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狐仙种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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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凡狐仙种田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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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我尝试着把眼睑睁开条缝,当头一把风流折扇,“啪”地正中脑门。
“——你以为,本君会这么说么?”
啊?
本小仙捂着红了一块的额头,猛地抬起头来。
他因打到了我,心情很好。悠闲将折扇一开,全然不当回事:“罢了。看去便看去了,反正日后怎么也躲不过让你看去。”
我被他敲得晕晕乎乎的,心想这是怎么个道理?
“壁京风俗,前两日我打听到了。”他摇着扇子,缓缓送风:“迎娶通房作妾,只需把女子裸身包裹于红缎之中送来。并无磕头跪拜之礼,也略去了之前那种种繁琐的准备。”
裸……身……
啊啊?我目瞪口呆说不出一个字。
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续道:“而洞房之日,不论是正式迎娶的妻室还是侧房,都有个婆子守在门口,旁听礼成。”
还要、还要旁听礼成……?!本小仙的眼珠子没被他挖去,却也差不多快要掉出眼眶。
壁京这鬼地方,竟有这许多奇怪的风俗!
天帝老儿把我送来此处“历练”,难不成是存心的故意的,想要小仙我多吃点苦头?
翔鸾星君似看出我心中所想,淡淡瞥我一下道:“是你自己没走到坠天桥尽头,怪得了谁?本来要把你送到品州,不想你急急那么一落,便落到了壁京杨府。”
原来都是本小仙自作孽。
“成婚当日,我那一身衣衫,按理说是等你入房之后,再让小厮完整叠好,放到门外晾晒三日。自此不可再穿。”他话题又转回婚事上,顿得一顿,朝我看来:“反正都是要让你看个干净的,什么时候看,倒无甚差别。”
本小仙心头十分佩服这一番话他也能说得心平气和。
我和他之间,也就罢了。他那些凡人的妻妾,将来准备怎么办?与凡人行鱼水之欢大耗修行,动了真心更是会犯清规戒律。看他那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是仗着自个儿得天帝宠爱,就都不在乎了?
哦,对了,动真心他自不会有。那……耗修为他就舍得?
我一脸迷惑不解,忍不住问:“仙君不怕娶了凡人,对修为大有折损?”他抬眼看看我,道:“我自然不会轻易动她们。但到时要劳你帮点小忙。”
我心头登时有股不祥之感:“什么忙?”他不紧不慢道:“洞房时辰一到,我便单独把她们迷昏,你只需学着她们的音色,叫两声总会的罢。”
我险些当场给他晕去:“……我怎可能进得去呢?还……还有,叫……叫什么的,小仙真的是没、没那个经验……”
“是谁又夸口在凡间呆过百年,没有不知道的事儿?”他今日似乎堵我堵上了瘾。
“知、知道是知道,但没研究过。只见过公狐狸发春……一次……那日还绕过了……”我结巴道。
空心儿神仙唇角便浅浅一弯,不怀好意道:“那便这样好了。”
我硬着头皮等他说完下文。
“……哪日我央清归做个纸人带过来,暂且替你半日。然后你便扮成男子,跟着他去青楼学上一学。”
我抱头哀嚎道:“仙君饶了我罢,那种地方,去了要长针眼、没法升仙的。”他道:“有甚么关系?只要你自个儿心明如镜,一意向仙,凡尘间的种种恶态,又能把你如何?”哼,说得倒是轻巧,你自己怎么不去呀?
我气哼哼地说不出话,心里也知道他有意在给我使绊儿。罢了罢了,谁叫我他栓在一根线上?
姑且算本小仙倒了八辈子血霉吧!命数已定,我也只能“阿弥陀佛”了。
把牙咬了又咬,我终归深吸下一口长气。
“那仙君是答应帮我解决桓三夫人那头的麻烦了?”
他眼若冰霜,却微微一笑:“本君办事,你还有甚么放不下心的。”我干干地跟着笑了笑,心中却狠狠地唾弃了一口。
亏他还算得是个上仙!不劝别人摒弃邪念,倒去怂恿月宫散仙出入烟花之地……
小仙我今后若不一状告得他直不起腰,我就不姓白!
忽而风过,萧索不已。
满地乱红间,有一只狐悲愤交加。

第十九章

19
我因被空心儿神仙的一番话堵着,晚膳愣是没吃下多少去。待送他回房,便独个儿坐去庭院里,吹吹风消消气。
月挂梢头,衬出天穹深黯的蓝,远远望去,如墨卷中一笔银钩,亮眼又好看。
我捧着脸,惆怅地望向那轮明月。
也不知恩师娘娘她们在月宫里过得如何了。可怜我白沐在杨府里要死要活了这么久,放到天庭里,也不过就小半天的工夫……唉,谁叫我自个儿不争气?现下后悔,又有何用。
不在自个儿的地界,受的气便是以往双倍的多。当初在天宫闯祸,尚有婵娟仙子替我说话,可现如今处处小心,不敢走错一步,生怕得罪了谁,都不给我好果子吃。
仙姑当成我这般窝囊的,数遍全天宫也只剩那曲织仙子了。不过人家是蟋蟀变的,只为报恩,被尚音清君收到座下,情愿当个玩物……这也能比吗?自然比不得。
“唉……”
本小仙这一番月,赏得甚为感伤。
夜风清凉,从我托腮的指缝间流去。顺风带过一阵琴声,仙音淙淙,有如流水,那天宫里的丝竹管弦,入耳也不过如此。
莫不是我思念月宫太甚,惊动了恩师娘娘?但……这琴声又不似恩师娘娘所奏。
我听得入神,不自觉站起身来,竟循声而去。
说也奇怪,一旦动起来,那琴声便忽远忽近开去,挑捻弹拨,每一下都似刚好敲在心头。我走过爬满山藤的假山洞,又顺着条狭窄的长廊七拐八绕,到尽头拐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甚是眼熟。
古朴的院落,院里有花有水,错落有致的石山间,琉璃八角亭占据中间。我深深吸了口气,一袭杏花香沁人心脾。
琴声未曾停歇,我悄悄走上前,但见石桌上横陈一把长琴,杨衍文不动声色垂着眼,十指微动,脸容安静。
月华倾泻,将他一袭青衣也映出银光。我屏息站在他背后,不知怎地,竟看得痴了。
想我在月宫内日日听恩师娘娘奏琴吹笛,一心以为那便是天底下最好听的旋律,却不曾想过,在凡间也能寻得如此天籁之音……
“……白姑娘?”如水的琴声戛然而止。
我脑子里晕晕沉沉,还绕不清楚,茫然抬起眼,“唔?”地质疑了一声。
“白姑娘,这么晚了,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依然晕乎乎地瞧着他,哦……这小模样生得真好看,鼻梁秀挺,明目深黑,睫羽上沾了月色,一闪一闪的勾人心魄……
“白姑娘?”他又唤我,哦……他声音也清清凉凉的,丝毫不逊于琴声呀……
“你还安好罢。”他很担忧地上前一步,脸容蓦地在眼前放了好大!
我瞬间被这大脸盘惊醒了!哎哟,杨衍文!
“呃呃……”我自然而然朝后退了一步,再环顾一下周遭。
本小仙……现下人在哪里?
本小仙……刚才又在作甚?
怎地莫名其妙,跑到此处来了?
太多感触一时间纷纷涌上,我不得不劝自己淡定些许。先将脑中的熟识景点拿出来,再飞速对比了一番,自心中辨识。
对了,这儿不是……不是沉莺当日说的禁地嘛?
我“啊”了一声,猛地心虚了。
“二……二公子……奴婢不是有意要到这里来……实在是您的琴……弹得太好听了。”
杨衍文定定地瞧着我,我心下更没底气,越来越觉得借口找得竟这般拙劣,倒像自己真是对他有甚么龌龊想法似的。
事已至此,多说也是白搭。我只好叹一口气,镇定道:“奴婢这就离开,如果二公子愿意,还请不要说与任何人知晓。”
他道:“等等。”我刚抬起的步子定住,回头等着他说教,却见他唇角微扬,眼如星辰,神情煞是愉悦。
又怎么了?我心底嘀咕一句。
“你来得正好。”他眼神锁在我身上,缓缓道:“白沐,我有东西要给你。”
哦,什么东西啊?我小心地问他:“是……是罚奴婢的吗?”
他微笑着看了我一眼,道:“不。还算是个好东西罢。”
哦哦,好东西……
我不禁喜滋滋地在心底盘算起来——小美人,你要赏本仙姑美酒呢?还是肥鸡呢?
他显是看懂了我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手腕欺过来,竟一把攫住我的袖口,拉着我匆匆朝后头走去。
我一下子懵了、傻了。赶忙道:“公子,公子……您撒撒手啊,叫别人看见了,多不……”
话没说完,便见他侧过脸容,竖起手指让我噤声,又道:“这处不会有人来,你且跟我走就是。”
我跟着,我跟着啊。但是……本小仙自己有腿,能不要这么拉着我嘛?
他手指的冰凉透过袖管,一路蔓延到手臂上。我在月色斑驳间打量他的背影……修长合宜,青衣如玉,却还是显得太过单薄。
是了,他是个命不久矣的人……
想到此,不知怎地竟有些难受。
“二公子。”我试探着问他:“你的病到底是何原因,又生了多久?”
他没回头,淡淡地道:“我娘怀胎八月时,曾见床头盘旋一道黑影,当时未觉蹊跷,一觉醒来后黑影也没了踪迹。但无端端便浑身无力,这病症一直持续到生下我才完全祛除。但我从小便有此怪病,体弱气虚,常常一睡就是三五天。道士说我命当早夭,所以我从未出过杨府,连庙会都没有见过。”
果然是逢魔之灾。我心头暗道。
杨衍文顿了顿,步伐渐缓:“前些日子,病症又犯了,这次竟一次睡了十日有余……”似乎苦笑了一下,他又开口道:“也许下一次会更久,再下一次……就不会醒来了罢。”
极其平淡的语调,听着却让人觉心底一股悲切,慢慢攀爬上来。
他们凡人一辈子不过数十载,像他这般金枝玉叶的公子哥,成日被困在这深院之中,竟连庙会都不知是甚么模样的。
我不禁脱口而出:“公子若想看庙会,择日白沐带你偷偷溜出去罢。”
他转过脸来,神情似一下被点亮:“此话当真?”我见他如此,不好拂他兴头,便只点点头:“您要把身子养好一点儿,让三夫人放心。我去和我家公子说说,看有没有什么法子。”
杨衍文一挑眉,随即大摇其头:“三弟?不成的。”我忙道:“不试试怎能知道,改日我去探他口风。”
他还当杨衍之是他原先的亲弟弟,其实早变成了个石头心的神仙。那厮反正怎样都无所谓,不过让清归多带几个纸人来,对他而言还不是易而反掌。
杨衍文还有些担心:“庙会那日沉莺和小八留守府中,二姨母和娘亲她们都是要去的。这事怕瞒不过去罢。”我不以为然道:“就是她们都走了才好溜出去,公子您真不懂得投机取巧。”
他微微一笑,不再说话。我知自己说过了头,赶忙改口:“奴婢……奴婢平日也不偷懒的。做事从没偷工减料过。”
他一副忍下笑意的模样,轻轻颔首:“我知道的。”呸,你那分明就是不信!当本狐仙看不出你小样儿在想甚么?
我暗地撇撇嘴,忽然意识到自个儿还一直被他抓着。
“公子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么?”
他方才恍然,一笑道:“竟险些在此处聊起来。”说罢转回身去,重新迈开步伐。
我便随他拉着,在黑黢黢的杨府里绕啊绕啊绕。直到绕进一个素雅洁净的厢房里,房内摆设着一道手绘屏风,画的是青山楼台胭脂亭,乍看上去十分的精致有灵气。
我好奇地走过去,打量起桌上一套彩瓷茶具。那茶具铺陈在绣锦缎面中央,一看便价值不菲。
杨衍文回身关好门,冲我笑道:“想喝水就喝罢。”
听他应允,我便也不客气了。日日用破茶碗喝白开水,已喝得小仙我很是委屈了,今日得此机会,怎能不好好品它一品。
我翻开一个杯子,小心翼翼地倒满了茶,先递给杨衍文。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乐得清闲,拿回来自己喝。但听门外有女子叫了一声:“公子,您回来了么?”
我一脸惊诧,叼住茶杯看着他,也不知喝好还是不喝好。
他倒是镇定,淡淡回了句:“我还有些典文要读,你先去睡罢。”窗外低低应了一声,随即没了动静。
我把杯子从口中拿下,用嘴型问他:谁——呀——
他道:“是沉莺。你喝你的。”
我顿时有些觉着蹊跷:“这儿是哪啊?”说罢也低头喝了一口,唔,唇齿留香——好茶!
杨衍文的眼神在烛光下很是慈爱,便如我恩师娘娘一般,看着我心满意足地开始喝,方才缓缓道:“是我房间。沉莺住我侧边厢房。”
我噗地把一口茶喷到他衣襟上!
“……”他低头,很不解地看了一眼。
我意识到闯了祸,匆匆过去替他擦拭:“抱歉,一时,一时太过惊讶……这……您说这是您的厢房?”
我一个三公子的通房丫鬟,怎么能进二公子的厢房!
他抬眼,一把握住我在他领口乱蹭的手,道:“不碍事。”也不知是指弄湿的衣裳,还是指我进他的房间?
我咳了一声,有些尴尬,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他也不太自在,逃也似的起身背对着我,道:“我不是有什么企图,只不过这东西在我的房里,想让你在烛光下好好地看到它。”
我忙应和:“是……是……奴婢从没往别处想过……”
这话一出,两人间又沉默不少,我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嘴巴——白沐,今晚你不要再说话了!
杨衍文静了片刻,朝里间走去,我不敢再跟着他,只看到里外间相隔的流苏帘子一个劲晃漾。不多时他便从里头出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卷轴。
“白姑娘。”他道:“请展开看看罢。”
我心道,丹青?伸手接过来,一点点在烛影动摇中展开。
雪白宣纸间,一个俏丽的女子活灵活现地冲着我笑,似曾相识。
我登时有点恍然。
这面貌眼熟,熟得能令我只看一眼,便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是陆庄的《瑶狐》?不,不是,这画尚算得崭新……断不是两百年前的遗作。
烛光在女子明丽的脸上跳跃,我迟疑抬眼,看向杨衍文。
他不闪不避地回望向我,轻轻道:“姑娘看出我画的是谁么。”
我不知说什么好,傻站在那儿,他微微笑了笑,道:“这不是陆庄的《瑶狐》,也不是甚么仙人下凡,而是你。”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你而已。”
我心下突地一跳,转而回看向手中画卷!
真的,那是我。一模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的容貌,连抬手间那流连的弧度,都与我平日没有二致……若不是作画之人太过有心,又怎能描绘得如此细腻。
这是他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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