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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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阁-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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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计无所出,恰遇乐道、弃海与同七虎及小妖数百来至落雁江上。弃海见莲田营寨已撤旧处,乘风高望,见彼围着蛟营,江尾海兵又被老虾截住来路,彼此悬绝,密不通风,忙忙按下风车,商于乐道。乐道曰:“吾欲入蛟腾营内,识我无人。
  道兄可到各营通以消息,四面截杀,必败莲兵无疑。”弃海遂乘海云,到各营中,约定次日辰刻,兵进四面。一一知会,然后回营,与乐道言之。乐道是夜将妖兵分作三路,以一路攻老虾之后,二路解蛟腾之围。辰刻将临,分派已定,七虎各率本部,三路而去。乐道谓弃海曰:“妖兵此行,出其不意,莲兵必败。败必归到旧所,吾与尔隐于此地擒之。”弃海然其言,遂隐岸左。妖兵三路齐上,分二支于莲兵营外,叫杀连天。蛟腾闻之,内外夹攻,大胜莲兵。虾兵亦为群妖在后攻打,兼之东海兵将前面掩杀,全师皆覆。莲田败后,率领部下十余人,过得江来,气犹未定,复被乐道、弃海连环接战,早已就擒。
  老虾势孤,忙统虾子虾孙沿江而遁。乐道、弃海擒得莲田,缓缓渡江,与蛟腾、龙女聚会。弃海曰:“贤妹此来,已获全胜,可将莲田逆贼押回东海,请旨施行。为兄又要入山修道去矣。”龙女曰:“老虾欺吾太甚。今被脱逃,吾必驰追,以擒此老魅。”弃海曰:“如是,先命蛟腾押回莲田,复父王旨,瑞光与贤妹追逐老虾。”龙女遂点东海水兵,令瑞光为前部。瑞光得命,领蚌兵五千,向老虾败路追之。龙女撤却行营,随后而去。
  乐道曰:“弃海道兄今在何处修炼?”弃海曰:“吾在黄沙岸老鳖洞内,道弟、道妹并七虎将军,可至其间稍停一二朝,再归未晚。”乐道曰:“今已至兹,道兄贵洞非遥,理应一盼。”即同七虎四女,妖风驾动,竟落黄沙岸前。弃海导入洞中,大设筵席,以赏七虎及众妖之劳。宴罢,七虎统领妖属,乘风而归。乐道曰:“吾等自碧玉分散后,音信未闻。兹忽团聚于斯,其缘真天假也。”弃海曰:“今得面晤道弟,已出意外;又遇诸道妹,得知三服所居洞府,可以朝发夕至。看看吾辇,将有昔日同行同坐之乐矣。但师尊三缄不知其处,待道弟兄等一日团聚,须分数路寻之。”乐道曰:“兄言正合吾意。”住了数日,乐道辞行。弃海牵衣苦留不舍,乐道顾谓二翠与凤春、紫花娘曰:“道兄、道弟,聚会殊难。今承弃海兄苦留若此,吾欲再住几日,然后归去,尔等以为何如?”四女曰:“吾姊妹亦愿相随耳。”弃海曰:“如是吾心甚喜。”又呼设宴,六人同饮,不必细言。
  且看龙女领得海兵,追逐老虾于环曲江下。老虾曰:“小小女孩露面抛头,不舍虾老子者何也?得毋春心已动,欲得虾老子而作婿耶?”龙女闻之,腮上添红,指着老虾大骂曰:“东海有何亏尔,尔作叛逆之臣?尔姑娘特领龙君命前来诛尔,以警水族之不臣者!”骂犹未已,老虾曰:“东海地面,乃水族公共,非尔父所独得者。况莲田仁待水族,鱼虾蟹鳖,莫不沾恩。
  以理论之,东海应归于彼。尔何得恃海兵之众,纵横水国?吾不尔惧,尔宜速敛花容,免为水族羞。倘如执拗不依吾语,吾领虾族力战于绿波碧浪,将尔擒来,与吾为一压洞夫人,那时悔之已晚!”龙女闻言大怒,手执镇海金枪直刺老虾。老虾力不能支,败下阵去。龙女乘势驱兵掩杀。老虾无路可遁,将营扎住,紧守弗出。龙女、瑞光两面夹攻,相持半月有余,奈虾营甚坚,难以攻入。
  老虾暗计:“龙女杀伐厉害,兼有瑞光相助,朝夕攻打,恐将虾营一破,吾族无遗类矣,意欲归降。”又思:“龙女、瑞光均系女流,岂不贻羞于水国?”正在进退无路,适有毒龙、赤鲤在七窍衙内闷倦不堪,暗自乘风云游天外,遥见两营相持,不觉杀机已动。于是风车按下,在虾营前后观望徘徊。恰值老虾退敌无由,出营遣闷,见二道士面带杀机,因问之曰:“道长奚自?”赤鲤曰:“云游耳。”老虾曰:“道长云游,宜向他往。是处乃杀人之地,不可久居。”赤鲤曰:“此二营垒,何人所扎?”老虾曰:“此营系吾虾族,对面乃东海龙女也。”赤鲤曰:“龙女杀伐何若!”老虾曰:“龙女虽系玉貌花容,杀伐胜于战场名将,冲锋对敌,勇不可当。”赤鲤曰:“诚如尔言,是必有道法者。”老虾曰:“前日吾擒一海兵,细细勘问,彼云:『龙女乃三缄仙宫弟子,道法高妙,岂尔虾氏兵将所能抵敌?』道长言有道法,果不诬也。”赤鲤闻是三缄弟子,乃向老虾言曰:“吾二人前来助尔一阵,以视龙女道法,如何?”老虾曰:“如得道长相助,吾之幸也。”即请入营,设筵款待。
  次日,瑞光奉龙女命,来在虾营外大声叫战。老虾闻报,商于赤鲤。赤鲤曰:“待吾先出,以战海兵。”老虾展开营门,赤鲤手执双锤,与瑞光战。瑞光连败数阵。龙女持枪冲出,枪头运动,如骤雨飘风。赤鲤双锤只有招架之力,岂能伤及龙女?
  毒龙见赤鲤战龙女不下,急举铁牙板上前接战。瑞光见虾营内又出一将,亦提枪出阵,接着赤鲤。龙女接着毒龙,彼此酣战不休。久之,赤鲤、毒龙见龙女、瑞光锋利难近,吹起黑气以卷之。龙女忙驾海云,与瑞光腾在空际,雷声震动,电影如蛇。
  赤鲤、毒龙双双败下,瑞光、龙女随后追逐,直追至数十里之遥。赤鲤、毒龙无路可逃,瞥见半天祥云一朵,停而不动,翘首谛视,灵宅真人也。忙忙跪下,诉说来由。灵宅子曰:“尔二人暂隐云脚,待彼追至,吾自有以退之。”移时,龙女、瑞光已到。灵宅子挥之以麈,海云斜斜坠地,不能复起。二女无奈,退回营中。
  灵宅子见龙女败去,遂呼毒龙而言曰:“尔身乃阴魂凝结,怎敌阳精?吾赐尔一天地赤巾,如遇敌人追至,将巾开展,彼必不知路径,团团转转,难出巾外。若游在北方之极,定被北道将军所诛矣。”毒龙、赤鲤辞了灵宅,持巾归营。老虾摆设厚筵,酬其劳苦。宴后,又复搦战于龙女营外。瑞光、龙女两两对敌,战约百余合,毒龙、赤鲤仍然败下,二女追逐如前。
  毒龙不慌不忙,暗暗展开赤巾,一时天地化为赤色一块,望之无有涯诶。龙女、瑞光迷于其中,不知东西南北,足在巾内转折二日,无可如何。忽然北方现出二条坦道,二女喜曰:“有是路径,可由此前进焉。”走了半日途程,足力甚疲,暂息道旁,已历北极不远矣。
  紫霞默会得知,忙驾祥光而来,化一黑袍大将,立于北极。
  二女刚到,大将吼曰:“何方女子,敢来此地!”瑞光、龙女细诉前言。大将曰:“尔言不知路径,吾赐尔天地赤镜,照之自然迷途化为乌有。”二女拜谢,持镜在手,四方照去,赤巾渺然。举目视之,赤鲤、毒龙尚在对面而立。二女金枪举处,毒龙、赤鲤各得一伤,抱痛乘风偷回衙内。瑞光、龙女归得营寨。
  歇息一日。次早兴兵来破虾营。攻打一昼一宵,依然牢不可破。
  龙女曰:“试持镜照之,看又若何?”瑞光诺,举镜一照,虾兵各各昏溃,人事不知。二女乘机攻入,金枪乱刺,虾兵死者无数。杀入中营,见老虾卧于地下。龙女恨甚,命蚌兵紧紧束之。瑞光收回赤镜,老虾苏转,方知被擒。龙女曰:“虾兵已平,老虾已得,可速奏凯,回吾东海,以俟吾父旨意定夺。”瑞光得令,即将老虾押着,向东海故国而回。



                        


第六十六回    游文笔得遇乐道 至武库戏战金光


  瑞光、龙女押着老虾,望东海而来。一路之上,旌旗绕绕,人马纷纷,凡河伯波臣,无不拱立郊迎,侥幸已极。不知不觉,已到东海。海神报入,龟、虾二相统领海内臣众,冲波而出,迎接公主。龙女见臣僚济济,郊迎在道,下得海马,坐上龙车,来至殿庭,拜朝龙君。龙君喜曰:“吾女出征有功,可入龙楼息养。”龙女曰:“儿臣自领父命,征讨逆贼,先擒莲田,次擒老虾。然莲田心奸意诈,搬及山妖数百。儿兵甫到落雁江下,去路为虾兵所阻,蛟腾、鳖甲受困。幸逢弃海兄长及诸妖解围,方能擒得莲田,押回东海。弃海兄长与几分别,仍回黄沙岸去。
  儿与虾兵力战,又被二道士以天地赤巾,迷儿与瑞光在于空际,东奔西走,无有出路。圆圆转转,游至坦道,遇一黑袍大将,赐几天地赤镜,照散赤巾。二道受伤而逃,今擒老虾归来,望父王定夺。”龙君曰:“吾儿入内静养。吾命武士将莲田、老虾碎段身躯,以为水国之不臣者警。”龙君入,旨意一下,武士即将莲、虾二贼,戮于海市。渠魁歼毕,龙君升座,加封出征将士。个个欣喜而退,不必详言。
  且说狐惑自与西山道人冒充土神,已历数载。一日,西山商于狐惑曰:“吾与尔株守此乡,终非良策。不若趁今无事,驾着妖风,四境云游,以访师尊消息。即师尊弗遇,或访得一二道友,相参炼道,亦可稍慰此心。”狐惑曰:“道兄既欲云游,吾愿奉陪耳。”言罢,各将妖风驾动,升于半天。俯视尘寰,非求名,即求利,熙来攘往,举世皆然。西山曰:“无怪三缄师尊,以上界仙真脱胎临凡,几为名利所误也。”狐惑曰:“红尘中求名而安份,求利而公平者,吾不怪之。独怪夫求名者流,伏案功夫,慵于自力,悠悠忽忽,以永夕朝;及见人得科名,辄非之曰:『彼有何学问,而得此名耶?』讪谤言词,逢人便道,再不反观己之学问何若,而乃谤人如斯。第见其始也,假谓以名为淡;继而隙有可乘,以金帛为求名之阶,沽得一名,满假矜骄,不堪入目,从未抚躬自问。向之谤人者,今又为人所谤否也。此求名之丑态,殊难为人告者。至若求利,则用尽奸谋,或假货迷人,或大入小出,只图蝇头入手,以活妻子,而后来报应,不暇计之。所以大道日在两间,而无人言及者,人莫非名利二字所害乎?待至一气不伸,死入黄泉,孽镜台前,对照一生之恶;阎罗殿上,分发五等之刑,夜台凄楚时,方知名利累人,亦已晚矣?”西山曰:“红尘名利,被尔数言道破。若吾辈求道而终不得道者,又何异此?吾故急欲访友寻师,证佐入道之门,以冀大道速成,免他日坠落三途耳。”狐惑曰:“吾兄素炼已深,道成自在指顾。”西山曰:“吾弟过誉,其实有何道哉?”狐惑曰:“久未云游,倦怠之至,不如仍回朱郭,坐享清闲。”西山曰:“道弟倦而慵游,请先回郭,吾再遨游数刻,然后归之。”狐惑曰:“如是,暂为分手,道兄须宜早归。”西山曰:“愚兄自知,毋庸深嘱。”狐惑归去,西山随彼风车,游行半空,或止或停,逍逍遥遥。乐则乐矣,回忆师友,愁又生焉。刚欲扭转车头,忽见一山如笔,高插前面,暗自思曰:“天地生物,莫莫测测。同是山也,如舟、如墙、如狮、如象,平常之属,入眼便见。独此山尖,恰如文人手内毛锥,令人赏玩不置。吾且风车按下,到此游览一周,以遣情怀。”计定,化作少年壮士,向山尖缓缓而登。及上峰头,向下望之,万井桑麻,举目难尽。东南望罢,又转西北,游赏已倦,息于松荫。思及乐道诸兄,不觉心念难忘。
  岂知乐道自与弃海将莲田擒后,已命七虎各归洞内。弃海苦留乐道,乐道情不忍拂,只得再住数日。韶光易逝,倏忽已住旬余。一日,乐道谓弃海曰:“吾与道弟聚会在此,固属可喜,然师踪未得,尔我念终不满。吾欲辞兄归洞,无事时四处寻觅师踪。如吾访得,急速报尔;尔如访得,亦急报吾。循环打探,未有不得吾师消息也。”弃海曰:“尔言甚是。但不得吾师,既得道弟道兄洞中相聚,亦如见师也。不若多住几日,以慰同心。”乐道曰:“昔日聚首,同事一师,自碧玉分散后,而今所得聚者,仅尔我与二翠、凤春、紫花娘焉。他如二狐、三服、椒蜻二子等,尚未得晤。吾欲将炼道功夫暂息一时,寻访道弟道兄,聚在一地,然后分探师之行止,或可易得耳。”弃海曰:“道兄立意如是,难以挽留。”遂命执事童儿大设筵席,与乐道、四女祖饯。宴罢,乐道辞行。弃海执手叮咛,洒泪而别。凤春四女离洞数武,又与乐道分手,仍回北凤。
  乐道一人自觉无聊,驾上风车,意欲任其所往。风车起处,突为罡风一卷,斜斜下坠,竟坠在文笔山脚。昂首望去,见山形如笔,草色如蕉,嫩绿可人。乐道思曰:“吾被罡风将车吹坠于此,必有所遇。”于是急急赴上山顶,四面观望。游至松下,见一壮士倚石酣眠。乐道曰:“不意是山尚有游人,吾且近前问其居址,谈谈论论,庶不使孤寂生愁。”遂近身旁,疾声呼曰:“壮士何来?”西山道人在睡梦中为呼声惊醒,举目谛视,乃乐道也,心念内不胜欣喜。思欲化回本像,猝而认之,又恐乐道此时道心忘却。况彼系一虎修成,或抱毒肠,亦未可卜。”吾姑试彼一试,再为相认不迟。”因起而揖之曰:“老道何往?”乐道曰:“闲游山巅,不期壮士先在。已知壮士非等寻常,自不相谅,有惊清睡,望祈恕之!”西山曰:“吾见尔乐道士也。修道之功,谅已习熟,可以服食去灾,长生不老矣。”乐道曰:“吾从师日浅,兼之碧玉山前,师徒分散至今,未近几席。若论大道,止进一步二步,尚属门外人耳。”西山曰:“尔师为谁?”乐道曰:“代天阐道仙官,道号三缄者是。”西山曰:“若云三缄,吾曾晤之。”乐道喜曰:“壮士晤于何处耶?”西山曰:“前日在途,忘其地名,曾一晤。”乐道曰:“不知此际所走何方?”西山曰:“吾向后途而来,彼向前途而去,不知所往。”乐道泣曰:“师踪不得,心实难甘。如得一道弟道兄相晤目前,此心亦可庶了。”西山曰:“欲会尔师,或恐不易。欲晤尔同学道友,这又何难?”乐道曰:“尔知吾师之弟乎?”西山曰:“略知一二。”乐道曰:“尔所知者何人?”西山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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