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晴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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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的晴与雨-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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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尽头短暂地相会,然后天光大亮,各回各的位置。
H市的机场也异常繁忙。颂阳等在外面,老远向她挥手。他快步走过来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你总算回来了。”她轻轻推开他,他才看清她的脸。
“怎么了?你在哭?”他急急问,“子墨呢?”
子墨呢?她下飞机回首的那一瞬间,仿佛曾经看到他的背影。
可是人潮汹涌,只半秒钟,他的影子已被人海吞噬。
所有她在乎的人和在乎的事,那些闪光的瞬间,总是稍纵即逝,一样也留不住。
她所能做的,只有什么也不在乎。

离开的时候

一月末的一天,白晓琪和小钟开车来送子熙去机场。
打点行李花了子熙整整一天一晚,结果发现,大部分东西可以扔掉,不得不带走的只有一只大皮箱和装老虎的笼子。
小钟替她把箱子拎上车,白晓琪却忙着左顾右盼。
“你家螃蟹呢?不用等他吗?”她问。
子熙笑笑说:“他应该不会来吧。”
事实上说好了不让他来。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这在除夕那晚的焰火活动上。他们约在江滨大道的路灯下,一起看这场一年一度的盛会。
现实中的场景永远没有电视剧里的完美,事实上江边的路灯下人潮摩肩接踵,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他们躲在马路对面的草坪后面,离焰火升起的地方相距甚远。
可是当头顶的天空点亮,她还是惊叹了。那夺目的流光异彩,伴着烟火升空时清脆的呼啸声,比想象中的更真实更接近。
颂阳站在她身边,举头望天说:“我一直觉得,焰火很好,即使只有几分钟灿烂。”他低下头来温柔地看着她:“子熙,去美国的事,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她想好了,也许从一开始就想好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的父母已经公开站出来极力反对他们的事,除非颂阳和家里决裂,然后他们一起远走他方,否则断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在又一朵绚烂烟花在头顶盛开的时候,她低头说:“对不起。”
他并没有吃惊和失望的样子,只是默默望着她:“我早料到了,没关系。”
头顶的灿烂光环升起来又落下去。他抬头望向天空,停了片刻说:“我觉得一见钟情也很好,哪怕最美好的也只有初识的那十秒钟。”
记得他们初见面时她说“谢谢你”,最后她说“对不起”。他们之间说来说去只有这几个礼貌用语,谢谢你,不用谢。对不起,没关系。
“我就料到,”白晓琪恨铁不成钢地打断她出神,“不就是失恋吗?何至于要客死他乡?”
她笑笑:“谁说的,留在这里我才是客死他乡。”
“那也不用逃得那么快啊。大Boss好歹待你不薄,连他的结婚大典你也去不了。”
她说:“我已经送过礼了。”她送了陈振宇那只缺了口的花瓶作为结婚礼物。那大概是她唯一值点钱的家产,又不方便带走。
白晓琪无限悲催:“唉!最可怜就是我。以后皇后娘娘和宋贵妃斗起法来,难免殃及池鱼,叫我怎么办?”
子熙安慰她:“宋贵妃也迟早会找到别人的。”
白晓琪翻白眼:“我可没你那么乐观。万一她嫁不出去呢?最怕就是这种内分泌失调的上司。叫我们这种透明小鱼怎么活?”
子熙说:“我在也不过是多死一条啊。”
白晓琪大摇其头:“你怎么会一样?谁敢拿你怎么样?你至少有你哥撑腰……”说完才疾速捂住嘴,细声细气地说:“糟糕,我应该装作不知道的。”
子熙不禁笑:“不知道什么?秦子墨是我哥还是罗政文是我爹?”
白晓琪小心翼翼地问:“你都知道了?”
她笑得轻描淡写:“哦,知道了。”
罗政文后来给她打过电话,不只一次。不知为什么,她一接起来就听出是他的声音,被她即刻挂断。既然她想回加拿大重新开始,最好不记得这里的任何事。
白晓琪探头问:“知道啦?知道多少?”
她笑说:“多少?全部呗。杂志上不是都写了吗?还图文并茂的。”
倒是白晓琪很诧异:“真的?哪本杂志?”
她说:“香港的哪本八卦周刊,我在香港转机时见到的。”
“啊……”白晓琪释然了,“我说我怎么没见过,原来是境外杂志。”她想了想又说:“别误会,虽然我早猜到了,在网上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照片也不是我贴的。”
她笑笑:“那上面还有我的泳装照。我又没和你一起游过泳,怎么会是你?”照片是谁外泄的,她其实也猜到几分。开始以为是子墨,后来想应该不是,打死他也不会把她穿比基尼的照片放到网上。照片象是谁偷拍的,看不出地点,但那件泳衣她只穿过一次。那次和戴小宇一起去海边度假,一共就是那么几个人。
白晓琪在她身边点头如捣蒜:“那是那是。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虽然八卦了一点,但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既然收了你哥的封口费,就是用老虎钳也撬不开我的嘴。”
子熙惊诧:“子墨给了你封口费?”
白晓琪说:“是啊,就是那天去医院看你,刚出病房门就碰到他。”她扳起手指,“还约法三章呢。第一,不管猜到什么,不准在外面讲一个字。第二,不管在外面听到什么,不准跟子熙讲一个字。第三,只要网上还搜得到‘萧雅芹’三个字,不准给子熙打电话,发短信,写围脖,在街上遇到也要装没看见……不过现在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必瞒了吧?……”
白晓琪看到子熙的脸色,才停下来嘀咕:“不是生气了吧?这有什么,反正你哥有的是钱……别看他人冷冰冰的,出手倒是大方。现在我和小钟买房子的首期都有了。”
子熙只是恍然地问:“可是他为什么?”
白晓琪理所当然地答:“为什么?有钱人不都怕家丑外扬吗?”
“也是,”子熙苦笑了一声,“只一个他奶奶,现在只怕想上吊的念头都有。”
“嗯啊!”白晓琪十分赞同,“前段时间网上闹得那么凶,别看罗政文一个过气明星,那几个粉丝还特别流氓,矛头一致指向萧雅芹,什么难听的话都讲得出来,什么卖身豪门啦,什么胁女争宠啦。后来又有人挖出你的照片,有几个好像知道很多内情的,跳出来说你和你妈一样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富二代什么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要不是我认识你,还真说不好就信了……唉,反正没一句好话,我都怕你上街被人扔臭鸡蛋。”
说到激动处,白晓琪说话象倒豆子:“你别说,你哥还挺有本事,竟然堵得住天下幽幽众人之口,不过闹腾了两个星期,该删贴的删贴,该封ID的封ID,现在你倒是去搜搜看,‘萧雅芹’三个字就好象从来没存在过。罗政文也消失了,他的博客也关了门。自家网站上倒也罢了,连竞争对手网站上也一个字没有,一定是通了上面的关系。就那天我被护士从你病房里轰出来,正好看见他在门口阴森森地打电话:‘别以为我投鼠忌器不能拿你怎么样,看在子熙的面子上放过你这一次。要是你再说一句伤害子熙的话,我有几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啧,挺酷的,也不知那倒霉鬼是谁,还好不是我……还好你那时候住院,要不然只要当时上上网,我看你肯定已经气死了。后来照片被人挖出来,你又正好去了国外。话说回来,你在香港才看到报道?在医院难道没上过一次网吗?”
停了片刻,她才说:“护士收走了我的手机,连电视也不让看。”
“哦,”白晓琪表示释然,“那后来在国外也没看见?”
她恍然说: “手边没电脑,手机又没电池。”
白晓琪叹气:“那还真是赶巧了。唉,还是不看的好,要不白受气。最可怜就是我,有八卦不能讲是什么感觉?牺牲太大了!你问小钟,我可是连他都没告诉。”
正在开车的小钟从后视镜里朝子熙笑:“还真是的,我在网上看到照片才明白过来。”
见子熙半天没反应,白晓琪奇怪地看她:“怎么了?打击很大吗?发什么愣?”
子熙这才回神,轻声说:“没什么。”
车停在闹市的十字路口,路边是熙熙攘攘的行人,一辆公车停下来,一串人走下来。公车转了一个弯走掉了,车站上只剩一个看地图的小女生。
当年第一次来城里,也是坐的这趟公车,她象那个小女孩一样,背一个双肩包,低头看地图,抬起头的时候仰望前方,心里想,啊,那个就是万盛的大楼,这许多层,不知道子墨在哪一个窗口。
车重新慢慢启动,小钟的收音机里,一个女声缓缓地唱:你说耐心等候,就算心里舍不得,还是要放开手。
子墨临别时说的话还在耳边: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不会伤心很久的。
收音机里的女人还在唱:离开的时候,有些话没亲口说。再多的承诺,未来也难预测。
她忽然说:“小钟,能不能麻烦你前面右拐,在万盛的大楼下面停一停。”
车拐了一个弯停下来,她急急跳下来。白晓琪在背后叫:“别太久了,你的猫还得办手续。”她朝背后挥手:“就五分钟。”
现如今她一定是个名人,一楼的接待小姐只愣了一愣就认出了她,很殷勤地往楼上打了电话,还把她送到电梯口。秘书室里却没有那个不苟言笑的助理苏谨,只有万盛游戏王总的助理小陈。他面有难色地说:“几个老总都在里面开紧急会议呢,您恐怕得等一等。”
子熙看了看表,略一踌躇,还是说:“不用了,我要去赶飞机。我只是来跟子墨告别的,就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
小陈正欢快地点头,苏谨从外面进来,即刻放下东西说:“您等一下,我进去跟秦总说一声。”
苏谨蹑手蹑脚地走进里面办公室,留下子熙和小陈尴尬地对笑,幸好不一刻苏谨就出来,后面鱼贯而出的还有几张不认识的严肃面孔。子熙只认得一个王总,出来时还朝子熙点头微笑。
苏谨把子熙往里面让,在子熙身后轻轻关上了门。
小陈在一边万般不解:“秦总不是说不接电话不见人,天塌下来也别打扰他们吗?你怎么知道这个等不了?”
苏谨对着他直摇头,笑说:“老板的这点心思也猜不透,我也别混了。”
小陈朝百叶窗的缝隙里探头:“什么心思?他妹妹能有什么急事?”还没看到一眼,已经一把被苏谨拉回来。她教训他:“这你也敢看?万一看到老板罚跪搓衣板,你就不怕被杀人灭口?”
百叶窗里面,子熙正站在办公桌的对面。子墨噼噼啪啪地在键盘上十指如飞,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她局促不安地拧了半天手指,不知怎么开口,倒是子墨随口问:“你爸爸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一句话就露了底细。他怎么知道罗政文给他打电话?她咬了咬嘴唇说:“我们也没什么好讲的,我完成妈妈交给我的任务,如此而已。他又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
他低着眼,默默笑了笑:“女大不中留了。你来和我告别的,今天回温哥华?”
她轻轻说:“嗯。”
他仍然低着眼,只顿了一顿就淡然说:“祝你一路顺风。听说颂阳也快回美国了,你们很快能会合了吧。”他停了停:“也是,现在你们也只有浪迹天涯这一招儿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说:“我们分手了。”
“什么?”他这才冷冷抬起眼,“难道齐颂阳这孬种选老妖婆不选你?”
“不是……”她停下来,隔了良久,想了又想,结果还是说得语无伦次:“现在这样我怎么能要求他和家里闹翻?一直是我太自私,即使我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也做不到退而求其次。我不应该那样对他……明明心里喜欢的是别人……”
一时间房间里静得可怕,仿佛灰尘落在地毯上的声音也听得见。他怔怔看了她两秒钟,忽然转回眼去盯着电脑,全神贯注,象是看很重要的东西。她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
这是很长的两秒钟,时间以最慢的速度爬行,他最终抬起眼来,眼神平淡:“知道了。”说罢他迅速看表:“你坐哪家航空公司的飞机?”
她听见自己说:“加航。”
他的目光又回到电脑上:“那你要迟到了。还有别的事?”
“没有。”她说。胸口忽然想有什么怪兽要突围而出,几番强压,才镇压下去。她轻声说:“再见,还有,保重。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站起来送客,她背转身。窗外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冬天的雨阴郁绵长,她最讨厌温哥华阴雨缠绵的冬天。
轻轻打开门,外面是灯火幽暗的一道走廊。以后的温哥华会有许多个这样的雨天。想到这里,眼前忽然朦胧恍惚起来。
她正要向门外迈出第一步,背后有人伸手关上了门。子墨在背后说:“你还想到哪儿去?”
她不敢回头:“去机场,再不走就要误飞机了。”
他已经在背后拨电话:“苏谨,打电话去航空公司……嗯,加航,取消萧子熙的机票。”
她这才明白过来,可是还是不敢回头。他的一只手还按在门上,另一条胳膊已经圈住她。他低头问:“现在呢?”
她想抬头,可是这时候被他看见眼泪汪汪,太丢人了,只好低头说:“我还是先走了。白晓琪和小钟还在楼下等我。”
他对电话里说:“打电话给白晓琪,请他们到会议室先等一会儿。嗯,快中午了,到俱乐部定座位,等会儿我请他们吃饭。”
不看他,坚决不看他。他在她耳边问:“还有?”
从他的声音里都可以想象他挑着眉毛得意洋洋的样子。她万般委屈地抬头瞪他:“还有,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你说知道了!”
他果然在笑,唇角飞扬,眼神幽深,仿佛天上的星星掉下来,全部砸碎在他眼里。他笑着说:“就让我赢这一次,以后全部听你的。”
以后,谁说的有以后?她还想反驳,但他的吻已经落下来,先是绵绵密密,几秒钟之后就变得霸道占有,她背靠在门上,被他紧紧拥着,没有呼吸的余地。
那个吻渐渐下行,沉重的气息徘徊在她的肩窝上。他忽然停下来,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在做梦?真想把你就地正法。”
“正法?”她早已经晕头转向。
他勾起嘴角很坏地笑:“就是做那天没做完的事。”
她这才明白,脸立刻红了,蚂蚁撼树般地推他一把:“你!在这儿?还真是禽兽不如。”
他拧着眉头看着她,最后咧开嘴笑:“箫子熙骂我禽兽不如,看起来不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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