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狐仙种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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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狐仙种田记-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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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道:“这一下她地位就直接上去了,真是的,好处都白给她占!”
我忙道:“别胡说。她毕竟是正房。”纤衣道:“我就是看不惯她来了之后夫人那个热情劲儿,同是公子的妻妾,凭甚么您的称呼前头就得加个‘二’字?”
话音才落,外室写好方子的郎中便颤巍巍走了进来。
“二少夫人,天气转凉了。老朽给您变了几样药材,暖心益血,您吃着有甚么不对,务必知会我一声。”
纤衣一把夺下方子,翻个白眼纠正:“是‘少夫人’。”
我喝止:“纤衣。”转而向尴尬的郎中道:“对不住,我这个伶牙利嘴的丫鬟,太欠管教了。”
郎中赶紧欠身:“不妨事。姑娘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了?”
我接过方子看了一遭,又问了些例行的问题,方才让纤衣把他送走。自个儿坐到桌边去,接着绣纤衣教我的千鸟图。
绣着绣着觉得头晕,无意间抬起头来。对面便是铜镜,那么一照,我方才发现肚子已吹气似的鼓了起来。
跟真正的孕妇并无二致。低手戳戳它,居然还会动弹,十分有趣。
纤衣从门外回来,冻得小脸儿发白,边赶到里屋来陪我,边嘟嘴和我抱怨。
“这鬼天儿忒地奇怪,才刚进十二月,竟飘出了小雪来!”
我抬眼瞧她一下,指指面前凳子:“可不是到了冬天了么?别站着,过来坐下。”
她哆嗦着上前:“公子怎么回事儿,这些日子都不来看看您。再忙也得顾忌顾忌自个儿的儿子罢。”
我笑着劝慰:“他一念起书来就甚么都忘了。别说我,命都不要了。”
“您还没看出来?他不来,夫人就可着劲儿欺负你。”纤衣往手心里吹气儿,大眼睛很是灵动:“催了好几次,冬被都没发下来。他们要您保密身份,我又不好直接跑去和柳姐儿要……要给受了寒,究竟算谁错?”
我倒是不怕冻,故而也无甚所谓,闻言只道:“再忍几日,她总不好一直拖着。”
纤衣道:“不成。明日我就找公子去。”
我一惊,险些把针头戳进虎口里去,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别多事了。”
纤衣奇怪道:“这怎么叫多事?您是不是和公子间生了甚么嫌隙?”真是个眼神儿尖利的丫头。甚么都瞒不过她。
我忙辩解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点小麻烦也得牵扯上他不成?到头来弄得像我在挑拨他母子一般,夫人对我会更加不满。”
“那怎么办?您也得给肚子里那个想想呀。他冻坏了,谁担当得起?”纤衣说着凑上来看我的针线,闷闷不乐。
我道:“我是觉着能熬,不必添那许多麻烦。天冷了这不还有火盆么?火盆一烧,不会冷到哪儿去。”
纤衣说不过我,托腮嘟唇:“您也太不懂给自己打算了。”
我笑道:“人怀孕了性子也疲乏,一时的意气,我懒得去争。她们爱争……就随她们去罢。”
她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转而把眼神儿投到绣图上去。
“别说,少夫人的针脚是越发细致了。这鸟儿活灵活现的,真好看。”
我低头,在烛光下穿针引线,道:“年前儿绣好了,能送给老太太。”
纤衣合掌笑道:“这感情好,孙媳妇送的她一定喜欢。”我也笑了:“可惜比云姊姊差了两分功底。”
两个人你来我去地说着些闲话,忽闻门口有人轻敲。
会是谁?我同纤衣换了个眼神,她轻手轻脚,小跑去开门。
空心儿神仙走过,这院里一向萧索凉薄,少有人来往。云宛如倒是拜访过一次,只是冷嘲热讽,没少同我攀比。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有一瞬风雪的声音贯穿入耳,而后又回复了寂静。
纤衣的声音这才惊讶地响起:“二公子?!”
我一个失神,不自禁忽地站起身——杨衍文?
纤衣话音落下之后,便没听着他本人说话。只有沉莺不快的回答回响室内——
“公子是私下来的,谁也没瞧见……这么冷的天儿,不让我们进去坐下再说?”
我忙收了手中活计招呼:“纤衣,让二……”本想说二公子的,话到嘴边打了个滑,改口道:“让二哥进来。”
不多时,三人的身影便映入眼帘。杨衍文最后个进来。他今日穿了件红色的挡风大氅,愈发映得面白如雪。
烛火跳动在他幽深的眼瞳中,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看紧了我。
本仙姑顷刻便想到自己前世,身为倾瑶一事。
被空心儿神仙点醒了我才知道,前世用情过深,是会对那人的气息有丝丝眷恋的。比如我,一朝遇见了杨衍文,便会对他身上的九图之息颇为动摇。
现下多日不见,光看着他,竟又油然而生一种亲近之感。想要靠上前去,和他絮絮说些什么。
一时间,心如乱麻。
“二哥,坐罢。”
我收敛心神,拘谨招呼着。再扶腰绕到桌子那头,想要亲自倒茶。
他忙急急跨前两步:“弟妹,不用麻烦了。”他也换了称呼。
……是因为刚刚我先换的缘故?
我心头怅然,还是放下了手中茶壶,道:“二哥的身子无碍……已可以走动了?”
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有些苦涩:“道姑已然走了。我又休养了多日,还没来得及……祝贺你和三弟……”
我垂下眼睛:“不妨事。云姊姊那头道过喜了便好。”低头抚摸着小腹,又道:“因我这肚子,除了自家人和些个丫鬟知道我身份,现下对谁也不好公开。”
“这是弟妹自己的选择,不必和我说那么许多。”他似在刻意拉开距离。
我了然地一笑:“也是。多日没人来访,竟然说了些无用闲言,二哥勿怪。”
他表情不变,只道:“我今日来,是听到纤衣和管事儿的在东阁那头大吵了一架,知道你缺冬被,这才叫沉莺送了来的。”说罢,身子微微摇晃,自然而然地伸手撑住桌沿。
我大吃一惊,也顾不得许多,忙上前扶他:“这些事情让下人来跑就好,风这么大,你不能受寒的罢?”
他钉在那处,有片刻未动,忽地一反手,竟然将我置于臂上的手指牢牢抓住!
我心头颤了颤,不禁抬眼。那双黑眸直视过来,眼底的笑容,多少含了点说不清的哀伤。
“别人……我不放心。”
杨衍文说罢撒了手。
被他握住只是短短一瞬的工夫,却让我觉得如斯漫长。
他像顾忌着身边尚有人一般,特意补道:“下人们做事,还得挂心她们做得是否干净。何况,为兄也好久没看到三弟了。”说着说着,四周环顾了一遭:“三弟人呢?”
我轻声道:“一直呆在书房。快要春试了。”
“连床被子都不能给你想周到么?”杨衍文唇角残余的笑意,慢慢有些消散之意。
我赶紧道:“天还没冷到那个地步,他……他也是忙。”
杨衍文沉默地看了看我,半晌,长睫一闪。
“不过一点小事,还要你来为他说话?”
我道:“二哥,夫君对弟妹一直很好……要说受了点委屈,也是夫人一时不能接受我所致。至于他本人,却是从来都向着我的。”
他便微微地笑了:“……嗯,我都明白。”
他都明白。我暗暗咀嚼着此话。
也不知他说的明白,是指明白了甚么?
倒是那低沉的声音,听得我心里好一阵难受。
“还好当日你嫁的人是三弟,要一不小心嫁给了我……”他顿得一顿,半开玩笑地淡淡道:“只怕过不了明年,便全无指望了。”
我感到自己眉梢微动,不禁就要紧蹙起来,生生忍了许久,总算维持了原先的神情。
“二哥,不要再这般咒自己了。”
他面色不变:“不是咒自己,只是看穿了命数。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摊得死这一个结果?人会有求之生欲,皆是因为心中尚存牵挂。我已没甚么可期盼的事物,自然也不存在畏惧。”
我听不下去,心中的愧疚搅得整个人坐立不安。空心儿神仙的许诺犹在耳边,只是我不知,这代表了甚么?
“二哥,你要信我。你的一生,绝不会就这样没了。”我下意识想抓住他置于桌上的手,又生生压抑住。
他瞧着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那些我说甚么他都言听计从、深信不移的日子,已然过去了。
“你相信我……往后有一日,你总会明白的。”我忍不住焦躁道:“千万别自暴自弃。”
“可以告诉我,究竟是甚么事么?”半晌,他扬着黑眸,轻轻地问。
我摇了摇头:“现下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他,就等于害了空心儿神仙不能报仇。
杨衍文微微苦笑起来:“当日弟妹也曾要我等一个人,说不论何时,那个人也总会等着我……”
他顿了顿,道:“但时日已过,她却始终没来。甚至,还在突然之间,和我越走越远……”
他似不想再说下去,只挪开了目光:“那时你也没告诉我一个期限。我却信了。现下你甚么都不说,要我还怎么信?”
我不知要怎么为自己辩解:“我……实在是没法说,但是是真的,我……”
杨衍文轻站起身,掉头往沉莺处走去。
“天色不早,我只是来送东西的。照这么说,待的时候也有些太久了。”
我像猛然醒神,忙招呼纤衣道:“快去送送二哥。”
纤衣怕是也察觉了这不寻常的气氛,屈膝低头,小声应是。
“不必了。”杨衍文头也不回,扬起一只手道:“我本就不想引人注目,才在下雪当晚前来。让她好好歇着罢。”
我缓缓低下双眼:“那,二哥慢走。”
他背着身,我不清楚他的表情。那双沾了雪水的锦履愈加远离,似乎要远到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弟妹和我生分至此?”
临到门口时,他抛下了这样一个问句。我眼神一散,差点被那橘红的烛光刺痛。
明明大睁着双眼,却茫茫然看不到任何物事。
好久,红色才渐渐退散。余光瞥见纤衣慌乱迎上来的样子,忙强撑着一笑:“怎么了?”
“您还问我怎么了?”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您和二公子别是有甚么事罢?喂,您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呀。”
我心中一惊——不自觉间,竟表现得如此明显么?表面依然宽慰般笑道:“乱想什么啊,嫁都嫁了。”
纤衣不服输地告诫道:“您和他有段儿过去,杨府大院儿里谁人不知?别怪奴婢没提醒您,再和他牵扯下去,一准儿没您的好!”
我有些不耐道:“没事瞎操心,我像那么不守妇道的人么?”
她自然不敢说“像”,哼哼了两声垂下脑瓜,竟泫然欲泣。
“我只是让您小心而已……难得比正室还先怀上了公子的子嗣……您就这么凶。”
看她那样子,我真是哭笑不得,要责怪她,却也责怪不出口。
“行了行了,别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
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嘻嘻,这才对了嘛。”没大没小,一点儿主仆规矩都不讲究。
唉,我平日里当真是太宠她了。

第四十七章

47
年前办家宴时,我才总算见着了空心儿神仙。照理说我不能多待,前去做满了礼数便得回屋。在府里我整个见不得光,盛夫人才没那好心让我留下用饭。
一进门便看到了他,他正坐在老太太身边,长眉俊目,不改当初。再配上颈间随意一束的黑发,乍一瞧去,宛如天人。
那样的一种贵气,真真是和其他凡人都大不相同。
我跨步走进正堂,他还没看见我,老太太倒先注意到了,点了点头,便是打趣道:“沐儿昨天吃了什么?怎地这般圆滚滚的?”
我顿时衍生了想死之心。——是清归!都是那厮!本小仙现下连腰身也没了,远远看去端得是个凤梨状的。
有人在一旁用帕子掩了唇笑道:“都说有孕的女子,脸盘容易浮肿,我看妹妹倒也还好……不过体胖些罢了。”
谁说话这么带刺儿?我转眼看去,果不其然,又是云宛如。
她目光似水地冲着我笑,颇有几分娇柔病态。我屈膝给他们先行了礼,没打算理她,只上前坐下:“婆婆他们怎地还没到?”
老太太道:“不妨事,估摸着是一行人出去赏雪耽搁了。沐儿,你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一旁的空心儿神仙,不动声色地转眼看我。
被他这么一瞧,我心底顿时生出些紧张,忙道:“不碍事,这衣裳看着薄了些,其实——”话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背便被人轻轻用掌心扣住,绵密的暖意敷上来,似要把肌理上的冰寒通通驱走。
“好凉。”他低低说得一句,波澜不惊地抬眼:“纤衣,节气已到了大寒,怎不知给二少夫人多加两件衣裳?”
纤衣嘟囔道:“我和院里的婆子们都说过,个个儿答应我给做给做,可到了现下,都没人来给少夫人量身。她又出不得门儿去,所以……”
空心儿神仙眼中有微光一闪,冷冷笑道:“所以连件像样的外衣都没有?”
气氛渐渐转向尴尬,我心急之下,忙反手握住了他。
但觉他浑身一震,脸容里有愕然一闪而逝,慢慢回眼,凝住了我。
我轻声道:“别太苛责纤衣,不关她的事。”他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桌上相握的手,神情复杂。
我方察觉自己逾距,当下将手从他手底抽出。余光瞥见对面的云宛如,不言不语,杏眼娥眉间,似有冰雪飞扬。
“好了,好了。”老太太出来打圆场道:“月临,去把我那件翎绒大氅拿出来,送给沐儿。一件衣裳罢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她转过头来,亲切地对我道:“你现下走动不便,吃穿用住甚么的,平日里除了纤衣也没人帮你多想着。往后受了委屈,尽管来我这儿,我让月临多给你打点打点。”
我受了几百年委屈,这点小意思哪能不习惯?不过她一片好心,我又何必拒绝,当即起身屈膝:“谢老太太。”
“看样子婆婆他们玩忘了兴,时辰也不早了,妹妹用不用先回去?等等叔父舅舅姑妈他们都来了,你站在这儿怕是不好交代。”云宛如淡淡插了一语道。
我笑了笑:“说得也是。那我这就走了。姐姐记得帮我跟婆婆问安。”
她唇角一勾道:“妹妹放心。”
我就着方才的姿势,又行一礼,转身招呼纤衣,打道回房。空心儿神仙扬起桃花似的双眼,略略看我一下,甚么话也没有说。
我转身离去,但听身后有人惊呼:“夫君,你到哪里去?”
一回头,空心儿神仙竟随我起身,倒叫我好一番愣怔。
“这些日子太疏忽了她,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看一时半会人也来不齐,就先去送送。”他平平淡淡交代着,甚至没有多看云宛如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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