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南冥似乎是他最亲密的同龄朋友，是最关心他的人。
而且，像南冥这种人，就算是再怎么奇怪，又怎么会杀人？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陈伟说的不错，南冥就像是熊猫，就算是他显露出了狰狞的爪牙，也有人死活不愿意相信他其实是凶残的野兽。
“就算，是我杀了李土斌？”南冥冷冷道。
李卉云觉得自己的血都冷了下来。
怎么可能？
老板……杀了……父亲？
这三个词，怎么会连接在一起？
第84章 好自为之
但是，这是真的。
因为，他敏感地感觉到，身边的南冥变了。
呼吸声、体温，以及给人的感觉。
他感觉到了杀意，看不到摸不着，但却极为确认，南冥想要杀了他！
“不……不可能……老板，你在开玩笑对不对？”李卉云几乎带上了哭腔。
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一切的人，不会知道他此时的感受。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背负着沉重责任，行走在都市中的侠士。
就像是小说中所写的那样。
他也常常这样麻醉自己。
但事实上，他不过是一个带着可悲的目标，在这个世界里孤独行走的卑微人物。
他没有身份，没有朋友，没有未来。
甚至他的父亲，都不是什么大侠。
就像是当初的杨过，在铁枪庙里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杨康其实是那般奸佞的一个人，死亡只是咎由自取，整个世界观都崩溃了。
但他一开始就知道，一开始就是崩溃了的。
而南冥，就像是小说里的西毒，就算是全世界都觉得他是坏人，但是对杨过来说是好人就够了。更不要说，南冥其实是郭靖，大好人，大侠士，是杨过最期望能够获得认同感的人，甚至最终成为的人。
对李卉云来说也是如此，就算只是南冥一点点的关心，对李卉云来说也已经够了。
尽管他只是南冥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连百分之一都占不了，如此渺小，渺小到随时都会被无视。
随时可以被遗忘。
但是齐茗莱、南冥甚至讨人厌的铁蛋，对他来说，都意义重大。
这一切的一切，在将死之前，他甚至不曾意识到。
但这一瞬间，似乎一切都崩塌了。
“李土斌是个人渣，这种人渣就该死，就算是再来一百次，我也会杀了他！”南冥的声音非常冷，黑暗似乎总是能让人显现出另外一面。
老板杀了父亲，现在也要杀了我了。
李卉云闭上眼，他突然觉得自己该认命了。
这世界上，竟然所有人都想要杀自己。
孙三想要杀他，毒猴子想要杀他，就连南冥都想要杀他。
或许自己也是人渣。
人渣就是该死。
那我就死了吧！
李卉云闭上眼。
“不许动！放下武器！”一声大喝传来，外面仓库的大门口，几束强光手电的光芒照射了进来，那是陈伟的声音！
正在激烈交火的双方顿时停了一下，怎么还有第三方的人来！
听到了陈伟的大喝，毒猴子就意识到，是警察！
“卧槽尼玛的孙三，你竟然和条子合作！”这是毒猴子的第一反应。
孙三自己也愣住了，怎么可能？他不是把那些条子都干掉了吗？怎么还有？
今天晚上的这一切，似乎都因为某个未知的原因，完全变了样子。
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是在晚上，再多的警察，他也不怕！
他孙三，是被称为暗夜君王的男人！
陈伟曾经对南冥说过，这世界上，好人与坏人其实很好区分。
好人也会有坏心思，也会有邪恶的思想和冲动，但他们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制止自己。
办案时，他遇到了很多事，有些善良的人，不管承受了多大的不公，多大的痛苦，也不会去犯罪，更不会去迁怒给别人。
而有些凶残的人，尽管只是一点点痛苦，也要转嫁给别人。
只是，通常善良会被当作是懦弱，而凶残被当作是勇敢。
李卉云闭目待死，突然觉得身边一松，绑住他双手的绳子，竟然断了。
有那么一瞬间，南冥确实有一种冲动，想要杀了李卉云，一了百了。
但他终于还是克服了自己的冲动。
退缩是另一种勇敢，意味着南冥已经决定了，接受现在放走李卉云，将承受的所有后果。
拿懒神黑卡切断了绳子，南冥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有一句话：“好自为之。”
然后南冥抓住身旁一根木棍，身形慢慢消失。
再生猛的汉子，也比不过枪炮的威力，再牛逼的好汉，也敌不过一大堆警察。
更不要说，在这群警察里，还有潜藏着獠牙的恶狼。
毒猴子一开始还凭借自己的身手，借着障碍物，东躲西闪，狭窄的空隙，让警察甚至来不及开枪，就被他打倒在地。另外一名警察收起手中的枪，挥舞着警棍冲了上来，却被他三两下放倒在地。
如是放倒了五六个人，毒猴子眼中露出了一丝喜色。
就在毒猴子杀出一个空缺，就要冲出仓库时，斜刺里突然闪出了一道鞭影。
看出那其实是一条皮带，毒猴子一声冷笑，现在的警察，连个警棍都没有？竟然需要用皮带当武器？
他抬手一档，打算让皮带缠绕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猛然一拽，一蹬，这警察就非死即伤。
眼看着皮带临近，就要缠到他的手臂上。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铐起来。”赵高峰对身后那警察道，然后一步不停，转身就冲向了另外一人。
赵高峰如同猛虎一般，在仓库里闯荡，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一合之敌。
四周警察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他当初看庆林秋的眼神一样。
他终于明白当初庆林秋的强大，来自何处。
原来他也可以？
这个想法，让他全身战栗。
混战中，孙三躲在成堆的建材后面，小心躲避着四周的搜捕。
“看”到毒猴子倒在血魄里，“看”到其他人一个个倒地，孙三不屑地笑了笑。
这蠢货。
他悄无声息地潜藏着，这仓库太大了，里面的东西也太多，别说晚上了，就算是白天都不见得能搜捕到某个人。
他一路躲避着四周的警察，一路向角落里转移，角落里有个破洞，可以从仓库里出去，离开了这里，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
那些警察显然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孙三在，而且是有回声定位能力的人在。
听着四周的人越来越少，搜捕的声音渐行渐远之后，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李卉云已经死了，毒猴子也被抓了，他没必要在这里和这些条子们拼个你死我活。
现在他孙三的命，可金贵着呢。
第85章 黑暗让人如此悲伤
枪打出头鸟，在毒猴子这个出头鸟被制服之后，他显然安全了许多。
直到他感觉到了有人脱离了队伍，慢慢向他的方向走来。
陈伟小心地搜索着左右，他没找到南冥，心中总是不放心。
虽然他知道搜索估计也没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到处搜索。
强光手电下，仓库里的蛛丝马迹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发现刚刚有人向这边走了，而且现在还在这里。
“找死！”孙三心中冷笑，他手中的棍子慢慢扬起，仔细听着那脚步声不断地接近。
就一个警察而已，他已经放倒了十多个警察，不差这一个了。
在那声音渐渐逼近的时候，孙三猛然一个闪身，拿着钢管就扑了出去。
陈伟突然心中一紧，猛然转头，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扑了出来。
淬不及防之下，陈伟甚至来不及去拿腰间挂着的镐把，只能抬起手来，想要用手臂去格挡。
就在此时，一个看不到的人影从陈伟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一直跟在陈伟的身后，保护着陈伟。
而早在孙三发现他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孙三的存在，此时他的嘴角，挂着冰冷的笑容，他的手中，拿着一根经过了强化的木棍。
这是他刚才消耗掉自己能量时，随手从地上捡来的。
此时，一抬手，棍子就已经被甩了出去。
“嘭！”孙三好像是被看不到的火车撞了，直直倒飞了出去，嘭一声撞在了一堆建材上。
那一瞬间，孙三觉得自己突然醒了，就像是从过度膨胀和迷醉的梦里醒来，突然意识到，他不是什么超级英雄，不是什么暗夜的君王，他依然不过是一个凡人。
但是他醒的太晚了。
陈伟吓了一大跳，连忙警戒着，左右看了看，但四周压根就没有人。
“小冥？”陈伟低声道，没人回应，但似乎有人对他挥了挥手，然后消失在了角落里。
“已经肃清，全部停手！”陈伟大声道，警察如同潮水一般回来，持枪警戒。
“陈队，看这里！”一名警察突然道，陈伟大步走过去，看到地上有一道血迹，蔓延到了角落里，搬开那掩藏住血迹的钢板，里面却已经空空如也。
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写在地上。
“XX市XX街XX号XX楼XX室……”
“这是啥？”陈伟等人面面相觑。
“是个地址？”江三甲弱弱问道。
“废话……”
谁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地址？问题是，这地址是干什么的？
那边，今天晚上的收获已经清点出来了。
“报告，毒贩共8人，其中三人已经死亡。缴获枪支十四把，其中七把是警用制式手枪。单眼夜视仪一架，不知道型号……”
“我去，现在的毒贩装备都那么好了！”陈伟瞪大眼，奶奶的，这次赚大发了。
天亮了，黄宗强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的头痛得厉害，脑袋上一个血块，都结痂了。
他下意识地就去摸枪，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卧槽！
枪不见了！
然后他又去摸夜视仪。
结果只有那张写满了外文的说明书正在嘲笑地看着他。
更可悲的是，他看到说明书的背面，就是中文……
这个天杀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啊！
这下子可是死定了！
黄宗强死的心都有了，上天待他何其不公！
正在挠心挠肺的时候，黄宗强突然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人影从远方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这个时候，从仓库那边跑过来，还满身血污，只有一种可能了，这个人一定是毒贩！
上天给的好机会啊！
黄宗强顾不得头昏脑胀，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就向那人追了过去。
“别跑！小子，我说你别跑！给我站住！”黄宗强一边追一边压低了声音威胁，“你再跑，我就开枪了！”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逃，就到了河岸边，看到前方是一摊烂泥的河岸，黄宗强冷笑道：“我看你小子向哪里跑！”
然后他就看到，那人一个纵身，跃进了河里，浪花一卷，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黄宗强目瞪口呆。
这毒贩宁愿跳河自尽，也不愿意被他抓住？
哪有这样的！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
黄宗强感觉到了这世界深深的恶意。
远方传来了人声，隐约有人呼喊：“这边！向这边逃了！快追！”
黄宗强狠狠跺脚，转身狂奔而去。
那一地的伤员，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让陈伟看笑话！
晨光耀眼，赵高峰一边开车，一边看着身边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的南冥。
似乎一眼看不到，南冥就会消失掉一般。
毕竟刚才南冥闪闪烁烁的样子，把他吓坏了。
你能想象开着车，身边的人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这种感觉吗？
这可不是在拍鬼片！
等车开到了青阳大学，南冥终于稳固住了，迷迷蒙蒙中醒过来，对赵高峰道：“赵小胖同学。”
“嗯？”赵高峰一愣。
“你今年要退役吗？”南冥问。
“嗯……不知道……”赵高峰咬着嘴唇，这世界上最无奈的事，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如果要退役的话，最多不过三个月就要离开军营了，现在他竟然还不能决定。
“如果你退役的话，记得联系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工作，我都可以帮你。”南冥低声道。
赵高峰闷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南冥为什么说这个。
但他相信，南冥说的出，就做得到。
对于未来，他并不担心。
前有庆林秋的保证，后有南冥的善意，但是他却觉得有些悲哀，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没有不会结束的生活。
精彩过后，总归是平淡和空虚。
日后，他也会找个普通的工作，娶妻生子，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
突然，南冥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大叫着“停车！停车！”
车门外，三三两两身穿军训服的大一新生们，正向军训场走去，一名格外恬静的少女就在那里。
南冥跳下车，张开双手，冲出去，紧紧抱住张菲林，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耳边响起的是女生们起哄的笑声，但是南冥不在乎。
这里是大学，不是文吉，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任何想做的事。
把头埋在张菲林的肩头，嗅着她的发香，南冥瘪着嘴，身体有些抽动。
黑暗让人如此脆弱，这个世界，果然还是阳光明媚点好。
第86章 刘敏中的虚荣心
刘敏中最近心情特别好，整天面带微笑，走路都虎虎生风。
前段时间，女儿的病情突然有了不错的进展，就算是不出国，也有了治愈的希望。花费开销上，自然是节省了好几倍。毕竟刘敏中也是一名大学教授，积蓄还是有的。
而最近他的事业，更是顺利到让人惊讶，几乎是天上下雪一般向下丢世界级的论文。
随便搜集搜集数据，观察观察就能整出来超高质量的论文，这种事，哪里找？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刘敏中不爽的话，那就是南冥被处分的事了。
前两天，因为南冥没有去找辅导员报道，也没有向辅导员解释自己的做法，最终的结果就是，南冥第二天回到寝室时，就看到公告栏里贴出了对他的公开批评，以及扣除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