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这样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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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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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你应该理解。”我由衷地说。老崔嘿嘿的笑,感叹道,“是啊,这丫头身上那股子劲跟我当年真是如出一辙。”
  “要不她怎么是你女儿呢。”
  我了解老崔,嘴上说得那么狠,其实内心很欣赏女儿,更欣赏拐走他女儿的冯客。我给冯客打电话,说起这事,他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老崔的闺女这么大岁数都嫁不出去,他对我有恩啊,于情于理我都得帮他卸下这个包袱吧……”
  这个臭小子,得了好还卖乖!
  “我说考儿,你等着啊,等我在电影学院学有所成了,咱再好好合作一次,”冯客很是煽情地说,“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活得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到时候咱不搞什么广播剧了,咱拍电影,你是编剧,我是导演……”
  我没有说话,赶紧捂住话筒,生怕冯客在那边听到我的哽咽声。冯客他哪里知道,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健康可言,我的健康和信念全被一份无望的爱情吞噬绞碎,抑郁症卷土重来,失眠如恶魔般缠上我,厌食让我面容消瘦、精神萎靡,我常常几天不梳头,不敢梳,一梳就是大把大把的头发脱落……
  而耿墨池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太忙了,每天早出晚归,只是偶尔抱怨:“你晚上怎么老是不睡啊,在阳台上晃来晃去的吓死人。”或者也会说,“怎么回事,家里怎么到处都是头发,你不知道叫保姆收拾干净?”
  因为很少回家吃饭,他当然也不知道我每天的进食少得可怜,有时候甚至是几天不沾米。他连跟我吵架的时间都没有!
  “别吵好不好,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你想怎么着尽管跟我说,你都跟我吵了这么多年,现在不还是在我身边吗?”每次我想冲他发火的时候他总这么说。他的意思我懂,孙悟空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我再怎么折腾肯定也逃不过他对我精神和情感的桎梏,除了接受,我别无选择。
  我是可以接受,毕竟内心我是爱着他的,可是天知道他是个多么难相处的人,挑剔、苛刻、古怪、多疑……从前能容忍他,是因为我被爱迷失了方向,他的所有缺点我都看不到了,被淡化了,爱情让人盲目啊!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还敢谈什么爱情,什么“给你想要的一切”,我要的他永远给不了,而他要的我也没有!
  他想要什么呢?
  他想要自己的女人精致得体,最不喜欢女人乱糟糟的样子,我偏偏就是,头发像鸡窝,身上的衣服从没穿利索过,更别说穿上柜子里那些他给我买的名牌衣物;他喜欢女人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举止优雅谈吐含蓄,我偏偏是那种一站就要倒一坐就要靠的没型没款的女人,丢三落四,迷迷糊糊,一天到晚神经质……每次他都恨得牙根直痒,特别是那次带我出去应酬给他丢了脸后,他更是咆哮如雷,回来就大骂:“你白长了一张好脸蛋一副好身材,你看看你的样子,看看你的样子,像个从棺材里拖出来的千年女尸,你怎么就不能争口气……”
  回头再看他自己的生活,真让我望尘莫及,早餐几点,煎蛋还是三明治,蛋要几分熟,火腿切成什么形状。午饭吃什么,下午茶又是几点,几点去健身房,做完健身要喝什么补充能量,洗澡水要调到什么温度等等都有十分苛刻的要求。最叹为观止的是换衣服,早上起床换下睡衣穿家居服,出去锻炼回来换正装,中午下班回来又换休闲服,午休时再换上睡衣,出去喝下午茶再换一套洋装,做健身又是另外专门的服装,做完健身去上班或是约见朋友又换一套,晚上去酒吧或去应酬也要换衣服,一天下来,他最少也得换七八套衣服。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停留超过十分钟就表示穿过了,必须干洗或熨烫,他的那个足有六十平米的巨大换衣间全是他的衣服。真是难为他的管家,衬衣必须和衬衣挂在一起,颜色也必须是由浅到深,领带、西服、鞋子等等,全都有各自的位置,一点儿也不能乱。这还不算,他睡过的床单和被套也必须每天更换,用过的毛巾也是,洗脸台和地毯上更不允许有一根头发丝,家具和音响必须纤尘不染,玻璃上不允许有一丁点的污印……跟这样一个奇怪的家伙生活在一起,我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这哪是过日子!
  所以无论他怎么指责我,我就是麻木不仁,死不悔改,他不会为我改变,我也不会迁就他,两个人的冷战常常让偌大的房子冷得结冰。后来他待在家里的时间更少了,除了睡觉,他几乎不再跟我正面接触,省得见了烦,我是死是活跟他不相干。我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会以为我是发疯闹着玩的,他根本不知道长久的冷战已经让我的精神游离在崩溃的边缘。我真的快发疯了!
  “你不理我可以,觉还是要陪我睡的,”可是他居然还这么跟我说,甚至还颇为不解地表示了自己的疑惑,“真是奇怪,我什么都可以换,就是换不了女人,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怎么就没有激情呢?我还就喜欢你这鬼样子,难道这就是爱?”
  亏他说得出口,他对我的爱?!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只要我回来在床上找得到你就可以了。”那天他无奈地摆手说。
  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我异常的沉默,特别是一连几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后,他开始意识到问题严重了,一种深层的恐惧在他英俊的脸上突现出来。“怎么了,考儿,”他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第二天,他就带了个人回来,姓聂,是个心理医生,在霞飞路开了家诊所。我见到那个人立即像见了魔鬼,因为那人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心底,他跟我作心理问答的时候,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做噩梦的吗?”
  我瞪着他,点点头,那锯子一样的目光顿时让我惊惧万分。多少年来,从没有谁问过这样的问题,小时候,母亲倒是为我晚上老做噩梦的事求过符,长大后她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可是噩梦却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光顾我的梦境,甩都甩不掉。
  “你知道你为什么做这样的梦吗?”聂医生在我道出梦境后问我。
  “不知道。”
  “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
  “你害怕,或者说你总在逃避着什么,可能这跟你曾经经历过的人和事有关,”聂医生眼睛死死盯着我,目光直穿入我的胸膛,“你一定被周围的人和事伤害过,所以你害怕跟周围的人接触,跟他们接触你会比单独待着更孤独,会觉得窒息,觉得无所适从,觉得恐惧,其实你心里很希望别人来关心你,接近你,但你的潜意识又在排斥这些……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讲,你患有社交恐惧症,至于程度,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我没病!”
  “病人从来不说自己有病。”
  “我不是病人,我没病!”
  “你看,你的这种表现就是典型的心理障碍,”聂医生微笑着说,“你应该配合我,这样才能医好你的病……”
  “我说了我没病!没病!”我跳起来,挥着手跺着脚,好像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你才有病,你们都有病……”
  聂医生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看我,对旁边的耿墨池说:“耿先生,白小姐的情况很严重啊,你应该跟她多沟通,否则以她现在这种状态只有恶化的可能。”
  耿墨池以沉默代替了回答,显然他相信了医生的话。
  无论我如何地据理力争,他就是宁愿信医生的话也不信我的话,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有没有病他居然看不出来,我承认我的精神状态是有些问题,但这就是病吗?如果这是病,那我岂不病了很多年,从祁树杰去世我就病了?或者更远,大学那场恋爱失败后我就病了?天哪,原来我一直是“病”着的!
  我真是气疯了,整天在家里摔东砸西,我越这样他们越以为我有病,他们越以为我有病我越要证明给他们看我没有病。结果是恶性循环,当有一天我从厨房里摸刀要砍那个该死的护士时(是她建议耿墨池给我看心理医生的),我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个货真价实的病人了,当天我就被送到了上海市郊的一家精神病院进行短期的治疗。
  耿墨池亲自送我去的,当他给我办完入院手续送我进病房时,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铁门将我和他彻底地隔开了,他被隔在天上,我被堵在了地狱,我想我活不了了,连最爱的男人也把我当病人整,我不死也休想好好地活着,这么想着,心中的伤口又沽沽地涌出血来,眼中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
  “不,别丢下我,求你别丢下我……”我抓住铁门拼尽全身的力气悲嚎着,半个身子都悬在了铁门上,唯恐一撒手,就要坠下万丈深渊。
  “不要这样,考儿,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耿墨池再也没了先前的冷漠,呻吟着叫出声,隔着铁门,我看到了他的痛楚,同时也看到了他铁一样冰冷的决心。这就是我抗争的结果吗?难道我无畏的抵抗最后只能是被当做病人关在了这里?或者是我们的爱生不逢时,今生今世注定不能两情相依只能隔岸相望?为了守望这份爱,我把自己站成了岸,他也是!我们怎会如此不幸?早知如此,还不如让我病死在长沙,起码那是自己的故乡,身边有亲人陪着,我不想客死他乡成为游荡无所依靠的孤魂野鬼啊!
  可是我只能泪眼朦胧地目送着他离开,一步步地消失在走廊尽头,那冰冷的背,像一堵墙,阻断了我心里所有的希望,纵然是万箭穿心,这一刻我知道,我已无力改变什么了,我只能安静,否则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扇铁门。
  我在里面住了多久我一点都不清楚,耿墨池说是两个月,我感觉却是两个世纪,甚至是更长。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很少睡着,总是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游动在墙上的光影和窗外的树叶。
  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是这样迷离飘忽,一如我的思维,也是介于梦幻与真实之间。虽然我真实地生活在疯人院里,但我对里面的一切都在本能地抗拒,现在要我回想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感觉上像是记忆出了断层,在里面两个多月的生活没来由地在消失大脑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有时候深入地去回忆,我甚至不能相信我有过这么一段日子,越是深入地想,越是怀疑经历的真实性。
  我只记得耿墨池是在中秋节的时候把我接出去的,没有把我带到静安寺那边的公寓,而是载着我驶入一条陌生的林荫道,整条路清静幽雅,有很宽的人行道和很粗大的行道树。
  “这是哪?”我张望着问。
  “哦,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家里的一处老房子。”说着他已将车停到了一处威严肃穆的褚红色镂花铁门前。“我母亲从国外回来了,她想见你。”他帮我打开车门时说。
  我一下车就看到铁门边的墙上挂着块精致的木牌,上面刻着“夏宅”两个字。这应该是姓夏的人家住过的房子,耿墨池姓耿,他跟这夏姓是怎么一回事?
  房子是那种旧时代典型的尖顶小洋房,有三层,红瓦白墙,屋顶上还有个烟囱,窗户也是圆拱形的,二楼和三楼都有褚红色半圆形镂花铁栏阳台,或红或白的菊花开满阳台,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那阵阵清香,我仰着脸贪婪地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香味,感觉精神顿时好了很多,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记得儿时住过的小院里也种满菊花,我童年中唯一愉快惬意的记忆就是那满院的菊花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人和事都已淡化,唯有那菊花香在我心间久久不散。
  耿墨池的母亲在客厅中已等候多时,我瞪着沙发上那个端坐的美妇人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那就是他的母亲?怎么那么年轻,看上去四十岁还不到呢!
  她穿了件裁剪得体的白色连身裙,外面罩了件粉紫色羊毛开衫,高雅端庄的气质显露无遗,她并没有留中年妇女惯有的短发,而是一头乌黑的卷发顺着肩膀垂至胸前,尤其那张脸,肤白如雪,眉眼如画,淡紫色口红跟她身上那件同色毛衫配得天衣无缝,她那么姿态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我,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坐到她对面。
  我局促地坐下,紧张得头都不敢抬。耿墨池在我旁边的沙发坐下,我偷偷看看他们母子,那种优雅和高贵显然是与生俱来的,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更让我倍感压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佣人从客厅的一侧走出来,一路碎步,轻手轻脚地来到沙发边给我和耿墨池上茶。“小姐,请喝茶。”
  我点点头,连谢谢也没说,端起茶就要喝。
  “很烫,等会儿。”耿墨池冷不丁在旁边提醒道。他不说还好,一说就吓我一跳,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烫得我差点把杯子摔地上。“你看你,就是这么毛手毛脚……”耿墨池责怪道。
  “没烫着吧?”耿母忙站了起来,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看,“还好,不是很要紧。”说着又吩咐老佣人,“刘妈,快拿冷毛巾来。”
  我感激地看着她,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母性的光环和那香气相得益彰,让人从心底被软化。
  “你年纪不大吧?”耿母笑着问,坐到了我身边,慈爱地抚摸了一下我乱糟糟的头发。
  “我……二十八了。”我还是很紧张,说话也不利索。
  耿母笑了起来,“在国外,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主动说出自己的年龄呢。”
  “妈,她就这个样子,你别见笑。”耿墨池扫我一眼,很无奈的样子,好像我很丢他的脸。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她一进来我就很喜欢,”耿母仔细地打量我,忽然像发现什么奇珍异宝似的说,“墨池啊,你不觉得你的这个女朋友很像安妮吗,不是长得像,是这气质像……”
  “她有安妮漂亮吗?”耿墨池斜眼瞅着我,很不以为然。
  “你看你,哪有当着女朋友说这种话的?”
  “没关系,反正我在他眼里一文不值。”我冷冷地说。
  “你看,你看,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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