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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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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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歌颔首,“药太苦,她……”

    “无碍,昨儿个我问过御医,可以将药汤做成药丸,以后便不会这般苦了。等到……等拿到七星丹,月儿就可以去除寒毒。”叶贞说得轻巧,眼眸中的光如同烛火般微弱。

    “七星丹在东辑事,连我都不敢轻易去闯,你何来的本事?”离歌轻叹一声,“别忘了,东辑事那老妖怪素来吃人不吐骨头。”

    叶贞垂下眉睫,只是清浅的回答,“总会有办法的。”

    慕风华,应该可以……

    “我出去走走。”叶贞忽然起身,眉目将有种无法言表的情愫。

    离歌点头,“好。”见叶贞回头盯着月儿,便又道,“放心,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外头星光耀耀,下弦月如钩。

    叶贞站在乾元殿的宫门外头,望着凝香殿的方向,夜风从眼角眉梢拂过,干涩得让眼睛都开始潮湿。

    “站在这里根本看不见凝香殿,又何必自欺欺人?”身后,风阴无温伫立。

    低眉,叶贞轻笑,“你怎知我在看凝香殿,不过是站在这里觉得比较安静罢了。”语罢,她转身看着他冰冷如刃的眸子。长久的相处,渐渐的她不再排斥夜里的风阴,惯来的冰冷有时候不过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防备。

    转身回了门内,风阴跟在她的身后,却见她停在墙角的竹丛后头,那里爬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上头开着少许黑色的花,重瓣妖娆,在这样的夜里竟有几分惊悚。

    “这是何物?”他冷然。

    “曼陀罗。”叶贞起身,察觉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传说隔世的花。黑色的曼陀罗象征着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生的不归路。”

    说完,她清浅笑着,仿若一切与自己无关。

    风阴骤然盯着她的面庞,黑暗中看不清她的容色,却能看见她眼底的晶亮。无尽的黑暗和死亡,生的不归路。殊不知他们是一样的,逃不开肃杀的宿命。

    坐在乾元殿前的石阶上,叶贞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和他和平相处。夜里的风阴总是一贯的冰冷,冷得教人害怕。尤其那一夜将他的剑置于她的脖颈,她一度以为自己会死在他的手里。

    现在她才明白,不管当日怎样,他都不会杀她。他的剑,不过一种充满伪装的警告。

    “他是君。”他幽然开口。

    叶贞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不难过。我只是觉得危险,觉得累。”

    风阴转过头看她,“你恨他吗?”

    闻言,她扭头看他,却没有作答。

    宫灯还在不停的摇晃,晃了人的眼睛,微微疼着。她喘了口气,“棋局开始了便停不下来,是吗?”

    他点头。

    叶贞清然冷笑,“帮我转告一声,国公府覆灭那一日,能教我亲眼看一看。”

    “好!”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点了点头,叶贞轻叹一声,“那我便什么都不问。”

    他似出奇的望着她,为人棋子还能这般平静的,怕也只有她一个。他似要说些什么,却有种不知该如何说起的错觉。

    叶贞起了身,“他从不相信旁人,而我也不相信他,所以不管你说与不说答案都是一样的。既然互不信任,那便永不相问,让结局来回答岂非更好。我所能做的就是以命相赔,换国公府满门屠戮。”

    语罢,她转身。

    身后的风阴握紧剑柄,眸色寸寸阴凉。

    她,诚然是奇女子。

    既然无法生,那便有价值的死,无论做人还是做鬼,她都不会放过国公府满门。

    那一夜的凝香殿春风旖旎,那一夜的曼陀罗花开,淌下了暗黑的颜色。叶蓉风华无限,叶杏却缠绵病榻,虽说毒素排出,但因为身子虚弱,将养了好一段时间才算康复。如今正在静养中,荣耀却不似昔时。

    含烟再次恢复当日人人践踏的境况,因为叶杏中毒,便有宫人传言纷纷,说叶杏乃不祥之人,此次中毒是天意为之。

    因为早前叶杏并未标明依附贵妃洛丹青,故而对于这些事,洛丹青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盈国公即将归朝,洛丹青忙碌得准备归府之事,根本无暇去理睬一介美人的死活。

    乾元殿偏门,弄画跪在叶贞跟前,声声哀戚,“大人,如今尹妃娘娘不在了,您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弄画吧?叶美人现在失了势,那些人隔三差五的上门来闹,美人一不顺心就责打奴婢。”

    说着,弄画挽起袖子,胳膊上道道红印触目惊心。

    “叶美人如今怎样?”叶贞冷问。

    弄画哽咽着,“叶美人身子好了,但是皇上再未召见,所以……”

    “叶贵人也不去看她么?”叶贞自然不会忘记在她们姐妹之间曾经捅过一刀,只是叶蓉不知道罢了。但叶杏定然还记得,否则不会倔着性子也不肯去找叶蓉。

    唇角微扬,果然听得弄画道,“叶贵人去过两次都被叶美人赶了出去,不知何故两人翻脸无情。如今……如今的含烟,美人过得比寻常的宫女还不如。”

    “一个荣耀一个落魄,自然是要翻脸的。”叶贞眸色微转,“弄画,你果真想要帮叶美人?”

    闻言,弄画狠狠朝着叶贞磕头,“是。”

    在宫里,主子的荣辱便是奴才的荣辱,一旦主子失势,连带着奴才都会猪狗不如。眸中寒光冷冽,叶贞唇角微扬,幽然轻语,“我便随你去一趟就是。”

 105。大闹含烟阁

    赵蓝衣领着一帮妃嫔踏入含烟,身后的宫娥手上各自拿着柚子叶,桃符等驱邪之物。抓*机書屋 颐指气使的模样,丝毫不逊当日的叶杏。

    含烟内闷热异常,梧桐道,“小主,这是咱最后的冰块,待会奴婢去打一桶井水。井水性凉,还能降一降屋子里的热度。”

    “这些瞎了眼的狗东西,便瞧着本主失了势,如今一个个都骑在本主头上么?待皇上重新召见本主,本主非要扒了他们的皮。”叶杏恨然,如今连带着冰块都不给送。大热天的,没有冰块镇着屋子,生生要热死的。

    “叶美人这般心浮气躁,当真是要脱几层皮才是。”赵蓝衣冷笑着走进来,巾绢嫌恶的在半空挥了挥,“什么味这么难闻?”

    身后的李美人笑着,“大抵是汗臭味,估计皇上闻着都要恶心呢!”

    还不待叶杏发怒,刘美人却咯咯笑着,“还说呢,皇上都许久不来了,如今皇上去的可都是凝香殿。素闻凝香殿的叶贵人乃是美人的长姐,这般厚此薄彼,想必叶贵人要心内不安才是啊!”

    赵蓝衣凝眉,“放肆,不得擅议皇上。”

    闻言,那刘美人敛了眉色,没有再作声。

    李美人却道,“好了好了,叶美人也不必动怒,今儿个咱们来可不是跟你挑事的。左不过前阵子听说你这含烟阴气太重,许是多有不祥,还是赶紧去去邪才是。免得教咱后宫都要鸡犬不宁,徒生晦气。”

    “你!”叶杏怒然,双目圆睁。

    梧桐上前,“你们胡言乱语什么?小主何时不祥?左不过宵小胡言乱语,你们岂可相信。小主不过病着静养,何来的晦气!”

    还正说着,赵蓝衣手一挥,便有宫娥上前用沾了符水的柚子叶到处洒水,桃符贴的到处都是。房内本就闷热,如今这一闹,叶杏整张脸都涨红了,额头香汗淋漓。

    “你们做什么?”梧桐上前去抢夺符水,却被李美人的婢女一把拽到地上。赵蓝衣冷眼看着,那些婢女似乎得了默许,对着梧桐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更有甚者,将一盆符水悉数从头到脚浇在梧桐身上。

    铜铃般笑声充斥着整个含烟,叶杏早已没有昔日的凌然之气。

    “各位小主好兴致,这般戏耍不知贵妃娘娘若然知晓,又当如何处置?”银铃般的声音,伴随着冷冽之风从门口涌入。遮阳伞下,叶贞缓步走进房内,看一眼地上浑身湿透,面颊淤青的梧桐,复一眼床榻上几乎要气得晕厥过去的叶杏。

    抬步走到赵蓝衣跟前,叶贞躬身行礼,“小主吉祥。”

    赵蓝衣自然是认得叶贞,上次在荷池她便险些处置了叶贞,心头虽然不痛快,但是如今叶贞身为御前四品待诏。皇帝晓谕六宫,不得任何伤她分毫。可见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委实不轻,便是赵蓝衣有心想要说什么,也是不敢轻易吐出。

    想着叶贞的心头,大抵还是对当日之事耿耿于怀的,若是她在御前说些什么,那自己的荣宠怕是要覆灭了。

    思及此处,赵蓝衣扯开一丝笑,“免礼。不知叶待诏到此何事?”

    “无碍,左不过方才经过含烟听着动静不小,所以进来看看。昨个儿皇上还惦记着,叶美人不知是否伤愈。若不是奴婢近日要事缠身,给忘在脑后,想着早该来瞧瞧才是。”叶贞不紧不慢的说着,将各位小主脸上的惊慌尽收眼底。

    想着她们如今这样对待叶杏,而叶杏素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若是让叶杏再得恩宠岂非要寻她们麻烦。

    赵蓝衣顿了顿,“皇上他……”

    叶贞却不理睬,自顾自的说着,“方才瞧着挺热闹,不知各位小主可与叶美人开着什么玩笑?瞧着梧桐的样子,想来是输了玩笑吧?不知是否还要继续,若然真当有趣,奴婢回去禀了皇上,许是能让皇上也开怀一笑。”

    李美人立刻上前,“叶待诏果然聪慧,诚然是玩笑!玩笑罢了!入不得皇上的慧眼。”

    语罢,随即看了赵蓝衣一眼,眼神交换,叶贞却已经知道她们要做什么。

    “既然叶待诏有心,那本主也不便在此。”赵蓝衣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一场闹剧,竟被叶贞轻而易举的化解,自己反倒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叶贞躬身,“恭送各位小主。”

    赵蓝衣长长吐出一口气,领着一帮人又浩浩荡荡的走出含烟。

    叶杏扑通坐在软榻上,目光冰冷如刃,“瞧着本主失了势,一个个都要过来踩一脚。”

    梧桐在地上嘤嘤哭着,湿漉漉的跪在叶贞跟前,“多谢大人!”

    叶贞轻笑,多年前她曾跪在梧桐跟前,求着她向叶杏求情,饶了她的哥哥。彼时哥哥高烧不退,无钱寻医,她只能四处求告,却没有一人肯施以援手。那时候,觉得自己连一条狗都不如,在他们眼里连摇尾乞怜都不配。

    可是现在,她却站在这里,看着她们一身的狼狈,而后跪在自己的跟前苦求。

    只是,她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痛快,她要的屠戮至今还没有得到。

    所以她不能心软,更不能手软。

    “起来吧!”叶贞道,随即走到叶杏跟前行礼,“长久不见,美人可好?”

    叶杏起身,眼中噙着泪,却一贯的倔强,“如今能及得上叶待诏,如今你都是御前待诏了,而本主却荣宠尽失,任人凌辱。”

    “当初小主中毒,宫中查不出所以然,委实可惜不能让皇上为小主做主。”叶贞摇头轻叹,“如今见着小主身子好些,奴婢也就放心了。”

    一提起中毒,叶杏的眸子霎时变得阴冷至绝,“旁人不知下毒之人,本主却是心知肚明。她够狠,她好狠,便是自家姐妹也这般下得了手。不过她是嫡我是庶,却要这般害我,我与她势不两立。”

    叶贞当下瞪大眸子,“小主的意思是,下毒之人是叶贵人?”当下环顾四下,冲着梧桐道,“去外头守着,别教人进来。”

    梧桐自当明白叶贞的意思,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守在了门口。

    如此一番,叶杏越发青眼叶贞,这般稳重,诚然是真心为她着想的。见状,叶杏才道,“横竖本主与她是势不两立的,她要本主的命,本主自也容不得她。”

    叶贞佯装错愕,“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106。谁说狠了心就不会疼?

    “那日她便当本主昏迷,亲口对碧夏所说,此次本主命大,若然再与她争势,定然不会再轻易饶了我。

    那碧夏竟也答到,奴婢谨遵小主之命,拿捏了下毒量,否则这二小姐怕是这辈子都下不来床的。”叶杏便将当日听到的话语全盘托出。

    语罢,她又道,“她们横竖是要本主的性命,若非身处宫闱,怕惹出事端,诚然不会这般轻易纵了本主的性命。这话旁人本主倒也不敢说,不会有人信,说多了只会落得诬陷宫妃之名,到底她的位份比本主尊贵,本主虽有心撕破她的伪善,却是有心无力的。”

    见叶贞不敢置信的表情,叶杏敛了眉色,眼底愠色,“本主知道,你也不信。”

    叶贞忙道,“并非奴婢不信本主,实在是兹事体大,容不得丝毫的马虎。何况那叶贵人素日温婉,怕是无人会相信小主之言。”

    “本主自然晓得,故而……”轻叹一声,叶杏眸光冷厉,“无论如何,这笔账,本主绝不会轻易算了。”

    叶贞颔首,“性命攸关,诚然是不能轻算的。”

    闻言,叶杏瞪大眸子,“这么说叶待诏是答应帮本主?”

    “嗯?”叶贞微怔,“小主这是何意?”

    想了想,叶贞又道,“皇上宠幸于谁,奴婢岂敢左右。那绿头牌皆是皇上自己抉择,奴婢卑微,怕是帮不了小主的。”

    “方才本主自知你是帮着忙的,现下为何不能救我一救?”叶杏焦灼,叶贞越是推辞她越是急不可耐。要知道,如今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叶贞了。转念道,“昔日叶待诏侍奉尹妃,也算与本主有过交情。虽说现下尹妃不在了,但是你我的情义尚存。叶待诏何以见死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本主死在这里吗?”

    叶贞摇头道,“小主言重,莫说什么死不死的?”

    “当日尹妃娘娘助本主夺宠,想来你也是知情的,若是你不愿帮本主,那本主只好鱼死网破。大不了将当日只是和盘托出,你我一拍两散!”叶杏竟冷声威胁。

    听得这话,叶贞冷笑。果然是国公府的二小姐,素来是个心狠手辣的,如今连她都要拽下水。殊不知,正中叶贞下怀。

    叶贞故意愠怒,“想不到叶美人是个如此狠毒心肠之人。既然如此,奴婢告辞,小主只管去御前告状。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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