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听了这个称呼，叶枫不由有些感到疑惑。难道这个殿主和那端木烈一样，都是那个关系？
叶天回过头来望着他，目光有些复杂，其中明显还有几分怨责，却是没有说话。
见到其目光中的怪责，烛炎轻笑一声，笑容中尽是苦涩，沉默不语。
一旁的莫护法见此情景，不由哼了一声，冷声道：“我明白你们两人的心情，但是殿主心中的痛，只怕你们永远不会明白！”
闻言，叶天视线转向他，语气平淡得道：“你是谁？十几年过去了，我还从未知道你们叫什么。”
“平日只有殿主和你见面，你当然不知道了。再说这些你当年恐怕也没兴趣知道。”莫护法冷声道。
“莫铁，不得无礼！”烛炎低喝了一声，随即视线转向叶天，有些歉然的道：“师兄，过去我怕你心烦，所以也没有告诉你太多。刚才说话的这位，是右护法，莫铁。至于那昏倒在地上的，是左护法，石林。”说罢，他目光对着站在两旁的四人扫了一眼。
“在下大魔圣，段天。”那大魔圣岂能不明白意思，当下对着叶天拱手道。
“二魔圣，封地。”
“三魔圣，古玄。”
“四魔圣，玄黄。”
叶天淡淡的点了点头。他对这些倒还真的没有太大的兴趣知晓，当下目光复杂得望着烛炎，缓缓道：“你现在打算如何？”
闻言，烛炎眼中掠过挣扎之色，但很快就恢复平静，挥了挥手，有些无力地道：“你们可以离开，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对你们动手。但是，在我杀别人的时候，你们不能阻止！”
“为什么？”闻言，不待叶天回答，叶枫脸色猛的一寒，喝问道。
望着一脸寒霜的叶枫，烛炎微微一笑，笑容中满是苦涩。片刻后，他忽然问道：“当年的你，是躲进了树丛中，换上一名弟子的衣物，又戴上人皮面具装死躲过了一劫吧？”
闻言，叶枫脸色一变。当年他的确是这么做的，然后等那些门派的人收尸的时候，趁机溜走。没想到那殿主能知道这一点。
“不仅是这个，当年你在获得烈阳神指的时候，被一群贪心的人追杀，后来被一个大个子的人相救，是这样吧？”烛炎再度淡笑着说道。
闻言，叶枫脸色彻底变化。这些事情，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殿主怕你遭遇了不测，要我暗中保护你三年。还好你福大命大，我没有机会出手。这回你明白了？”莫护法望着他，冷冷地道。
闻言，叶枫心神一震，心中回想着当年的那些事情，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年若是冥魔殿真的要对自己出手，那么自己岂不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为什么？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叶枫目光直视着烛炎，沉声道。这其中有很多事情，他都想明白清楚。
烛炎沉默，片刻后，方才缓缓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叶枫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烛炎眼中闪过追忆，缓缓地道：“当年的我，无父无母，整日靠乞讨度日，生活极为困难，时常受人欺辱。那时的我，才四岁，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自己活在世上，简直就是多余。”
“后来，我逐渐长大。为了生存下去，我只能靠着乞讨。后来，实在是因为气不过，我愤怒之下，把将一个狗吃过的东西踢过来羞辱我的人，偷偷刺杀。但是后来才知道，我闯了大祸。”
“我杀的那个人，是一个富户的儿子。他们家丁众多，在我把那人刺杀了之后，他们发动全力寻找我，最后把我抓到，关在了铁笼中，每日严刑拷打，想要将我折磨致死。那时候的我，才八岁。”
“我没有饭吃，整日受他们拷打，身体又瘦弱，很快将要死去。不过他们还不解气。他们把我关在了一个笼子里，摆放在他们门外，任由路人观看……”说到此处，烛炎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体内的其实泄漏而出，竟然将宝座震出了裂缝。
叶天在听到这些的时候，目光微微暗淡。
不过他不顾这些，继续说道：“后来，有一个人看不过去，把我救了出来。然后将那一家老小，满没灭杀，终于出了我一口恶气。然后那人将我带到了一个地方，恳求师父收我为徒。到那时我才知道，他是大师兄。”
“在大师兄的恳求下，师父勉强答应收我为徒。但这些，并没有结束。”
“我那些师兄，一共有五个，我排在第六。那时的我，常常受到师兄的欺辱。那个时候，就连师父对这些也不愿太过理会。是大师兄，总是护着我，教我武功。”
“虽然师父对我一直都很是冷淡，但是见到师父对大师兄和蔼的态度的时候，我就不会对师父有任何怨言。”
“大师兄天分极高，对于武道的领悟极深，曾自创出了“斩龙手”和“飘渺剑法”两种武学，就连师父也是大赞不止。因为这些大师兄他也是遭到了其余几位师兄的嫉恨，但是因为武功的差距，倒也是无人敢惹。”
“师父有一个女儿，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谢颜盈，很美丽，也很温柔，和大师兄青梅竹马。正因为此，大师兄几乎遭到了我那些所有师兄的嫉恨。后来师父遭到魔教高手的围攻，我那些好师兄纷纷躲避，只有我和大师兄他们留下。后来我被一个高手一掌打落山崖，昏迷了过去。”
“后来，我被一人救起。那个人，是当年五绝之一，九玄圣者。是他想办法让我起死回生，传我武艺，可以说待我如亲子，是我第二个师父。后来我才知道，他有一个朋友被害，因此他不顾一切，创立了冥魔殿，为朋友复仇。”
“冥魔殿的等级，是由他老人家来划分。这冥魔殿的人，有他的弟子。那两位护法，其实就是我的师兄。”
“至于其余的人，大都是他曾经在生死关头之下救过的人，都是心甘情愿为师父效命。后来师父也是故去，临终前，他嘱咐我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杀尽天下高手。”说罢，烛炎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籍，向前甩了过去。
伸手接过那本书籍，叶枫凝神一看，只见那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冥魔宝典。
缓缓掀开一夜，只见几行触目惊心的血字，骤然浮现在眼前！
“知己死，生又何欢？天无眼，我便灭天！”
“既如此，即便伤天害理，又有何妨？”
“吾名为黑魔。以冥魔为名，与天势不两立！此生，便以众生之血，祭吾知己。不死，不休！”
“得此武功者，当继吾遗志，勤修苦练，为我杀尽天下高手，取其首级，以此殉葬！人之在世，唯一死尔！”
“好一个血性之人。为了替朋友复仇，竟如此不顾一切，即便是亲生兄弟也不过如此。人生能有如此知己，那么死又何憾？”叶枫神色露出迷茫，心中喃喃道。
这几个字，字字滴血，其中透出滔天的恨意。即便是叶枫，在看了之后，也不由心神一震，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敬意。
烛炎将其神色尽数收在眼中，当下微微一笑，笑容却是有些苦涩。
黑魔的朋友，正是武烈。
他们同样醉心武学，共同钻研天下武学至理，互相印证，互相佩服。多年下来，早已如胶似漆，情逾骨肉。
但是后来随着武烈被设计陷害，救援不及的黑魔，只能红着眼看着昔日的朋友死去。后来一念之下，便有了冥魔殿的诞生。
烛炎继续说道：“对于我第二个师父，我很是敬佩。我已发誓，此生一定继承师父遗愿。因此，这些年来，我们也在默默地积蓄着力量，更是派出大量弟子，对武林各派展开了详细的调查。”说到此处，烛炎神色有些古怪：“可惜，如今那些邪派，都已经被一个自称莫灭的杀星给灭了。而杀星这个称号，也是随之转移到了他的头上。”
叶枫微微一笑，不言不语。
见到他的笑容，烛炎心中一跳，有些惊异地问道：“是你？”
对于这话，叶枫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见状，烛炎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叶天，有些欣慰的道：“常言道虎父无犬子。大师兄，恭喜了！”
叶天望着自己的孩子，脸庞扬起一抹欣慰的弧度。当年的雏鹰，如今竟然也是成长到了如今的地步。
刚才的那些事情，句句属实。他就是其中的那大师兄。
当年的他，由于由于看不过眼，将那一家老小尽数杀死。他行事一向随意，但求心中无愧。后来，师父的仇家找上门。由于仇家武功太强，其余师弟嫉妒师父对待自己的态度，纷纷临阵脱逃。除了最小的小六，只有自己和爱人一起帮助师父抵抗仇家。后来师父战死，他们也是重伤。后来，他的爱人，在生下孩子之后，虚弱而死。
在此之后，他悲伤了好久，从此改了姓氏，以此怀念。
本来打算今后平静生活下去，谁知后来却还是遭人陷害。
“当年你指派洪天抓我，是故意让我知道有关冥魔殿的消息吧？”叶枫淡淡的问道。
烛炎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目中闪过欣慰之色。
“我把金魔尊杀了。”
这句话，换做平日，他懒得去说。不过现在的他，却说了出来。
烛炎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件事，他早就有所猜想，因此在和天盟决战的时候，将弱一些的人留了下来，为的是不必要的牺牲。
“师兄，我那二师兄性子最是狭隘，嫉妒心极强。所以，虽然你常年隐居，但却依旧被他陷害。”烛炎平静地说着，眼中却是闪过杀机。
“你说的那人，可是黑血神？”叶枫眼中同样露出寒光。
烛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师兄，在你被围杀的时候，我和莫铁得到消息，一同赶去。可惜在赶到之后，你已经重伤。我不愿节外生枝，只顾把你救下。至于叶枫，我发现此子不凡，忽然心血来潮，便下了一个决定……”
“所以你就这么做，让我父子一别就是十几年？”叶枫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心中满是愤怒。他对冥魔殿的恨意，就是在这长年的分离中酝酿。到最后，几乎滔天！
“混账！殿主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爹在外仇家无数，又行动不便，出去岂非找死？呵呵，难道在大殿中躲一辈子，这就是你希望的不成？你们心中痛苦，可是又怎能及得上殿主万一？”叶枫这个态度首先让莫护法不满，当下不顾武功上的差距，皱眉喝道。
闻言，叶枫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这句话说得的确不错。但是，这一行为，未免有些残酷了。
烛炎叹息一声，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会怪我。而且我也曾后悔过。但是，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叶枫，不管你肯不肯原谅我，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当年我拜入师门的时候，曾立下血誓，此生绝不残害同门。而且黑血神狡猾多端，他的武功，也一直突飞猛进，我没有把握对付他。”
“当时我的武功不高。所以，我在莫铁和石林他们的辅助下，一直刻苦修炼，一来为了杀了黑血神，二来也为了继承恩师黑魔的遗愿。”
“我当时所以不救你，为的是让你能更好地生存下去。你周身的环境，对你来说，正是绝佳的试炼场所。只是，我不能让你们父子相见。大师兄，对不起……”说到此处，烛炎眼中流下了泪水。
他很少流泪。当年就算他饿得吐出黄水的时候，就算他受到严刑拷打的时候，也没有流泪，只是坚强地承受着。但如今，他却是流泪了。这是悲哀的泪。
对命运的悲哀。
叶天沉默，心中异常复杂。他能感受到，烛炎的无奈。对于这平日他一直关心的师弟，他很了解。
叶枫同样沉默。他明白了烛炎的苦心。
这一别就是十三年。十三年来，父子从不能相见。他明白了，烛炎分明是想要自己将他们放在对立的一面，*自己不断提升，再提升，最终达到单独杀入冥魔殿的资格。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忍着师兄的责怪，忍着心中的痛苦，为的就是让自己有不断变强的动力。这份用心，不可谓不苦！
“叶枫，我知道，你恨我。换做是我，恐怕比你还要更甚。你要杀我，我不会怪你。但是，只求你杀了黑血神，他不配称为一个人。”
“我的意思，原本是等你武功达到了一定境界的时候，就将你接过来，言明一切，一起将黑血神除去。没想到，后来你却神秘失踪，我发动弟子寻找，怎么也找不到。却没想到你的武功能达到如今的程度。”
“大师兄将我救出，更是给了我诸多照顾，如我师，如我父。早在他当时把我救出的一刻，我就在心中发誓这条命是我大师兄的。此为情。而黑魔师尊将我救起，传我武艺，此为恩。”
“情与恩，两者我都不能舍弃。我忘不掉黑魔师尊临死前的目光，我没有权利拒绝他的遗愿。因此，我就必须要杀戮。”
“我知道，在我要杀的这些人中，有你的朋友。我要动手，你会阻止。所以这一天早晚会来。”
“我有过挣扎，有过逃避，也曾想过自杀。但我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利。我不能对不起黑魔师尊。这一天，迟早也会来的。我等了十几年，如今总算是等来了。你我注定要站在对立的一面。这是宿命。”
“我让你们父子分离多年，我放任你成长到如今的程度，但我却不后悔。若你真要阻止，那么你我之间，会有一战。若我输，则解脱。若你输，我不杀你们，但要完成我师父的遗愿，即便魔教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战或不战，我……在此处，等待你的选择！”烛炎站起身来，大袖一甩，转过了身去。他不敢再面对眼前的故人，他的心，同样是脆弱的。
对于他的这番话语，所有的人均都是沉默了下来。任谁都能看出，烛炎的挣扎和无奈。
叶枫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异常复杂。从刚才的话语中，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苦心和无奈。
对于此人，他此时已经没有了杀意，有的，只是复杂中的敬佩。
烛炎没有错，一点也没有错。
他，重情。这从他一片苦心中便能看出。他，重恩。因为他拼着遭受天谴，也要继承恩师的遗愿。
对于如此有情有义之人，他有些下不了手。
他将目光转向父亲，想要征求其意见。但是，叶天却是将目光闪避了过去。因为，他也害怕选择。换做是他，也是手足无措。
叶枫拳头紧握，眼中闪烁着挣扎。任他如何聪明，却也因此事为难。
“战，还是不战？”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宿命对决
更新时间2012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