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庶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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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闱庶杀-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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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低低的“哦”了一声,便道,“师傅,外头风大,还是进去吧!您身子不适,还是莫要站在风口处才是。”

    “你这丫头,便是这般心细如尘,像极了……”叶贞顿了顿,像极了月儿的关慰。彼时的月儿,素来只为她着想,若不是因为自己,也许月儿不会死。

    如今出了宫,反倒时常想起宫闱里的日子,一天天是怎样活下来的。

    握住月儿的手,叶贞牵着月儿往内走去。

    真好,还能握着月儿的手。遥想当时,她还说过要做月儿的手,却在最后还是让月儿离开了自己。不知道离歌将月儿葬在哪里,否则她定是要去祭奠一番的。

    下半夜的时候,夏侯舞开始发烧,所幸有洛英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一个落魄公子,如何知晓照顾他人,偏对着夏侯舞,拼尽了全力。对于这样一个不离不弃,只要有一线生机,都只愿让与他的女子,他还有什么可以拒绝?

    心里早已为她留了位置,只是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黎明时分,夏侯舞的烧才算褪去,整张脸越发的白净无色。

    叶贞推开门进去时,洛英正拿着毛巾擦拭夏侯舞的脸,容色小心翼翼。月儿将米粥与馒头放在桌案上,叶贞走过去给夏侯舞把了脉。

    “如何?”洛英急问。

    “脉象平和了不少,你不必担心。这伤如今止了血,只要不会反复,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叶贞坐在桌案处,“你吃点东西,否则哪里有气力照顾她?”

    洛英墨迹了半天,终于道,“谢谢你。”

    叶贞摇了头,“何必谢我,不过是小舞命不该绝,也亏得你的照顾,她才能康复起来。”

    “彼时我这般对你,你还能以德报怨,洛英惭愧。”洛英低下眉头,容色微微窘迫。

    轻笑两声,叶贞忽然道,“听得你曾给小舞一封休书,为的是与她脱离干系,保她性命,不知可有此事?”

    洛英颔首,“诚然如此。彼时连累九族,自然不敢牵扯旁人。我与她虽然成亲在先,但无夫妻之实,何苦还要连累她白白送命。左不过当时不明白,如今却懂了,想来早早就动了心思,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叶贞点头,“那便好好珍惜。你们虽比不得轰轰烈烈,却也是生死相许的缘分。既然许了休书,如今悔过便重新娶一回。彼时是皇命难为,如今是心甘情愿。你觉得可好?”

    闻言,洛英稍稍一怔,却不说话。

    叶贞凝眉,“怎么,你不愿?”

    “我……”洛英犹豫了片刻,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我……我这厢其实是……是……”

    “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床榻上传来夏侯舞虚弱的声音,“真是急死我了。你倒是应个声啊,害得我心痒痒。”

    洛英微怔,“你醒了?可是好些?”

    夏侯舞一把握住洛英的手,整个人又疼又不甘心,“你倒是说话啊?其实是什么?”

    叶贞无奈的摇头,夏侯舞的性子果然是吃不得热豆腐之人。

    却听得洛英拂去她面颊上散落的发丝,低低的轻语,“我其实是想问一问你,可愿二嫁与我?若是你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若是你愿意,我定然……”

    “我愿意。”夏侯舞急忙道,面色煞白得惹人心疼。

    叶贞轻笑,“这丫头诚然是个急性子,便是一点女儿家的矜持都没有,委实不像话。”

    “既然是喜欢的,要什么矜持,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否则与你一样错过才算好的吗?”夏侯舞这厢刚开口,便开始懊悔。

    

 319。一个很多年前的故事

    墨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园子里,正用一种清浅的目光盯着叶贞略带窘迫的狼狈。 他嘴角微扬,面上的神色教人无法揣摩其内心深处的情愫。

    “你何时来的?”叶贞微怔。

    “从你进去,我便一直等在这里。”墨轩笑得比外头的阳光更能暖心。

    深吸一口气,叶贞点了头,“你随我来吧!”

    说着,便朝着药庐的看诊室走去。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小的药庐内,可谓一应俱全,想来叶贞确实花了不少心思在这里。

    平静的坐下,墨轩伸出手,叶贞微凉的指尖轻轻扣上他的腕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墨轩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全神贯注的女子,如凤羽般的眉睫轻轻垂落,在下眼睑处落下一排极为好看的剪影。她唇瓣微合,有种绷紧的状态,却让人格外的惊心。

    四下安静得只能听见外头的风掠过檐角的声音,叶贞的指尖微微抬起,略带不敢置信的盯着墨轩,“你这是……中了毒,不是病。”

    墨轩点点头,“是。”

    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你中毒时日长久,而且中毒已深,怕是极难拔除。”

    闻言,墨轩依旧点头,“我知道。”

    “可是生来就有,还是有什么变故?这毒十分诡异,不似寻常的毒素。”叶贞凝眉,方才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墨轩的体内有种极为诡异的流动之气,好似在不断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又有一种别样的错觉,好似这毒……什么毒能在身体里待上那么久。

    久得好似多年……至少五年以上。

    这便是叶贞的判断。

    墨轩看着她,却是笑意清浅,仿佛丝毫不曾将这毒放在心上,“你可愿听我说一个故事?”

    叶贞微怔,“可是有关你的病因?”

    他不作答,只是看着她,眸色清冷若月,带着少许怨怼,“从前有个小子活在高门宅第,其母亲乃是家中小妾,但其父甚是宠爱。那小子看在眼里,也被父亲疼在心里。自小,他娇生惯养,将世间的一切都想得极为美好。”

    “父母之爱,影响着孩子的成长。那年他才六岁,小小年纪却出落得面冠如玉,旁人都说他是有福之人。父慈母爱,何其温馨美好。他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的持续下去,心思单纯得教人害怕。”

    “可是父亲的女人不单单只有母亲一个,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母亲有些异样。直到有一日,他终于看见母亲与家里的仆役有染。他躲在帷幔后头,看着他们在床榻间,做着龌龊至极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六岁的孩子,竟然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他冲上去,用自己的佩剑砍伤了那个仆役,但还是被仆役逃脱。那一地的鲜血,他至死都不会忘记。那是他第一次双手染血,起因却是自己的母亲对父亲不忠不贞。”

    说到这里,叶贞的心猛然一揪,“事情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吧?”

    墨轩低眉苦笑两声,“那是自然的。”

    “是被孩子的父亲知道了,所以连累了母亲?”叶贞的心,微微疼着,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鼻间酸涩,眼眶陡然红了一下。

    闻言,墨轩摇了摇头,“不是。”

    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墨轩勾勒出迷人的轻笑,眼底却有一种刻骨的疼痛正在无尽蔓延,“父亲知道自己的女人不贞,却因溺爱孩子,不愿让孩子留下阴影。却也是因为这样的妇人之仁,造就了此生都无法弥补的错误。”

    “一个母亲,伙同仆役,对自己的孩子下了毒,并出言恐吓,借此控制自己的孩子,免得让孩子说出实话招致杀身之祸。作为母亲,她算是彻底的失败了。孩子中了毒,诚然也不敢轻易将此事说出去。可是过不了多久,恶毒的母亲渐渐的精神萎靡,终于死在了奢华的宫殿内。”

    “孩子的父亲为此悲痛欲绝,将房内所有的随役,包括那名仆役悉数杀死随葬。可是也因为如此,这毒便牢牢在他体内落地生根,再无解药。这毒本是从外族引入,中原无药可解。是故母亲死后,那孩子只能靠着自己,苟延残喘,不敢告诉任何人。”

    “彼时的家族内部,纷争叠起,一个个都想坐父亲的位置,一个个都想让身边的人死。那孩子不得已只能开始自己筹谋生路,自己活自己的路。但也是因为这样,他此生不悦女子靠近半步,恨极了那些伪善的面孔。所有的爱恨他从未放在心上,因为他的母亲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便是血肉至亲,也会变成毒药,诚然不可相信半分。”

    “直到父亲去世前,他才知道,原来母亲的死是父亲一手促成。父亲察觉了母亲的出墙,又唯恐让孩子受到伤害,便用最隐忍的方式让母亲吃下慢性毒药而死。之所以陪葬房内的奴婢,只是为了杀死那名仆役。”

    “这一份算计,让那孩子彻底伤了心,也彻底放弃了对人性的信任。不是他不肯相信人心,而是再也不敢相信。因为他要活着,好好活下去。可是活下去有多难,只有自己知道。而那一身的毒,便再也无法去除。”

    “随着年岁的增长,毒素侵蚀五脏六腑,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大不如前。于是乎开始慢慢学会珍惜身边的人和事,只是……很多人,没了就是没了,很多事,过去就是过去。到底……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能得到。”

    长长吐出一口气,墨轩用一种极为平静的口吻说完这一切,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面色平静而无半点波澜。

    叶贞不说话,只是垂下眉睫,眼底的光清清浅浅的,教人看不分明。

    

 320。离宫的真相

    墨轩不做声,只是任凭叶贞抓了药,至始至终一直笑意清浅。黑岩谷;她扭头时,亦只看见他眼底微弱的光,泛起点点琉璃色。

    也不问叶贞开的什么药,他只管吃着,无论多苦他依旧轻笑,仿若那本就是无关要紧的事情。他只管做自己,毫无波澜的容色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个人。

    叶贞看一眼截然不同的面孔,除了墨轩的病,再也不与他说旁的东西。

    许是某些东西太过沉重,反复的提起只会让自己愈发难受。

    而墨轩,自从那日说了故事,便再也不曾提及其他,只是如他所言,在村子里住了下来。他惯是做他的香料生意,只是两三日,却已经让整个镇子上的人,都认得他这个墨大官人。这样的厉害,也是叶贞所料不及的。

    夏侯舞的腿上好些了,叶贞已经开始筹备他们的婚礼。

    简简单单,算是一种仪式,也算对夏侯舞在宫闱里多次照拂的感谢吧。

    “师傅,这红嫁衣真好看啊!”月儿由衷的感慨,那一身的红色如火,确实叫人爱不释手。大抵女子,都喜欢这样炙热的颜色,尤其是嫁给心爱的男子,都是极爱披这一身的火热。

    叶贞点了点头,“师傅也给你备下了,便在你房间的柜子里,过些年岁,你也该长大了。若是逢着喜欢的男子,便可用得着。彼时,师傅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师傅。”月儿的脸红了一下,快速跑出去。

    指尖掠过红色的嫁衣,上头的鸳鸯交颈栩栩如生。

    夏侯舞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很漂亮。”

    叶贞扭头看她,不禁笑了笑,“是,不过比你原先的还是差了些。”

    “犹记得上一次我的嫁衣还是你给修补的,那该死的元春,分明是她损坏了嫁衣还要赖你。诚然也是你够机警,这双手灵巧得宛若织女。”夏侯舞坐了下来,看着桌案上的红色嫁衣,眼睛里满是暖暖的温度。

    “若你喜欢,我也可以为你绣合欢于上。”叶贞抵着腰际,缓缓坐下来。

    “还是不必了,你这身子越发沉了,以后别做这些针线活,伤眼睛费精神。”夏侯舞抚了抚桌案上的红色嫁衣,满脸的欢喜与欣慰。

    到底,她还是等到了。

    叶贞点头,“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你竟什么都知道?”夏侯舞微怔,低头又一想,“也对,你这心思,寻常人怕是难以企及的。”

    “你故意支开洛英,一人前来,莫不是有话与我说,难道还是真的来找我叙旧吗?”叶贞长长吐出一口气,“以前的事情我不愿再提,你也莫再说了。到底也是过去的,我只想好好过现在的生活。”

    夏侯舞话未开口,已经被叶贞一口回绝。撇撇嘴,夏侯舞转头道,“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想知道,我如何在宫里金蝉脱壳,如何能走出宫闱,在大火里逃出生天?”叶贞是谁,便是夏侯舞不说话,她也料到夏侯舞的用意如何。不管是谁,这个问题只怕也是迫切想要知道的。

    彼时的贞贵妃在一场大火里逃出生天,如今在这里安安静静的怀孕生子,难道不令人费解吗?叶贞一人是断断没有这样的能力的,但……

    夏侯舞点了点头,“你总是将人看得透透的,莫怪我见着你,总也不敢与你说太多。你这厢聪明,反倒让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我只是明白人的好奇心罢了!”叶贞起身,缓步走到窗口,临窗而立,目光深浅不一的落在外头的天际,整张面色渐渐的沉冷下来,“我不是自己出宫的,说到底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宫闱内戒备森严,我不是离歌,可以插翅而飞。”

    闻言,夏侯舞心惊,“那你是如何做到的?彼时大火,连皇帝都惊了,守着承欢宫整整一夜,才算扑灭了大火。你不知道,当时承欢宫也烧死了不少人。”

    叶贞垂眉,“我倒宁愿死在那里,左不过现下活了,却又不去想这样的问题。能活着,那便好好活着,活而不易。”

    “那你可知道皇上后来下命,让整个承欢宫的奴才与你陪葬吗?你被尊为敦肃孝仁皇后,敬奉宗庙,入了大彦朝的祠堂。”夏侯舞深吸一口气,说得格外仔细。

    心头微凉,叶贞羽睫微颤,“那又怎样?我拦不住他,他也拦不住我。那个地方,我是再也不愿回去,也不想再提起,就让这一切都随风去吧。贵妃叶贞已死,我不过是个寻常的大夫。”

    点了点头,夏侯舞抿紧唇,“你还未告诉我,是谁送你出宫的。”

    “在那宫里,还有谁能只手遮天?除去皇帝,能如此大胆的将承欢宫付之一炬,不顾承欢宫其余宫人的生死呢?”叶贞眼底的光陡然便得极为复杂,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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