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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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镜-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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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儿摇头道:「那就没法子了,我只好拼着对不住欧阳姑娘,把你们都留下。」
    小蛋大惊,唯恐欧阳泰克叔侄子恼羞成怒,绝望之下一掌杀了欧阳霓。
    他刚要开口,欧阳景峰一阵长笑道:「好,算妳狠!一命换一命倒也公平,你们放克儿走,老夫留下就是!」
    楚儿点点头,道:「欧阳先生舐犊情深,令人赞叹。好,就这么定了。」
    「多谢!」欧阳景峰悲愤一笑,转首道:「克儿,将你妹子交给我。」
    欧阳泰克犹豫道:「您真的要留下来?」心里半是感动、半是存疑,相比较却是怀疑欧阳景峰借机夺过欧阳霓自保的担心更多一点。
    欧阳景峰叹息道:「你还年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记得,替老夫报仇,我在九泉之下亦能瞑目!」
    他探手揽过欧阳霓,朗声道:「姜姑娘,妳让克儿走出二十里,不得派人追踪,老夫只要看到他放出报平安的信炮,就立刻放人。」
    楚儿冷哼道:「倘使令侄这一辈子都不放信炮,莫非我便要陪你在此一直耗下去?」
    欧阳景峰颔首道:「说得也是,那就以两炷香为限,香头一灭,我即刻放开欧阳霓。」
    柳翩仙道:「且慢!你为保欧阳泰克逃生可谓耗尽心机,但咱们也不得不考虑欧阳姑娘的性命。假如两炷香后欧阳泰克逃得无影无踪,你却食言又或一掌杀了欧阳姑娘,我们岂不是被你玩弄到家?」
    欧阳景峰哼道:「柳门主,你该清楚,老夫素来一诺千金,绝不翻悔!」
    柳翩仙嘿嘿道:「生死关头,有些事可就不好说了。咱们小心些,总不会错。」
    欧阳泰克眼瞧又节外生枝,急道:「那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柳翩仙慢条斯理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们能提出令我等信服的保证就成。」
    欧阳泰克怒道:「我二叔以命相抵,难道还不是最大的保证么,你还要如何?」
    他却不明白,柳翩仙得知门人死讯,早对欧阳景峰叔侄恨之入骨,又不愿放虎归山,留下后患,故此有意出言刁难。巴不得欧阳泰克翻脸,好将两人当场格杀。
    然而,他的心思能瞒过欧阳泰克,却骗不了所有的人,欧阳景峰掌心劲力微吐,迫得欧阳霓呻吟出声,木然道:「姜姑娘,妳怎么说?是否要老夫再立个毒誓?」
    楚儿淡淡道:「欧阳先生,听说你没有妻室儿女,因此对欧阳泰克视同己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为了令侄,你可谓煞费苦心。我便成全了你,毒誓也不必发了。欧阳泰克,给你两炷香的工夫,滚!」
    欧阳泰克大喜过望,看了眼欧阳景峰,见他对自己微一点头,忙道:「二叔,您保重!」匆匆起身,御风向南而去,竟毫不顾恋欧阳景峰舍身相救之恩。恐怕在他心里,仍将这份功劳算在了自己成功挟持住欧阳霓的份上。
    仙鸳门弟子点起檀香,柳翩仙警告道:「欧阳景峰,楚儿姑娘宽宏大量放了你的侄儿。如果你还要耍花招,莫怪我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欧阳泰克不屑道:「老夫说到做到,欧阳霓的小命,克儿有一天会回来取的。」
    柳翩仙讥笑道:「欧阳景峰,看你侄儿头也不回有多快跑多快,对你哪里有一点情分?别说指望他将来能够替你报仇,能否逢年过节烧些纸钱都难讲得很。」
    欧阳景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手上加劲闭目不言。
    两炷香堪堪烧完,楚儿道:「时间到了,现在该轮到欧阳先生履行承诺了。」
    欧阳景峰扬声大笑,睁开双眼一把推开欧阳霓道:「小萱,我已对得起妳了!」嚼碎口中暗藏的蜡丸,霎时毒发,身躯摇晃数下,栽倒在地。
    欧阳霓踉跄站定,凝望欧阳景峰倒地的尸首呆如木鸡,盈盈珠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樱唇几张几合,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她终于替大哥欧阳泰坚和二哥欧阳泰檀报了仇,却亲手把自己的二叔和三哥送上了不归路。这其间的痛楚与矛盾,又有几人能够明白?
    小蛋同情地注视欧阳霓,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自己比起欧阳姑娘,实在幸运得太多。
    柳翩仙低声道:「楚儿姑娘,欧阳景峰虽死,欧阳泰克却仍在逃。这小子刻薄无情,留着终是祸患,该尽早斩草除根才是。」
    楚儿沉静道:「人是我放的,我自会抓他回来向师父复命。」
    柳翩仙一喜,又肃容道:「他已走了两炷香,再想找他犹如大海捞针,是否要颁下忘情令,命西域各派同道协同搜捕?」
    欧阳霓低泣道:「柳叔叔不用担心。我已偷偷捏破香囊,将里头的‘倩女幽兰’洒到我三哥衣衫上。这股香气虽淡,但三日三夜也不会飘散,循着它便能找到人。」
    柳翩仙欣喜道:「幸亏侄女儿想得周到,这下就算他能逃上天去也不怕!」
   
第四章  千里追杀


    第四章千里追杀
    繁星点点,沙漠上的夜空彷佛多了一种独有的通彻与飘渺,深幽的蓝色纯得透明,让人看了为之心醉。银白的月光下,雪白色的大漠向着四周的地平线后漫无边际地延伸奔驰,追着深夜凛冽的朔风,去向遥远的天涯。
    「就在这儿歇会儿脚,耳鼠有些吃不消了。」楚儿在一处背风的沙丘脚下飘落着地,身前一头躯体大小有若老鼠的小型魔兽,「汪汪」低唤了两声,意似感激,亦降下身形落到楚儿侧旁。
    这是一头《天陆魔物志》中有载的异兽,俗称耳鼠。概因牠的一双耳朵异常宽大,一旦舒展即可当作翅膀飞翔,速度快逾奔马。牠的叫声如同犬吠,生了一颗兔子头,身形酷似麋鹿,性情温和喜食蔬果。
    此物常现于南荒的丹熏山,分泌的唾液是帮助产妇分娩的上佳催生剂,更是一等一的解毒灵药。不过今次楚儿和小蛋要借助耳鼠的,却是牠得天独厚的灵敏嗅觉。
    这头耳鼠本是欧阳泰檀的宠物,为他早年游历南荒时所捕。欧阳霓也极为喜欢,平日有暇,便带些牠喜爱吃的蔬果常去逗弄,一来二去这小东西也认准了她。
    为了准确追索欧阳泰克身上散发出的倩女幽兰,欧阳霓主动提出将耳鼠借给楚儿,更平添了几分成功的把握。
    至于明驼堡的后续事宜,交付给了柳翩仙,自可放心。倒是小蛋不愿楚儿孤身追凶,说什么也要随同而来。追出石鼓山不到三十里,耳鼠忽地折向往东,再飞了不到百余里,又往北直行。绕了一圈,竟是朝着漠北追下。
    可惜欧阳泰克聪明反被聪明误,浑不觉身上被欧阳霓做了手脚。一入地广人稀的漠北,哪里还能找到换洗衣服的地方,无形中教耳鼠死死盯住。
    他受了楚儿的一掌,全凭强烈的逃生欲望才勉力御风飞遁,要想施展御剑术已然心有余而力不足。经过三个多时辰的追击,楚儿清晰预感到,欧阳泰克与她之间的距离绝不超过一百里。
    小蛋在楚儿身边坐下,取出水袋喝了口,环顾四方长吁一口气道:「这里好美!」
    楚儿冷嘲道:「你当自己是游吟山川的才子么,除了‘美’字还会说什么?」
    小蛋笑笑,也不生气,惬意地舒展四肢,仰天倒在柔软的沙子里,眺望头顶漫天星罗密布的璀璨夜景,不知何为又触动到脑海深处的天道星图。
    楚儿撕碎一片果脯喂给耳鼠,半晌听不到小蛋的动静,冷冷问道:「怎么哑巴了?」
    小蛋满脑子转动着乱七八糟的星天景象,心不在焉道:「嗯,我在听妳说。」
    楚儿哼道:「你听到我说什么了,不过一句玩笑话就闷闷不乐,小心眼。」
    小蛋微微一笑,也不反驳。经过一年的相处,小蛋发现尽管楚儿表面对他爱理不理,横眉冷目。可一旦自己忍着半天不去搭茬,楚儿却会时不时找个借口反过头来招惹他,总要冷嘲热讽发挥一通才肯善罢罢休。
    「我是在想,欧阳景峰自尽前说的那句话好奇怪。」小蛋说道:「‘小萱’,会是谁?竟让他到死都念念不忘。」
    楚儿轻嗤一声道:「这有什么好想的,只证明你的孤陋寡闻。‘小萱’,就是欧阳景峰的嫂子,他大哥欧阳景海的老婆,只是已经去世多年。」
    小蛋愣了愣,诧异道:「欧阳景峰欠他大嫂很多么,所以他才甘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欧阳泰克逃生?」
    楚儿冷笑道:「你把欧阳景峰想得太高尚了。真实的原因是,欧阳泰克极有可能是他和自己的大嫂私通所生。这次他害了欧阳泰坚,全力把欧阳泰克推上家主宝座,正好印证了早先传闻的真实性。」
    小蛋讶异道:「不会吧,那他看见欧阳泰克头也不回地离开,必定寒心得很。」
    楚儿抚摸耳鼠浓密的绒毛,道:「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他的报应。」
    一阵寒风刮过,吹起浓烈的黄沙,小蛋觉得眼睛被迷住,不自禁地伸手揉了揉。恍惚间眼前「呼」地一亮,天空的繁星,身下的大漠,彷似在剎那中交融成一片无边无垠的奇异海洋,将他的身心包容吞没。
    星在闪,沙在流,风在吹。他的脑海里陡然呈现「有容乃大」的景状,当慢慢沙砾掩来时,那些星星倏忽迎上,在彼此交集的一剎猛地隐没,而卷涌来的沙砾亦随之消失不见。
    就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蓬蓬的风沙袭来,一片片的星辰消逝又重生,犹如充满生命力的野草,与熊熊烈火抗争。
    焚灭,再生;再生,再焚灭─直到所有的风沙消融,它们依旧宁静地闪耀在天际。
    小蛋的心里充盈起难以言喻的喜悦,喃喃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是的,他终于明白了这些月来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道难题,那就是如何能利用「有容乃大」的心法,化解对手破入体内的掌力。
    惟一的一次实战试验,小青的溜火掌在他运功抵御前已结结实实击中胸口,使得他以失败告终。麻烦就出在催动「有容乃大」需要一段工夫,而等掌力触身再作反应,根本来不及。
    今夜,通过风沙与星天的奇妙演绎,他豁然开朗。要想解开这道难题,其实不过是一道窗户纸的距离。只消在对方出招之际料定他下手攻击的部位,先一步运起「有容乃大」,就似那些星星主动迎上沙砾,而后便能有时间从容消解。
    简而言之,这道理等同于仙林高手常说的「料敌机先」─好比先出动官兵守株待兔,就不用害怕盗贼能脚底抹油扑个空了。
    略有不同的是,别人多半考虑的是如何打击对手,而小蛋想的是怎样自保。
    这番参悟说来突兀,却恰恰符合佛家「渐修顿悟」之说。几个月以来,他朝思暮想的,便是如何提升「有容乃大」的防御力,解开困惑。所谓水到渠成,在星天瀚漠里,终究触发灵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突破。
    「咄!」冷不防额头上捱了一个重重的爆栗,把小蛋打醒。
    他「哎哟」咧嘴呼疼,就见楚儿圆睁双目,理直气壮而又忿忿然道:「你发什么疯?」
    小蛋一怔,才发现自己忘形间手舞足蹈翻滚到沙中。他摸摸生疼的脑门,笑呵呵道:「我刚刚想通了一个怎样捱揍却不会受伤的道理,高兴得过头了。」
    楚儿嗤之以鼻道:「你也有想通道理的时候,要不要我打你一拳试试?」
    这正是小蛋求之不得的事情,忙不迭连声道:「多谢师姐,多谢师姐。」
    楚儿翻了翻眼睛,破天荒第一遭碰见了满心期待别人痛扁自己,还感恩戴德的傻瓜,举起的拳头反而放下了,哼了声道:「我没闲心陪你闹。」
    小蛋正想解释,突然身下一软,整个人像被沙子吸了进去。
    楚儿清声喝道:「是流沙!」纵身掠起,探手抓住小蛋肩膀朝上一提。
    小蛋顺势而起,楚儿在空中一转一折如火鹤般飘落。哪料双脚踏入沙中全不着力,靴子居然又朝下陷。她站立不稳,与小蛋一起齐齐摔倒,两人如滚地葫芦般翻出数圈,浑身沾满沙粒。
    小蛋回过神来,猛地察觉楚儿幽香而又充满弹性的娇躯正压在他的身上,而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也环抱住了她的纤腰。眼前楚儿的玉颊煞白,一双足以杀死小蛋十次的眼神仅有寸许相距,恶狠狠如一头母狼般瞪视着他。
    小蛋早有前车之鉴,飞快道了声:「对不住!」在师姐发飙前将她松开,往侧旁一滚。
    楚儿挺腰弹起,却没有立刻冲上去赏小蛋的耳光,犀利的目光射向适才落脚的地方。
    黄沙隆起,打里头钻出一个圆鼓鼓、胖嘟嘟的脑袋,四下转动一圈磕磕巴巴道:「怎、怎么这、这儿─也、也有人站着?」
    楚儿的神情恢复冷漠,说道:「你是谁,鬼鬼祟祟躲在沙子底下做什么?」
    那人摸摸光秃秃的脑门,面带歉疚道:「对、对不起,我、我在底下待─久了,想上、上来透─口气,结、结果就─」
    他一句话要大喘三次气才能说完,听得楚儿和小蛋头晕脑胀。
    楚儿不耐道:「你深更半夜不在家歇着,跑到荒漠里来钻沙玩,真是好心情。」
    那人从沙地里爬出来,拍拍土黄道袍上的尘土,顺手从底下抽出根乌黑的三棱锥,摇头道:「我、我不是在玩,我、我是在找─人。」
    小蛋闻言心里纳闷道:「钻在地下找人,万一人家从他头上走过去,他能看到?」
    楚儿看清他的穿著打扮,又听他说话磕磕碰碰,心头一动道:「你是桑土公?」
    那人连连点头道:「是、我─是桑土公。姑、姑娘妳……认得我?」他这一结巴不要紧,却险些把楚儿叫做了「姑姑」。
    原来,这五短身材、宛若土拨鼠般的矮道士,便是昔日位列天陆九妖之一的桑土公。他本是百万大山中一头修炼成精的穿山甲,性情木讷不善与人交往。一身修为在天陆九妖中仅属中游,但「土遁」绝学神乎其神、冠盖天陆。
    二十余年前,桑土公结识了紫练妖姬晏殊,两人结成眷属隐居于云梦大泽,近十多年少有露面。不想今夜楚儿和小蛋竟在荒无人烟的漠北遇到了他。
    楚儿久闻其名,亦晓得此人是师门死对头、天陆仙林第一高手丁原的挚交好友,便冷冷道:「我只是听说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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