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的事,恐怕连他自己也觉得是他大哥亏欠了冯素雅。
他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低声问苏姒,
“要不要再加一碗粥?”
苏姒摇头,
“我有些累了,先上去休息,你们慢慢吃吧。”
苏姒起身跟长辈打了个招呼,就转身离开了,霍明生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姒并不是累了,她是担心小家伙,他还是不怎么肯下楼跟长辈们吃饭,苏姒被贝贝推到的事,除了凤景琛,霍家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以为贝贝是吓坏了,只有他们两口子清楚,孩子是自责,心里有阴影。
苏姒进房间的时候,小家伙正坐在床上打游戏,桌上的饭菜并没有动,她微微叹了口气,贝贝听见声音,小身子一僵,转头看着她,诺诺道,
“妈妈。”
苏姒走过去,摸了摸饭菜,已经有些凉了,出去叫来下人重新热上,然后坐在贝贝旁边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
“贝贝,你这样,我跟你爸爸很担心。”
贝贝眼眶发热,紧紧地握住小拳头,小声道,
“对不起。”
“不要说对
不起。”
苏姒抱着他,道,
“还有,不要听信任何人的话,你不是什么私生子,你是因为爱才来到这个世界,你不相信我吗?”
贝贝仰头看着她,咬了咬唇,低声道,
“可是她说,妈妈并不是爸爸的妻子?”
苏姒明白他说的妈妈是他自己的亲生母亲,而爸爸则是霍睿之,她心里一阵疼惜,忍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低声道,
“宝贝,男人只有爱一个女人,才会让这个女人生下他的孩子,你一定要记住。”
苏姒知道自己灌输的思想是单方面的,毕竟这世上因为子嗣而找女人生育的男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在贝贝的世界了,她希望孩子的认知是干净纯洁的,所以她不介意用谎言诱导。
霍明生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有些怔愣,凤景琛有一句话说对了,他除了能给贝贝愉悦的生活,跟良好的教育外,什么都给不了,就如同他当年对凤景琛,除了严厉的苛责,所谓的父爱,亲情,几乎是零。
“大老爷,您要进去吗?”
前来送饭的下人看见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一问,惊动了房间里的两个人,原本房门就没有关严,苏姒一转身就看见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霍明生,她微微顿了一下,然后起身道,
“爸,您来看贝贝吗?”
霍明生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不好再走,只能硬着头皮进了贝贝的房间,贝贝对这个爷爷其实陌生的很,从他从来不敢在霍明生面前撒娇就能看得出来。
小家伙一看见霍明生,立刻从床上跳下来,站直身子,小声叫道,
“爷爷。”
霍明生点了点头,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因为生分,做不出这么和蔼的动作,苏姒却看了出来,她微微一笑,低声道,
“贝贝,你不是说一直想让爷爷看看你画的画吗?”
贝贝抬头看见霍明生,难得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温情,心里也暖洋洋起来,贝贝属于那种一有长辈疼爱,就忍不住想撒娇的孩子,他眼中露出一丝欢喜,害羞道,
“爷爷,您跟我来。”
说着拉着霍明生的手,朝着自己的小天地走去。苏姒看着微微欣慰起来,只要能转移孩子的注意力,他就不会那么在意之前发生的事。
贝贝不知道是像谁,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绘画方面的天赋,凤景琛神经粗,不怎么在意,但是这段时间,苏姒跟贝贝相处时间久了,发现,贝贝其实很喜欢画画,小动物什么都画得很逼真,当然她所谓的逼真,只是站在这个年纪的孩子的角度看,贝贝自身非常喜欢,而且擅长画画。
霍明生看着这样鲜活的贝贝,一时间感慨万千,别的人或许不知道,贝贝是真的很像睿之,不仅仅是眉眼,就连小时候希望长辈表扬的样子都一模一样,睿之比景琛小时候更亲近人,主要是因为这孩子有人气,喜欢在长辈面前撒娇,而凤景琛,自他记忆里,就喜欢冷着一张脸,这些年不见,倒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也许是在生意场上磨练的,见什么人都一副笑脸相迎,让他更加的不习惯。(大家想象不到凤总小时候那股子骄傲别扭劲儿吧。明明嫉妒大哥嫉妒的要死,脸上还是一副高冷酷!)
贝贝似乎很喜欢粘着霍明生,霍明生也出乎意料的陪了贝贝好久,直到贝贝吃完饭,要做功课的时候,霍明生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声道,
“要像你爸爸一样,做一个出色的男人。”
这个爸爸是谁,他没有说,可是谁又能说他哪个儿子不出色呢。
霍明生离开的时候,叫住了苏姒,
“你跟我去一趟书房,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苏姒自然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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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用完餐,已经很晚了,老太太不好让冯素雅一个人离开,就道,
“今晚就先住在这里吧,一会儿让人上去收拾一下,今天太晚了。”
冯素雅下意识的看向凤景琛,后者放下筷子,道,
“奶奶,您忘了,冯家最近有喜事,大嫂作为冯家长女,自然得回去张罗着,还是别留了。”
老太太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淡淡道,
“我倒是忘了,一会儿让景琛送你回去吧。”
凤景琛皱了皱眉,不急不缓道,
“奶奶,小叔跟大嫂独处,总归让人诟病,我一会儿还是让文耀送大嫂吧。”
冯素雅愣了一下,接着笑了笑,有几分嘲讽道,
“弟妹的醋意也太大了吧。”
凤景琛扫了她一眼,缓缓道,
“我老婆自然不像大嫂这么大度。”
冯素雅唇角笑意一僵,瞳孔猛地缩了缩,老太太却诧异道,
“景琛,你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
凤景琛勾唇笑了笑,道,
“我随便说说。”
老太太点点头,道,
“你还是去送送吧,雅雅一个人,我跟你爷爷都不太放心。”
凤景琛没说话,老太太就当他是默认了,没有再说话。
从霍家别墅出来,冯素雅拢了拢大衣,微微勾了勾唇角,低声道,
“没想到你还能来送我,不怕苏姒吃醋吗?”
凤景琛没搭理他,拉开车门进了副驾驶座,放下玻璃窗,生冷道,
“上车!”
冯素雅勾了勾唇角,拉开车门上了车。
凤景琛发动引擎,没等冯素雅系好安全带,车子飞驰一般飞了出去。
冯素雅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捂着胸口,瞪他一眼道,
“你吓到我了!”
凤景琛没说话,继续开着车,冯素雅看着身边越发成熟的男人,一颗心激烈的跳动起来,她轻轻动了动唇角,轻声道,
“景琛,我很想念你,很想很想。”
凤景琛没说话,给她的依旧是一张冷硬的侧脸,她却不在意,只要凤景琛还愿意见她,听她说话,那么就代表她还有机会,凤景琛是她脱离冯家最好的选择,为了这个男人她已经什么都不要了,又怎么会在乎脸面这种东西呢,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脸面除了能撑面子,什么都给不了她,她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景琛,我们又二十四天没有见过了,你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终于今天有机会,让我有借口再见你一面,为了这一面,我什么都愿意。”
凤景琛冷冷地勾了勾唇角,面上露出嘲讽,冯素雅以为他不相信,解释道,
“我以前说过我离开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现在还愿意听我解释吗?”
凤景琛突然踩了刹车,冯素雅身子往前一倾,险些撞上玻璃凤景琛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冷声道,
“下来。”
冯素雅怔怔的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车子不知道何时开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这里并不是会冯家的路,这里安静的几乎没有人影,她心里有种不想的预感,嘴角却还带着笑,道,
“景琛,外面太冷了,有什么我们在车里说吧。”
凤景琛没有搭理她的话,伸手将车门拉开,一把将她拉了出来。
冯素雅穿着细长的高跟鞋,脚也崴了一下,痛呼一声,挣扎道,
“景琛,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凤景琛充耳不闻,拉着她,按倒车头,捏着她的脖子,冷声道,
“苏姒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他眼睛通红,里面的厌恶跟冷血不加掩饰,冯素雅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嘴硬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直在冯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乔初心!”
凤景琛吐出三个字,看着她僵硬的脸色,冷冷地勾了勾唇角,缓缓道,
“怎么?想起来了?”
冯素雅抿着嘴唇挣扎,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我离开!”
凤景琛松开她,冯素雅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凤景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
“我说过,如果我大哥的死跟你有关,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希望你记得这句话。”
说完拉开车门,顿了一下,又道,
“还有,不要再出现在霍家!”
说完上了车,关上车门,掉头驶离,冯素雅大喘着气跪坐在地上,脸色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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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姒第一次来霍明生的书房,她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霍明生的习惯跟凤景琛出奇的相似,凤景琛喜欢把书架放在身后,这样工作的时候,一转身就能够到,喜欢把台灯放在左边,这样右手的影子就不会挡住文件,不喜欢盆栽,却非要养一株仙人掌,放到办公桌上他离他最远的地方······
“怎么了?”
霍明生看着她发呆的样子,出声问道。
苏姒回过神,微微笑了笑,道,
“没什么,只是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景琛的书房,您大概不知道吧,他的书房也是这样的格式,跟您很像。”
霍明生倒水的动作一顿,沉默了很久,他想起了凤景琛小时候的事,凤景琛小时候总喜欢偷偷往他书房跑,被他逮到过很多次,知道有一次,有一份重要的文件被洒上了水,他狠狠地揍了凤景琛一顿之后,他再也没有进过他的书房,他那时候忙着仕途,忙着一切利益,无暇顾及凤景琛一个小孩子的思想,现在听见苏姒这么说,他才开始恍惚,凤景琛并不是为了调皮捣蛋,他只是想寻找一下自己父亲的影子,父亲在孩子少年时代总会让人尊敬又崇拜,而他却没有给他的孩子一点应有的关爱。
苏姒看着对方发愣的样子,也不明白
自己是不是戳到了什么,于是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您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霍明生回过神,从书架上取出一个盒子,递给他道,
“这个原本应该是让景琛给你的,但是——”
他顿住了话语,苏姒却明白了,是因为他们父子关系不好,霍明生拉不下那个脸说话,苏姒接过来笑了笑,道,
“您给也一样。”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项链,并不是多名贵,只是一个普通镶金的玉佛。
“景琛的母亲,是个虔诚的信徒,有了景琛之后,一直想保佑两个儿子平安无事,就买了一块儿和田玉,找高僧开了光,打造了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佛,想需找佛家所谓的有缘人,保佑两个孩子一生一世。”
这是苏姒第一次听人回忆起凤景琛的母亲,她表情不禁柔和起来,同时也明白了霍明生语气里的哀痛,因为所谓的玉佛并没有保住他大儿子的生命,甚至连他的妻子也没保住。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玉佛,感受着来自长辈的祝福。
“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已经结婚了,以后善待彼此,我想景琛的母亲才会安心。”
苏姒郑重的点点头,轻声道,
“景琛要是知道您这样想,一定会很开心的。”
霍明生沉默了一阵,道,
“不会了,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凤景琛一脸凶神恶煞的过来,拉过苏姒看了又看,紧张道,
“没事吧,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苏姒有些尴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凤景琛神色平静下来,转身看着霍明生,声音冷硬道,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背地里动我老婆,也别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动摇他的心,我在你眼里是混蛋,但是对我老婆还知道忠诚二字怎么写!”
“凤景琛!”
苏姒着急的想制止。凤景琛似乎一句话都听不进去,霍明生也没有露出什么生气的表情,淡淡道,
“出去!”
凤景琛握紧苏姒的手,冷冷道,
“你以为我愿意呆着!”
说完拉着苏姒,强硬的将她带了出去。
从书房出来,苏姒就挣脱了他的手,责怪道,
“凤景琛,你怎么这么蛮横!”
凤景琛闷不作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卧室走。
苏姒顾忌着孩子,不敢挣扎,只是不服气的咬着他的脖子,直到凤景琛将她放在床上,苏姒才松开嘴,瞪着他道,
“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凤景琛低头吻住她的唇,闷声道,
“我不想听,关于他的事,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苏姒心里一软,这个时候的凤景琛像一直困兽,她不忍在强迫他了,凤景琛吻了她好久,才翻身躺在她身边,看着天花板,低声道,
“现在无论是后悔还是别的,都太晚了,我也不需要了。”
苏姒蓦地想起来霍明生那句伤感的,“不会了,他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是什么意思,知子莫若父,霍明生预料的一点没错。
她握紧了掌心的项链,轻声道,
“凤景琛,帮我把这个戴上。”
她伸手将玉佛递给凤景琛,弯起唇角,低声道,
“玉养人,我想这是妈留给我们最好的东西吧,我希望你为我带上。”
凤景琛看着她手里的玉佛,手指颤抖的接过来,眼眶也微微红了,他伸手抱住苏姒,久久没有说话。
带好玉佛,凤景琛看着她白嫩的肌肤上那枚色泽淡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