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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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道-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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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李驭用手指敲着杨文的榻面,道:“我听说,秀才班的人已经从边疆磨砺归来,大概就是今天,很奇怪这两天你没有看到秀才修为的学子吧?这是书院的传统,文道其他学说的学院也是如此,都会在特定的时间里带着秀才修为的学子出去历练杀妖灭蛮,以此来磨砺心智,让文道修为更上一层楼!”。
“哦?还有这么一说?就算秀才班的人回来了,关我什么事儿?”,杨文眉头紧蹙,试探着问道:“你不要告诉我徐令武有什么亲戚之类的在秀才班吧?”。
昭王李驭很有喜感的耸了耸肩,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嗯,徐令武的弟弟,徐令文,不知道你有么有仔细看我送你的那本‘文华榜’?徐令武可不比徐令文,他那弟弟是有名的天才,文华榜上第八十九名,拜的是书院大儒凌云苏为师……”。
杨文冷哼一声,道:“爱谁谁,我管他什么什么天才,老子还靠山王世子呢!你有功夫跟我在这闲扯,还不如告诉告诉我,如何增加自己的文力修为呢!”。
李驭讨了个没趣儿,他又不得不承认杨文说的在理,以他靠山王世子的身份,比自己这个皇族王爷都牛气三分,若是整天怕这个怕那个,还活不活了?干脆自己撒泡尿浸死自己算了不是?
摸了摸鼻子,昭王李驭接着说道:“想要增加自己的文力?那最简单不过啦!嗯……就是得肯下功夫!”。
“怎么个下功夫法?”。
“读书!读书百遍其义自见!通过理解圣贤书,悟出属于自己的见解、道理,从而引动文力长河,不断洗礼己身,就这么简单!”。
杨文盯着李驭的眼睛,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李驭笃定无比的点头,道:“就这么简单!可是……做起来不是一般的难啊!不仅要有超人一等的悟性与才华,还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诱/惑,肯下苦功!”,说来,李驭自己也颇有感慨:“唉,我就是吃不了苦,从文力灌顶,开辟智海两年多了,还不得寸近!”。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啦!”,杨文点了点头,道:“你的境况可能还要好一些,想我,巴不得我死的人估计能从书院排到太极宫里去,杨雄不在京城,有些宵小之徒按耐不住对我动手了,所以,我要在书院避避风头,住这里一段时间!”。
闻言,面容英俊的林小侯爷把那张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压低声音叫道:“你疯了吧?住什么书院?就这破地方,别说睡的地方,光是吃的你就受不了!靠山王府三百余年的底蕴,难不成连你这个唯一血脉都不能保障安全?滑天下之大稽嘛!”。
“老太太的意思!”。
杨文只简短的说了一句,但三个狐朋狗友全都不再言语,因为杨家老太太是值得任何人去尊敬的存在。
聊了几句天,杨文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那只肉滚滚的青毛狗崽子也腆着个胖脸凑了过来,跳到杨文怀里,委委蹭蹭的自己调整好舒服的姿势,惬意无比的睡了过去。
“在哪儿捡了这么只狗崽子?又馋又懒,瞧这模样,都快赶上咱褚胖子了!”。
看着杨文怀里那只慵懒如肥球儿般的青毛狗崽子,林小侯爷又开始他的碎碎念,连带着把不怎么言辞,只知道跟着傻笑的褚云飞黑了一遍,哪知他话刚说完,青毛狗崽子便睁开眼睛,很人性化的瞪了他一眼,那种漠然的凶狠着实与杨文有几分相似呢。
林小侯爷一撇嘴,叹息不已:“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啊!”。
杨文伸手捏着青毛狗崽子的肥脸,笑道:“这厮是我外出游学的时候捡到的,捡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呢!养了快三年了,还跟喂不熟的狼崽子似的,没办法,惯出来啦!”。
“什么外出游学?分明是被赶出洛都的!”,李驭阴测测的一笑,毫不客气的揭了杨文的伤疤。
就在四个人聊的很欢畅的时候,学舍的大门被轻轻扣动,仿佛带着莫名的力量,敲门声虽然不大,但却保证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门前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儒袍的少年人,约莫着也就十七八岁,他穿的很朴素,面相也很一般毫无惊人之处,但此时此刻的他,双眸是微红的,隐隐的两道泪痕还清晰可见。
他姓徐,徐令武的徐,文武不分家,所以,他的名字叫——徐令文!
徐令文双手抱拳,朝着学堂诸子躬身一礼,脸上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牵强的笑意,彬彬有礼的说道:“打扰到诸位兄台实在抱歉,在下此来,是想找一个人!”。
“麻烦来啦!”,李驭在杨文身边说道。
杨文抱着青毛狗崽子什么话也没说,径直的走向门口,道:“如果你是徐令文的话,我想,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抿了抿嘴唇儿,徐令文盯着杨文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如果你是靠山王世子殿下的话,我想,我找的就是你!借一步说话?”。
学舍外,杨文的眉宇皱成一个“川”字,面对这个可能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人,他甚至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徐令文的眼中没有丝毫杀意,有的只是几许未干的泪水,他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也极有可能是暴风雨前的平静!恰恰如此,他才显得极为可怕。杨文毫不怀疑,若是有机会,徐令文会把自己碎尸千万断!
“在下姓徐,徐令武的徐!”,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姓氏,仿佛为此而感到无比骄傲,徐令文欠首一礼,伸手挽着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缓缓的问道:“世子殿下,家兄是怎么死的?”。
杨文似乎是在沉思,想了好久,同样语调缓慢的回答:“自绝而亡!”。
“为什么要逼他?”。
“因为需要!”。
“需要什么?”。
“杀鸡儆猴!”。
闭着眼睛,徐令文平复了好一阵子,瞄了一眼杨文,继续问道:“为什么偏偏是他?”。
杨文看着徐令文,道:“因为只有他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站了出来,仅此而已!”。
徐令文再次沉默,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他坚定的盯着杨文的眼睛说道:“我不知道家兄哪里得罪你了,他哪点又该死,这些我都不管,但是!他是我的兄长,一手把我拉扯大的兄长,给我取了名字的兄长,举着我在学院窗外偷听先生授书的兄长……与其他无关,他是我亦父亦兄的兄长,血债,就要用血来偿!”。
稍顿一下,徐令文平静无比的说道:“书院内,不准私斗,我不会也不敢下手;书院外,你靠山王家大势大,更不是我能撼动的。不过,我可以等,等你什么时候考中秀才需要到边关磨砺的时候,为此,我不准备考取举人功名……那已经无用。总之,我会等你,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没有机会,我也会比你晚死,看着你死!”。
杨文心中很是震撼,良久,却是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就在今年,也许你会有机会!”。
他说的很自信,以至于徐令文都有些惊愕。
“家兄尸骨未寒,还要操办丧事,倒是打搅世子殿下了!”,仿佛身前的不是自己的仇人,徐令文依旧彬彬有礼,躬身作揖。
走出去好远,徐令文忽然回身,笑问:“不知世子殿下对家兄如何评价?”。
杨文抿了抿嘴唇儿,斟酌好久,认真的说道:“是个好对手,他原本应该有更高的成就!”。
杨文说的是真心话,徐令武的确有几分才华,他赢得并不怎么光彩,因为他的脑海中存在另外一个人的记忆,而那份记忆中,有着无数精妙的对联,徐令武靠的是真才实学,他杨文,不是。
徐令文袖子下拳头紧攥,关节泛白:“是啊!他原本应该有更高的成就,可他却选择把一切都给予我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啊!”。
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拉扯大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十八岁的少年魂断洛都,十六岁的少年……又该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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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叛道离经者

短短的三两天时间内,杨文却觉得针对自己的人比从前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让他心中不得不再次感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比从前。
目送徐令文背影萧索的远去,刚欲转身回学舍内的杨文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正朝着这边行走的人。袅袅清风吹得他黑色长发也随风而舞,墨发似泼洒在画卷中般,发丝**缱绻的纠缠,与那一身大袖飘飘的白衣相耀成辉,潇洒而飘然。
近到前来,白衣儒子略显阴柔的英俊脸庞挂着温和的笑意无比清晰。光看皮相,颇有一种让杨文自愧弗如的感觉,而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时,还是来自于金玉候潞尤嘉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身上,与潞尤嘉不同,白衣儒子没有那种性别不明朗所带来的阴冷气质,更多的是和煦如春风。
对着杨文微微点头示意,白衣儒子走进了学堂,杨文略有所思,也一起回去。
相较于对大学书院并不熟悉的杨文,在这里混迹多时的昭王李驭等人在看到台前站着的白衣儒子时,表情非常的惊诧,简直见了鬼一般。
白衣儒子很有礼貌的微微欠首,继而微笑说道:“在下韩寻,与诸位相同,都是魏师的门下弟子,是诸位的师兄,你们可以称呼我韩师兄!魏师身体欠安,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给诸位授道解惑,因而,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前来辅助大家学习!”。
韩寻?
这一回,便是连杨文也惊讶了起来,虽然他对大学书院不熟系,但毕竟自幼生活在洛都城,一些风言风语他还是能够听到的。就比如眼前的这位风度翩翩的韩师兄,别看他年纪不大,连三十岁都没有,但已经是个地位超然的大儒!
号称“三儒之师”的魏子夏,教导出三个大儒,韩寻就是其中之一。跟他相比,现在文华榜上那些所谓的天才,简直可以羞愧的去自缢在书院东南方向的树枝。
魏子夏暂时不能够出面给弟子授业,只能找人代劳,若是假借外人之手定不会放心,找自己的弟子才能让他心中安稳的去恢复身体。不过,韩寻的到来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原因在于——魏子夏虽然号称“三儒之师”,但他教导出的三位大儒,他一直只承认其中的两位是自己的弟子,对于另外一位恨不得直接宰了,没错,魏子夏想要宰了的那个就是学舍台前站着的那个。
或许是看出了众人的惊讶,韩寻面不改色,依旧和煦的解释道:“魏师虽然不承认我是他的弟子,但他毕竟是我的授业恩师,师有恙,弟子服其劳,是应该的!”,摸了下挺拔的鼻子,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与魏师的争端也没什么,无非是理念之争,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学我这一套,一切如魏师在的时候!”。
韩寻嘴里边说的倒是轻巧,轻飘飘的就把理念之争四个字说了出来,实际上理念之争就是文道相争缩影,正如两种文化的碰撞,那几乎是不可调和的激烈矛盾,只有分出胜败生死才会结束!
魏子夏是个重规矩的人,而韩寻则是一个天性洒脱的人,加上他卓越的天赋才华,他走上了一条与魏子夏截然相反的路,说得好听,叫做开辟时代的先锋者,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所谓叛道离经者。师徒二人从数年前就几乎到了关系濒临崩溃的地步,谁能想到韩寻会来大学书院接替魏子夏授课呢?又有谁会想到魏子夏会找韩寻过来给自己的弟子们授课呢?
“真是稀了奇了啊!”,杨文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其实,对于韩寻这个人,虽然在理念上冲突的厉害,但私底下魏子夏却常常叹惋,叹惋韩寻为什么走上了“偏路”,言语中不难看出他内心中的遗憾。
无论怎么说,韩寻的到来都足够让众学子感到惊喜,听够了老古板的训斥后,有了这么一个学问同样好、脾气更是好的没话说的师兄来换换口味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庆幸的是文道百家的书院从来不会收录女弟子,否则的话,学堂的房顶能不能承受住考验还要两说。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诸位安心的学习吧!”。
韩寻微笑着点头,而后一撩裙摆,跪坐在台前案首的小榻后,自顾自的挽起袖子研磨,像是要写些什么。
学舍内恢复了安静,杨文也默不作声的拿起《论语》仔细研读,今天已经是七月的第二十三日,还有七日就是童生试,时间很紧。他有了童生的“实”,童生的那个“名”也是他迫切需要的,毕竟童生虽非功名却也是文名,代表着文道的初始。
童生试不同于国考秀才试、举人试以及进士试,是由文道百家的各个学堂向帝国各州府申报,然后再经由这些州府之手转达给朝廷,朝廷择选日子,组织进行童生试,考试的内容也不相同。杨文在儒家,那童生试考校的东西几乎都在他现在手里那本书中,他必须吃透。
读了几遍《论语》后,杨文也挽起袖子研磨,开始抄写书上的内容,空泛的背诵远远不能让他深刻牢记其中的内容。
开始抄写后,不得不说的是,他原本嘈乱的心,此时此刻得到了空前的宁静,那种感觉非常的美妙,以至于他忽略了很多原本应该注意的地方,直到——“能告诉我你写的那个蝌蚪符号是什么吗?”。
温软的声音打破了杨文安静的数学,豁然抬首,却是韩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杨文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写的手稿,恍然,他融合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因而在书写的时候与其他人不同,或者是多出了一点东西,那种东西叫做——标点符号!
韩寻微笑着盯着还有几分茫然之色的杨文,心中的念头却是另有一番感触,学堂诸子都在安静的学习,可能没有注意到,但他却注意到了刚才以杨文为中心泛起的巨大文力波澜,甚至还有书院后山圣庙陡然间的光芒绽放,仿佛在呼应着什么一样。这些,都只代表了一个情况,有人,对文道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且被文道长河与圣人先贤承认!
看着韩寻伸手指着的那个所谓的蝌蚪符号,杨文回答:“这个叫做标点符号,这个事逗号,用来断句!”。
“什么意思?能不能举个例子?”。韩寻的确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会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信任。
杨文稍加沉吟,然后在纸上写下一句话“六十老儿生一子人言非是我子也家产田园尽付与女婿外人不得争执”,嘴上也说道:“我听说这样一件事情,一个六十老翁死了,留下遗嘱,但因为遗产的问题,儿子与女婿发生了争执,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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