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北山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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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北山向阳-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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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小心翼翼地把烧好的陶瓷端了出来。

民以食为天。

这一套陶瓷有碟有碗也有杯子,所能盛物之器,大抵被收容于此。

这一生,柴米油盐酱醋茶,最简单最真挚的许诺。

“小姑娘之前学过制陶吧?”

“嗯,我随着外婆做过几年。”

那大爷感叹,“姑娘,如果你愿意一直做下去,那将来必定是一位大家。”

维拉摇摇头,有些抱歉的说,“我志不在此。”

大爷满脸惋惜,“可惜了。”

顾容与的眼睛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姑娘。

他何德何能?

维拉看着他笑,“你送我将来,我便把我的之前都给你。你看上面的图案,从云南的西双版纳到西北的塔克拉玛干,万里之遥,其中还有穿越了西藏的高原。”

这些,你都看见了吗?

这是我曾经眼里的色彩。

顾容与第一次,不顾有外人,任她怎么挣扎也吻住了她。

他从来都不会以为他还有那个运气再找到除了维拉以外的别人。

好像我开始,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了。

维拉。

第一卷 我找得到的从前 Chapter。47六月里的独木桥

开学后没多久,教室后面就出现了一百天的倒计时。

火红的两个大字,像是用血写出来的。

后来它被程老师从教室后边移到了前边,时时刻刻地提醒他们,时间所剩无多。

程雨第一次带毕业班,压榨得厉害,恨不得把同学们上厕所的时间也剥夺了。自习课的时候,如果有人小声说了话,也是要被拉到走廊上耳提面命半天的。

而一直努力着的维拉众人,却感觉生活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充实了些。

海淀区的教学质量在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

维拉他们学校的老资格一个赛一个厉害,数理化的试卷,每科三天会发下两张,而且都还是自己出的题目。题海战术,念过高三的都知道。

这样的战术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在做,起点都高了许多,如果你落下了哪张试卷,跟地陷没什么差别。

维拉板着脸,言之凿凿地教训着曲奕。

那少年是韩寒的狂热崇拜者,可是棋差一招,只说不做,所以还是在每天做题与怨念中进行庞大的循环。

毕竟,韩寒么,十几亿人中只能出一个的。

高三把太多尖锐的少年都磨平了棱角,每次试卷发下来,定时死死的捂住分数的。哪次考好了才放松了心情到处问别人考得怎么样,然后再在不经意间透露自己的分数。窃喜。

各科的任课老师,每次谈到去高三教室皆是闻风色变。先不谈那压抑的气氛,就是去了,不把你所有时间榨干是不会让你回来的。

因为问问题的同学日益增多,老师供不应求,所以顾容与维拉他们这些众人眼里的好学生炙手可热。

班里真正这么算下来,能问的人实在不多。为了分数,太多人心里有梗,生怕把别人教会了一题,自己就被别人踩在了脚下,所以每次问起必定是不知道的。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去问他们了。

维拉和顾容与都是大方的孩子,所以一到下课时间,周围定是围满人的。

孩子单纯,别人问她问题都还乐呵,解了出来觉得特有成就感,是真正的助人为乐。

三模过后,所有的课程上完,考试更加变得频繁起来。

每日除了考试就是讲评试卷,然后就是总结。

“嗯,我们学校的同学还是很不错的,总体水平在咱们区也是排的上号的,还有冒尖的同学,要拿状元也不是不可能的。”说着,还象征性地往顾容与和维拉那看一眼。

“但是还有些风气问题也是大家要注意的,男女关系不能过于密切。上个星期二班的一个同学,被查出了怀孕,被学校劝退了,我希望大家引以为鉴。”说着,又象征性地往顾容与和维拉那看了一眼。

这俩孩子早恋大家都看得出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家长都没什么意见。关键是,人家一亮分数就是压倒性的胜利。所以,咳咳,你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哇。

老师的一席话里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怀孕啊。

这对平淡无奇的高三生活是多么好的一个调剂!

将近一个月时间,这个话题都没断过。

大家都是很希望帮孩子找到爸爸的,有人还忙里偷闲,画出了那姑娘平日跟男生的交往表。然后大家一个个排除锁定,然后感叹,真他妈便宜这小子了。

随着六月份的来临,这件事终于淡了下来。都火烧眉毛了,即使孩子是自己的也顾不上理了。

所以这件事雷声大雨点小的收了场,只是会在后来的同学聚会中隐约的被提及,那时候却切切实实的没了关切度。大家的烂账都是一堆,八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哪里理得过来。

苏志国特地跟部队调了三天假期回来陪考,急啊,高考是仅次于嫁女儿的事啊。就连顾爷爷也停了手边的工作,每天在家督促着顾奶奶,就怕她都什么东西给孙子拉下了。

终于,岁月的神偷出现,把教室前那个写着“100”的牌子,偷去了“1”。

高考的那天晚上,各科的老师轮流着给他们打电话,有鼓励也有帮助,顾容与和维拉整理完最后的知识缺漏,出了院子里透气看星星。

好宁静的夏日夜晚,百米开外,是各家的华灯初上。因为教养都是很好的,家里的杂声几乎都没有往外透。只有路边宁静的小道上,偶尔会有车灯闪过。亮了一下便暗了。

高中是那么充实与温暖的存在,当我们还睡眼惺忪的时候,高中提了裤子就走了。明天就开始高考了,感觉似乎有些沮丧。

他们很久都没有说话,有时候想起了什么,在喉咙里嘀咕了一声,又氤氲而去。

她来这里两年了,可转眼回头看,似乎并没有走多少路,时间就怎么安安静静的走过。

维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在不久前把铃声换成了《追梦人》——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不知不觉这尘世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

春雨不眠隔夜的你曾空独眠的日子

维拉心中有些难受,歌词听得有些恍惚,顾容与提醒了,她才接起了电话。电话是一个同学打来的,她跟维拉能说得上几句话,她说维拉怎么办好像我的数学题好多题型都还没掌握我很担心如果这个城市容不下我我真的不知道去哪了。

维拉细心听着她说话,安慰她的声音无比温柔。

女生说着说着就哭了,她说好像高中除了念书还是念书,平时抱怨的哭过也骂过,欢笑的时候特别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不想离开了。

感觉好像是自己需要克服很大的困难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那时候我们是参与者而不是旁观者,第一次那么努力地拼搏。

后来维拉挂了电话,泪水也扑簌扑簌地掉。

顾容与用掌心一点一点地帮她抹去了眼泪。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跟你吃一碗学校门口的牛肉面,水饺,肉馄饨,麻辣烫,关东煮,麦芽糖。在秋天的时候坐在你的自行车后,接住两片仿佛是从天上飘下来的梧桐叶晃荡着脚遮住眼睛。

维拉说,我老嫌弃这校服土,可是真的要脱下了了却舍不得了。

她说,我记得很多细节,在我们去学校的哪条胡同里,有一个老奶奶老爱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开一道门缝儿,好像看到我们笑她就特满足。我知道冬天的灯怎么亮起来的,也知道夏天的太阳什么时候暗下去。我喂过学校的流浪猫,诅咒过教导主任,可我现在居然觉得她比流浪猫还让人心疼,她的儿子也在高考,我看见过她在下课的时候急冲冲地跑回家里给儿子熬骨头汤,熬好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又要过来监督我们自习了。我一个人打扫过整个教室,我知道教室后面的那扇窗户是坏的,我报修过好几次,可他们老不来。冬天的时候很冷,在窗户上哈一口气就能画画,擦掉白雾可以看到你在下面跑步。

我也曾在课上无数次走神,看着窗外的操场发呆,想想我会去上什么大学,几年后的我又会在哪里,然后就对自己走神特愧疚。冬天屋里的暖气总让人昏昏欲睡,我总爱打开一点窗户,手指都冻红了,可是脑子却可以很清醒。夏天的时候总埋怨风扇里自己那么远,却又存了心思想看风扇是怎么样砸下来的。

容与,有时候我甚至想再复读一年,我太怕这样的将来的日子会被时间洗刷久了会变质,我怕自己再也发现不了生活给我那么细微的感动。

容与啊,我是真的害怕。

顾容与把维拉揽进怀里,两人的心仿佛倏尔就满了。

这个时候除了他,再也没用人能给她说出世界上最动听的安慰。

他说,我珍惜任何时候的你,哪怕岁月哪天会糟践你的脸庞,哪怕哪天维拉的心变大了变得复杂了,只要她还懂得微笑,那她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儿。

女孩儿吗?

对,是女孩儿,因为我一直记得她心里有过这样一个不老的梦。

维拉和顾容与的考场不在同一个学校,但是却坚持着一起吃了早饭。

然后各赴沙场。

高考的那几天,苏志国坚持要在学校外陪考,维拉多次拒绝无果,还是随了爸爸。这样的陪伴,他那么重视。而且他能陪女儿做的事太少了,每一次,无不珍惜。

原来,这就是有爸爸的感觉吗?即使你已经决定自己打拼了,他依旧为你撑起一片天。只是希望你在自己的世界遇到了雨天的时候能意识到,依然有一个晴朗的世界为你遮风挡雨。

准考证带了吗?铅笔带了吗?橡皮呢?我们给你买一瓶水吧,要考好长时间呢,万一渴了怎么办?

这样的疑问把心里的一丝焦急打得烟消云散,维拉答卷的时候行云流水的,写完了就看看腕上的表,再重头开始检查。

考试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宿命的铃声响起。

维拉走出校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一家人都站在外面翘首看她,心里可急可急。一家人,除了不能回家的向彤,一个不落。他们甚至没有打板凳,没有打伞,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只看着里面,心里假设无数种状况——维拉还好吗?紧张吗?有不会的吗?

任何情绪在看到他们的瞬间都转化为感动。

于是,再也不会害怕孤独。

最后一科考的是化学。

那年的化学题比以往的都要简单,不过可惜的是,化学作为维拉的强项,太简单反而不好,分数拉不开。

不过,终究是考完了啊。

那天他们在私人菜馆吃过中饭,苏志国就赶着回了部队,他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回来的,怕孩子在经历那么大的事情的时候感觉心里没有依靠。

维拉和顾容与见到对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问,看着对方平静而雀跃足以说明一切的眼神,终于放了心。

接下来是填志愿。

第二场仗,一点都不比高考简单。

本来觉得应该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有了差错。

第一卷 我找得到的从前 Chapter。48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维拉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他们刚好碰上那几年B市高考改革,是知道分数后才报的志愿,比前几年高考前抓瞎报志愿好得多。

分数出来前他们跟老师报了估分,程老师跟他们说,应该是高了Q大录取线五十分的,所以怎么填都是没问题的。分数出来后真的是应了她的估计,因为化学,分数真的没能拉开。

事已至此,他们也觉得无所谓了。考上就成,状元不状元么,无所谓。

本来觉得该是尘埃落定的事情,在填志愿的那些天扬尘万里。

顾老皱着眉头看着孙子的志愿书,摇头了,“不要填Q大,填G大。”G大是国内最好的一所军校。

顾容与咬着唇,“爷爷,Q大是我的梦想,我不想改。”

顾老板了脸,“你跟我说说,你的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是干什么的。我们家虽不如杨家将满门的忠烈,但是我们顾家的小辈总共就你一个男孩子,你不继承你爸爸的衣钵,是想让他魂归何处?”

这话说得有些大了,顾奶奶看着孙子惨败的脸色,心疼了,“你吼什么吼,我的孙子自己有主意。你就是一个老顽固,当初要不是因为你……之安也不会走上那条路,不会年纪轻轻的就死在了战场上。咱们家现在就剩一个容与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如果之安还在,第一个就让容与去军校!”

“你还敢提之安……”

顾老皱眉,越过顾奶奶,鹰隼似的眼睛看向了顾容与,“两个选择,一个直接去部队,一个填G大,但是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去当特种兵。”

“我不同意!”顾奶奶大了声音,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你固执了一辈子,当年也是这样逼迫儿子去当了特种兵,现在儿子死了,你就逼孙子!你知不知道,我们顾家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了啊!”

顾容与再也听不下去,夺门而去。

谁能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

哪怕被现实折磨得直不起腰来,可是一想起父亲的微笑,再大的苦处都能忍受着。他能坚持的东西真的不多了,为什么总要一样样地拿走?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金钱,权势,所有在顾氏光环下给予他的东西他都可以不要。如果这样,麻烦他们,可不可以帮他把爸爸给找回来。

维拉刚刚敲开顾家的门,就看到隐约流过泪的顾容与。之前的好心情收敛了许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哭,好像一瞬间,阳光都散了。

维拉抓了他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顾容与什么都没有说,赤红着眼,双手紧紧地揽过了维拉。她是他今生最后一块浮木,如果再不抓住,这辈子只能是浮萍了。

楼上的吵架声太大,维拉才听了个大概,她更紧的抱住了顾容与。

“乖,你乖,你不要哭啊……顾爸爸,肯定因为自己是一名军人而自豪的。”

她用那样孩子气的语言哄她,似乎要用尽世上所有的关怀。

她知道,这个男孩的眼泪,不会是为了那一张薄纸上的志愿,因为再不愿意,也构不成一个大男孩哭泣的理由。

“没关系,我们好好想想……也不是非Q大不可,我说过的,天涯海角都跟着你。”

顾容与在窗沿上坐了一夜,路灯泛着橘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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