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作者:顾亦》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无法呼吸作者:顾亦- 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说完他走出刑侦大队办公室。

  讯问进行了四天,曲宝源始终守口如瓶,毫无突破。

  这天,又由王立国和小李讯问他,小李担任记录。

  曲宝源仍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低着头不看王立国,任凭问什么也死不吭声。

  王立国发现曲宝源总是回避他的眼睛,他想捕捉他的眼神,就像在盆子里抓泥鳅鱼,能够看见它也能够触摸到它,可就是不能把它攥在手里,太滑!

  王立国还发现,自己和曲宝源的眼光也有偶尔撞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他会显出特别的惊慌,甚至是恐惧。

  他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来他跟小李说过,小李说我也发现了,他不是一般地怕你,他是怕你怕得要死,我也纳闷,你哪来的威风?

  虽然曲宝源害怕王立国,可还是照旧一个字也不说,也许正是因为害怕他才更不敢说吧?

  王立国发现他又把眼神躲向一边,好像在想自己的心事,不禁脱口而出:

  “你这个变态狂!你以为只要死不承认就没事了?……”

  没等王立国说下去,曲宝源忽然大声喊道:

  “我不是变态狂!我不是!我不是……”

  王立国马上明白碰到了他的软肋:

  “你就是变态狂!性变态!”

  曲宝源脸红脖子粗,气喘吁吁,后来小声说道:

  “不,我不是变态狂,我不是性变态,我正常人……说我杀人行,奸尸我没有,我不变态,我不变态。”

  王立国很惊讶,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你怎么能证明你不是变态狂?你怎么能证明你是正常人?”

  王立国看出他动摇了,想要说话,示意小李点一支烟给他。

  “谢谢警察叔叔!”曲宝源接过香烟,狠狠抽了两口,两眼盯着自己拿香烟的手,手哆嗦着怎么也止不住。

  王立国看到他这么紧张,知道此刻他一定口干舌燥,马上起身给他沏了一杯茶水,放到他面前。

  “谢谢王大队!谢谢王大队!”

  曲宝源急切吹着热茶水,等到喝下去两小口,抬起头来看着王立国说了一句:

  “给你们警察当线人,我准行!”

  说得王立国和小李一愣,他多少天不说话,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真是让他们哭笑不得。

  “大街上一男一女,我的眼睛老厉害,不是两口子,一眼能看出来,我特别恨,特别恨跟男人搞破鞋的女人。单个女人,我能看出不正经女人,看眼神。不正经女人咋这样多呢?”

  曲宝源再抽一口烟,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那天,我特烦,特烦,我也说不好。去的那家,日子记不住,反正是6月末星期六,那个女的在胡同里,男人给她点钱,我看一千元,男人送她回家,不知道咋想的,我跟上他们,到住宅楼,古井区永红街,他们一起上楼,顶楼黑灯的屋子灯亮了,好长时间男人不出来,上楼我贴着房门听,啥听不见,老长时间,屋子里有动静,男的说不早了,我得回去,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急忙下楼,骑车走到半道,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劲儿,我非要去这家不可,想回去看看那女的,到底啥样人家?她咋回事?我嫌拿把锤子胆子还不大,地摊那儿买两瓶啤酒,坐那儿喝。喝完,胆子大了,骑车去的。进屋里,她听见我的动静,醒了,拿刀子捅我,没办法,打死她。”


 
 “你怎么进去的?你从哪里进去的?”

  他想一会儿:

  “她家门没锁,一推就开了。”后来他又摇摇头,像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说不好咋进的。”

  “你穿的什么鞋?”

  他好像在回想:

  “皮鞋。”

  王立国突然提高声音:

  “你全是说谎!难怪人们都说你是变态狂,变态狂能说实话吗?变态狂能不说谎吗?”

  曲宝源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

  “我不是变态狂,我不是!”

  王立国狠狠看定他,不紧不慢地说着:

  “不是?不是你就说实话!正常人都说实话,只有变态狂才撒谎!”

  曲宝源想了许久,长长出了一口气:

  “那个女的,一个人回家,我跟在后面,站楼下看她上楼,顶楼的灯亮了。我从五楼缓台爬窗户出去,踩着五楼阳台,抓住六楼阳台,爬进去,她睡觉,睡觉。”

  “你穿的什么鞋?”

  他不安地晃动起身子:

  “我脱了皮鞋,装袋子里放一楼,我穿干活的胶鞋。”

  “你进屋以后,为什么又把阳台窗户关上了?”

  “怕弄出动静,别人听见。”

  “你认识她吗?为什么要侵入她家?”

  好像事情已经很遥远,他要想一想:

  “不认识。不知道为啥进她家,不知道当时咋想的,不知道。”

  “你都带了什么工具?”

  他像是想了又想才想起来:

  “锤子,头套,手套。”

  “头套什么颜色?”

  “黑的。”

  “手套什么颜色?”

  “白的。”

  “这些东西现在藏在哪里?”

  “我家小棚子外面石头堆,藏在石头堆里平时。”

  “说一下作案经过。”

  “说不好,爬进阳台蹲一会儿,没动静,进厅里,脚绊到啥玩意儿,吓一跳,女的拿水果刀,打卧室出来,在门口看,好像找我。不知咋想的,跳起来把她推倒,倒在床上,给她几锤,脸上,还喘气,拿棉被蒙头,我知道我挺生气,你他妈还想拿刀捅我?打开灯,翻过来把睡衣往上掀,睡裤往下扒,拽下手里的水果刀,后背上划几刀。”

  “怎么划的?划的什么?”

  曲宝源偎动着身子,像是被虱子咬得很不舒服。

  “为什么不说划的什么?”

  他眯缝起眼睛,眼神迷离,看着谁也看不到的东西,像是回到了梦里:

  “不知道咋想的,拿水果刀,先划人字,又划个女字,下面划方框,方框里面划叉。我拿刀捅她下边那里两下,把刀给她捅进去,捅进去……”

  王立国突然发现他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王立国聚精会神听他看他交代他划下的这个字,怎么能放过这细微的变化呢?

  王立国强压下心里的愤怒,不得不问到他不想出口的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用刀插进被害人的阴道?”

  曲宝源神不守舍,抬眼不知看着什么东西:

  “不知哪来的那股劲儿,就是想,想。”

  他神情恍惚地说完,好像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你写的那是个什么字?”

  曲宝源猛地瞪起眼睛注视着王立国,好像是才发现他坐在自己对面:

  “没写,我没写,是划的,不知当时为啥,不知道。”

  “你刚才不是说因为她想拿刀捅你吗,你很生气,所以你才划了这个字?”

  “不是字,不是。”

  “那是什么?”

  “不知道,随便乱划,肯定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多大个事儿呀?我不知道咋想的。”

  王立国明白他把这个字看得很重,一定是因为这个字能够泄漏他的作案动机,所以他才不肯轻易交代。尽管在后来的讯问中再三追问到这个字,曲宝源始终都咬定自己是随便划拉的,不知道划拉的是什么东西。


 后来审问曲宝源时,包括检察官讯问他时,都再三问到他在被害人后背上划下的这个字,他始终没有改变现在这个说法,也就是说第二个偏旁是“女”字而不是草字头。

  “你在现场还做过什么?”

  曲宝源又变得神不守舍,抬眼不知看着什么东西,脸上渐渐有了浅浅的笑意:

  “尖椒干豆腐、炝拌海带丝、红油榨菜、水果罐头、饼干、方便面、啤酒瓶子、两个玻璃杯,摆在她面前,摆在她面前,”说到这里他的喉结动了一下,似乎咽下一口什么东西,“给她三颗梅花,给我三颗红桃……”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咋想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给她三张梅花、给你自己三张红桃?”

  “不知道,不知道……”

  他神情恍惚。

  “为什么是三张?”

  他身子一震,再也不说话。

  “你从现场拿走了什么东西?”

  “一块旧手表。”

  “什么牌子的?什么颜色?”

  “飞亚达,电子坤表,白的。”

  “现在在哪里?”

  “杨老师,我老师,他家楼下,沙箱里埋的。”

  “你还拿了什么?”

  曲宝源低声说着:

  “没有了没有了,没有了……”

  王立国狠狠地瞪着他:

  “再想想!”

  曲宝源扭动着身子,屋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是偶尔传来马路上汽车的喇叭声,吓得他身子一抖。

  “旧手机。”

  “什么牌的?什么型号?”

  “三星的,啥型号不知道,蓝的。”

  “还有呢!”

  “还有,充电器。”

  “现在在哪里?”

  “丢了。”

  “在哪里丢的?怎么丢的?说!”

  “忘了,忘了。”

  “你怎么可能忘了?你又是不想说,又想撒谎。”

  曲宝源马上紧张起来:

  “送朋友了!”

  “谁?”

  “是谁不能说,肯定不能说,不能说。”

  “你还拿了什么?”

  曲宝源叹口气,低声说:

  “啥都知道你,为啥问我呢?”

  “你做的事我不问你,我问谁?”

  “电水壶,带包装盒子,放车子后架上,骑得太快,丢了,丢了。没敢回去找。”

  “你再交代一下7月5日的作案经过。”

  他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像是很不舒服:

  “记不住日子,跟了那个女的几天,住在古井区古井里,顶楼,一看就不正经,总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咋会那么有钱?总去超市买东西,买高级化妆品,一买就买好多。我恨这种女人,她们瞧不起我……”

  王立国想起贺芳梅告诉过他,陈姐是下岗女工,为了过日子,连二三十块钱的旧电视都卖了,就这样一个可怜的年轻女人不但被他无辜杀害,直到现在他还胡言乱语说她的坏话,王立国不禁拍一下桌子,站起来指着曲宝源吼道:

  “人已经被你无辜杀害,你没有一点悔过,还要诬陷她,你这个不是人的畜生!”

  曲宝源顿时蜷起身子,像是被晒化的一堆烂泥无声无息,只是那双小眼睛里还有两粒荧火一样的微光躲藏着。

  “你给我说实话!”

  他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

  “跟她几天,她没进超市,没进商店,到晚上就回家。星期六前半夜,地摊喝两瓶啤酒,喝一点白酒,半夜,从五楼缓台上六楼,阳台,她在南屋睡觉,不知道咋想的,拿锤子砸死她,砸在脸上,脸上。待不到仨小时,不知为啥不想走。给她身上擦血,她家真他妈穷,没啥好摆的,找到两个烂苹果、西红柿,把啤酒瓶子给她插进下边,给她四颗梅花,给我四颗红桃……”

  “为什么把啤酒瓶子插进被害人下身?”


曲宝源摇摇头不说话。

  “你为什么给她四颗梅花、给自己四颗红桃?”

  曲宝源喘着粗气不说话。

  “上次为什么是三张?这次为什么是四张?”

  曲宝源一脸的得意。

  “下次是五张吗?”

  曲宝源身子一颤,烫着一样。

  “我看过你的画,你为什么特别喜欢红色和黑色?因为红色是鲜血,黑色是黑夜是死亡,对吗?”

  曲宝源张大嘴巴惊恐地看着王立国,好像看见了死神。

  “你在现场拿走了什么东西?”

  曲宝源反应迟缓,所有的问话都要想一想才能回答:

  “一块手表,黑的旧的,不知啥牌子。”

  “现在在哪?”

  “杨老师楼下,沙箱,埋的。”

  “还拿什么啦?”

  他很不情愿地说:

  “旧手机,充电器。”

  “什么牌子?”

  “西门子,蓝的。”

  “手机在哪呢?”

  “卖了,一百五十元。”

  午饭时间到了,讯问只好告一段落。

  王立国把带有红烧肉的盒饭送到曲宝源面前,调侃地说:

  “请你曲先生用饭,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肉吗?我都没有。”

  曲宝源一本正经地说:

  “够哥们儿意思够哥们儿意思,谢谢王大队!谢谢王大队!”

  王立国忽然很有感触,看看他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很正常吗?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死那些无辜的女人呢?”

  曲宝源一愣,微笑起来:

  “我咋想的,你们?猜不透,猜不透。”

  他吃了两口饭,抬头盯住王立国:

  “杀人你比我多多啦。”

  王立国大吃一惊:

  “你说我杀人了?”

  “杀人了你。杀了老多人你。我早知道,你想杀我,你想杀我。”

  王立国许久才说出话来:

  “你凭什么说我杀了老多人?”

  “没有你这么狠毒的,看见你眼神我就害怕。杀过老多人你,我看出来。你骗不了我。那天,看我的眼神你最毒,冒火。我知道,你想杀我,你想杀我。”

  这件事也给小李留下很深的印象,后来他对王立国说:

  “这小子说得可能有道理,不信你想想?”

  王立国急了:

  “难道你也说我杀过很多人?”

  “你想想,这些年,通过你手破的命案有多少?”

  “少说也有近百起吧,我从警都十五年了。”

  “这不得了吗!你破了这么些命案,那不就是你把那些罪犯送上法庭的吗?不是你把他们送上的不归路吗?现在曲宝源又落到你手里,他不能不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

  “要是这么说……”

  王立国点点头,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