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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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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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自古以来便是世间最大的囚犯。囚了自己的一生,容不得爱,容不得恨,豪迈时说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落魄时却只换的天下人一句昏君无能,得而诛之。高处不胜寒,所以他谁都不信。”

    “那一日,他说杖毙,却是要我明白,在这宫里人命如蝼蚁,若不自己挣扎只能万劫不复。可他已经在这里挣扎了八年之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死一线是何种滋味。可是最后,他还是心软了,还是没能杀了我。”

    雀儿却哽咽着,“娘娘,皇上怎舍得杀了您。”

    叶贞摇着头,“不,彼时他是真的动过心思的,左不过……左不过他最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无论是私心也好,利用也罢,我都不在乎。这世上,谁与谁没有相互依附的连接?只消他现在是真心的,我便无怨无悔。横竖这世上,我所珍惜的,珍惜我的,早已为数不多。”

    “娘娘……”雀儿嗫嚅着。

    “其实雀儿,你与彼时的月儿有些相似,倒不是容貌上,而是这心思。月儿很单纯,原先我还打算着送她出宫,只不过后来……唯有让离歌带她走了。此生,怕是无缘得见。”叶贞说得很轻,轻得不忍触动内心深处的那根弦。

    是谁说,回首已是百年身。

    她不敢回头,因为一路走来太疼,几经生死,她付出的和为她付出的都太多。自己怎样走到今日地步,自己最与月儿最清楚。可惜月儿没了,彼时还说过永不相问,如今这份姐妹情深也已归入黄土。

    她不信来世,却在月儿死后,相信了因果轮回,相信了前世今生。

    有些人这辈子都忘不掉,有些情这辈子都替代不了。

    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雀儿低眉,“娘娘放心,雀儿会一直陪着娘娘,抵死都不会背负娘娘。”

    叶贞看着她,月光下依稀泛着月儿的单纯,清澈的眸子,干净得不染尘埃。她很难想象,雀儿这样的人,如何能在宫闱里活下去,能在东辑事活下去。想着也是上天眷顾罢了!

    顾自摇着头,叶贞道,“若然真有这样的一天,不必死咬着,让你怎样就怎样。我不要什么抵死不负,人活一世不容易。何况这宫里染血无数,能活一个是一个,何苦添你这冤魂。”

    雀儿一怔,以往各位小主要的都是奴才忠心不二,可是叶贞却反其道而行。愣愣的盯着叶贞良久,雀儿缓缓低下头去,再不说什么。

    缓步走在宫道里,叶贞长长的罗裙拖在身后,“听说傍晚时分御医去了栖凤宫?”

    “是。”雀儿道,忙上前,“说是旧疾复发。”

    “什么旧疾复发?”叶贞凝眉,这洛丹青又搞什么鬼?

    雀儿环顾四周,便低低道,“奴婢悄悄问过御医,说是贵妃娘娘得了怪病,毛发脱落,整个人又红又痒,到处都是挠破了。御医去的时候,贵妃整个人都血淋淋的,很恐怖。”

    “怕是动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叶贞也不做他想,横竖这贵妃如今被禁足,自己也不便进去。这怪病只消不会传染便罢,打量着应该不会死人。

    环顾四周,宫灯摇晃,一如她初入宫闱时的模样。这宫里千百年不曾变过一回,如今这宫里可是真冷了。

    不远处,离歌垂着眉眼缓步而来,叶贞稍稍一怔,却见离歌的脚步从未像现在这般沉重。不由心下一沉,离歌惯来恣意潇洒,任何事情都不会牵绊。如今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下与自己。

    她这厢是因为心爱之人奔赴疆场,那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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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儿。”离歌站在那里,摇曳的宫灯倒映着她微凉的面庞,深吸一口气她将一个锦盒双手递到叶贞的手里,“很抱歉,一直瞒着你。许是你会恨我,可这是皇帝的意思,他不希望你知道太多。”

    叶贞的羽睫骤然扬起,视线死死盯着离歌手上的那个蓝底锦缎的锦盒,“这是什么?”

    抿着唇,离歌眸光冷冽,“我倒他是冷漠君王,殊不知也有几分柔情,左不过他这番柔情委实害苦了他自己。他不愿告诉你,便是想留你在宫里,不想你卷入属于他的厮杀。你该知道,他这君主做得不易,然他此番决策却逆转了他原先的计划。但愿你能体会,他隐忍不发的苦衷。”

    手心微凉,叶贞微颤着接过那个盒子,心却陡然提到嗓子眼。

 225。深沉隐忍的爱

    叶贞的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她听见寂冷的夜里,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开始疯狂的奏响。

    是他留下的?这就是他不欲说明的出征之由?还是说……

    指尖微颤着打开锦盒,下一刻,叶贞顿在哪里,眸色如刃,刀刀割碎自己的心肠,“是……是七星丹?”

    “是。”离歌如释重负,“如今交付在你手上,我也算给他有个交代。”

    “他什么时候给你?”叶贞重重的关上锦盒,里头静静的躺着数枚七星丹,心却狠狠疼着,鼻间酸涩无比。

    “出发之前。”离歌低眉。

    深吸一口气,叶贞的眼泪忽然滚落,“就是为了这个,所以他跟慕青做了交易?就是因为这个对不对?所以朝堂上,没有人阻止他出征,因为这本来就是慕青跟他商量好的。他预备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他是君,是帝,难道这也忘了?”

    “他没忘。”离歌哽咽着,“正因为他是皇帝,是而出征未必会死,可是你不同。七星丹在你体内将你折磨得生不如死,偏生得你这般倔强的性子。他大抵也知道你不肯屈服慕青,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便是你不说我不说,岂能瞒得过他。”

    所以,轩辕墨才会下令,不许承欢宫有任何寒凉之物。

    他早就知道,是她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在为他做牺牲,到头来被牺牲的反而是他。她还傻傻的以为,是因为夺权的需要,是因为他计划使然。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御驾亲征,都不过是他的借口。他早跟慕青约定,与魔鬼做了交易。条件是七星丹,换他的御驾亲征。

    慕青为人阴险毒辣,与国公府分庭抗争。如今皇帝御驾亲征,让盈国公与皇帝的势力集体抽离大彦的政治权利中心,那这天下几乎就落在慕青的手上。

    轩辕墨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是抱着侥幸还是抱着不顾一切的心思,无人能说清,大抵连轩辕墨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觉得她若安好,便是心安。

    叶贞忽然蹲在地上像个孩子般的嚎啕大哭,“轩辕墨你这个傻子,你说的,江山美人只选江山。你说过的话,怎么可以不作数。你是金口玉言,你是天子啊!天子怎么能出尔反尔?我不要什么七星丹,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这个笨蛋!”

    “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如今贵妃禁足,除了宁妃,你便是宫中最高位份的娘娘,手握皇上钦赐的【如朕亲临】。想来只要你安分守己,无人敢动你。他诚然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我的心思不及他,没想到你也被骗了。这家伙,天生是做皇帝的料,却没成想还是个痴情种。”离歌低低的说着,分明嘴角噙着笑,脸上却垂着泪。

    离歌俯身搀起叶贞,眼泪止不住滚落,“皇帝知道你的性子,若是提前告诉你,你必生死不顾的随他而去。左不过这万里疆场,哪里是女子该去的地方。你便安心等着吧,他一定可以安然回来。”

    叶贞盯着她的脸,泪如雨下,“离歌,谢谢你。轩辕墨是对的,他把我看得透透的,我什么都没能躲开他的眼睛。你不会明白,从他出现的那一刻,我看见阳光下的他,清浅的说着我是墨轩,心里瞬时被点亮了。他是个就算微笑,眼底也不会有笑意的人。”

    “我一直等着,等着走进他的心,如今我做到了,可他却要奔赴战场。所谓的战场你我心知肚明,左不过是权力斗争的转移,左不过是国公府与东辑事给他做的圈套。他一头扎了进去,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疼。”

    “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就好比千刀万剐。我不要什么千岁,不要什么万岁,我只要跟他活一起活,死一起死。他不要我跟着他,是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生死未卜。他什么都清楚,唯独不明白我的感受。独活,比共死更痛快。”

    深吸一口气,叶贞快步朝着寝殿奔去。

    “叶贞你要做什么?”离歌一把拽住叶贞的胳膊。

    她狠狠的掸落离歌的胳膊,“生同在,死同穴。”

    那一刻,离歌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好似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心上,疼得无法言明。她攥紧了衣袖,鼻子一酸,颓然落泪。

    寝殿内的叶贞换上了简易的太监装束,敛了眉扭头看着门口处痴然伫立的离歌,“你拦不住我。”

    离歌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所以我陪你去。”

    叶贞定定的看着她良久,“可能会死。”

    “我知道。”离歌颔首,“宫里怎样我不如你清楚,可是外头如何,我却比你明白。到底,我是拦不住你的。这样也好,君子成人之美,我倒是成了你们的一桩姻缘。不管生死,也算跟月儿有个交代,也不负与你称姐道妹一场。左不过你我三人,到底会有人先走,谁知道是你还是我?”

    雀儿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你们都出不去。”

    闻言,离歌一怔,“雀儿你说什么?”

    “我有皇上的令牌,可以随时出宫。”叶贞装好细软,“现下去追大军,大抵明日午时左右便能追上。”

    “你们出不去。”雀儿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却是低着眉不看任何人一眼。

    叶贞眸色一沉,“雀儿,说实话吧!”

    听得这话,雀儿才算抬起头来,面色微凉,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叶贞的容脸,好似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娘娘,您还是别走了,皇上走了,整个皇宫都是千岁爷的人,您是出不去的。”

    “慕青?”离歌沉冷,快步走到门口,迅速环视四周。敏锐如鹰隼的眸子,果然见到不少该死的黑影,还有耳边传来极为压抑的呼吸声。

    握紧了手中的玉牌,叶贞眸色素冷,“这一次,他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拦不住我。”

    雀儿凝了面色,忽然就跪在叶贞跟前,“奴婢恭送娘娘!”

    羽睫陡然扬起,叶贞死死盯着眼前神色微恙的雀儿,“雀儿你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雀儿抬了头,“娘娘心善,蒙娘娘善待,雀儿感激不尽。如今,雀儿只愿送您出去,出宫之后还望娘娘好生保重。”

 226。剁碎了,喂狗

    深吸一口气,雀儿起身,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娘娘,走吧!”便也不再多说,径直从后门出去。

    门外不少黑压压的人影晃动,雀儿却是素手微抬,做了个“撤”的手势,黑色的影子顷刻间全部消失。转过身,雀儿有种无以言表的沉重,“娘娘保重,雀儿只能送您出承欢宫,宫门那儿您可以拿着皇上的令牌出去。至于出去之后……还劳离姑姑照顾,雀儿拜别娘娘!”

    说着,雀儿跪在地上狠狠朝着叶贞磕了头。

    叶贞搀起她,“我还是那句话,若你为自保而出卖我,我不会怪你,保住性命为先。我此生不想任何人为我枉死,明白吗?”

    雀儿颔首,“娘娘这话奴婢省得,必定记在心里。”

    “走吧!”离歌道。

    “雀儿?”叶贞犹豫了一下。

    “娘娘还是快走吧,奴婢只能挡一阵子,挡不了太久。”雀儿清浅的望着她。

    狠了心,叶贞转身便走,跟着离歌快步朝御马监飞奔而去。扭头望着身后的雀儿,视线越发模糊,雀儿站在那里,一如初见时的清澈干净。

    牵着马,拿着皇帝的令牌,门口的守卫犹豫了一下,打量着东辑事已经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宫。奈何离歌岂是好对付,便是你慕青在此,她也得斗一斗。当下便打发了这些守卫去阎王殿,领着叶贞便夺门而去。

    快马加鞭,不做一刻停留。

    不过这夺门而出,诚然是要惊动东辑事的,慕青第一时间便知晓了叶贞离宫的消息。

    雀儿浑身是血的躺在东辑事的正殿内,发髻凌乱,衣衫破碎,身上到处都是刺鞭的痕迹。所谓刺鞭便是在鞭子上做了倒刺,一鞭子下去,倒刺便能将人的皮肉刮开,到处都是鲜血淋漓。

    这种剧痛不会要命,只不过是撕破表层皮肉,但能让人生生疼死。

    淌在血泊里,雀儿无力的抬头望着高高在上的慕青,“参见千岁爷。”

    “雀儿,本座彼时安排你在叶贞身边可是为何?”慕青侧卧赤金蟒椅,指尖轻拂手中的莲花骨簪。

    “跟着叶贞,不许她离开千岁爷的视线半步。”雀儿一口鲜血喷在地上,面色越发惨白如纸。

    慕青起身,却是漫不经心的走下台阶,抬步走到雀儿身旁,“那你都做了什么?”

    雀儿大口的喘着气,“雀儿什么都没做。”

    “好一个什么都没做!”慕青骤然冷了眉色,“你打量着本座不拿你是问,你便死撑到底?你瞒了本座多少事情?打从叶贞做了贞嫔,你的消息便没有一日是准确的。就连弑君这样的大事,你也敢藏着,浑然是不知死活!”

    “贞嫔娘娘得千岁爷的七星丹所赐,如今饱受折磨,奴婢不敢隐瞒。”雀儿低低的开口,头缓缓的垂落,身下血迹斑驳,“千岁爷不可不信,否则皇上也不会以自己交换。千岁爷耳目众多,想来早已有数,不必奴婢……”

    她的声音越见微弱。

    “哼!”慕青一脚踹在雀儿的心窝,直接将她踢出数米远,直至脊背触柱才算停下。雀儿低哼一声,便没了动静。

    也不消睨一眼,慕青眸色肃杀,“来人,剁碎了喂狗。”

    正殿内寂静无音,却听得雀儿被拖出去,血水滴在地上的声响。深吸一口气,慕青扭头望着一侧站着的眉目清冷的慕风华。

    自从暴室出来,他便不说不笑,飞扬的眼线,微白的面容,隐隐透着阴寒刺骨的感觉。他便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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