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鲤奇缘(骑鱼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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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鲤奇缘(骑鱼历险记)-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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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片刻,张清灵下了马,举着火把,从桥头一步步向中间走去。
  到了少女曾经走过的地方,她倒吸一口冷气。这里的桥板已经全部朽烂了,断处隐约还能看到白蚁的尸体。
  她小心地走了回来,对钱广源说:“钱大官人,桥断了,看来这山中精魅是来示警的。还是改道而行。另一条路要难走一些,但绕路不多,明晚便能到赤血山左峰脚下。”
  钱广源道:“也好。请张娘子带路。”
  张清灵一挥手道:“大家随我来吧。”
  进了马车,曹暄有些惊魂未定:“原来这世上还真有精魅!”
  钱广源的脸色也依然有些发白。他搓搓双手,暖了暖僵硬的脸颊。
  张清灵引着队伍下了山涧,又上了一条大路。到了次日傍晚,太阳西沉,车马果然已经到了赤血山左峰脚下。到了这里,马车夫就要赶着马车回转,等他们回来,再来山下接应。赤血山路狭难走,十分险峻,只能骑马过去了。
  一进山,太阳似乎就飞速西沉,天昏黑得特别快。左峰的路还算容易上去。张清灵引着马队一路急行,终于在漫天星斗之时,上到了左峰山顶。她择了一块平整些的地方,用烧焦一头的木棒划出一块地界来,吩咐安下帐篷,点燃篝火。钱广源的人也各自散开去捡拾柴火。
  等安排妥当,她抱过娃娃来,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笑道:“还好,没有发烧。”又问稻娘:“今天他咳嗽了几回?”
  稻娘忧心道:“有五六回,怕是风寒重了。”
  众人都疲惫得很了。张清灵和曹暄排了轮流值夜的人。很快月上中天,除了守夜的人,大家都睡得熟了。
  到夜半的时候,钱广源的伙计杨五起夜,突然喊了声:“老虎!”
  大家昏头昏脑地睡着,乍听见这句吓得魂也飞了,从帐篷里赤脚跑出去好几个。
  小十一也惊醒了,一双黑葡萄眼睛乌溜溜地转,嘴一扁,倒是没有哭。
  张清灵匆忙抚了他一下,披衣穿鞋赶出去,又把跑出去的人都叫了回来。
  杨五还没彻底睡醒,一个劲叫着有老虎,张清灵四周查看了一下,毫无异状,便嘱咐值夜的人加倍小心,让大家回去补眠。
  但钱广源到底安心不下,寅卯之交就让人把他叫醒,一定要尽快离开此地。
  张清灵无法,也只得起身,黑着天就开始赶路。小十一夜里醒过,困倦不已,靠在稻娘怀里,挂着一个鼻涕泡泡,打着小瞌睡。
  左峰另一面下坡的路太过陡峻,有些路段马都骑不得,得牵马而行,还要防着马蹄打滑或卡到山石缝里。两拨人进山的加起来有四十几个,在时断时续的狭窄山道上拉成了蛇行长队。林木深深,山道又时常转弯,常常隔几步就看不清后面的人。为免有人走丢,张清灵时常传话,再一人一人不断向后传递。储老大跟在最后,看到谁跟不上了就拉一把。
  山中太过幽静,前方后方的呼喊都带着往复交错的回音,在丛林中嗡嗡地响。
  渐渐的,呼喊声好似变多了,不止前方后方,连右边、右边和更远处,也传来了呼喊声和回声,让人神志昏乱。
  张清灵第一个察觉,忙向后递话:“别喊了,有问题。”
  片刻后队伍静了下来,站在了原地,但四野依然一声一递地响着种种呼喊。有储老大的声音:“西边,跟上!”有钱广源的声音:“再走一里路再歇!”有杨五的声音:“老虎!老虎!”有李三的声音:“往东走,跟紧了别掉队!”甚至有张清灵的声音:“别喊了,有问题。”
  听着听着,众人面色都变了。不少人吓得抓紧了身边的同伴。
  那些互相矛盾的指令中,又夹杂着很多对人名的呼唤。有一个声音如洪钟般,喊了声“钱广源!”渐渐地,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多的呼唤:“钱广源!”“钱广源——”“钱广源……”“钱广源~~”
  钱广源周围的伙计吓得退去,空出了一个圈。他只好死死抓住曹暄的袖子,浑身发抖。
  张清灵大步赶过去,急呼:“不要答应!”
  可昏乱之中,钱广源已经出现了无数幻觉,口里答应一声:“哎!”
  “啪嗒!”有个人头大的石块从崖上滚落,在泉水边摔成数片。
  张清灵一惊。紧接着,不断有石块滚落下来,发出滚滚如雷的巨响,整座山都开始摇动!
  人们顾不上彼此,惊叫着四散奔逃!
  张清灵呼喊着“不要走散!”但惊吓之中,几乎没人顾得上听她的。
  在储老大掩护下,稻娘抱着小十一冲到她身边。张清灵拔出背后的桃木剑,奋力挥舞,挡开要砸在三人身上的石块。
  忽然,滚滚乱石中跳出一个丈许高的绯衣人影,朱发披散,猛转过头来,一双眸子竟是碧色。人们尖叫连连,逃得更快了。它径往张清灵这边窜来,张清灵挡在前面格挡数下,它却凌空从她头顶跳过。她心中一凉,怪物却从怀抱孩子的稻娘身边擦过,直奔钱广源和他的伙计们追去,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
  张清灵足尖一点,用出些许轻功,踏着林木、山石追去。落石噼里啪啦在她身畔跌落。
  储老大抱过小十一,扯着稻娘离开原地,也向她的方向追去。
  “哎呀!”
  听到钱广源一声惊呼,堪堪追到的储老大拨开遮蔽的树枝,正好看到张清灵与那绯衣怪物极快地对了数招,那怪尖啸一声,负痛离去。
  可随着他那一声尖啸,山石更是乱落如雨,险象环生。
  “快往空旷处跑!快!”张清灵急道。
  众人你拖着我,我牵着你,急切往山坡那一小块空地跑去。岂料刚跑出几步,一块房子大的巨石在山壁上蹦跳数下,沉沉向他们的方向滚来。张清灵抓住身边两人的衣袖,加快脚步逃离了那巨石的碾压。巨石从他们身侧擦过,坠入山涧的声音尚未响起,突然一块拳头大的滚石呼啸落下,正中张清灵的头顶。
  她的身子晃了一下,鲜血从头顶淌下,一下子软倒,被众人七手八脚托住。
  储老大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一把将她抗在肩上,又带着大家勉力周旋了一阵,落石终于止歇。
  小十一看到母亲受伤,挣开稻娘的怀抱,扑到母亲身上,哭得撕心裂肺。稻娘查看她头顶,被伤处吓得惊骇不已,两行泪就先下来了。钱广源却愁他的伙计丢下货物跑散,但见到这里情形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暗暗发急。
  就在此时,林中走出了一个孩子。他依然用一根铁簪子绾着发髻,穿着一件薄薄的黄葛衣,却不再是光脚,穿上了张清灵送的鞋袜,背上还背了一张猎人常用的弓箭。昨日,张清灵还用干净的布缠裹了他的额头,可现在他看起来像是根本没有受过伤。
  他踩着衰草和残雪走过来,脚下轻灵得像没有声音。他俯下身,问:“这位娘子怎么了?”
  与储老大简单答了句“撞了头”不同,稻娘望着他漆黑的眼睛,认真回复了刚才的情景,又惶然道:“伤口太深,流血不止,娘子的针刀也丢了!”
  他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伸出手:“交给我吧。”
  他让四个人拉起布幔来,让他为张清灵医治。作为心腹的稻娘没有丝毫怀疑就遵从了,储老大也只能照办。钱广源则瞪着惊疑的眼睛,目光在孩子身上逡巡。有一点他们心照不宣:普通的孩子可不会独自出现在这雪后的深山,他不是胆大的猎人,就是山中的精魅。
  布幔拉好,还未数到二十,孩子就从布幔里钻出脑袋来,说:“好了。”他的面色比之前又苍白了些许,披散了头发,戴走了储老大的帽子。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孩子就随意挥了下手,呼地冲进林中,像一阵呼啸来去的山风。
  稻娘替张清灵检查,却见她头顶砸伤消失无踪,连肩背、手臂上的擦伤都不见了,又是惊吓又是欢喜,连声念念:“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真是菩萨保佑啊。”
  钱广源死死盯着孩子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着奇异的光。


第129章 明月辉(谢子文番外中)
  张清灵很快就清醒了,问明情况; 心知遇到了异人。储老大和赵四清理了一块空地; 点燃枯枝落叶,腾起一柱袅袅黑烟。跑散的随员们望见黑烟; 又三三两两回来。清点人数,倒是钱广源的伙计少了一个; 是个叫侯老六的运货熟手。张清灵想再等等,钱广源却急着走了。伙计们人人害怕,也顾不得平日感情,只想早出走出赤血山。
  张清灵无奈; 用山石树枝摆了几个指路地标,希望那伙计还能跟上。
  到天黑时; 她已把人马带到坡底。为防山石滚落,特地择了块略高的空旷地方扎营,又加派人手守夜。
  天明时,张清灵去叫钱广源起身,可人马一动; 她便眼尖地看到曹暄和钱家五六个护卫都不见了踪影; 忙问钱广源。钱广源却说; 是他派人又去搜寻侯老六的下落了。
  张清灵按下疑惑,继续引路向前; 眼皮却越跳越厉害。
  到了下午; 又下起大雪。天空一片昏暗,地上雪光刺眼; 新雪在积雪上又积起厚厚一层。人困马疲,张清灵在崖背后寻了个可避风雪的地方,暂令原地休息。钱广源命自己伙计望风,劝张清灵等人小憩片刻。
  一路行来,钱广源从未如此为人着想过。稻娘十分感激,给小十一喂了些热汤,便拍哄着他,眯眼睡了。张清灵疲累之极,靠在孩子身边便昏睡过去。储老大拄杖守在帐外,和李三、赵四几个靠在一处,闭目养神。
  虽是小憩,张清灵的一只耳朵却是贴地的,睡梦中依然保持几分警醒。片刻之后,果然有哒哒几声,有新的足音汇入营地。隔着几个帐篷,是钱广源的所在有了骚动。
  她在梦中挣扎着醒来,轻轻拨开一块帐子。飞雪满山,一时竟不知是否在梦中。
  雪山空谷中,响着喁喁低语。她隐隐听到了“男童”“治伤异能”“宝物”几个词,疑惑不解。又静听一会,一切复归于平静。她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再度睡去。
  又过了一阵,雪小了些。张清灵养足精神,终于醒来。小十一也醒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地说着简单的词句,要娘搂抱。张清灵哄了他一会,从包袱里摸出一块核桃酥,给他磨牙。然后她果断起身,命撤了帐篷,清点人数。
  她扫了一眼,便知道人又多了。钱广源主动来说,曹暄和几个护卫已经归队,但没有找到之前跑丢的那个伙计。张清灵看向他们几个,仔细分辩,发现人人脸上都带了些隐瞒的神色。
  一夜过去,她带领众人过了最险峻的左峰。结果到了次日早晨,钱广源就说,他实在是急着送货,张娘子这边是妇孺,赶路赶病了可吃罪不起,还是分开走好。曹暄也说,之前在城里打听过了,中峰有山神土地庇佑,已经没多大危险了,等过了中峰,右峰可以经水路绕行,那里长年有人摆渡,船也够大。话里话外,都是不需要张清灵再保驾护航了。
  张清灵心头疑云更深,追问几句,对方只是搪塞,颇有些心虚和不耐。她便答应了。待两队分开,她叫上储老大,两个人把外头衣裳都换了一身白的,缀上了钱广源的队尾。
  转过山去,钱广源、曹暄便让几个护卫从马上的包裹里掏出个大布包卷儿来,躲在一株大松树后,不知做些什么。张清灵和储老大满满逼近,轻轻纵跃到松树上,查看下边的情况。
  钱广源解开了布包卷儿,竟提出一个五花大绑的小孩来。
  那孩子身穿黄葛衣,头上别一根铁簪子,嘴里塞了一团破布,正是之前遇见过的奇怪男孩儿!
  一护卫邀功道:“兄弟几个好容易才抓住的,腿脚都冻伤了。”
  钱广源安抚两句“有赏”,便问曹暄:“这精怪果然能治好我家大郎的半身不遂?”
  曹暄道:“之前大官人也看到了,他能把那妇人额头的伤转移到自己身上,一天功夫就好了。张娘子受伤时,您也是看到的,他戴了那储老大的帽子,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出的血。后来我去林中看过,尽是斑斑血迹。他定是把张娘子的伤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钱广源面露喜色:“我儿可有救了!我钱某人这辈子就这一个儿子,自幼聪明伶俐,只可惜十岁那年跌了个半身不遂。唉,今年都二十了,连说亲都难。”
  曹暄笑道:“有这宝物,要治好小公子的症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钱广源捻须,笑得更欢喜了。
  孩子抬头扫了他一眼,依旧面无表情。
  这时两个护卫向松后走来,要去解手。张清灵和储老大连忙隐蔽,躲得更远了些。
  却听得这两个护卫轻声笑谈:“大官人捉了这样的宝贝,恐怕金山银山享用不尽了。”“不是说要放回去?”“你傻呀,就大官人那德行,他舍得放?恐怕还要传给儿子、孙子呢。”“回头得找他多要赏钱!”
  张清灵攥紧了冻得发麻的手。
  却见钱广源又抓过一个缩手缩脚的护卫来,唰地在他手上割了一道口子,抓着孩子的手就往流血处按,竟是立逼着孩子“显示神迹”,置换伤口。
  张清灵是个母亲,此时她全身热血都冲到了头顶,牙齿咬得咯咯响。
  储老大连忙伸手拦她。张清灵却突然转过头来,低声道:“我先下去,若事情不妙,搬救兵来!”
  说毕,张清灵突然跳下松树,现身人前。钱广源吓得坐倒在地,曹暄忙拿布把那孩子遮住。
  张清灵咄咄逼问道:“钱大官人,荒山野岭,挟持孩童,是要做什么?”
  钱广源经过了初始的慌乱之后,呵呵笑了:“张娘子,少管闲事。这孩童可不是人,我不过是想借他的能耐医治我家大郎。张娘子还请退远些,免得这东西暴起伤人。”
  张清灵蹙眉,将桃木剑一扬,道:“这孩子对我有恩,本当回报。钱大官人若执意如此,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语未了,钱广源身边的六个护卫都唰地拔出剑来!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张清灵肃然问:“钱大官人,你真不放他?”
  钱广源的眼睛因为恼怒泛起了薄红:“我家大郎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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