在问道:“这位姑娘……是曾神权的女儿?”
钱沛闷住了,看着两人讷讷道:“你们还不晓得对方是谁?”
叶罗和曾蕴嘉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现在晓得了。”
第九章 一生只为这一天
盛夏的京城风雨交加,钱沛躲在府里渡过了入京以来最安稳最太平的一段日子。
除了每天早上翟臻亲自来取血,几乎没有人登门拜访。似乎所有的人都已遗忘了这位冒牌的大魏秘使,其中也包括负气出走至今了无音讯的尧灵仙。
但钱沛心中,正在酝酿着一场更大更可怕的暴风雨。
老天给他送来了曾蕴嘉,还能有比这更好的安排吗?天意,天意啊,钱沛数算着日子,无比珍惜曾蕴嘉住在这里的每一天。
这天曾蕴嘉终于厌倦了丫鬟生涯,主动提出辞职回家。钱沛答应了,并准备亲自护送她回返文昌侯府。
他先来到叶罗的屋里。叶罗的伤势恢复速度令人咋舌,几乎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迹象。他比钱沛更早晓得曾蕴嘉要走的消息,说道:“龙兄你来得正好,我也要向你告辞了。”
“你要去哪儿,找迦兰么?”钱沛并不感到意外,在叶罗跟前坐下。
叶罗喃喃道:“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得去找她。”
钱沛点点头,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道:“拜托你帮我做一件事。”
叶罗接过信件,信封上没有写收件人的名字。
“替我交给金吾将军莫大可。你不必当面给他,只需要把这封信绑在箭上,射在他的桌案上就成。”钱沛叮嘱道:“然后赶紧离开,找到迦兰,带她远走高飞,别再回来。”
叶罗不明白钱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困惑道:“龙兄你这是……”
钱沛站起身,微笑道:“姓莫的欠我一大笔烂帐没还,老子得跟他讨回来。”
叶罗释然,拍胸脯保证道:“我立刻去办。”
钱沛交待完了正事,又和叶罗闲聊了会儿,经不起曾蕴嘉在外头三番五次的催促,便启程送小丫头回府。
两人骑上马沿着大街往文昌侯府行去。曾蕴嘉忽然指着前方的牌楼道:“阿龙大哥你快看,那天你就是在这儿救了我。”
钱沛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初入京师的时候,笑了笑道:“如果待会儿曾侯冲我发火,你也要救我。”
他扭过头打量道路两旁的街景,一如当日入京之时,只是身边多了曾蕴嘉。
千年古城几度兴衰,却一如它巍峨沧桑的城楼般始终屹立不倒。而城中住着的,来往的,其实都是匆匆过客。又有几人,能将自己的身影变成烙印永远留下?当自己再次离去后,这座城市里的人们,还有谁会在十年,二十年后重新记起了他?
两人又行一段来到文昌侯府前。曾蕴嘉露出本来面目,门口的侍卫顿时一拥而上,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很快钱沛就被人单独带到一座僻静的小跨院里喝茶,听候曾太师的发落。
对于这种不公正甚而饱含敌视的待遇,钱沛自然不能接受。他几番提出严正抗议,要求面见曾神权,却被守在院子外的侍卫挡了回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曾太师千呼万唤始出来,一身便装走进了屋。
佣人换过茶水糕点后退下,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是钱沛多年以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曾神权。别激动,别激动……他一次次在心里提醒自己,绝不可以在仇人面前犯错。
尽管如此,钱沛依然忍不住在心里估算,假如自己突然出手偷袭,能够有几分把握干掉老贼?然而计算的结果令钱沛胸闷——一成都没有!可那又如何,就算半成也没有,老子也要试一试。
眼前的曾神权看上去如同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儒生,一身轻便随意的褚色长衫洒脱从容,谁也不会想到其实在几天前他刚刚办过七十岁的寿宴。他的五官说不上轮廓分明,小眼睛、大鼻头,圆圆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是那种很容易博取得别人好感的脸,神情不显倨傲也不露阴冷,走在大街上就和打从太学里出来的满腹经纶的当世硕儒差不多。
“龙先生,让你久等了。”曾神权主动向钱沛打招呼,“多谢你护送小九回家。”
钱沛在座椅里微微欠身,客套道:“相爷恕罪,小人本应早几日就送九姑娘回府,但她……”
曾神权摆摆手道:“龙先生勿须解释,小九的脾气老夫知道。我能明白你的苦衷。”
钱沛的身子埋得更低,语气愈发谦卑道:“相爷大人大量,小人感激不尽!”
曾神权有些诧异,刚想说话耳朵里就听到异常细微的一声脆响。
“嗤——”一支淬毒弩箭从钱沛的脖领后激射而出,正对曾神权的眉心。
曾神权做梦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家伙会对自己突施暗算,右手双指夹住来箭,勃然变色道:“你——”
“呼——”钱沛左手祭起一张风灵符,将整座堂屋密闭在风灵结界之中。一段时间内,即使屋里打得惊天动地,守在院子外头的侍卫也无法察知。
与此同时他的右手在几案底下运劲猛扣。藏在案底的天青弩十二连发,射向近在咫尺的曾神权。
曾神权猝不及防,眸中神光迸发大吼一声,全身衣衫鼓胀如球。
“噗噗噗——”无坚不摧的天青弩箭射在他的长衫上纷纷坠落。
“哗!”钱沛踹起几案撞向曾神权。曾神权左掌拍出,砰然震碎桌案。
一支炫目森寒的紫金匕首穿过迸裂的碎木,直刺曾神权咽喉。
突袭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发生。但在曾神权一生之中,已数不清自己曾经面对过多少回类似甚而更为惊心动魄的暗杀。他仅是奇怪,这个年轻人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那双眼睛里燃烧的,不是冰冷的杀意,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叮!”曾神权用手中的弩箭拨开紫金匕首,飞足踢向钱沛小腹。
钱沛发动大风翼团身飞腾,倒装在腰带上的无影神针铺天盖地射向曾神权。
曾神权不慌不忙拂出袍袖,将漫天毒针荡飞,袖风余势横扫钱沛双腿。
钱沛突起扬声,从口中喷射出一支紫色剑芒,穿透袖风刺向曾神权胸口。
“当!”曾神权从袖口里掣出一支乌黑通透的玉如意,震散剑芒。
但他的身子也是一晃,座下红木雕花太师椅喀喇喇应声碎裂,人已悬空而坐。
不等曾神权调整姿势,钱沛的紫金匕首业已杀到近前,疾刺他的眉心。
曾神权身躯往后微仰,玉如意击出。“叮!”紫金匕首被他毫不费力地打飞出去。
钱沛的唇角露出一丝诡秘笑意,一根彤红色的神棍从袖子里滑出落到手中,光飙爆绽劈向曾神权脑门。
曾神权对钱沛身上层出不穷的兵刃暗器大为头疼。按理说这小子进府后经过严格的搜身,绝对没有机会将这些东西藏在身上带进来。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那些门口当值的侍卫统统该杀!
他的玉如意招式用老,只能拿天青弩箭拨打神棍。就在棍箭交击的一霎,神棍遍体放光,一团刺目的火红色电流透过弩箭直迫曾神权右手。
曾神权身躯剧颤,运功震碎弩箭中断了电流传送。钱沛趁机凑近,嘴里含的吹箭近距离发射。
曾神权仰身躲避,抬右脚以攻代守猛踹钱沛胸口。钱沛不躲不闪硬接一脚,亮出了天下刀居高临下以雷霆万钧之势斩落。
“砰!”曾神权的腿劲被绿金丝甲卸去八成,但钱沛的身子仍然不可避免地飞出。
天下刀划破了曾神权的衣衫,仅差之毫厘没能伤到他的肌肤。
钱沛飞跌在地一路翻滚消解余劲,靠到了墙边的博古架前。
曾神权右手焦黑,衣衫破裂,模样前所未有的狼狈。他运动内息,满面杀气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钱沛靠住博古架,对他而言曾神权仿似一个不可战胜的存在。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的手段,可是依旧没能伤及对方皮毛。
似乎这场规划了十年的复仇行动,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裴中书——他是我爹!”


第二部

第二部第一集
第一章 有家室的男人
三月的阳光照耀在晌午的紫桑河上,泛起金闪闪的波光。风和日丽,平静的河面上倒映出一个静止不动的身影。
一个二十出头,瘦高个子的年轻男人斜靠在岸边的石头上,他的相貌说不上英俊,但仔细看他唇角边漫不经心流露出的笑容,有点坏有点酷。
他正目不转睛盯着河面,不是为了孤芳自赏这张脸,而是在耐心等待鱼儿上钩。
年轻人姓钱单名一个沛字。很显然,这不是一个提神醒脑的名字。比起人家叫什么“江南雨”、“梦天机”、“唐番茄”之类好听、好记、好吃的名字来,特点就是完全没特点。
这就像他本人,如果他只是他,绝对属于在大街上展示围观率为零的那一类。如果不需要顾虑他的自信和自尊的话,那么——这张脸已经是他半年前整容后的效果。
可就在半年前,这个年轻人曾经轰动一时,那时他冒名顶替流亡海外的前魏礼部侍郎龙显庭混迹京城,复仇刺杀了当朝炙手可热的第一权臣文昌侯曾神权。
刺杀时因为现场发生爆炸,而后没有人找到刺客的尸体,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官方结案文件记录此案的行凶方式为自杀式爆炸。
但他其实没死,而是成功躲开搜索。
然后一切如事先的计划安排,金吾将军莫大可接报后火速率领部属赶到现场,按照事先钱沛留下的线索将他救出,藏在马车上堂而皇之地拉出了京城。
总算钱沛没看错莫大可,这家伙路子够宽,人脉够广,及时请到和“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易司马齐名的“医死人不偿命”宁九绝,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把钱沛的小命从阎王爷手里硬给拽了回来。作为神医,宁九绝是相当慷慨的,买一送一地把钱沛的一张脸整得面目全非,连带嗓音也一起整改了。
等钱沛苏醒过来照了照镜子,试了试嗓子,想和宁九绝拼命的时候,这位神医早就丢下一大堆账单神龙见首不见尾地去了。
账单是莫大可代付的。钱沛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赖账,结果莫大可一分一厘都跟他算得清清楚楚,加上一个月的利息钱,统共敲走了十一万八千两纹银。
毕竟命是救回来了,而且整容没留下后遗症,醒过来的钱沛还记得自己是谁,所以尽管他对宁九绝的自作主张和暴利行医心怀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地认栽。
哪里晓得莫大可得寸进尺,充分发扬恶棍精神,居然把钱沛在刺杀曾神权时所用的天下刀、电击神棍、紫金匕首……等等等等如今身价倍增的神兵仙宝统统收刮干净,拿去了黑市上拍卖!
这事是瞒着钱沛进行的。直到有一天管家小杜笑嘻嘻地捧着那些从黑市上竞价买回来的神兵仙宝神气活现地还给他的时候,钱沛才知道自己又当冤大头了。
很快,钱沛就发现小杜坑人的技术居然比他的师傅莫大可更高!
这混蛋不仅利用职权直接从自己在钱庄的账户上提走了全部拍卖费用,还外带一笔数额可观的中介费。想到急遽下降的家财,钱沛只能暗自痛心疾首,埋怨自己误交损友。
又过了两月,钱沛完全康复之后,便举家搬迁到了山清水秀的紫桑河边定居下来。
一开始先在乡下购置了一栋百年老宅和几百亩农田,又在附近的宝安城里盘下一家绸缎庄,过起了逍遥自在的富地主生活。
当上富地主的钱沛,最大的爱好不在田间地头,而是在河里。刚好紫桑河里大鱼小鱼成群结队而且繁殖力极强,完全能满足钱地主不时的晋级需要。所以一时半会儿,他是不准备挪窝了。
宝安城不是什么大地方,它隶属于燕云郡,往东南边几百里就是红旗军盘踞的云中山,与北面的回燕山遥遥相对。两座大山在地理上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丁”字形,同时这也是燕云郡名称的由来。
这回燕山顾名思义,山势险峻高逾万仞,连燕子飞到这儿都得回头。随着近年罗刹蛮族强势崛起,大魏大楚两朝又先后在连绵一千余里的回燕山上筑造起大大小小十八座要塞城关,统称“回燕十八关”,固若金汤飞鸟难渡。从此罗刹族南侵只能舍近求远,绕道西域大漠,大大舒缓了大楚的北方防守压力。
沾回燕十八关的光,这些年大楚和罗刹族在西边打得热火朝天,包括宝安城在内的东方诸城却一直歌舞升平安然无恙。
但这些都跟钱沛无关。现在他惟一关心的就是手里的鱼竿能不能钓起今天上午的第一条大鱼。
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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