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创业艰难
第二天中午，陆天宇再次见到了肖杰。
这位堂堂科技公司的CEO，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长袖T恤，胡子拉碴，双眼中布满了血丝，看样子已经有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师哥，你怎么这么憔悴？”陆天宇问道。
“哎，不要提了，搞IT的就是天生的苦逼命。没吃午饭吧，走，我们去吃饭。那家牛师傅刀削面还在吧？好怀念它。想当初念本科的时候，那是我每周必去的地方。”
已经开了十几年的牛师傅刀削面依然还在，不过和肖杰读书的时候相比，店面已经扩大了三倍，足见其生意之好。
两人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点了两大碗牛肉刀削面，然后再点了几样凉菜，边吃边聊了起来。
“陆天宇，说说你对e药通的看法呢。”肖杰显然很关心这个产品。
“师哥，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如果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因为知道自己接下来提出的建议可能有些刺耳，陆天宇决定还是先打一剂预防针。
“没事的，有意见尽管提，反正我们做IT的，挨骂早就是家常便饭了。”肖杰笑着说道，但笑容中充满了深深的苦涩。
“师哥，e药通这个APP，如果仅仅是作为一本中药辞典的话，我觉得功能已经很齐全了，有详尽的文字说明，有清晰的图片影像，检索条件也很完整。但是，作为一个手机APP，我觉得它还缺少吸引人的亮点……”
“恩，陆天宇，你继续说。”肖杰并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现在这个时代，手机APP层出不穷，每天都有海量的APP诞生，也有无数的APP被淘汰。我记得，曾经有专业媒体统计过，国内APP的生命周期平均只有十个月，百分之八十五的用户会在一个月内将其下载的APP从手机中删除，而五个月后，这些APP的留存率仅有百分之五。”
“所以我的建议是，一定要增加e药通的功能，增加一些与百姓生活密切相关的功能，而不仅仅是作为一本中药辞典，只有这样，e药通才能有广阔的市场前景。否则的话，我估计这个APP在大众手机里的留存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
陆天宇说完之后，看了看肖杰的反应，只见这位CEO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两字。
“哎，陆天宇，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我也想在e药通上增加一些亮点，好吸引住大众的眼球。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魏主任那里一共就给了我五十万的预算，而且项目时间要求还特别紧，难啊！”
“陆天宇，不怕你笑话，在e药通这个项目上，我的公司已经投入了五十多万元，也就是说，现在我其实是亏本在做这个项目的，如果后期这个APP使用效果不佳，没有后续的维护和更新费用，我的公司说不定就要关门大吉了。”说到这里，肖杰抬起头，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师哥，不会吧？一个五十万元的项目便能将你们公司整垮了？你这个CEO的能耐不止于此吧？”
“什么CEO？都是自己给自己挂的头衔。现在这年头，CEO最不值钱了，满大街都是，只要开个公司，手下有几个人，就是CEO，连小卖部的老板，都敢说自己是国际连锁大卖场的CEO。”肖杰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看着陆天宇，苦笑道。
“师哥，那你现在的那家飞鸟公司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怎么想到自己出来创业的？”陆天宇好奇道。
这段时间，自从手上有了一点钱之后，陆天宇便对创业这件事有了兴趣。现如今大学毕业生的就业压力相当大，虽然自己的理想是进入一家好一点的医院，从事自己所喜欢的医疗事业，但凡事不能太绝对，留一条后路还是很有必要的。
“陆天宇，既然你有兴趣听，那我就将这些年来我的创业经历和你说一说，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老板，拿两瓶啤酒，再来一盘花毛一体。”
喝着啤酒，吃着花生和毛豆，肖杰的话匣子一下子打了开来：“其实当年要不是我爸逼我，我是不会学医的，我的兴趣爱好是计算机，所以本科毕业之后，我便改换门庭，读了计算机方面的研究生，为此差点和我爸吵翻了。”
“研究生毕业之后，我和几个同学都有着相同的梦想，那就是要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所以哥几个一合计，每人拿出五万元，成立了一家IT公司，当时叫做睿智公司。”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我们主要是帮政府机构、还有一些企业范围搭建网站，也赚了一些钱。不过随着公司逐步走上正规，我和几个合伙人之间发生了分歧，我认定移动互联网会成为下一个金矿，所以建议公司的业务尽快向移动互联网倾斜；但他们坚持认为，互联网才是根本，移动互联网只是昙花一现而已。就这样，我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直到最后的分道扬镳。”
说到这里，肖杰叹了一口气，眼中的血丝变得格外刺眼。端起酒杯，将满满一杯啤酒一饮而尽之后，他继续说道：“两年前，我和几个合伙人正式散伙，他们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员工和资金，毕竟在公司股权上，他们占了大头。我没有办法，只能另起炉灶，重新成立了一家公司，这就是飞鸟公司。”
“虽然如我所预料的那样，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异常迅猛，但由于资金的不足，我的飞鸟公司很难接到大项目，以致举步维艰。陆天宇，不怕你笑话，今年春节的时候，我就差点发不出工资，后来我将自己的汽车做了抵押，才从典当行借到十万元，给员工发了工资和奖金。但就是这样，春节过后，已经有四名员工离职了，现在飞鸟公司连我算上，就只剩下了五个人，账上的流动资金不到一万元，哎，我这个CEO，狗屁都不是啊！”
望着一脸痛苦的肖杰，陆天宇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位师哥的创业路居然走得如此艰辛。
第二百一十章破产
这一天，肖杰和陆天宇聊了很长时间，聊到自己编写代码的时候，几天几夜不合眼；聊到为了拿到一个项目，自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聊到为了安抚员工的人心，自己如何节衣缩食，省下钱来发工资。
这一切，让陆天宇意识到：创业的道路，并不平坦，而是充满了荆棘。
“师哥，我这里还有一些钱，要不，你先拿去应急吧。”陆天宇决定帮肖杰一把。从方才的聊天中，他看得出来，自己的这位师哥是个好人，也是一个有想法懂技术的人，只可惜市场竞争太激烈了，让他屡遭打击，屡次失败。
“不用了，陆天宇，谢谢你的一片好意。不过我手上还有几个项目，如果能顺利结项拿到钱的话，应该能度过这个难关。”
“好吧，师哥，加油，你一定能行的，我敬你一杯。”说着话，陆天宇端起了酒杯。
“嗯，我会努力的。”肖杰也端起了酒杯。
就在两人的酒杯还没有碰在一起的时候，肖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电话号码，肖杰的脸色顿时一沉，忙向陆天宇做了一个“稍等一下”的手势，便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后，肖杰回来了，面色阴沉，“陆天宇，公司里出现了一点状况，我得马上赶回去一趟，以后我们有空再聊。”
“好的，师哥，你先去忙吧。”
望着肖杰匆匆离去的背影，陆天宇的心头不由得浮上一片阴影。
事实证明，陆天宇的第六感很准确，就在第二天晚上，他再次接到了肖杰的电话：“师弟，我是肖……肖杰，你……你现在有时间吗？出来陪我一起喝……喝酒！”
“师哥，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含糊不清的声音，陆天宇心中一惊道。
“我的飞鸟公司要关门了，要……要关门了！”
“师哥，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陆天宇心头一沉，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学校西门附近的大……大排档。”
当陆天宇在一家大排档上找到肖杰的时候，他明显已经喝多了。桌子上堆放着四五个空酒瓶，而他整个人则趴在桌子上，满面通红，身上的酒味隔着老远便能闻到。
“师哥，你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酒干嘛？”
“陆天宇，你知不知道，我心中苦啊！公司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我的所有积蓄，我爸妈一辈子的积蓄就这样没了，没了！”说着话，肖杰端起满满的酒杯，又想一干而尽。
陆天宇赶紧一伸手，夺下肖杰手中的酒杯，沉声说道：“师哥，你不能再喝了！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肖杰长长叹了一口气，神志略微清醒了一些。在陆天宇的追问之下，他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飞鸟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曾从银行借了一笔五年期的贷款，以作为公司的周转资金。前两年公司业务还行的时候，肖杰都能按月正常还付利息。但是到了今年，情况不行了，随着业绩的下滑，公司账面资金越来越紧张，欠银行的利息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还了。于是，银行昨天中午派专人上门通知，必须尽快还付所欠利息，否则的话，便将要求飞鸟公司提前归还本金，外加利息。
“陆天宇，我真的是被逼上了绝路。银行要求我在五月五号之前必须还付所欠利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我上哪里去找钱？以前的一帮兄弟、朋友，现在见我就躲，就怕我找他们借钱！我算知道了，尼玛的，有钱的时候，一个个拿你当朋友，没钱的时候，一个个拿你当垃圾。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现在的这个社会。操蛋！混蛋！”看得出来，此时的肖杰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
面对这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师哥，陆天宇无言安慰，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帮他度过眼前的这道难关。
“师哥，你欠银行多少钱？”
“当初从银行里借了八十万，每个月要还的利息是二千四百元左右。”肖杰有气无力地说道。
“师哥，我先借你一笔钱，你先将公司正常运转下去。这个公司是你的心血，不能就这样垮了。钱不用急着还，我暂时也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陆天宇说道。
“哎，不用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我终于发现了，我实在不是一块创业的料。让我写写代码、编编程序还行，让我管理一伙人，管理一个公司，我是心有力而力不足。之前有个朋友，想收购我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当时开价是一百五十万，我没有答应。现在我再去找找他，看看他还要不要，如果要的话，我就全部卖给他，我不想干了。”
“师哥，我说句难听的话，就凭你公司现在的状况，恐怕卖不了多少钱吧？”
“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吧，卖的钱我也不会自己拿，给我爸妈留一部分，其他的都发给公司里剩下的那几个兄弟，他们跟着我也不容易，我不能亏待了他们。”
“师哥，那你怎么办？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有可能找家软件公司，应聘做个程序员；或者先休息一段时间，出去穷玩几个月；或者在家陪陪爸妈。突然发现，这几年来，只顾着自己创业，都没有好好陪爸妈聊过天了，不经意之间，才发现他们已经老了，老得都已经有了白发，老得额头上已经满是皱纹，哎……”
肖杰的这番话，一下子勾起了陆天宇的思乡之情，“爸妈，你们还好吗？小妹，你还好吗？再过两个月就是暑假了，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陆天宇，谢谢你特意赶过来陪我聊天，听我发了一通牢骚。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爸妈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该好好陪陪他们老两口了。”说着话，肖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不过看意识，已经清醒了许多。
突然之间，陆天宇心头冒出来一个大胆的计划，他高声说道：“师哥，你把公司的股权转让给我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奇怪的谈判
这可能是肖杰所经历过的最奇怪的一次商业谈判。
面对陆天宇的一片好心，他没有丝毫隐瞒，将公司的底细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包括这几年的营业收入、毛利润、净利润，以及负债情况等等。
最后，他诚恳地说道：“陆天宇，你想收购飞鸟公司的股权，我很感谢你。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一把，但我实话跟你说，现在的飞鸟公司最多就值二百万，而且未来的形势也不容乐观，你投入的钱有可能会血本无归，你自己再掂量掂量。”
此时陆天宇早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因此他信心十足地说道：“师哥，就冲着你这份坦诚，你的公司我投定了。我相信你的实力，也相信我的眼光，我相信，只要我们俩精诚合作，一定会将飞鸟公司打造成一个商业奇迹。”
接下来在讨论股权转让价格的时候，肖杰的心理价位是一百万转让百分之六十的股权，这样的话，陆天宇便将成为公司的控股股东，而自己则成为公司的小股东。肖杰的想法是，陆天宇能在危难之际帮自己一把，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这位小师弟。
不过对于这样的价格，陆天宇一口否决了，他开出的价格是：自己出两百万，收购飞鸟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听到这个条件，肖杰当场就傻眼了，这个条件也太优厚了吧，几乎溢价了一倍左右；而且，更是关键的是，陆天宇居然主动放弃了控股股东的地位，这在商业谈判中，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陆天宇，我的小师弟，你开出的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昧着良心赚你的钱。”肖杰沉声说道。
“师哥，你听我慢慢解释。”陆天宇微笑着说道，脸上充满了自信。
“第一，飞鸟公司虽然现在陷入了困境，但和师哥你一样，我相信移动互联网未来将是一座无比巨大的金矿。飞鸟公司已经在这个领域迈出了第一步，虽然竞争激烈，但有了第一步，未来的路虽坎坷，但希望犹在。我投资飞鸟公司，并不是投资它的现在，而是看重它的未来。有师哥你在，飞鸟公司就值这个价格。”
“第二，对于移动互联网，对于IT技术，我实在是个门外汉。俗话说的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为了保证飞鸟公司能够沿着一条正确的技术道路向前发展，我的股权保持在百分之四十九就行，大事还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