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等7部作品及相关评论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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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等7部作品及相关评论文章-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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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戊 把生活中的那些可笑之处,一一摆弄给 
  己 说完了。 
  庚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甲 他们怎么还不走呢? 
  乙 着,白等了那么半辈子,或许是一辈子, 
  丙 您就得等到天亮,都大白天了,您还就 
  丁 就不会做母亲。所以说,做母亲真难啊, 
  戊 观众看。所以说,演喜剧的演员, 
  己 我们在等他们。 
  庚 我们在等他们走。 
  甲 大家都快走吧! 
  乙 那不给自己开了个大玩笑? 
  丙 赖着不走,您不就犯傻了? 
  丁 可做人也不是不很容易吗? 
  戊 比起演悲剧的演员要难啊!. 
  己 啊,走吧2 
  庚 走吧! 
  '四面八方的汽车奔驰声越益逼近,夹杂着各种车辆的喇叭声。舞台中央光线转亮。演员都已 
  回到各自的角色中。沉默的人的音乐变成宏大然而恢谐的进行曲。 
  戴眼镜的 (望着姑娘,温情地)我们走吧? 
  姑 娘 (点点头)晤。 
  做母亲的 哟,我的包呢? 
  愣小子 (快活地)这儿扛着呢。 
  做母亲的 (对大爷)您脚下看着点儿。(去搀扶大爷) 
  大 爷 多谢你了。 
  '众人互相照看牵扯着,正要一起动身。马主任 唉,唉——等等,等等,我系鞋带儿呢! 
  剧终. 
  一九八一年七月初稿于北戴河—北京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二稿于北京 

  
  感谢nirvara提供


建立一种现代禅剧



作者:赵毅衡

  ——高行健近期剧简论 

1

  1997年高行健在《八月雪》一剧中,创造了一个言简意赅的“公案”,尚是舂米伙计的慧能来听禅宗宗主忍宏密授佛法至理: 
  忍宏:门外来者何人? 
  慧能:行者慧能。 
  忍宏:站在外头做什么? 
  慧能:尚在门边踌躇,入得了门不? 
  忍宏:跨一步就是了。 
  只消向前一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似乎也不难,却是对一个艺术家的最重大考验。 
  十年前。1986年,正当《野人》宏大而惊人的演出使高行健在中国戏剧界达到名声最高点时,他迅速写出了《彼岸》,使整个文学界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完全重开了新路子,把80年代中国实验戏剧累积的成果全置于不顾。 
  当时,有批评者指责《彼岸》宣传宗教,高行健回答说:他所表现的,是“东方人认识自我,寻找自我同外界平衡的一种感知方式,不同于西方人的反省与忏悔。东方人没有那么强的忏悔意识”。这种感知方式就是本能地领悟语言。表面意义的语言本身不足为凭,作为自我的“人”永远是孤独的,只有凭借语言来超越语言,才能摆脱困境,虽说不一定能到达彼岸,至少是一个可能的泅渡方向。 
  写《彼岸》时,高行健并没有一个清晰的禅宗戏剧美学思想,在次年发表的戏剧论文(京华夜谈)可以明显看出这一点。但是《彼岸》中的确有很多段落,是中国现代戏剧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另一个:人家都在这边找,你到那边去干什么? 
  人:这里没有我想找的。…… 
  看圈子的人:(从众人中出来)你哪里去? 
  人:我过去。 
  看圈子的人:你不什么也没找到吗?怎么就过去了 

2

  “想过去”,只是一个模糊的彼岸向往。此后、80年代末90年代初,高行健走向民俗剧,试图从民俗重写中国神话史诗。他写了《冥城》、《山海经传》等,实际上放弃了从《彼岸》开始的新戏剧样式追求。一直到1991年,他重新静下心来思考,才继续《彼岸》的方向,写出了他作品中实验性最强的中篇《瞬间》,以及独白剧《生死界》。 
  这个“全新的开端”,使《彼岸》中模糊的追求开始在舞台上成形。无怪乎此剧是中国当代戏剧在国外演出最多的剧目。剧不长,形式却非常特殊:全剧是一个女性人物的独白,但有一个女性舞者(作为她的心象?),一个小丑则扮演几个此女独白中提到的男性角色。而说话的女性几乎没有任何动作,除了抬手转脸之类:而后二者在台上动作夸张如哑剧舞剧,却没有一句台词。说话的女人自称为“她”,带着厌倦的情绪讲述着与男人关系的种种困难,种种腻烦。但是当男人消失,或被她“杀死”(变成挂在衣架上的农帽)。她开始感到寂寞难忍,甚至发现自己的四肢开始脱落。 
  女人:(停住,望着脱落的手脚发愣)她不明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自己的家,她这个安适温暖的小窝,怎么一夜之间,竟然变成了可怕的地狱……她得出去! 
  (叫)她要出去没有人听见,没有人理会,她在她自己房里,自己把自己锁住,只进得来而出不去……(跪在地上,四方张望,不知所措。) 
  (丑角从舞台一侧倒退上,低头望地,直退到舞台中央,他来的方向才出现一只老鼠,被他诱导,小心翼翼、怯生生爬到他跟前、观众才发现他手里牵一根细线,他于是把老鼠装进口袋里,下。) 
  个人从性的痛苦和成长的痛苦得到解脱后,自我成了非本人或他人可观察之物,也成了非本人或他人可言说之物。 
  甚至可以说,《生死界》中的言说者既是又不是言说者本人。不然她不必用〃她〃来自称;而表现者介于言说者与表现者之间又不等同于二老中的任何一个,不然他或她不必化身为分裂的舞台形象。这样一种复杂的关系;可能只有女人最后禅语式的哑谜才能给予一点暗示:空无一物的自上走来一个灰衣灰帽的老人,老人既非说者,又非听者,老人似乎是非言说可表现的一个归结。 
  独白剧《生死界》是高行健最大胆的戏剧实验。它不仅在于技巧上(哑剧、舞剧、魔术、光影、杂技等等,都只作为独白的〃伴演〃出现),而且这些形体表演,常是作为意义的否定,作为言语的对立面,而不是作为其图解。 
  女人:她方才明白。她之所以痛苦也只因为在他凝视之下。莫非他居然成了她生存的全部意义?不!(转身企图摆脱) 
  (黑袍男人手中的眼睛临高居下,总在她身后盯住不放。) 
  女人:(叫)不!(跑) 
  (黑袍男人并不追逐,只举起手中的眼睛加以观照,待她跑定,重又置于她脑后。) 
  这是高行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深受佛教影响的剧,剧中文主人公的自述身世,几乎类似释迎多年冥索所得“四谛”,其对人生苦海的描写,非常接近佛教认为的有情则苦。 
  从主题上说。此剧是高行健戏剧中最难找出“西方影响”的剧本。《生死界》是真正意义上的当代东方戏剧,出入而化于外:人生的孤寂,在剧中成功地表现为悲凉心境,又重新在舞台上外化为个人悲剧,在此剧中转化为戏剧情境。 
  但在佛教认为是解脱的“寂灭”,即“吐弃、离欲、灭没、寂静”,根绝烦恼,在女主人的自述中却至为凄凉,寂灭并不见得能断绝一切业缘。(生死界)的女主人公走到生死之边际,离得道解脱却还远。 

3

  1992年的《对话与反诘》好像是《生死界》的复式展开:它用了高行健喜用的上下二部分场;《生死界》独白变成男角与女角的对话,而做哑剧的只是一名和尚。整个戏似乎说的是一对男女由爱变恨的悲剧故事,却一直用禅宗的机锋应答方式展开。这出戏的中文标题不像文学作品,原因可能在此。 
  男人与女人看来是偶然相逢,刚度过一夜之欢,在一切结束之后,发现二人完全无法交流,也就是说,无法“恰如其分”地无感情却有礼貌地告别。对话之中夹着独白,但对话用正常人称,独白却用第三人称,或是第二人称自指,而且句式复杂,似在沉思,与对话部分之极短句敷衍对方正成对比。 
  男人:(轻声)早一分钟,或晚一分钟,又何必装腔做势,彼此彼此,只能如此。 
  女子:(轻声)她当然也预料到,开始就想得到结局,可没想到这么突然,这么仓促,又这么快结束。 
  (和尚击木鱼两响) 
  女子:得了吧!没什么可得意的。 
  男人:我什么也没说。 
  女子:最好别说。 
  在这之前,二人开始争吵时,…个和尚走到台边。角,背对观众盘腿而坐。女人自述某次在喜马拉雅山区的性经历。当二人只是把对方作为无个性的类型化异性时和尚不断试图倒立。当男人与女人谈到爱情时,和尚开始在棍子上放鸡蛋。当二人都开始对交流不耐烦,最后互相催促脱掉衣服,和尚则干脆敲碎鸡蛋,立于木棍上。最后,男人与女人的性游戏变成暴力,女的用匕首杀死男的,男人裹上黑大氅又杀死女人,而和尚吃惊地发现木棍钉住在地上。 
  下半场舞自上空无一物,只有男人与女人的两颗头颅被灯光照亮在地板上,而男人与女人的鬼魂起来端详自己切下的头。只有到此时,他们俩人才有交流可能,而且交谈用了接力的形式,即二人说的似为同一个梦境他们的举动和谈话〃越来越反常,越来越古怪〃,他们的谈话也渐渐从有意义进入
有只鸽子叫红唇儿



作者:高行健


作者的话

  这不是一部传统章法的小说,虽然讲述的也还是人的命运。 
  小说有六个人物。一九五七年那个多事的夏天,快快、公鸡和正凡都中学毕业了,年龄最小的快快当时只有十六岁。还有三个女孩子:燕萍、肖玲和小妹。正像大部分男女孩子们一样,他们相爱,有过幸福,也经受了痛苦。这都是一些非常真实的事,只不过从痛苦中走出来的人们并不要求在小说中看到完全的真实,于是就把生活的真实裁剪为故事。到故事结束的时候,春天和大地上的希望已经复苏了,他们也大都人到中年,而不幸的快快刚离开了这个世界。肖玲则更早就告别了这曾经苦难的大地。然而生活并未终止。 
  按照传统的小说的章程,必须有一位主人公,那我们就不妨公推快快,这位夭折了的天才。因此这又是一部关于夭折了的天才的书,或者说,是那个刚消逝的时代的悲剧。 
  书中主要引用了六个人物他们自己的话,至于叙述者的一些话以及叙述者同人物的谈话,倘读起来觉得烦闷,尽可以跳过,作者应该尊重不同的读者的不同的兴趣。 

叙述者的话

  你一定见过鸽子在晴空下盘旋吧?那是很美的呀。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耀眼的阳光里,你仰望着一群鸽子带着呜呜的风哨,从院子上空飞过,又掠过比邻的楼屋的屋顶,消失了。空中依然回响着呜呜的远去了又逼近了的风哨,一群鸽子紧紧跟随着领头的一只,那最矫健、最敏捷的精灵。还来不及细看清它的神情,在令人振奋的鼓翼声中,它们就又跟踪消失在屋脊后面。于是,又是呜呜的风哨,带着扑扑的鼓翼声,在空中长久地回旋…… 

正凡的话

  我还在读中学的时候,就喜欢养鸽子,鸽子是聪明的鸟儿,温和的鸟儿,很惹人喜欢。望着它们在天上转圈儿,甚至是一种享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体会。我可是从小就迷鸽子。我母亲在世的时候,总反对我养鸽子,为了养鸽子,我同她大吵、大闹过不知多少回,也伤透了她的心。 
  她说我心思不用在读书上,她一心希望我考上个大学,她再苦也愿意。老实说,考上个大学,也不是特难的事情。我真要下功夫的话,当然比不上快快和公鸡他们,他们两个是班上的尖子。快快更是全校最拔尖的一个。五七年全市数学竞赛,他拿了个第三,还漏了一道题没做,印在卷子反面,他当时没看见。我不敢同他比,他那脑袋瓜才是真正做大学问的人,我没法不服他。可惜呀……你看,它飞得多好!那翅膀多有力,动作利落,我讲的是领头的那鸟儿“红唇儿”,它嘴上有那么个小红疙瘩,等它落下来的时候,你仔细看。你注意到吧?它翅膀剪那么两下,别的鸟儿得扑打三下。你看那紫斑飞得多笨,那只白的,羽毛上带点酱斑的,一歪一歪的,不会平衡。鸟儿中也有笨有聪明的。 
  鸽子这种鸟,你要是养上了一对好种,就会越来越多,起初我只养了一对,后来就招来了三五只,最多的时候到二十来只。我母亲就骂,哪来这么多米喂鸽子!我说,我星期天拣破铜烂铁卖去。不过,那时候人大了,不好意思,怕同学碰见,我就到城外东码头去揽零星小工,挣点钱买碎米、杂豆子。人要是在哪种事上着了迷,想什么法子也能办到。那些年月,生活尽管苦,我倒不觉得苦。我想,只要我中学毕业了,工作挣钱了,就能减轻母亲的负担,我也可以上夜大学进修。我不是只笨鸟,也不是个不好学习的人,我只是没有快快、公鸡他们那样的经济条件,我当然羡慕他们,可我不嫉妒。在我们男生中,朋友间是不嫉妒的。我希望他们能做出成就来。要不是后来那些年胡搞乱搞,快快不会这样早就死,公鸡也早就出成就了…… 
  还是讲鸽子吧,你看,那红唇儿,飞得多好,从你头顶上过去像一阵风似的。我以前有只非常好的鸟,它那羽毛蓝中透紫,紫得发亮,像电镀过似的。脚上有三个圈,都是鸽子会得奖的标记。有个秃头出五十元钱,我没卖。六○年经济困难的时候,叫个王八蛋用汽枪打伤了,伤在小肚子上,里面有颗铅子。我母亲说,活不了几天了,你干脆杀了改善一下伙食吧。我瞪了她一眼,后来我把它在城外土岗子上埋了。那样多鸽子也实在养不起了,那几年你知道,人都没吃的,一点烂菜帮子还捡了又捡。那些鸽子我一只没吃,全送人了,也不再问他们的下落。玩鸟的人是吃不下去的。 
  这些鸽子是我从牢里放出来以后,在家养病等待落实政策的这段时间里又养起来的。我爱人也不让我养,我说,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就这是嗜好,你还唠唠叨叨,她也就再没吭过声了。我爱人可是个很好的人,不要为这种事同她计较。我坐牢的时候,她为我吃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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