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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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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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该以卵击石,覆巢之下无完卵。多么惨痛的道理,她却有着切肤之痛。

    风阴颔首,只是淡淡道,“百忍可成金,她算是用心良苦。”

    七窍玲珑心,她素来便是这般谨慎隐忍。

    便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宁可鲜血淋漓,也不会说出来。痛与不痛都无关紧要,只要活着就好,只要能复仇就算死也值得。

    轩辕墨不说话,御笔挥毫,只在白纸上写上一个忍字。却在顷刻间明白,她的坚韧与挣扎。轻叹一声,眸光清浅,本就无心,何来忍字?不过是柄刃,随时都能直取性命。

    “皇上?”风阴顿了顿,“盈国公之事……”

    “准奏。”轩辕墨铿锵有力。

    眸色颤了颤,风阴徐徐垂下眉目,“是。”

    他既可准,自然会有人不准,他不去做这出头鸟,自然会有人急不可耐的要出头。既是如此,他又何妨坐山观虎斗。

    大笔一挥,却苍虬有劲的写下她的名字。

    她的才能足够留在他的身边,但……她自己走进了棋局,明知是个局,却还要一头撞进来。只是为了母仇?为了还在握在他手中的兄长性命?抑或是为了御芳斋里月儿的性命?至少,她从未为自己想过。

    伫立窗前,负手而立,轩辕墨目光冷冽。

    那夜她说,是他让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心,微微的浮动,有种异样的错觉。犹记得那日,他亲手为她系上红丝线。左不过一场做戏,何必当真?何必认真!世间女子贪慕虚荣,都不过为了俗世繁华,何曾有过干净和真心?他不愿信,也不去信。

    女人,只堪为人利用,愚钝不可及,只想着富贵荣华。而她不也是想要利用他来报仇吗?与那些女人有何分别?

    他冷笑,许是这样想着,会让自己的心情得到平复。

    唯有自己知道,看到她豆腐乳和青菜汤,他忽然有种无法言表的触动。世间女子千千万,聪慧之人又是何其多。可是如她这般了解他的,却是少之又少。她竟然懂他的心思,懂他的处境,她知道再多的言语都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愤怒。

    所以她干脆不说,她希望他能自己看见。不是看见她的心,而是看清楚他自己的心。

    只是她不知道,局势早已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松懈。

    御芳斋里的月儿还在沉睡,叶贞伏在床沿,静静等着,等着月儿能尽快的苏醒。外头的日头渐渐沉没,一轮明月皎洁如霜。

    她握着月儿微凉的手,心痛如绞。

    蓦地,脖颈处微凉,一柄短刃抵着她的脖颈,冰冷的寒光闪烁着嗜血的欲念。

    叶贞的徐徐抬起头,却只是清浅冷笑,“你终于来了。”

 98。以后,我是你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身后传来女子冰冷的声音。本书百度搜索抓几書屋

    叶贞小心的为月儿捏好被角,小心翼翼的姿态,生怕惊了月儿,“知道。”

    却听得身后的女子嗤冷含笑,“你别碰她,现下无人,你这般惺惺作态是要做给谁看?她能有今日却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花言巧语,岂会让她博了命也要与你生死一处?”

    “你却好,毫发无伤还做了四品御前待诏!你自当搏你的上位,为何要拉上她。她不过是个痴人,一贯的心性幼稚。你当她是傻子,推开便是,何必让她与你垫脚?横竖今日她的胳膊,她的命,你都必须偿还!分毫不差的还回来!”

    也不说话,短刃的锋芒已经割开了她少许肌肤,点点殷红沿着刃口滴落。

    叶贞干笑两声,半晌才扯出一句话,“那便还吧!”

    那女子冷笑,“旁人不敢碰你,我却是个不怕死的。你害了她,我便饶不得你!”

    话音刚落,却听得床上传来细碎的嘤咛,伴随着虚弱的眸子缓缓睁开。月儿干涩的唇张了张,明灭不定的烛光下,两行晶莹的清泪从眼角滑落。

    她看了看叶贞噙泪的容脸,唇瓣颤了颤,发出微弱的声音,“离姐姐,不要!”

    离歌松了手上的短刃,腕上一抖便没入袖中。快速的伏在床沿,离歌眼眶红了红,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一贯握剑的手抚着月儿零散的额发,唇角扯出最难看的笑,“别怕月儿,离姐姐在。姐姐带你走吧,就算……就算治不好你,也不会再让人害了你。”

    月儿羽睫颤了颤,只是摇头,“姐姐,月儿走不了了。”

    叶贞背过身去,将眼角的泪狠狠擦去。月儿已经难过至此,她岂能再在月儿的心上添上一刀。

    “贞儿姐姐,你别生气,离姐姐不是故意的。”月儿道,惨白的容色令人心痛如绞,“她只是心疼我,心疼我没了胳膊,以后都是个废人了!”

    那一刻,叶贞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

    颤抖着握住月儿的手,叶贞泪如雨下,“月儿,以后我就是你的手。”

    离歌跪在床前,眼泪顺着面颊滑落,“我对不起娘临终前的嘱咐,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当日就算死我也不会带你入宫。月儿,你恨我吗?”

    月儿无力的眨着眼睛,眼泪不断地沿着眼角滑落,“离姐姐,我不恨你,不恨任何人。可是,你不要伤害贞儿姐姐,她没有害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想了想,月儿低低道,“这样也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连累你们。”

    叶贞泪如雨下,握着月儿的手不断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离歌只是咬紧了唇,几乎咬出血来。

    昏黄的灯光不断摇晃,月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这几日一直都是这般的半醒半睡,不管怎样,只要月儿能活着,叶贞什么都愿意做。

    外头的月,很冷,冷得让人如置数九寒天。

    离歌站在窗口,虽说一身宫女服饰,却眉目冷冽,全然不似宫中女子的唯唯诺诺。她就站在那里,将视线远远投注在浩瀚的夜空。

    “我是狼女。”她忽然开口,身后的叶贞微微一怔。

    却听得离歌继续道,“是月儿的父母将我从狼窝里捡回来,那年我还小,早已记不清楚。道士说我此生命数太硬,乃刑克之人,克父克母。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村子里的人都愤怒得要赶我,以免我的命数克了他们。可是义父义母却怜我孤苦,执意不肯。”

    “那年夏天一滴雨都没有,村子里的人便觉得是我的缘故,义父义母便带着月儿与我住在了山上。为了保护我,他们送我去山门学艺,让我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我想他们,觉得他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所以我拼命的习武,我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累了就合一会眼睛。我想着,等到我学艺有成就可以保护他们,就可以让他们过得更好些。”

    “离家三年,我偷偷离开师门想着回家看一眼,就看一眼也好。那年的雪下得真大,厚厚的雪都能把人埋了。我只记得一开门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义父义母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身上刀痕累累。雪地里,躺着奄奄一息的月儿。”

    “村子里自我走后便灾祸不断,不久之前才闹了瘟疫,死了好多人。他们恨义父义母,觉得是他们收留我,才招致这样的天灾人祸。他们带着人冲进了家门,砍死了义父义母为死去的村民报仇,月儿逃得快,但是也难逃厄运。”

    “因为那场雪,月儿重伤虽愈,却落下了寒毒。我带着月儿走遍大江南北,依旧没办法治好她。后来,我找到了师傅,师傅说我背弃师门不愿在收留我们。但他告诉我,要想治好寒毒,唯有宫中的【七星丹】。所以,我不顾一切的带着月儿入宫,我以为我可以救她,却原来只是将她推入另一场深渊罢了。”

    “我曾在义父义母的坟前发誓,要让月儿好好的活着,倾尽一生护她周全。可是现在……我食言了,背弃了在父母坟前发下的誓言,看着月儿变成如今的样子,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语罢,离歌眼底的光成了一潭死水,灰暗至绝。

    “对不起。”叶贞凝着泪,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说对不起有用吗?”她抬头,目光忽然变得如狼般嗜血,“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月儿的人,绝对不会!”

    叶贞按住她的手,“就算杀了尹妃,月儿的胳膊也不能还回来,还会白白送掉你一条命。如果你出了事,你觉得月儿会开心吗?”

    “那你说怎么做?”离歌冷然,一身杀气腾然。

    “有时候要一个人生不如死,比死亡更痛快。”叶贞扭头看她,目光泠泠如月。

    离歌微微一怔。

    月儿,我不曾告诉你,当年义父义母的仇,我已用全村人的性命赔付。

    拳,骤然握紧,今日你的断臂之仇,离姐姐也会用鲜血讨回。

 99。尹妃,我不会放过你

    白影如魅,一张七窍流血的面庞站在尹妃的床前,截断的胳膊握在另一只惨白如纸的手上。

    手机端阅读请登陆m。嘴角的污血不断的落在白色袍子上,在凄冷的夜里晕开迷人的红梅花。

    尹妃迷迷糊糊的谁在榻上,陡然张大眸子,看见床前立着的白影,眼中流血,青丝覆面,右胳膊就捏在她左手上。

    “啊……”她厉声尖叫,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脸,恨不能将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恨不能不曾看见这阴森恐怖的一幕。

    白影蠕动着淌血的唇,低低喊着,“娘娘,好疼啊,您帮我把胳膊装回去如何?奴婢是月儿啊,娘娘怎么不认得奴婢了?娘娘,月儿的胳膊原来在您这里,您帮月儿装回去吧!”

    她径自将青紫色的胳膊递给尹妃,尹妃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蜷缩在床角厉声惨叫。

    见状,白影的身子缓缓浮上半空,胳膊却突然跌落在尹妃的身边,那只青紫色的胳膊,五指蜷握着相似要夺人性命。

    尹妃瞪大眼眸,眼睁睁看着白影悬浮半空,没有脚,缺了一条胳膊。缺口处不断淌着血,刺目嫣红的颜色,让她眼前一黑,瞬时晕死过去。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白影眸色暗沉,白袖轻拂,便将那条胳膊握在手里。纵身轻跃,在众人推门而入之前,彻底消失在窗口处。

    隔日,华清宫闹鬼之事传遍整个宫闱。

    所有人都只当是尹妃寻日作孽太深,不过是应有此报,谁都不将此放在心上。一个个都巴不得将尹妃活活吓死才好,腾出妃位,也好让自己成为候补之人。

    叶贞站在御芳斋的门口,清冷的笑着。月儿,你可听见尹妃尖锐的惨叫声?你放心,这样的声音以后会不绝于耳。日日受着良心的折磨,夜不成眠,这样的折磨比杀了她更让人觉得痛快。月儿,你觉得呢?

    离歌,果然了得。

    她知道离歌身上还有秘密,可是离歌既然肯告诉自己那么多的往事,便已经足够。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有秘密的人,才有活着的价值。

    华清宫尹妃见鬼之事,闹了四五日左右。叶贞让人每日都给华清宫送安神汤,而后派人盯着尹妃的一举一动。

    宫娥绿儿从外头走来,见着叶贞浅浅行礼,“大人,华清宫又闹开了。”

    “尹妃还在哭闹?”叶贞问。

    绿儿摇头,“如今不是哭闹,是悄悄从宫外请了法师作法驱鬼。”

    叶贞唇角微扬,“看样子尹妃娘娘病的愈发厉害,既是如此,去请了贵妃至华清宫。贵妃娘娘执掌六宫事,想来这样的事情,应该让她处置。”

    闻言,绿儿似乎有所顿悟,忙颔首,“奴婢明白。”

    绿儿是风阴拨给叶贞的,既然是风阴的人,叶贞用着也顺手。虽说绿儿会将自己出卖给风阴或是皇帝,但却不会将她出卖给其他人。对此,她心知肚明,但又能怎样呢?皇帝暂时不会动她,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落在皇帝手里比落在任何人手里都要安全。

    尹妃娘娘,祝您好运!

    贵妃,素来不是个心慈手软之辈,何况尹妃的母家惯来依附东辑事,尹妃的父亲乃是大学士,兄长是兵部侍郎,想来……贵妃早已容不下她。

    如今正好给了贵妃由头,也趁机断了尹家的图谋后位的念想。

    去了尹妃,连带着东辑事在后宫的势力也会影响。

    尹妃在后宫横行无忌这么多年,多少也是仗着东辑事和自身母家的缘故,如今贵妃却用名正言顺的名目除了她,岂非痛快?

    宫中,最忌巫蛊!

    果不其然,洛丹青领着人闯入华清宫,正殿内,尹妃正披着袈裟坐在正殿中央,四周带着鬼面具的几名巫人在跳着不知名的舞。驱鬼?很好!

    洛丹青冷笑两声,但听得元春快步上前,大声呵斥,“放肆!都住手!住手!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乍一眼尹妃,连洛丹青都面色稍怔。

    容颜消瘦宛若枯槁,眼眶凹陷,颧骨突出,原本饱满的红唇干涩脱皮。一双凌厉的眸子,此刻只有慌乱与惊恐。她披着袈裟,缩成一团盘坐在蒲团上。上座一个手持桃木剑的道士摆了桌案施法,底下是跳着驱鬼舞的巫人。

    不愿再看尹妃一眼,洛丹青冷着眉眼,“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尹妃忽然扑上来抱住洛丹青的脚踝,生生将洛丹青吓得险些跌倒。所幸被元春一把扶住,这才定了心神。

    左右随侍上前,强行扯开尹妃,却见尹妃浑身颤抖止不住的喃喃自语,“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本宫是尹妃!”

    蓦地,她抬头盯着洛丹青的脸,好似又看见什么惊悚恐怖的东西,突然抱头尖叫,“贵妃娘娘,她就在你身后!你看你看,她就在你身后。”

    那一刻,就连贵妃洛丹青也觉得脊背处有一股寒意蹭的冒出来,笔直窜入心窝,连带着头皮都有些发怵。数日不见,尹妃瘦如枯槁,整个人陷入疯癫般的惊悚之状。

    耳边,尹妃的尖叫声不断传来,“贵妃姐姐,你看她的手就落在你的肩头,她的牙齿正在你的脖颈上吸血。好疼啊……贵妃娘娘,她说好疼啊……我的胳膊没了,你能帮我装一下吗?娘娘……好疼……啊……有鬼啊……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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