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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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法兰西-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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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博蒙小姐神色镇定地反问道:“所以你才向国王陛下提议让王太子殿下出使大不列颠王国,企图借助英国人的手除掉羽翼已丰的王太子殿下,是吗?”

舒瓦瑟尔公爵默然不语。

这个时候他无论说是或否都没有区别,甚至回答与不回答都没有区别,因为他和夫人出现在这里,还阻止原本由他提议的事情,这就已经说明了答案。

“她说的是真的吗?”我望向呆立在一旁的夫人,问道,“这是真的吗?你们是为了除掉我的父亲?”

夫人呼吸紧促起来,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似是在说“是”,但又像在说“不是”。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冒了出来,她看上去十分慌乱。

我在这个时候完全明白了,这一整套事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政变。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除掉他们的对手——我的父亲——王太子路易·斐迪南,然后拥护我坐稳王储之位。

可是,从他们刚才说的话中,我无法想象能够那么义正言辞说着“为了法兰西”的人,会是出于掌握国家大权的动机定下这种策略。难道他们真的觉得我能够做得更好吗?我难道真的有令人惊讶的能力吗?

正在我疑惑不解,场面僵持的时候,忽然“啪”的一声,响起了一声枪响。

 第三十三章 雨中告别

枪声响起后,我的反应很快,立即转过头,向左后方声音传来的位置望去,只见到贝克里夫人的儿子——护卫我的这支龙骑兵小队的队长让·德·贝克里伯爵手中那指着天空的步枪正冒着硝烟,显然是刚刚发射过的迹象。 /

这时,贝克里夫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立即跑到了儿子的马边,惊疑问道:“让,你要干什么?在殿下、蓬帕杜夫人和舒瓦瑟尔公爵面前你不能这样。”

也正在这个时候,我的耳朵忽然听见了“哒哒哒”的马蹄声。我回过头去,才见到四周的龙骑兵居然都慢慢骑马靠了过来。

龙骑兵的举动显然和贝克里伯爵的行为有关,可是他要做什么,我却是十分疑惑。

让·德·贝克里伯爵,虽然他是贝克里夫人的儿子,但是我之前并没有太注意他,因为他并没有带给我什么特别的感觉,至少在大亨利和图伦子爵身旁,他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

他的身高和普通的龙骑兵士兵并没有什么两样,身躯也属于普通,和魁梧高大的图伦子爵相比,他实在是不怎么突出。和大部分贵族子弟一样,他的脸长得英俊,甚至有些女性化,完全没有大亨利脸上散发出的威严、庄重的军人之气。

他全身上下都不像是军人,反倒是更像一个学者、艺术家。正是因为他这与周围军士完全不同的长相,我每一次扫视龙骑兵的时候,都会选择跳过或快速挪开视线,因为他在龙骑兵中,完全起到了一个破坏龙骑兵队整体军势的效果。这就好像是洁白的大理石上,忽然多了一个大黑点一般,令人看得十分别扭。

贝克里伯爵并没有继续做什么,而他的部下们——那些龙骑兵,却纷纷端起步枪,将枪头对准了正用剑威胁着舒瓦瑟尔公爵的德·博蒙小姐。

“这是怎么回事?贝克里伯爵!”德·博蒙小姐惊讶地高声问道。

贝克里伯爵回答道:“我们一致认为路易·奥古斯特殿下不应该去伦敦。”

“你的意思是龙骑兵小队决定背叛国王吗?”

德·博蒙小姐将话说得很重,近似是在威胁。

“让!”贝克里夫人哭泣着哀求道,“快点让你的人的退下,你不能背叛国王。”

不只是贝克里夫人,龙骑兵队也有一大半的人露出了犹疑,他们似乎都是被德·博蒙的话所影响。

背叛国王便等于叛国。和王宫卫队中的瑞士卫队、苏格兰卫队不同,这些龙骑兵小伙子们全部都是土生土长的法兰西人,而且基本上都出自中产阶级家庭,有些甚至是贵族子弟。他们有着后顾之忧,他们是不可能像一无所有的平民那样,抛开在法兰西的一切逃亡国外的。而对于叛国者,如果不逃亡,那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死亡。

我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所有的决定权都在年轻的让·德·贝克里伯爵的手中。不过,我心中有种感觉,年轻的伯爵并非是临时起意,他很可能早有此意。最好的证明便是舒瓦瑟尔公爵用手枪指着德·博蒙小姐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做出护卫者应该出现的反应。或许在那个时候,他们是希望蓬帕杜夫人和舒瓦瑟尔公爵能够阻止一切,而在现在事宜愿为的时候,他们才被迫亲自动手了。

我疑惑起来。难道年轻的伯爵也已经看出了此行的危险吗?难道他也和舒瓦瑟尔公爵那样,在我和我父亲之间,选择了我吗?

我忽然恍悟,我可能在毫无意识之下,已经卷入了一场政治风暴。这场风暴很可能是蓬帕杜夫人和她的人,与她的反对者的斗争。而因为她的反对者是我的父亲——王太子路易·斐迪南,因此作为王位第二继承人的我,便成为了她手中的旗帜,这场权力之争,也变成了王位之争。可是,我总觉得我这个当事人做的莫名其妙的,显得很无辜。

贝克里伯爵出乎我意料的不顾他目前的哀求,也不顾可能会被判处叛国罪的后果,庄重地说道:“我是法兰西人,我的伙伴也都是。我们效忠于法兰西国王以及国王陛下的继承人,因此,我们有权利保护这个国家未来的国王陛下。我们不能让未来的陛下去海峡对岸,我们更不能亲手将未来的陛下推入危险的境地。”

我惊讶了,贝克里夫人和德·博蒙小姐似乎也惊讶了。蓬帕杜夫人和舒瓦瑟尔公爵,龙骑兵的其他士兵,还有一直作壁上观的大亨利和图伦子爵,他们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年轻的贝克里伯爵令我刮目相看,他看上去像一个文弱书生,可是却能够说出如此义正言辞之语,他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德·博蒙小姐的剑被龙骑兵没收了,现在似乎可以说是大局已定了,但是,他们似乎都忘了一个人,那就是我。

“殿下,请上车吧!”贝克里伯爵来到我面前,说道,“我们会将您安全的送回枫丹白露宫。”

“伯爵,你知道你今天做的事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吗?”我问。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说道,“最坏会被判处叛国,至少也得坐牢。”

“你不后悔吗?”

“不,”他摇摇头说道,“我以我的未来,为我所效忠的国家换来一个贤明的国王,我没什么好后悔的。”

“你是凭什么肯定我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国王?”

“你睿智,你善良,你待人真诚。你不喜浮华,你热爱书籍。更为重要的是,你保护了我的母亲,让我的妹妹们可以在冬天有暖炉取暖。”

“是你的母亲告诉你的。”

“现在是我报恩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你的母亲,以及你部下的母亲都会哭泣。”

“我知道,但是国家会因此而拥有一个贤明之主。”

“如果因为我,而使你们的母亲伤心落泪的话,那我也没有资格成为法兰西国王。”

说完,我再度走到蓬帕杜夫人身前。

我严肃认真地说道:“夫人,我不能和你回去。无论伦敦多么可怕,作为法兰西未来的国王,我不能退缩。”

我已经身在暴风雨之中,今天他们可以为我去算计我的父亲,那么明天,我父亲身边的人也会反过来算计我。再留在法兰西,我可怕就必须每天都面对恐怖了。

“不,奥古斯特。”夫人伸出双手,将我拥入了她的怀中,“我知道你在怨恨我,但是你不能用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夫人的体味还是一如既往地散发出轻微的麝香味,她的身体依旧是那么得温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永远躺在女人的怀中,闻着女人的体香过日子。作为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作为这个国家未来的王,我必须先学会承担责任。

我从夫人的怀中脱离,我对她说道:“夫人,你就像是我的母亲一样,我也几乎是将你当做了我的母亲,但是,作为未来的国王,我不可能只是你一个人的儿子。我必须去伦敦,为了法兰西。”

当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远方劈下了一道闪电,随后天空响起了“轰隆”的雷声。

夫人的双手抚摸着脸,她的双眼便如这时候的天空,可能随时会落下雨珠。

我安慰道:“不要担心,我会回来的。”

我回过了头,我必须回头。我的心也很痛,特别是看见夫人如此伤心之时,我也很难受。

她是在这个世界让我享受到母爱的人,我觉得我背叛了她、伤害了她。我在对她说“不”的时候,心中的内疚也生了出来。

稍事整顿了一番心情,我走到年轻的贝克里伯爵身前,对他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伦敦。”

“殿下……”

“不要违抗我的命令。”我对他喝道,“我不管你忠于谁,无论你忠于的是法兰西的国王还是法兰西,无论你忠于谁,你都应该知道我必须要去。因为只有我去了伦敦,和平才能到来。否则,不只是你的妹妹们无法在冬天取暖,巴黎的市民也会整街整街的冻死。英国人只要切断我们的贸易,我们就完了。”

我的话似乎是震住了他,他不再出声。我几乎是将对夫人的内疚全部转化成了怒气,将之全部发泄到了年轻的伯爵身上。但是,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提醒他事情的重要性。

我叹了一口气,在上马车之前,我来到了德·博蒙小姐身前。

“德·博蒙小姐,我有件事请你……不,是求你。”

“请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话!”她并没有因为我求她而面露惶恐,依旧冷静。

“我会去伦敦,但是,求你不要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其他人,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可以吗?”

“殿下,这……”

“小姐,他们也是为了法兰西。如果他们有罪的话,那么造成他们犯罪的动机——我,也是有罪的。”

德·博蒙小姐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仍然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我可以安心地回到马车中了。

大亨利和图伦子爵上来指挥重新出发。他们在龙骑兵中似乎极有威信,那些龙骑兵都接受了他们的指挥下。我想他们之前之所以没有出来阻止龙骑兵的“叛变”,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阻止,他们可能也反对我出使。否则,依照他们的威信,足以令年轻的贝克里伯爵陷入孤立无援之地。

德·博蒙小姐重新登上驾车的位置,可在她登上去之前,蓬帕杜夫人特意来到她身边,对她说了一句话:“你最好警告你的弟弟,让他不要动殿下一根头发,否则我会让他逃到北美的印第安丛林之中。”

这句警告性质的话说得很轻,但仍是被只隔着一块木板的我所听见。

德·博蒙小姐的弟弟我并不在意,但夫人对我的关怀我却再次感受到了。

马车再次上路。

走出一段距离后,天空飘下了雨水。

我从车窗探出头去,往回去看,只见蓬帕杜夫人正望着我的方向,她似乎是在哭泣,她的脸上流满了水,只是不知道这水是泪水还是雨水。

 第三十四章 抵达伦敦

抵达加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但是我并没有时间休息,停泊在港口的前往不列颠岛的商船会在七点钟之前离港,所以我必须马上上船。

为了节省时间,我命令队伍绕开市区,沿着城垣前往港口。

加莱虽然是一个港口城市,可它却颠覆了我印象中的港口形象。

没有船,没有造船厂,没有因贸易繁荣的闹市,没有从海外抵达的丰富商品,甚至连路上见到的居民都没有一个像是水手。

加莱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座军事堡垒。高大的城墙和与城墙连在一起的碉堡,还有那些在城墙之上或是城门旁执勤的士兵们。加莱这座城市,唯一能够和“港口”一词相贴切的便是那在城市北部,远离居民区数百米而独自存在的建筑简陋的一座三十米宽的码头,以及停靠在那里的一艘悬挂着荷兰国旗的船。

我走下马车,望着周围的萧条之景,情不自禁地感叹道:“这里还真是简陋。”

“是贫穷吗?殿下。”德·博蒙小姐问道。自从之前的阻止事件发生后,她便成为了我近身的第一人。她时刻都保证在我身边,特别是当我周围有其他的人的时候。

“是的。”我说道,“原本以为会繁华一些的。”

“那是马赛和勒阿佛尔,殿下。”

“那边不同吗?它们不都是港口吗?”

“当然不同。马赛是南部第一大港口,也是法兰西最大的贸易港,它是法兰西与亚平宁半岛和东地中海的贸易枢纽。亚平宁半岛和东地中海的商人们从马赛进入法兰西,然后在那里将货物出售给来自巴黎和其他城市的商人。而勒阿弗尔是塞纳河的出海口,它可以说是巴黎的外港。供应给巴黎的市民和凡尔赛贵族的货物都从那儿进入法兰西。”

“也就是说,那边是贸易中心,所以很富裕?”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仅仅是表面上的富裕。因为有高昂的关税,所以普通人根本无法经商,而且因为关税的原因,许多在外国价格低廉的商品都变得很贵,而这些商品都是普通人市场所需要的,因此平民们的日常开支便越加的高。现在,不仅仅是内陆地区的人民只能维持在吃饱肚子的情况下,就算是沿海的马赛和勒阿弗尔,穷人也很多。”

作为未来国王的必修课之一,我的家庭教师们也曾经透露了一些关于法兰西现有政策的问题。法兰西施行的仍然是一种重农政策,对商业采取打压的态度。无论是各地通往巴黎的道路,还是沿海各个港口的海关,都会对货物征收高昂的关税。也因此,法兰西虽然同时临着大西洋、北海、地中海,可是海外贸易的财政收入还没有区区荷兰的多。

我问道:“因为关税,所以经商的人不多,从事海外贸易的人也不多,所以港口城市才会变得萧条,是吗?”

“也可以说是吧!”只听德·博蒙小姐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然后立即又改口说道,“不过加莱的萧条是有原因的。自百年战争一来,加莱就是英法两国的交战前线。因此,加莱便被改造成了带有港口的城堡。高大的城堡虽然保护了城市,但也限制了贸易发展。”

德·博蒙小姐虽是说了另一个导致加莱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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