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女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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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女人日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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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琳,你要去哪?”姐姐拉住我。    
     “给我点时间,好吗?”我央求,“就一个小时。好吗?”    
     “你要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回家。我想抱着爸爸,就像我们小时候,他抱我们一样,在家里安静地呆一个小时,好吗?”    
     姐姐哭:“小琳,你冷静点好吗?爸爸他已经不再了,我们不能回家,妈妈在家,躺在床上,我们不能再刺激她。”    
     “是,曾琳,”鹏飞也拉住我,“我们现在要为活着的人多想想,要为妈妈想想。”    
     “二姐,给我吧。”小弟接过骨灰盒,于是大队的队伍从我的身边走过,毫无声息。    
     “曾琳,我们也去吧。”鹏飞轻声地说。    
     我摇摇头,我不想亲眼看到爸爸被埋在一个土坑里,不想亲眼看见一切就这样终结。    
     “我们回家看妈妈!”    
     鹏飞点头。    
     爸爸是这样出了意外的。几天前,法院接了一个蓄意伤人案,受伤者住进了医院,但伤人者却逍遥法外,因为伤人者是个官宦子弟,很有来头。被害人一纸诉书告到法院。两天下来,法院似乎也另有说法。受害者最后找到爸爸,爸爸了解了情况后,坚决要秉公办理。犯人依法逮捕,就在那天夜里,爸爸被一个电话调了出去,被人送到医院后,胸口一个致命的刀伤……    
         
     我摆脱法院所有人的阻拦,闯进院长的办公室。院长是爸爸的老战友,他请我坐下,可我就那样站着。    
    他说:“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们正在调查……”    
     “我只要一个公正的说法!否则我不会罢休!”    
    


第六章2001年12月5日    晴

    这几天,我们姐三个整天地陪着妈妈。妈妈几天不吃东西,不说话。她就像个失去了伙伴的孤独的小鸟,整天瑟缩着。她有时眼睛盯在一处,眨也不眨一下,有时,她会会心地笑,笑过后就流泪。她在回忆和现实的交替中生活着,在回忆里,她是个幸福的女人,和丈夫斗嘴的女人;而现实里,她从此失去依靠!纵然她有儿有女,可没有人能代替父亲的胸膛,没有人能给她父亲般的依靠!我能感受她的无助,能感受她的孤独,能感受她的不能接受现实的一切!所以,我没和她说一句话,没有劝慰她一句。一切,靠她自己、靠时间淡化。    
     我一天去法院一次,像秋菊一样执着地要讨一个说法。鹏飞和姐姐都拦着我,可她们是拦不住我的。我的正直的爸爸如果就这样死在没有正义的社会和时代,那我会抗挣到底!    
     今天,犯人终于绳之以法!在法庭宣判后,我走到他跟前,一个很年轻的男孩,被两个武警拉着,我对他说,死刑时,我去看他。    
     我今天终于可以打开日记本,可我除了爸爸以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可我又不想写爸爸,因为,我会痛苦,会沉重!    
    


第六章2001年12月10日   小雪

    弟弟今天做了决定,他不走了,他说他不想再离开妈妈,他把在国外的一切都移师回巢。他是才子,是个年轻的博士。    
     今天我翻《读者》,偶然看到一个故事——《秋天的童话》。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母子住在一座深山里,那里长满了枫树,青青翠翠的,非常秀丽。他们有一间温暖的小屋。当晓风吹进小屋时,小鸟就会来到窗前起劲地唱歌,年轻的母亲便带着孩子下地劳作,然后上山摘野果、抓野兔;当夜幕降临时,母亲便给她的孩子讲故事唱歌谣。快乐的日子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孩子也慢慢地长大。突然有一天,孩子觉着这座山使他厌倦,除了花草树木,除了飞禽走兽,除了阳光雨露,除了自然的一切,没有其他。他开始讨厌这一切了,却忘了它们曾经带给他快乐。他不原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他不知道怎么改变,他把一切归罪于他的母亲,以往的爱都在这恨中消失了。    
     可怜的母亲无法改变孩子的想法,日子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太阳恶毒地晒着,没有了小鸟的声音,水源也枯竭了。家里的最后一点粮食都吃完了。看着孩子干咳着,母亲决定去碰碰运气。    
     外面的太阳把火一般的阳光裹住瘦弱的母亲。放眼望去,花草死了,树也枯了。当她蹒跚地来到树下时,枯树开口了:“好心人,给我一点水吧,我可以给你一个苹果。”母亲说:“我没有水,我给你一点血吧。”于是拿起身边的石头割破自己的手。当她把血滴到枯树上时,树枝长出了嫩叶并长出了一个苹果。她摘下苹果继续向前走。当她来到另一颗枯树下时,枯树开口了:“好心人,给我一点水吧,我可以给你一只兔子。”母亲说:“我没有水,我给你一点血吧。”她拿起石头又割破了自己的手,当她把血滴在枯树上时,树枝长出了嫩叶并吊着一只兔子。母亲把兔子兜在怀里继续往前走。当她来到又一颗树下时,枯树开口了:“好心人,给我一点水吧,我可以给你一张虎皮。”这时,母亲快不行了,但想秋天快到了,孩子应该有件暖和的衣裳。于是便说:“我没有水,我给你一点血吧。”她拿起石头又割破了自己的手。当她把血滴在枯树上时,树枝长出了嫩叶并挂着一张虎皮。她拿着虎皮继续往前走。当她来到一口枯了的泉眼时,泉眼开口了:“好心人,给我一点水吧,我可以给你一碗水。”母亲说:“我没有水,我给你一点血吧。”当母亲再次拿起石头割破自己的手,把最后一滴血滴在泉眼上时,泉眼流出了水。母亲端着那碗水回去了。    
     当母亲把水送如孩子的口中,把食物与虎皮放在孩子身边时,对孩子说:“孩子,妈妈走了,等你穿上这件虎皮时,秋天就来了。”母亲离去时没有血色,他想留住母亲却无法牵住她的手。就在那天晚上,天空下起了雨,从此深山又活过来了。    
     日子一天天在孩子的期盼中过去。秋天到了,满山绿色的枫叶却在刹那间变成了红色,随着风一片片地飘到孩子的身边。孩子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持久的,没有声音的。从此,枫叶变成了红色。    
     我看过这个故事后,心里酸痛极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这种遗憾是最刺痛人心的。我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儿女“欲孝而亲不在”了。    
    


第六章2001年12月11日   雪

    我今天上班了,同事们都小心地和我说话,每每看到我胳臂上的黑纱,他们就压低了声音,那黑纱仿佛是一座丰碑!    
     我坐在办公桌后面,突然觉着办公桌很大很大,把我整个压住,椅子也大得要把我吃掉。我萎缩在宽大的椅子里,突然觉着自己小得可怜,我本还是一个需要父亲疼爱的小女孩。我的脑子里摆脱不了爸爸的样子,他会把报纸举得远远的看,他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花了,他说,眼睛花了就是老了。我还记得他和妈妈的拌嘴,他们两个只要见面就吵,就斗,实际上他们很恩爱,他们喜欢斗嘴,他们在斗嘴中表达爱情。我喜欢爸爸看我不满的样子,用他的话说,我是个异类,他经常责问妈妈,我究竟是谁的女儿。我是谁的女儿?我是爸爸的女儿,而现在我没有了爸爸,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小陈敲门,我擦干眼泪。    
     “曾琳姐,你的手机——”    
     我这才听到手机在唱歌,不知唱了多久了。    
     “曾琳吗?我是小袅。”    
     “小袅?”    
     “怎么,忘了我了吗?”    
     “不是,是奇怪你会打电话给我。”    
     “出来坐坐好吗?”    
     “什么时候?”    
     “中午下班吧。”    
    “绿蒂”咖啡厅门口,我们两个同时到达了,她依旧那么自信的样子。她看了看我胳臂上的黑纱,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所以我说,她是聪明的。这个时候,我并不需要别人的问候,这种问候只能增添我的悲伤。    
    我们共同寻找上一次的座位。人有时候是怀旧的,会喜欢固定的家,固定的理发室,固定的美容院,甚至同一家咖啡厅,同一个座位。    
    可惜,我们的座位被人占了,我们互相遗憾地用眼光交流了一下,只好再挑选座位。    
    “你好吗?”我坐下后,问。    
    “你呢?”她又看了一眼我的胳臂上的黑纱。    
    “不好!”我坦然。    
    “我也是。”她也坦然。    
    “你还和那个爱你的人在一起吗?”    
    她点头。    
    “他对你还那样好吗?”    
    她依旧点头。    
    “那哪里不好?”我奇怪。    
    “先说说你吧,我很想你,真的。虽然只见过一面,但真的很想你。你——”    
    “我爸爸去世了。”    
    “哦。感情生活怎么样?有希望和鹏飞恢复吗?”    
    我低头没说话。    
    “你又爱上别人了,而这个人对你并不好是吗?”    
    我抬头惊异地看她。    
    “不用奇怪!我不会算命的。我经历过,你的眼神和表情告诉我的。”    
    “我们很相爱,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突然不理我。”    
    “你保证他真心爱你?”    
    “我想我感受得到。我们是一见钟情。”    
    “你相信一见钟情?”    
    “我亲身经历,所以相信。”    
    “也许,他有难以表白的理由。”    
    “我也是这样劝自己。”    
    “找过他吗?”    
    “没来得及。因为爸爸的事。”    
    “还是找他谈谈,总要有个原因和结果,这样不明不白的也不是办法。”    
    我点头:“我想等我心情平静些的时候再找他。曲斌他怎么样了?一直没联系。”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他出事了,现在在医院。”    
    我吓了一跳!    
    “上个星期,你们报社选副社长,本来上头都找他谈话了,定准的事,可突然发生了变化,从外面调过来一个人把他顶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努力都白费了,公布那天,开完会,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呆了好久,第二天就谁也不认识了。”    
    “谁也不认识了?在医院?你是说——”    
    “对,精神病医院。”    
    我张大了嘴!    
    “曾琳,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我相信只有你能理解我。你刚才问我,过得好吗,我过得不好。我找到了一个疼我爱我的人,我脱离了以前所有的沉重的心理负担,我自由了,身心都自由了,可我,我并没有快乐。你懂吗?我没有快乐!我,忘不了他。”小袅用手捂住了脸,一会,她放开手,“我是不是很贱?”    
    我摇头。    
    “曾琳,我努力过,想重新开始,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对得起爱我的人。可我的努力改变不了我内心深处的东西。我试图否定是我对曲斌的感情,我想,也许是我们在一起生活得太久,一时分开,也许不太适应。可我知道,不是!不是那样的!是因为我爱他,从我爱他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没有改变过。我因为这份爱痛苦过,挣扎过,可我仍旧是爱的。我想,别说曲斌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就是他背叛了我,我可能会恨他,可能会离开他,可我爱他,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你懂吗?”    
    我看着她,想起裘海正的歌:“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我却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    
    这就是爱情!    
    “我懂!”我伸出手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把他接回家来治疗。”    
    我诧异地看她,这是我想不到的。    
    “曾琳,你知道吗?我去医院看过他,他盯着我看,他认识我!”    
    我更加诧异了。    
    “真的,他现在谁也不认识,包括他的父母,可他认识我。”    
    我的心一阵酸楚,眼圈红了,小袅的眼圈也红了。    
    “所以,曾琳,我这些天想,爱究竟是怎样的。他可能不疼我不关心我不理解我,可他还是爱我的。我们可以为真正的爱下个定义吗?”    
    我苦笑,摇头。    
    “曾琳,你支持我吗?”她期待地看着我。    
    “我们是朋友吗?”我笑着问。    
    她点头。    
    “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不管是对是错,我都会支持你!”    
    小袅咬着下唇,会心地笑了:“谢谢你,曾琳!我知道,我不会白见你一面。”    
    “别急着谢,有件事求你。”    
    “说!”    
    “满足我一个好奇心。我想知道曲斌是不是会认得我。”    
    “好强!”小袅嗔怪,“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看他。”    
    我们买单,离开座位,走到门口的时候,迎面进来两个人,我站住了,因为我看到前面那个人背后那双迷人的、我思念已久的眼睛。    
    其实,我今天想更多的写写迦亮,但我还是回避了。我不知道是自尊让我如此,还是伤痛让我如此。虽然我深知,躲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可一个人在能躲的时候,还是想躲。所以,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希望逃离,逃离自己难以解决的问题。    
    可这个世界,有些问题是你必须面对和解决的。


第七章2001年12月12日   晴

    这篇日记是我补上去的,今天是13号,因为昨天,我醉酒。    
    好久没看到雨情了,我很想知道她身体怎么样了,还健康吗?我回到我们的家,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布满了灰尘。雨情似乎很久没有回来了,我很担心,不知为什么,现在好怕失去朋友或亲人,真的好担心。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可以没有钱可以没有房子可以没有汽车,可是不能没有亲友。没有亲友,你会孤独,孤独得像个游魂!    
    我拨通了雨情的手机,那边传来愉悦的声音,我的心放了下来。    
    “表姐,怎么这么久才打电话给我?我打了好多次电话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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