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发觉手掌被眼泪洇得湿漉漉一片。她吸吸鼻子，小声问：“他怎么会这样？”
徐成摇头：“我不知道。他也不会告诉我。可我看得出来，阳哥他活得很辛苦。”
鱼小晰伸手摸着那些药瓶，喃喃地问：“……是工作太忙了吗？”
徐成很干脆地回答：“不像。”
鱼小晰没再继续问。她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可她又怕那个念头。她站起身，问徐成东西都买到了没，徐成忙把茶几上的袋子打开让鱼小晰查看。这时候保洁的妇女又出来要剪刀。好在徐成对着房子知根知底，他帮她找着了。
鱼小晰吩咐徐成留意着乔阳是否醒来，她带着刚买回来的食物去厨房做饭。
看着锅里翻滚的蔬菜粥，她突然想起几年前乔阳住院的时候，那时他还不喜欢她。她对他还只是一点点的动心。他们之间的起点就开始于那次乔阳的肺炎。现如今，她又在给他煮同样的粥。可物仍是，人已非，谁也无法违逆时间的洪流，割裂的这五个年头，任谁都难再回去了。
煮好了粥，她又做了几个凉菜，多加了醋跟麻油。
许是凑巧。她刚做好饭，徐成就跑了来，他说：“鱼姐。阳哥他醒了。”
“哦。”鱼小晰只是应了，伸手试了试刚泡的新鲜柠檬水，觉得温度刚好，就把水瓶递给徐成说，“你先让他多喝点水，我准备下饭菜。”
徐成赶紧抱着水瓶跑去了卧室。
徐成走后。鱼小晰抚着心口靠到墙上，看着费心做好的食物发愣。她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来解释对他的照顾。她心虚得很。乔阳已经明确表示，对她没有感觉了。可他依然像藤曼一样生机勃勃地缠满了她的心。她也是有自尊心的。如果这一层非要剥开来讲的话，她会觉得难堪。
没容得她想好，徐成又折返回来。他抱着那个水瓶，探头就说：“鱼姐……你能不能去卧室一趟？阳哥他喝了水就猜出来这水不是我准备的……他知道我没这么细心，弄杯水还给加鲜柠檬……我就把你在这里的事儿告诉他了……他说，让你过去。”
鱼小晰知道这下是躲不过的，就把粥菜放到托盘里。徐成急忙上去端上，跑门口等着鱼小晰。
鱼小晰越过徐成出了厨房，到客厅把那些药带上，才往卧室行去。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奔赴前线的悲壮感。
推开卧室的门，乔阳正倚在床头，手里握着一杯柠檬水。他凉薄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接着便低下头，喝了口水。徐成端着托盘进屋，把食物放到床头柜上，讨好地笑说：“阳哥，这是鱼姐特意给你做的营养餐。我闻着都流口水了，你多吃点儿。”
乔阳看了眼那些饭菜，又把杯子递给徐成，抬头对着鱼小晰冷冷地说：“滚！”
徐成接过杯子，担心地看着门口的鱼小晰。
鱼小晰站在门口进不得退不得。
徐成斟酌着想帮鱼小晰说几句话，就道：“阳哥，是我硬把鱼姐带来的。她看你病了，就特意做了这些饭菜，你看凉菜就有四个，这道麻油豆腐丝最费功夫了，你看切得多细……”他话音未落，乔阳伸手将饭菜全部打翻，碗碟摔到地板上全碎了，粥菜弄脏了床边的脚毯。
徐成跳着脚躲开了被喷溅的厄运。他嘴里小声唤着“阳哥……”可又不敢真正数落乔阳些什么。他又同情地看看门口的鱼小晰，觉得乔阳这么做真的很欠修养，真有点那什么……狗咬吕洞宾了。
鱼小晰转身走了。
乔阳脸上又阴一层，扭头朝徐成嘶吼一声：“你也给我滚！”他吼得劲儿大了，引得自己咳嗽不已。徐成忙过来帮他拍背顺气，被他一把推开。
“滚出去！”乔阳又吼一声，咳得更加厉害。
徐成只好乖乖地出去了。
咳嗽过后，乔阳冒了一身虚汗，他仰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身边有瓷片碰撞的清脆响声，他张开眼，侧过头去看鱼小晰正蹲在床边，将碎了的碗碟收到垃圾袋里。他静静地看着她打扫，看到她的手被瓷片刺伤流血，他的手不觉捏紧了被子。
鱼小晰把受伤的手指放嘴里吮几下，又接着收拾。她手脚麻利，很快就收拾停当，抬头见乔阳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就轻声说：“你病了就不要随便发脾气，肝火太旺对身体不好。”
说完，她拿着垃圾袋又出去了。乔阳待她走后，狠狠地一拳砸在被子上，被以柔克刚了，半点声音都没有。
片刻后鱼小晰又端着一份粥菜回来，搁到床头柜上后，她端起粥，舀了一勺，到嘴边吹凉，又捡了片醋拌黄瓜搁在勺子里，递到他嘴边。
乔阳紧抿着嘴唇不肯张口，一双黑眸灼灼地死盯着鱼小晰。
鱼小晰撅撅嘴，又说：“你就算是要打人骂人也得有力气才行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连徐成都打不过，再不吃饭，你就连我都斗不了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在这里，你吃了饭吃了药我立刻就走。”
乔阳阴鹜地看着她，慢慢张开嘴。鱼小晰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顺利地喂他吃了一碗粥，又成功地让他吃了药，而后把空的碗碟端了出去。
徐成看到乔阳终于肯吃东西了，开心极了，连说：“鱼姐你真了不起，我就知道找你来是对的。”
鱼小晰只摇摇头说：“是你给他弄的东西不好吃吧？”
刷了碗后，鱼小晰要走，徐成依然想留她。
“徐成，我答应他的，他吃完我就走的。别留我了，他并不想看见我。”鱼小晰拿起包来，又指了指桌上的药说，“下午再让他吃一次药，然后晚上八点左右再吃一次。如果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应该会退烧。”
可徐成挡着鱼小晰，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也不放她走。鱼小晰就问他是不是还有事，徐成才说：“鱼姐，有句话也许不该由我来说。可我觉得……阳哥他……根本不想你离开……”
鱼小晰怔住了，继而笑说：“徐成，你什么时候变成心里专家了？”
“不是那样……我就是感觉……”徐成挠挠头，顿时为自己的笨嘴拙舌懊恼起来。
鱼小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到屏幕上岳烁磊的名字在跳，徐成也看到了。她才猛然想起已经中午了，她答应了他一起吃午饭。她接了电话。
“你去哪儿了？我上来找你你怎么不在？瑟琳娜说你请了事假，是念乔又不舒服了？”岳烁磊劈头盖脸就一顿问，鱼小晰没想到他真的会到楼上找她，一时间头疼，便说：“我就是有点累，想歇一天，到处走走。”
“那感情好！”岳烁磊忽地就开心了，他兴致勃勃地说，“我正好也懒得上班了，这样下午我带你出完玩儿吧！”
鱼小晰无奈只好答应了，她跟岳烁磊约了碰面的地点，便跟徐成告辞。徐成不好阻拦，就送她到电梯口，陪她一起等电梯。鱼小晰让徐成回去，徐成坚持陪她。可等电梯来了，徐成挡着电梯门不让它阖上。
“你有事就说呀。”鱼小晰看着徐成那副样子，觉得好笑。
☆、297、夜半高烧
“鱼姐……就算你不打算回到阳哥这里了，你能不能……也别跟磊少走到一起？”徐成的语气里都是哀求。
“你说什么呢！”鱼小晰嗔怪地说，接着就拿那个谎言诓他，“我已经结婚了，也有孩子了。我怎么会跟岳烁磊在一起？”
徐成一脸的震惊，鱼小晰笑着指了指他挡着电梯门的手，他这次退了出去。电梯门缓缓阖上，将徐成那张神情复杂的脸隔绝开来，也剥去了鱼小晰脸上的面具。她只觉得腿一软，整个人就坐到了地上。
那厢徐成回了房里后，发现乔阳已经在书房批文件了，他急忙倒了一杯柠檬水送了过来，乔阳头也没抬地继续工作。徐成站在书桌旁，也不走，也不说话，就那么杵着，直到乔阳喝问：“你还想干嘛？”
徐成心里打着小九九，就像试探一下乔阳。于是他壮着胆子说：“阳哥，下午鱼姐是要跟磊少出去。”
乔阳只是笔头一顿，沉声说：“你，滚出去。”
徐成灰溜溜地离开了书房。他只是揣测乔阳对鱼小晰根本没有忘情，要不怎么会鱼小晰以来，乔阳就又是吃饭又是吃药那么配合？可刚才拿话刺激乔阳，他又显得太过镇静了。
他在客厅老实等着，等到乔阳再叫他的时候，那堆文件已经批好了。徐成来回两趟才把文件都送到车上，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就跟乔阳说：“阳哥，你记得吃药，然后多休息。我送完文件再回来看你。”
乔阳却挥挥手说：“你不用回来了。”
徐成答应着，开着车把文件送回了奕阳。瑟琳娜怕丢了一两份的，就拿出登记表逐一对过，徐成也在旁边候着。等把所有的文件都对完了，瑟琳娜长出一口气。对徐成说：“辛苦你了，都在，一份也没少。你回去跟乔总说让他保重身体吧。”
徐成应了，转身走了。
财务总监李世坤适时地上来，徐成跟他碰了个照面。徐成忙跟李世坤问好，碍于徐成是总裁身边的人。李世坤对他也显得非常客气。
哈喇过后，大家各走各路。李世坤来到瑟琳娜身边，问：“美女，我昨天递的那份签呈乔总批了没？”
“批了。”瑟琳娜从大堆的文件里找到那份，递给李世坤。李世坤翻开一看顿时傻眼了。他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说：“这份计划书我提前跟乔总沟通了的呀，费用也不高，他怎么突然又不同意了？”
“不止你这一份。”瑟琳娜拍拍那一堆文件说，“这里面没有一份他allright的。全否了。”
李世坤讶异地看看瑟琳娜，随即掏出手机说：“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他忘记了？”
“别了李总监，你是知道乔总的。他决定的事情就算是错的也能走成对的，而且他又在生病。您还是别自己找没趣了。”瑟琳娜好心地阻止了李世坤。
“病了？”李世坤重复。瑟琳娜点点头。说：“估计是病了心情不好吧，就……”她指了指那对文件。
“倒霉……”李世坤很不开心地拿着计划书走了。
黎叔的小院里，葡萄架子下面摆了一桌。四个人在用餐。这次岳烁磊变了个德性，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啊，黎婶像是看自己儿子似的看着岳烁磊，满面笑容。临走黎婶又要给他们葡萄，岳烁磊给挡了。
“我们下午有事，带着不方便。”岳烁磊说话的时候满面春风。鱼小晰猜他是有打算。可没想到他会带她看电影。他挑来选去最后定了一部片子——《匆匆那年》。
可电影演了一半岳烁磊就睡了过去，鱼小晰却看得蛮澎湃。
散场的时候。岳烁磊打着哈欠，嘴里念叨着：“真不明白你们女人的心思。那么部装十三点破片子有什么好哭的。”
鱼小晰揉着眼睛不好意思地应和：“也是哦……”
岳烁磊呲着牙笑，拉了她一把，问：“吃过哈根达斯吗？”
鱼小晰就愣了，岳烁磊笑看着她说：“估计你也不会舍得买来吃，我请你吃一次吧。”
他们乘电梯到了一楼的店里，岳烁磊买了两个球，盛在一个碗里，要了两把小勺就亲自端到鱼小晰跟前。
鱼小晰愈发觉得今儿岳烁磊怪怪的，这又是看电影又是吃甜品的，他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现在是上班时间，又逢暑假，甜品店里待着的都是青春小儿女，他们这衣着正式的两个成年人待这里显得不伦不类。岳烁磊倒是毫不在意，他舀了一勺冰淇淋要喂给鱼小晰，鱼小晰往侧旁躲，说“我自己来吧。”
岳烁磊啧了一声，忿然道：“快吃了吧，帮我全个念想。我这些年一直想着当初没跟你有一个像样的约会，拖着拖着心都老了。今天咱们就当回到六年前。要是你不知道大学生怎么谈恋爱，就瞅瞅你旁边那对儿都怎么干的，学学啊！”
鱼小晰顺着岳烁磊的眼光看过去，那对小儿女正你一口我一口甜的淌蜜。她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冲岳烁磊一个劲儿摇头。
翻了个白眼，岳烁磊把冰淇淋送到自己嘴里。鱼小晰用勺子戳着那冰淇淋，心思总有些飘忽。
晚上照例是大聚会，岳烁磊被鱼小晰阻止没有买东西，孙婷婷又带着大包小包来了，这位姐姐给两个孩子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备齐了，可她都买的同一个码数。鱼小晰本想跟她说说去退了结果看到她搂着念乔亲呀爱呀的没完，也就忍下了。
沈春华用尽解数做了一大桌子菜，虽说比不了黎叔的手艺，可也别有一番家常味道，岳烁磊跟孙婷婷吃得都坐不下了。
送了这两位走后，又把两个孩子侍弄睡了，鱼小晰跟沈春华开始收拾残局。沈春华发现鱼小晰包里的排叉碎得一塌糊涂，心疼地直念叨，她捧着那份报纸包着的塑料袋，无意间看到今天的头条，顿时愣住了。
鱼小晰正忙着，发觉有人碰她的胳膊，扭头是沈春华。
“晰……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沈春华指着报纸问。
“报纸胡说的，妈，你别信。岳烁磊跟乔阳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关系？”鱼小晰解释道。
“我不是指阿磊跟乔阳，我是指阿磊跟婷婷……”沈春华不无担心地说，说着还有意端详着鱼小晰的表情。
“他们俩啊……”鱼小晰看妈妈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忽然使了个坏心，就说，“其实他们挺班配的，要是能走到一起，也是一桩好姻缘。”
沈春华明显神色一黯，默不作声地收了报纸，转身回了里屋。鱼小晰笑着摇摇头，继续打扫餐桌。手机在兜里响，她翻出来看是徐成打来的，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徐成说乔阳的病情加重了。
“怎么会？”鱼小晰的心一时间也悬了起来，“他不是已经吃了药？”
“他没吃。我都求他吃了，他就是不肯。他下午又批了很长时间的文件，我给他加衣服他也不让，结果晚上又烧起来了。”徐成的声音带着焦急的味道。
鱼小晰听了心里就气，说话的语气重了些：“那你送他去医院啊！”
“阳哥他不让啊！你也知道他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情谁能改了？”徐成也急了，又央求地说，“鱼姐，你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