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如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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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芸-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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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杰眼圈通红,声音却仍是平静的,偶有几分颤抖萦绕其间,被他尽数压下。
“溪儿的眼睛,是孩儿伤的,”袁杰静默片刻,终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他垂下眸光,道;“是孩儿心思歹毒,见姚妃母女受宠,心头不忿,竟是对自己的亲妹子下毒手,而后,又让宇儿为孩儿背了黑锅。”
袁杰说到这里,声音已是沙哑的不成样子,他闭了闭眼睛,喉间苦涩难言,强烈的悔与恨侵袭而来,让他控制不住的握紧了手,紧紧插在泥土里去。
“母亲一直教导孩儿,要孩儿敬爱父亲,照顾幼弟,在军中稳扎稳打,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是孩儿急功近利,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一心想要登临大宝,将父亲取而代之。”袁杰的手指因着用力,骨节处已是泛起青白之色,指甲里更满是泥土,“若非如此,孩儿也不会中了温家父女的圈套,听信温珍珍的谗言,竟是存了谋反的念头,母亲为了让孩儿悬崖勒马,才会对姚妃母子下毒手。”
“一切,都是孩儿的错,”袁杰双眸血红,对着袁崇武深深叩首,“还望父亲处置孩儿,让孩儿为母亲,为自己犯下那些错事赎罪。”
袁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三年来,他身心俱是受了极大的折磨,每日里面对母亲的坟墓,悔恨便如同一把匕首,日日夜夜的刺着他的心,无数个孤苦无依的夜晚,儿时的回忆便总会一幕幕的涌入脑海,那时的母亲领着他们兄弟躲在深山,也是这般的木屋,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可有母亲在,母亲总是会为他们兄弟撑起一片天,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她不惜将自己的手变得干枯皲裂,用无尽的母爱抚育着他们兄弟长大,而今慈母已逝,留下的,却只有儿子无尽的愧悔与思念。
那样多的夜晚,他从睡梦中醒来,只独自一人奔至母亲坟前,悔恨的泪水扑簌扑簌的落下,可无论他哭多少次,却再也换不回母亲,他日夜承受着良心的谴责,是他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袁崇武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许久没有说话,他还记得,当年在岭南,袁杰出生时,安氏是难产,产婆曾问过他保大还是保小,他略一犹豫,终是要保大人,本以为和这孩子无缘,可不料最终却是母子平安,当他第一次将这孩子抱在怀里时,听着儿子响亮的哭声,却是不知所措。他当年毕竟也才十八岁,还没如今的袁杰年纪大,每次听孩子哭,他也是厌烦的,可到底还是要把孩子抱在怀里,不为别的,只因那是他儿子,那是他的骨肉,是他袁家的骨血!
岭南的冬天湿冷的厉害,仿似能把人的骨头都冻掉,家里又穷,生不起炭,他只得一趟趟去山上砍柴,即便如此,晚间也还是冷的,小小的婴孩受不住,需大人整夜的揣在怀里。
即便过了二十年,他也还是记得,那时候的袁杰犹如小小的猫儿,温温软软的小身子倚在他的臂弯,他一夜夜的抱着儿子,用自己的胸膛为儿子抵御冬夜的湿冷,一天天的看着儿子在自己的怀里长大,他亦是从刚开始听到孩子哭,心头便是厌烦,而渐渐学着做一个父亲,眼见着孩子那样的像自己,他不是不疼!
许是时日太久,久到连袁杰都忘了,在自己儿时,袁崇武也曾驮过他,去摘树上的野果,也曾抱过他,去田里干活,也曾一只手便将他高高举起,这些回忆,终是湮没在这些年的岁月里,终是远去了。
袁崇武收回目光,依旧是不发一言,只将袁杰从地上单手扶了起来。
“父亲……”见袁崇武神色不明,袁杰低声唤道。
袁崇武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儿子面庞上,望着袁杰磊落分明的面容,只言了句;“如今边患四起,朕会命你驻守边疆,好自为之。”
说完,袁崇武终是转过身子,一步步走出墓园。
“父亲!”袁杰的声音再次响起,袁崇武回过头来,就见袁杰笔直的看着自己的眼睛,颤声问出了一句话来;“您还记得母亲的闺名吗?”
袁崇武点了点头,只吐出了三个字;“朕记得。”
袁杰隐忍许久的泪水,这才终于滚落了下来。
明霞,明若晚霞,他记得。

☆、212章 执子之手相伴,与尔白头 到老(大结局)

晚间,元仪殿。
何子沾走进,便是上前跪下行礼;“皇上。”
袁崇武抬起眸子,言了句;“不必多礼。”
“谢皇上。”何子沾站起身子,拱手道;“不知皇上召末将进宫,意为何事?”
袁崇武凝视着眼前的爱将,缓缓道;“朕命皇长子驻守边疆,今后,他便在你麾下。”
何子沾心头一惊,连忙道;“末将不敢,皇长子身份尊重,末将只怕……”
不等何子沾说完,袁崇武遂是打断了他的话;“朕将他送往边疆,意在磨砺其心性,如今边患四起,他若有心杀敌,自然是好,但朕要你切记,战场上刀枪无眼,朕不希望他有何闪失。”
何子沾黑眸一震,只躬身道;“皇上放心,末将纵使拼着性命不要,也定是会护皇长子周全。”
袁崇武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方才道;“留心他的一举一动,万不可将兵权给他,你可明白?”
何子沾抬起头,便迎上了袁崇武深邃锐利的黑眸,他心头一凛,霎时懂得了皇帝的意思,只沉声道了四个字;“末将明白。”
袁崇武闻言,只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何子沾却并未离开,而是俯身抱拳,道;“皇上,末将有一事不解,望皇上恕罪。”
袁崇武却是淡淡一笑,言了句了;“你是想问我,既然让他去驻守边疆,又为何不给他兵权,并要你留心他的一举一动?”
何子沾不敢不答,只道;“皇上莫非是对皇长子,还有戒心?”
袁崇武声音沉稳,不疾不徐的道了句;“天家并无骨肉至亲,他是朕的儿子,他的性子朕最清楚。朕可以给他金银珠宝,也可以让他封地为王,唯有兵权,朕若给了他,无异于养虎为患。”
何子沾心头了然,只抱拳道;“皇上圣明!”
袁崇武听了这四个字,淡淡勾唇,眉心却是浮起一丝无奈与萧索,何子沾看在眼里,又是道;“皇上,末将斗胆再问一句,既然皇上心知皇长子的脾性,又为何要将他安置在军中,何不将其放逐,一劳永逸?”
听了这话,袁崇武双眸似电,笔直的向着何子沾看去,何子沾心头一怔,立时垂下了眸子,跪在了地上;“末将逾距。”
“他再不好,也是朕的儿子。”男人声音暗沉,以手捏了捏眉心,对着跪在地上的何子沾淡淡道了句;“下去吧。”
“末将告退。”何子沾再不敢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大殿。
待何子沾走后,袁崇武站起身子,就见窗外明月高悬,整座宫殿清冷无声,夜色如墨。他默默站了一会儿,方才大步向着玉芙宫走去。
三日后,便是中山王袁宇,与淑仪公主的婚事。
中山王袁宇乃皇上次子,自幼极受皇上宠爱,又兼之淑仪公主乃皇后亲甥女,这一门婚事自是极尽排场,冠盖京华,袁崇武忙于国事,婚礼诸事便都有姚芸儿一手操持,事无巨细,一一过问,务必要尽善尽美。
成亲当日,帝后赏赐珍宝无数,更在京师中为中山王敕造了中山王府,已留小夫妻回京后居住。
袁宇毕竟已是成年封王,在京师不可久留,成亲七日后,便是领着新婚妻子,与帝后辞别。
袁崇武望着如今年长成人的次子,与其身旁清秀纯朴的儿媳,心头自是欣慰,只与姚芸儿一道,将佳儿佳妇送出城门。
城楼上,姚芸儿倚在男人的臂弯,两人望着中山王夫妇一行越走越远,直到夫妇两的撵车成了一个小黑点,姚芸儿眼眶微微一红,伸出胳膊环住袁崇武的腰,轻声道;“相公,大妞在我身边长大,如今嫁人了,我还真是舍不得。”
袁崇武环住她的身子,微微一笑道;“若舍不得,往后时常召他们回京,也就是了。”
姚芸儿嗯了一声,又想起袁宇相貌俊秀,温和博学,实在是个好夫婿,念及此,心头便是舒缓了些,亦是抿唇一笑道;“宇儿是个好孩子,大姐若是在天有灵,也是能放心的下了。”
袁崇武点了点头,见城楼风大,遂是侧过身子,为姚芸儿将风挡住,两人四目相对,姚芸儿唇角噙着清甜的梨涡,鬓发间的步摇被微风吹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妞已经出嫁了,接下来便是二妞的婚事了。”
袁崇武闻言,便是哑然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姚芸儿将脸颊埋在他的胸膛,抬眸望去,就见锦绣河山,一望无际。
“在想什么?”见她不出声了,袁崇武扣住她的腰肢,低声问道。
姚芸儿凝视着如画的江山,小声道;“我在想,若等十年后,我年纪大了,相公还会像现在这般喜欢我,对我好吗?”
说完,姚芸儿抬起眸子,美眸清清柔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又是言了句;“相公会不会嫌弃我?”
袁崇武听了这话,委实是哭笑不得,只低声笑起,俯身在她发间印上一吻,声音是深沉的温柔;“我比你年长十四岁,你若老了,我早已成了糟老头子,还不知是谁嫌弃谁。”
姚芸儿闻言,忍不住莞尔一笑,将眼眸垂了下去。
袁崇武重新拥她入怀,将她的掌心握在手中,另一手则是在上头写下了一句话来。
姚芸儿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手指一笔一划的在自己掌心书写,她自幼不曾习字读书,日后即使与女官学了一些诗文,可此时看着男人的手势,眼瞳中仍是有些迷茫,所幸袁崇武写的极慢,倒是让她瞧了清楚,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执……子……之……手……相……伴,与…尔……白…头…到…老。”
读完,姚芸儿心间一颤,忍不住抬眸向着自己的夫君望去,袁崇武唇角含笑,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不错,执子之手相伴,与尔白头到老。”
姚芸儿眼眶渐渐红起,唇角却是浮起一抹笑靥,那般炫目的美丽,让人舍不得眨眼。
“相公……”姚芸儿喉间轻颤,已是说不出旁的话来。
袁崇武黑眸一柔,捧起她的小脸,伸出手指为她将眼角的泪珠拭去,他的眼瞳中漾着的是温和的笑意,只低语了一句;“傻瓜。”
姚芸儿双眸噙着泪花,将身子埋在他怀里,两人在城楼依偎良久,夕阳的余晖映在他们身上,许久不曾移去。
北疆,官道。
茶肆中大多是些往来的客商,其中一人一袭青袍,黑发高挽,虽是风尘仆仆,但面目清俊,肤色白皙,周身透出一股英气。
“客官,您的菜来了。”店小二在北疆多年,对这种俊秀高贵的客人却是见得少之甚少,当下便是格外殷勤,熟络的为其将酒斟好,布上菜肴。
慕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北疆烈酒入喉,顿觉胸口处火烧火燎一般,虽是烈了些,但极是痛快。
她刚欲再饮,不料一旁的小二却是劝道;“客官且慢,咱们这酒烈的狠,若一气喝太多,只怕客官非喝醉不可。”
“哦?”慕七淡淡一笑,只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似是不以为然,又是一饮而尽。
眼见着慕七海量,小小的茶肆中没消多久便是热闹起来,只听有人道;“这位客官果真是海量,只不过前几日还有位小哥,倒是比客官还要能喝些,”
慕七闻言,遂是来了几分兴致,挑眉道;“既如此,店家可否将他请出,与我一醉方休。”
店小二便是笑了,道;“那小哥不是咱本地人,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平日里也不常见,客官若要见他,倒要看碰巧不碰巧了。”
慕七一听这话,便是打消了念头,自斟自饮起来。
就在此时,却听有人道;“哎,你们瞧,那小哥来了!”
果真,就见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向着茶肆远远而来,等走得近些,众人便是瞧见了此人生的剑眉朗目,鼻若悬胆,五官犹如刀削般俊美深刻,虽是粗布衣衫,却仍是位十分英俊的青年男子,与慕七不相上下。
北疆素来荒凉,食客们极少见到这般出色的人物,更何况一夕间遇见了两,遂都是十分兴奋,坐在一旁不住的朝二人身上打量。
待慕七看清楚来人的面庞,脸色便是微微变了,她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黑眸中的颜色却是暗了几分,道了一句;“是你?”
那男子似是也不曾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慕七,短暂的惊诧后,面色已是恢复如常。
慕七指着一旁的板凳,言了句;“坐。”
薛湛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语毕,便是在慕七对面坐下。
两人四目相对,凝视许久,那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转身对着店小二道;“上酒来。”
慕七举起手中海碗,吐出了一个字来;“请。”
薛湛亦是端起酒碗,两人不声不响的干了一大碗酒,只让周围的人俱是看的膛目结舌。
不知喝了多少,薛湛终是一笑,道了句;“酒量不错。”
慕七亦是淡淡一笑,开口道;“你也是。”
语毕,二人相视一笑,一醉解千怨,一笑泯恩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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