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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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仙- 第4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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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悚之后,是甜蜜的幸福,幸福尚在心头荡漾,就迎来狞灭的求婚,曦穆彤犹如躺在月下,做了今世最美的一个梦,当真不愿醒来。
  她不住自问:“今生今世,我也能与人结下婚姻,从此称那相知相契的爱人,为相公?”
  一直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她,无法相信,幸福不单不期而至,还来得这样猛烈,这样厚重,然而就在这时,可恶的声音又回来了,厉声警告道:“曦穆彤,你父亲曦穆仓木已明白告诉过你,你是不祥人!不祥人!不祥人!”


第九百一十二章 与子成说之晨光
  曦穆彤因心绪纷乱,失去理智,险些犯下大错。狞灭不明缘由,反而自责,是自己枉读圣贤书,行了小人之举。
  曦穆彤没法向他解释,只能沉默不语,这事却促使狞灭下定决心,向她求婚了。
  求婚之后,他紧张地等待回答,等了许久,竟无声无息,只好面红耳赤地抬头,见她神情复杂,难以琢磨,以为她还在因刚才之事介怀,难过得手一松,深深责备自己的冒失,有点心灰意冷。
  曦穆彤见他误会,不敢再埋头闷想,先伸手搀起他,又环住他的腰,将头贴上那火烫的胸膛,甜甜地笑道:“绝顶聪慧的妖王,怎一紧张就冒傻气?我不过因感动,一时说不出话,你却等不过两秒,就急得要放弃……”
  “彤儿……我……我……”
  她不如不要安慰,他一听之下,更窘得语无伦次,想说他没放弃,可话全堵在嗓子眼,一下锁住喉头,申辩不出来。
  曦穆彤哪舍得让他一再难堪?头埋进他怀里,点上一点,羞涩地答道:“我愿意,我愿意嫁你就是……”
  答完之后,她想起身,看他听到这句话后,是怎样的表情,谁知在这刹那,他的双臂仿佛变成了两条锁链,将她越锁越紧,令她错觉,余下的岁月里,休想还逃得出去。
  此时一缕熹微的晨光,从窗棂缝隙透了进来。
  曦穆彤悄声哀叹:“是时候要走了……”便从狞灭怀中直起身,握紧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语气平淡地请求:“彤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先生可否通融?”
  狞灭依然沉浸在将要成亲的兴奋中,笑道:“未来娘子有何吩咐,敬请直言。哪怕是采月摘星,为夫又岂敢不从?只是你我之间,无需再这样客套。”
  曦穆彤的冰颜,竟一阵烧。她真想继续待下去,等到夜间,他拿来那张大红婚聘。可这心愿,或将成永远的期盼,直到带去下一世,方能实现。
  她假装被他逗笑,羞涩地低头,迟疑道:“彤儿是想求先生,将婚礼之事,稍稍后延……不知可否……”
  “啊?”狞灭一愣,没想她是要求这事,昨日送她回偏殿时,产生的那种不祥之感,即刻又涌回心头,如盆冷水,浇熄了他的热情。
  曦穆彤怕他不允而生出枝节,索性骗道:“彤儿虽是孤儿,稽洛山的四灵,却对我恩同再造,犹胜亲生父母。婚姻之事乃大事,彤儿有必要向他们禀明,并获得他们的祝福。所以需耗费几日,回趟稽洛山,待安排妥山中事务,便回来与你拜堂,你看可好?”
  “彤儿……真是打算回稽洛山吗?”狞灭这一问,问得怅然若失。
  万世瞩目的仙族通仙大典,即将在蓬莱举行,水铃儿经他与江南君劝说,已于几日前动身前往。那时曦穆彤正躲在幻生符里潜心闭关,未及与其他人会面。
  她选在此时离开绝望之陵,是否是对水铃儿放心不下,要悄悄跟去蓬莱?若是那样,她在难柯山的宣言,是否将成为现实?


第九百一十三章 与子成说之隐瞒
  狞灭天子对曦穆彤情到浓时,决意抛开一切,与她共结连理。但为避免在仙族中掀起波澜,婚礼只能在绝望之陵内,秘密举行。
  曦穆彤孤独一世,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能与心爱之人订下婚约,这不是苍天见怜,对她眷顾,又还能作何解释?无论她曾遭受多少苦难,能得到狞灭这厮守一生的承诺,就再无遗憾。
  可她毕竟身陷死局,已非自由之身,从小树林回绝望之陵,只为告别。当晨曦初露,她就必须要走了。但她既不能不辞而别,又不可让狞灭知道真相,唯有借口回稽洛山,是为面见四灵,以让他安心。
  昨日的重重疑惑,还没解开,今日婚约刚成之际,她就要抽身离去,无论是去哪儿,去干什么,又有哪一样借口,能真正安他的心?
  念头转换间,他再想到的,就不是曦穆彤,而成了锦书圣,一时情急,不管不顾地拦住她问:“彤儿,你我就要结为夫妻,夫妻同心,不应有所隐瞒,你老实答我,昨天见锦书圣后,他究竟和你说过些什么?为何你去得那样久?并且回来后,举止大为失常?当时我就深觉不妥,今天你又提要离开我,是否不为四灵,而是为他?莫非……莫非他对你还有企图,威胁过你?”
  话到此处,不等曦穆彤回答,他已心生懊悔,只恨自己明知那人曾鼓动断箫,欲对她不轨,却为何还鼓励她去见他?难道是真害了她?
  他是妖王,妖目伶俐,极擅察言观色,加之心思敏锐,曦穆彤稍有不慎,就会触他底线,自然不敢扯远,否则怕是真难以脱身了,便轻松作答:“先生切勿猜疑,锦书圣来访的目的,昨日我已告知,又怎还会有隐瞒?我毕竟是仙族之,掌管仙印信,他把事态说得那样严重,我又怎能不担心?此番回山,除向四灵禀告婚事,我还想请他们协助,监管仙族事务,并安抚人心,这又有何不妥?”
  她今天的话,内容虽与昨天大同小异,精神状态与昨日相比,却判若两人,明显是作过调整,他还真不知该怎样追问了。但他笃信不疑,此事定有天大的内情,曦穆彤正瞒着他,他怎能不难过?她为何就不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对他讲实话?
  曦穆彤细观他神色,知他始终不信,也有点急了。通仙大典时间紧迫,去蓬莱前,又还有大事要办,她该如何脱身?一想到通仙大典,她似乎明白了他的担忧从何而来,赶紧话锋一转,故意道:“但是……”
  “但是什么?”狞灭上当,急忙问。
  她略带忧愁地回答:“但是锦书圣的话里,还提起铃儿,很让我挂心。铃儿倔强的脾性,你该知道。他肩负重任,必须获得仙身,今后才能便宜行事,想必你也认同。通仙大典转眼就到,若无长辈管束,任由他胡来,只怕他非但没那样容易饮下通仙汤,还得闹出事端。鉴于此,锦大哥给我出了个主意,由我出面,委托断箫前往大典,为他授汤。此趟除回稽洛山,我也想顺道去趟恒山,请断箫代我去蓬莱,助铃儿一臂之力。”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与子成说之泪光
  曦穆彤见完锦书圣后,回到绝望之陵,只为向狞灭天子告别。 但刚摆脱那条人面兽心的毒蛇,她惊魂难定,所以被狞灭看出破绽。
  他也不声张,一直将疑问藏在心里。昨夜,她更是一反常态地主动投怀送抱,这不是生惊变的征兆,又是什么?
  她说的那些理由,无论是面见四灵,禀陈婚事,还是请断箫帮水铃儿,哪一项都合情合理,换作平时,狞灭会极为赞成,可此时听来,他就不得不联想到她与锦书圣见面后生的变化,又该怎样打消疑窦,相信于她?
  水铃儿此去蓬莱,必不会一帆风顺,这点不假。她的担忧在情理中,他便告诉她,已启动妖王咒诀,从龙牙镜中唤回镜魂,并委托灵儿,那位与水铃儿合体的精灵,沿冥界通道赶去通仙大典,若水铃儿真出大问题,便随时以镜魂相救。
  原来羽风先生不仅关心水铃儿,还关心得这般细致入微,哪怕无法亲临,也不忘利用其他网络,将此事安排得滴水不漏,曦穆彤又怎能不万分感激?
  她对狞灭一谢再谢,走的打算,却始终不改。
  她是仙,永远有自己的主意,狞灭纵然明知不妥,又怎可强留?唯一能做的,只有假装信她,尽量哄骗自己,她说不去蓬莱,就定不会去,在稽洛山里盘桓几日,便会回来,回她未来夫君的身边。
  到最后,二人谁都没真正说服谁,相信谁,算是彼此心照不宣。曦穆彤出东陵门后,一步三回头,那不舍的眼神,如利刀割痛人心。走出极远,她才唤来千翼冰雪兽,骑上后化做白点,消失于远方。
  狞灭站在城头,目睹这一切,生离死别的痛楚,已彻底将他吞没。
  这一次,他违心地派出名密探,一路尾随曦穆彤,看她究竟会去哪里。可曦穆彤也拿捏准了他,知道那些解释,非但未令他释然,反而让他疑虑更深。这样一来,他顾及自己的安危,哪怕再有君子之风,也会派人跟踪,以保她周全。
  已知身后尾随密探,去蓬莱前,又确有要事得赶回稽洛山办理,她便就势做给那密探看。
  回稽洛山的目的,她倒没完全说谎,除向这座仙山告别外,还要入仙灵冢,面见四灵。
  但见四灵,却不为禀陈婚事,相反对于此事,她只字未提,仅是向四灵诉说狞灭将死的秘密,以及他遭反噬的原因。
  昨夜之后,她从迷梦中惊醒,决定只要还能呼吸,就绝不放弃继续寻找灵丹妙药,为他延续生命。枯朽作为这门邪功的创始人,难说真能想出办法,救他一命。
  她不动声色,任由来人跟踪。那人一直跟她到稽洛山,目送她进去,在山外守了整整一日,没见她再出来,便不多等,回绝望之陵复命了。
  狞灭听完汇报,险些放声大笑,感叹曦穆仙毕竟是曦穆仙,无论想做什么,哪怕遭所有人反对,并给她设障,她也必会想方设法地办到。她那样明明白白地走进稽洛山,就再无声息,不是做给自己看,又还能怎样解释?
  他笑得泪水涟涟,一拳捶向桌案,自语道:“彤儿,你若赴死,羽风愿意相随,可你又何苦骗我……”
  泪光中,他从抽斗里取出曦穆彤的画册,这是唯一一样给他带出梨花坳,而免遭灭天咒流火焚毁的东西。
  他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在那无数个“对不起”旁,再添上四字:与子成说。


第九百一十五章 虚境使命之心疼
  石磨村外的麦田里,曦穆彤将她被缚支离山前,生过哪些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灵宣洛。她所讲述的,仅限自己清楚的部分,与狞灭的订婚过程,更是匆匆带过。
  旧事讲完,她便不再言语。灵宣洛听时时而愤怒,时而叹息,一把麦穗攥在手心,已给捏成粉状。为不打搅曦穆彤,他尽量扮得平静,可内心掀起过多大的波澜,谁都无法体会。
  曦穆彤沉默后,他激动的情绪跟着沉淀,只倒剪双臂,眺望远方与天相接的地平线。
  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金色由金澄澄的麦子填充,代表丰收的喜悦。这里是姑姑的心灵空间,在流光壁里,她将收获季节里的麦田,替换了清冷的无岸之湖。
  麦田广袤,一片寂静,只有阵阵夏风吹过时,撩起沙沙声响。
  灵宣洛还有许多话没说,不愿这样冷场,主动问道:“照此来看,姑姑虽一心求死,但通过幻生符里的闭关静思,其实有过绝处求生的愿望。若不是被锦书圣逼迫,支离山的悲剧,不一定会生。或者姑姑现在,已与先生结为夫妻,正夫唱妇随,琴瑟和鸣!”
  曦穆彤凄楚地笑道:“以他的身体状况,要撑到今天,怕不容易。我的遭遇,只能说是由各自因素促成,锦书圣不过在最后关头,推波助澜了一把。就算他有心要在我身上作改变,也没那本事。那一日,无论他是否出现在绝望之陵,我又怎能回到从前……”
  灵宣洛在苦闷中辗转,没听出她话里有话,愤然道:“这条仙族毒蛇,一直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他费尽心机,一心想掩盖自己的罪行,原来是把赌注,全押在了姑姑不会苏醒上!”
  几句话说得语气凝重,杀意尽显,实际是何心情,到这时终泄露无疑。
  他由头至尾所表现的言谈举止,不断在深沉与浅白间过渡,显得自然又干练,曦穆彤看在眼里,暗暗吃惊,心想数月未见,他就由过去那性情冲动,孤傲不羁的叛逆少年,蜕变成一位饱经世故,内敛持重的将才,若有不知内情者在此,还真难以相信。
  其实从通仙大典开始,到与她在流光壁中相见,并未过去多久,他就能历练得如此秉节持重,锋芒不露,证明短短时光里,他到底遭受过多少腥风血雨的磨砺,曾经那颗单纯质朴的心,又是在怎样严苛的环境下,才练就出今天这临危不乱,心机暗藏的个性。
  她既愧疚又心疼,冲动得想抱他,赶紧背过身去,以避开他的目光,淡然道:“锦书圣的话,并非全无真实。”
  灵宣洛一直压抑怒火,可谓忍得辛苦,听她之言,竟象是在为那条毒蛇开脱,不禁要抗议,反问道:“哦?姑姑不会是对那位人面兽心的华留仙,还存有兄妹之情吧?他无法占有你,就要毁灭你,以防便宜别人。这种行为,禽兽不如,更天理难容!他非但不与你顾念旧情,还视你的生命如草芥,我们又何需深究他话里的真假?”
  曦穆彤理解他的心情,却不赞同他的说法,摇头道:“宣洛切勿因仇恨,而失去客观判断。这件事远比表面看到的复杂,以至你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目前的六界之战,看似是神鹰盟与苍狼盟两盟交战,实情却并非如此,我们可将它称为,三方鼎立。”
  灵宣洛心猛然一沉,即刻领悟,问道:“姑姑所指的第三方,莫不是那南宫向?”


第九百一十六章 虚境使命之见地
  曦穆彤与灵宣洛,在飞火流光壁中深谈。
  数月不见,她竟能强烈感受,他身上生的变化惊人。现在她再也不能把他当孩子,而得看作是一位已久战沙场,并经过腥风血雨的磨砺,变得既坚韧不拔,又柔韧有余的旷世将才。
  二人谈及锦书圣,意见生分歧,那人对曦穆彤的迫害,无论哪一桩听起来都令人指,曦穆彤却似在言辞间,对他还留有余地。
  灵宣洛生怕曦穆彤因为仁慈,继续信那条毒蛇,便凛然驳斥她的话,这下引出一个更大的话题……南宫向。
  见识过灵宣洛的内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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