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战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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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朽战王-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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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偏离。于是,他缓慢地行动了起来,推开了那株碍眼的松树,迈开脚步,跨过那一丛斑叶兰,绕开缓坡前的高大山石,居高临下,驻足远望。湖畔轻风摇曳树影,月色于斑驳中渐显迷离,视界的尽头,光影朦胧,似幻似真。
然而那歌声还是那般真切,像是在反复的追问中感叹那场别离。
“我以为歌唱,可以洗去伤悲;我以为歌唱,可以从此无畏——谁将希望摧毁?”
听上去那歌者好像是在试图表达自己不悲不喜的心境,他想要安慰自己,又或者想要安慰他正在歌唱的人,要她不要为自己的苦恼担忧,因为一切都过去了,生活将恢复平静。但很不幸的是,他自己又推翻了那个假象。
那好像是那条深陷地穴的小溪,刚刚平稳了下来,决计在黑暗中化为一潭静水,就那样浸润一方土地,静静地等待头顶深井的开掘,才好获得重见天日的一天。不过黑暗太过压抑,太过长久,它想再度掀起波澜,尽管那是不为人知的波澜,它还是想挣扎一下,做最后的争取,可一切仍然事与愿违——这是个深邃的洞穴,足以吞没一条江河,而它还是太过弱小了。
齐朗还是没有寻找到那歌声的来源,但他知道自己正在接近。沿着平整的石板铺就的路阶,他一阶一阶地向坡下走了过去,拐过那三十余株野茉莉构成的树墙,他的脚步开始加快,右腿处的箭伤仍然痛得明显,使得他一跛一跛的,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不过耳畔飘来的歌声仍然清晰,那像是一两声轻叹,但那叹息声竟然可以直达心底。
“忧伤包围,呵,忧伤包围……”
听上去,他接受了那个拒绝,有些勉强,但他接受了那个拒绝。不过他要把自己的痛苦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他要整个世界听到他的伤悲。就像那条小溪在地穴之下尽极所能地制造出来一个漩涡,虽然漩涡的核心将通向更深的地下,更浓的黑暗将由此成为它最终的归宿,但它并不介意,它要的只是想表达,哪怕那根本无人欣赏,无人问津。
齐朗已经可以确定那歌声的来源,就在湖边的那座假山的背后,那是整个祥水湖畔的中心位置。齐朗跑了起来,脚步轻盈,仿佛在这一刻就连伤痛都离他远去。从两株鸡爪槭之间穿过,闪开那一道道从高大岩石上垂下来的绿之铃,那个答案和那个名字更加接近了。
“痛吧,就这般心碎!别后百年,蹉跎一醉……”
歌声传来最后的咏叹,如此绝望,如此伤情。
齐朗看到了。一轮明月当空,湖水在月光下轻轻荡漾。假山边上不知何时搭上了一座凉亭,而在那凉亭正中,一方水晶棺安静地摆在那里。
她一切安好。
尽管她已然长眠,但从她嘴角露出的微笑,齐朗知道,她在那个世界里一切安好。
伊格鲁正趴在角落里,完整无缺,仿佛那场恶斗并没有为他带来任何不良影响。不过他此刻正在守护着那长眠的人儿,因为他知道,她是他宿命的伙伴最珍贵的记忆。他守在那里,寸步不离。不过伊格鲁眼神中的警惕却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难得感激与欣赏。
伊格鲁在望着一个人,又高又瘦,身着一袭洁白的长袍,乌黑的头发随性地披在肩头,但不知道是为月光所染还是怎样,鬓角那里竟然掺着淡淡的雪色。他双臂互抱着,瑟缩着——那并非是因为湖边的轻风打透了他的衣衫,只是因为他仍然沉浸在自己那伤感的歌声中,一时之间难以自拔。
齐朗放慢了脚步。这是他盼望了太久的场景,但在此刻,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了起来,不过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着,像是他的身体仍然想要验证主人的猜想是否正确。
但那还需要验证吗?
那首歌是《献给丽儿》,被全世界无数歌唱家演唱过的《献给丽儿》,但没人能表达出相同的意境——那是只属于他的。那是他献给她的!
终于,被哽住的嗓子强行被撑了开,齐朗颤抖着呼唤了一声:
“朱来先生!”


'正文 第250章 叙旧'

余音散去,那淡淡的忧伤也收拢了起来。朱来转回身,忧郁的眼神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他微笑着望向了齐朗。“你该多躺些日子的,惹祸精。”他轻松地说,就好像齐朗惹下的祸事,只是打碎了个青花陶瓷碗那么简单,“你现在看上去很像霍恩公国的不死战士。你见过他们的,不是吗?”
朱来说的没错,齐朗见过那些躲在绷带里的白色家伙,就在海斯城,就在那次几乎丢掉性命的营救行动中。谢天谢地,也就是那次行动,他认清了这位看似游戏人间的大明星的真面目。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齐朗现在并不想去回忆往事,也并不想回答朱来先生那可有可无的问话——只有一种冲动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冒出来,怂恿他,扑上去,和那位大明星紧紧地拥抱。
齐朗向前迈出了两步。但他又停下了脚步。他记得自己和朱来先生大概只见过两面,而且那两次会面还称不上令人愉快,于是他又犹豫了起来。
但朱来先生已经向他张开了手臂,像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或者更恰当一些,像个亲切得不能再亲切的长辈。就那样面带微笑地等在那里,等在水晶棺旁。
没必要再犹豫了。齐朗冲了上去,像个毛手毛脚的愣头小子,扑了上去。
“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朱来先生!”
“我也一样。”朱来笑着说,狠狠地抱了抱齐朗,但他的拥抱动作控制很精确,尤其避开了齐朗的额头,因为那里新近又多出了很大的一个伤口。“我以为你还得过上一阵子才能醒过来。”朱来仔细打量了齐朗几眼,那种眼神几乎让齐朗想起了库姆医生,“那个结结巴巴的小医生告诉我说,你大概需要两个月才能醒过来,甚至还有可能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他真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活生生的样子呢。”
“他叫吕嚣……他回来了?你应该和他的祖父很熟悉。”齐朗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竟然首先谈起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对于齐朗的颠三倒四,朱来先生并不介意,毕竟他是个见多识广的大明星,比这复杂一百倍的场面都应付得来。他只在在那里微笑着,用柔和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了齐朗的眼睛。
“它们真漂亮。”他感叹般地说,“我记得我和你提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应该完全遗传自你的母亲。”
他拉着齐朗走到了水晶棺旁。真可惜,那双眼睛仍然处于沉睡状态,长长的睫毛低垂,没办法轻柔地抬启,向着外面的世界眨动两下。不过从那轮廓来看,那优良的遗传信息应该准确地被齐朗保留了下来。
朱来伏在了棺上,仔细地看着。那样的举动如果出现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的话,齐朗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不过这回他没有,因为他知道朱来的举动没有丝毫的轻佻。他的眼神中的确充满了爱慕,但那应该是极为纯净的爱慕,与他这位情场浪子身份极不相符的爱慕之情。
朱来的视线停留在了她的嘴角,又回过身向着齐朗感叹了一句:“这大概是你的缺憾吧,因为你的嘴型却是遗传自你的父亲。不管我怎样努力接受,它都称不上漂亮……你别皱眉,让我换一个字眼来形容,它看上去很有威严,或者说,它没那么惹人讨厌。”
他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就好像他刚刚那深情款款的样子完全是伪装出来的——他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浪子,把自己真情实感隐藏起来的大话精。
不过齐朗现在可以肯定,他永远不会把任何含有一丝一毫贬义的词语用在眼前这人身上。他记得一清二楚,他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他,不是在三四年前的夏奇镇,而是在更为久远的过去,地点大概是在吕家镇,或许是别的什么不知名的小乡村。
他当时是来探望母亲的,但他扑了个空——他当然会扑空的,毕竟在那一段日子里,齐朗自己和母亲相伴的机会都少得可怜。不过他还是找到了齐朗这个代替品,而且就在当时,他也为齐朗唱了首歌,而那首歌曾经在夏奇镇的大牢里响起过的,只不过在当时的那个情境下,齐朗并没有心情去理会其中的含义。
“坚强的王子哟,才是我心追随……”
朱来先生早就认出了齐朗,或许不是第一眼,但却是尽可能的第一时间。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没办法唤醒小家伙的所有记忆,所能做的,不过是重温一遍那许久不曾响起的简单旋律。但在现在,一切零散的记忆都被修补上了,或许还有一些小小的漏洞,但齐朗已经可以确信,眼前的这位朱来先生,是除了父母之外的最亲近的人。
于是齐朗又被难住了。在表达情感这方面,他并不大擅长,尤其眼下的情形实在有些复杂,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称得上恰当。齐朗张开了嘴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和吕嚣那小结巴在急切时的失语表现完全一致。
朱来扬了扬眉毛,故意侧过了脑袋,把手搭在自己的耳朵上:“哦,我听到了,你是在说感谢。你在感谢我把消息带到了这里,随后又自作主张地带上了你的队伍,全速冲到战场,把你们那几个血人救了下来。”
“对不起……”
齐朗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费了那样大的力气,竟然说出了这样令人沮丧的三个字。
“我很对不起,朱来先生。”但齐朗还是执拗地继续了下去,“我曾经那样对待你,我曾经那样误解你,真的很对不起……尤其对不起你的是,我还弄断了你给我的那把剑,那把很漂亮、很好用的剑。”
“得了吧。”朱来笑着拍了拍齐朗的肩膀,“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你这混小子。你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你完全把我给忘了。你不知道我在当时有多伤心,有多难过。就因为你的无视,我在亚萨城堡的表演大失水准。你能相信吗,就连格伦那个对音乐一窍不通的家伙,都听出来我没发挥出最佳状态。这真够令人沮丧的,不是吗?”
齐朗当然不会相信朱来的这番鬼话,他去亚萨城堡绝对不是为了给老亨利庆祝生日的,那只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他和老亨利谈了笔交易,带着浩歌团去送死,并以此为代价为齐朗换取了亨利家族的信任,因此才有这么一队士兵被托付到了齐朗的手中,劳师远征,由大陆的极北之地,一直杀奔到这遥远的东方国度。
不过齐朗却听出了朱来的用意。他想要自己轻松下来,就像当初会面时一样,要自己接受这个浑身闪动着耀眼光芒的大明星,相信他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齐朗已经把他当成是一个可以亲近的人了,不过他离真正的轻松还有一定的距离。
朱来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伊格鲁的后背,于是那匹雪狼懒洋洋地躲了开,把他一直霸占着的长长石凳让了出来。他拉着齐朗转了过去,肩并肩地坐在了那里。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从齐朗的心头升了起来。左手边坐着那位亲切的大明星,右手边蹲踞着宿命的伙伴,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伤害到他了。
“你喜欢吗?”朱来把目光投向了波光粼粼的湖水,但他提出的问题却是与祥水湖无关,“我不知道你懂不懂音乐,但这首歌你喜欢吗?”
齐朗托着下巴想了想,而后回答说:“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会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但差不多是什么意思?”朱来露出了很受伤的表情,“那是我写给你的母亲的——你知道她的名字叫做丽儿吧?当然,你可能从来没有机会那样称呼她,除了你的外祖父,只有你父亲和我才会这样称呼她,其他人一般都叫她王后娘娘。”
齐朗咧开嘴笑了起来,放松的感觉真的找了上来:“不用你提醒,我记得我母亲的名字——罗丽儿,我在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直呼大名的。当然,她听到后气得都快要发疯了,甚至有两次因此让我去罚跪……不过对于你的歌,我没什么感觉。我实话实说罢了。因为我更喜欢听的是战歌,比如旋锋军的战歌就很不错。”
“你还是老样子,不会委婉,不通人情的臭小子。”朱来并没有因此显得沮丧,他只是骂了一声,不过却做出了个承诺,“既然你这么说,我该满足我最看重的人一个愿望,有一天,我会为你和你这没有番号的部队做上一首战歌。”
“希望那不会太过令人失望。”齐朗扭过了头,颇有挑战意味地说,“如果能达到旋锋军战歌一半的水平就好。”
朱来撇了撇嘴:“相信我,那没什么难的。不过在现在,我还是想具体讨论一下这首《献给丽儿》,讨论一下你的母亲。”


'正文 第251章 谜一样的外公'

尴尬的情绪这时不可避免地找了上来,因为眼前这位魅力俊男,正要讲述一段和自己母亲相关的情史!
“等等,我的脑袋有些痛……”齐朗伸手扶住了额头,但他自己也知道,那种伪装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以此为生的大明星,于是他僵硬地笑了笑,“我可不可以要求换个时间再进行相关的讨论……我是说,你大概应该给我讲讲在海斯城里发生的那些事……”
朱来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我的勇士,你竟然怕了?那不过是一段纯洁的单相思,我这个当事人没怕泄露丢脸的糗事,你却怕了,这难道不好笑吗?我们还有的是时间,那些事我会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但在眼下,我坚持我的想法——它们在我的胸口里憋得太久了,你必须听一听。单相思罢了,又不是什么尴尬的事。”
纯洁的单相思?齐朗绝不会对此表示认同!尽管他在感情方面像个白痴,但这么简单的常识还是有的,单相思一般只是压在心底的,就像他对米蓉公主的感情,那才叫做单相思。而这位情场高手自称的单相思,别开玩笑了,哪有这种唱到全世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单相思?
“呵呵呵……”齐朗用一长串无语的讪笑来表达自己的相反观点。但那种反抗是完全无效的,朱来先生在这方面执拗得像个孩子,从董大娘那天对他过往种种恶行的描述就可以看出来,没人能阻止这位艺术家的胡作非为。
朱来伸出手指压了压嘴角微微翘起的胡髭,像是在自我暗示,一定要放轻松,一定不要表现得太过悲伤。那样才叫真正的尴尬呢。
“我们都是你外祖父的学生,甫哥、丽儿还有我,都是那位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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