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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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道行-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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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道家品茶不讲究太多的规矩,而是从养生贵生的目的出发,以茶来助长功行内力。至于所谓道茶的规矩,其实最初也是由一位喜欢喝道茶的儒士定下的,道家主张自然,那些条条框框自然不放在眼里。
    上官婵最近跟穆若愚反冲,听不得夸他的话,于是追问:“既然你说好茶,那么好在哪里?”
    “呃,这个么……当然是茶杯好、茶叶好、茶水好、茶香好、茶味好。”
    穆若愚搔首挠耳,吞吞吐吐说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答案,某种意义上,这才是道家的回答。
    对此,上官婵也只能哼一声,闷声喝茶。
    白庸见她少有的吃瘪,笑道:“一枪茶,二枪茶,休献机心名利家,无眠未作差。无为茶,自然茶,天赐休心与道家,无眠功行加。”
    休献机心名利家,上官婵自然听出是在说她,此时也懒得争论,不过卖弄文采倒也是她强项。
    “采取枝头雀舌,带露和烟捣碎,炼作紫金堆。碾破春无限,飞起绿尘埃。汲新泉,烹活火,试将来,放下兔毫瓯子,滋味舌头回。两腋清风起,我欲上蓬莱。”
    饮茶后,白庸提了一下关于自己要去狱洲的打算,穆若愚跟张小茹一起举手道:“我要去”
    “穆若愚可以去,小茹姨不准去。”
    “诶,为什么啊,这不公平”
    “我们这趟又不是去旅游,有很多几率要遇到危险,要打打杀杀的,你也愿意?”
    “以你的实力难道还不能保护好我吗?”
    “这趟去的是狱洲,强龙尚不压地头蛇,何况我还没到强龙的地步。万一与当地的强者起了冲突,恐怕也无暇分心照顾你。”
    张小茹的斗争心是在太弱了,又没江湖经验,去了只能拖后腿,相比之下,穆若愚的大运气能够带来无形上的帮助,白如雪的医术也有用武之地。白庸可不会因为现在的实力强大了,就自负得认为可以四处横着走。
    张小茹还想再争取,就听上官婵嗤笑道:“堂堂长辈,居然要后背照顾,这可真是了不得啊。”
    她的脸色一阵阴晴变化,欲言又止,想开口又顾及面子,最后化成一腔咆哮:“聆月是大傻蛋”
    然后就跑了出去。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哈,赤字童心,说不定这种心性比咱们更容易接近大道。”
    “你也就忽悠吧,童真跟无知是两回事,小孩子也可以博览群书,通晓天机,但你看她像有这种能力吗?”
    “现在没有表现,不代表未来没有,玄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白庸看了一眼被上官婵放在一旁的《西游记》,“或许只等春雷一响,胎石就会化灵猴。”
    不过虽然想要借助穆若愚的运气来使这趟出行顺利一些,但也不能光是将他当做吉祥物,白如雪非战斗人员倒还好说,好歹他也是学武,不出力怎么行?
    但穆若愚现在的境界太低了,不到天人境很难成为助力,否则也就只能欺负欺负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者,于是白庸就建议他或者找戏无涯帮忙,或者也跟着闭关修炼,好歹把境界提上去。
    “对了,那名拿着我的铭牌,作为外来人员进入玄宗的少年哪去了?好像没有在紫霄庄看见过他。”白庸突然想起,当年被他救下,满门遭劫的少年黄茝。
    “那小子啊,我看他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不跟人打交道,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他钱一样,觉得心烦,直接放他野生。现在么,好像是被大师兄看中,日日督导,有收为下一代弟子的迹象。”
    白庸倒是清楚,恐怕不是心烦的原因,而是不想上官婵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真实一面,可也不好天天在紫霄庄里扮演在外面的淑女形象,只好将人赶出去。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人,好歹也是自己带进门来的。
    “算算咱们这代经历的时程,也确实到了该传承下一代的时候了。”
    家遭横祸,如果自闭心门,哪怕在玄宗也很难恢复过来,一年时间未必能消磨掉。当初他虽成功开导,可之后就分开了,突然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玄宗,生出寂寞感也在所难免,希望现在能好一些,童年对一个人的未来影响还是很大的。
    白庸来到大师兄农彪的住所,远远就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在空地上挥剑,练习基本功,很是卖力。
    这人就是当年的黄茝,身子骨倒是比当年结实许多,不再是那种文弱书童的模样,隐隐也有了武者的气魄。不过白庸观察入微,发现他的身体精气十足,可精神却不怎么样,似有一股无形的烦恼缠绕在眉宇间。但是可以看出其中并没有戾气,想来仇恨的念头已经因为白庸而化消了,剩下的是对亲人的无尽悲伤。
    黄茝见到白庸,脸上露出喜色,连忙过来躬身施礼:“恩公,你来了”
    “不必多礼,一年没见,你长大很多,也成熟不少。方才见你练武,念头杂乱,心不在焉,有什么烦恼吗?”
    一说起修炼的事,黄茝便叹气道:“农前辈传了我明圣剑法,可我怎么也领悟不了明心见圣的意境,练来练去,心头乱糟糟一片,到最后,反而连剑式都凌乱了。恩公,你说我是不是没有练武的天赋?”
    玄宗收弟子颇为严格,即便农彪看重了黄茝,也不好随意就收下,因此就设下了几种考验,其中修炼玄心正法也好,淬炼肉身也好,黄茝都完成得很顺利,可偏偏最后的明圣剑法怎么练也练不会,更遑论精通剑意之后领悟的明心见圣。
    白庸明白,其实这跟他的资质无关,而是受到心中放不下的执念所影响。玄心正法拥有静心宁神的效果,能平复执念,所以练起来并无碍,淬炼肉身只要肯吃苦,一样没什么问题,偏偏明圣剑法,不是以剑式悟剑意,而是以剑意悟剑式。
    玄心正法是消除杂念,越练心越静,所以黄茝练起来进步神速,修炼对他反而是一种解放。而明圣剑法却必须在没有杂念的情况下才能练成,一旦出现差错,就会越想越懊恼,反而越练越差。
    白庸摸着他的头开导道:“这世上很多事,并非你付出了就有回报。只要努力,就会有所收获,那样人就是天才。于普通人而言,更多的是付出了,却得不到回报。但是你努力了就有得到回报的希望,不努力就连希望也没有,所谓普通人,就是为了这一丁点希望而付出无尽汗水的人。”
    见黄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道:“既然觉得心烦,静不下来,干脆放一放,喝一杯茶,沉淀一下心情,说不定待会就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白庸娴熟的拿出茶具和茶水茶叶,黄茝连忙将石凳石桌搬过来。
    这次白庸用的茶叶是味道很绵厚的凤凰单枞,他的泡法很轻柔,顺时针沿杯壁注水。黄茝连忙正襟危坐,尽量平息心念,总算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礼节一类也是从小教导,至于内心是否真的平静就是另外一码事,至少表面上要装得像。
    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当黄茝以公道杯作为闻香器,闻香时专注、认真而又安静,心神快速宁静下来。说起来他也是首次尝到白庸泡的茶,尽管认为香味蕴藏得极好,但仍然可以感受到凤凰单枞的平和与内蕴的力道。
    白庸问:“茶味如何?”
    黄茝答:“苦尽甘来。”心中顿时晓悟此茶得用意,正是鼓励自己要耐心等待苦尽甘来。
    白庸笑道:“道理不必尽知,能品出味道就好。闲来无事,我便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说一名贤者离乡在它州做官,数次归家省亲,想要劝家中独母跟他一起离开,他的母亲留恋家乡,不愿远迁。日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间过去三十余年,一日,贤者忽得家讯,信上说他**病危,于是心急如焚,连忙归家省视。然而当他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辞世,从此阴阳永隔,而他却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黄茝心思敏捷,一开始就猜到恩公可能要开导自己,如果讲大道理,他心中有了提防,未必听得进去,可现在听到是故事,松懈了心理防备,又由故事联想到自身,一下子就沉迷进去,想听那位贤者的反应。
    “贤者面对茫茫大地上一堆黄土,思想九泉之下母亲的灵魂,回忆母亲的慈祥容貌、养育之恩,他悲痛欲绝,寝食俱废,哭骂自己生平未能尽孝道,悔恨不绝,子欲养而亲不待。”
    黄茝紧咬着下唇,似乎也想起自身的遭遇。
    “然而贤者毕竟是贤者,如果一味痛哭,那他就跟常人无异了。在痛哭后,贤者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然觉得自己愚钝,顺理追索,恍然大悟,如释重负。因为愁苦消解,顿时觉得腹饥体倦,于是站起来饱餐一顿,然后倒头大睡。”。
第二十五章造化弄神
    “他怎么能这样,难道一点也不难过吗?”黄茝心急,语含愤愤之情。
    白庸道:“邻里乡亲,还有那些跟他一起来的仆人也觉得奇怪,等到他醒来,连忙问原因。贤者回答,‘人生于世,有情有智。有情,故人伦谐和而相温相暖;有智,故明理通达而理事不乱。情者,智之附也;智者,情之主也。以情通智,则人昏庸而事颠倒;以智统情,则人聪慧而事合度。母亲生吾,恩重如山。今母辞吾而去,吾之情难断。情难断,人之常情也。难断而不以智统,则乱矣,故悲而不欲生。今吾端坐而沉思,忽然智来,以智统情,故情可节制而事可调理也。情得以制,事得以理,于是腹中饥而欲食,体滋倦而欲睡。’”
    黄茝皱眉道:“什么叫以智统情?”
    “人之生,皆由无而至有也;由无至有,必由有而返无也。无吾母及吾之时,无母子之情也;有吾母及吾,始有母子之情也;母去吾留,母已无情而子独有情也;母子皆无之时,则于情亦无也。人情未有之时与人情返无之后不亦无别乎?无别而沉溺于情、悲不欲生,不亦愚乎?故骨肉之情难断矣,人皆如此,合于情也;难断而不制,则背自然之理也。背自然之理则愚矣吾思至此,故食欲损而睡可眠矣。”
    这段话的意思,是称人的一生就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在子与母都未出现的时候,世上没有他们的母子之情,当两人都有的时候,才有了母子之情,最后到两人都离开世间的时候,这段母子之情又会消失不见。亲情没有产生之前跟亲情全部归于虚无之后又有什么不同呢?骨肉之情难断,人人都是一样,合乎情理,但难断却不懂克制,放任它持续下去,那就违背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自然规律。只要想通这一点,那么就会感到饥渴和困倦,因为这也是人的自然。
    如果听起来有些难懂,那就换个粗野点的说法: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人死鸟朝天,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道理是一样的,当然,白庸若用这样的说辞,肯定无法开解黄茝,说不定还要反过来被鄙视。
    至于现在,黄茝听完后长长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手中的茶已经凉了,别人泡的茶不喝掉未免实力,忙不迭的一口饮干,顿时一股透心凉的滋味渗入肺腑,窜入识海,杂念驱散,灵台为之清明。
    “多谢恩公的开导,小子现在已经想通了,我想应该会练剑。”黄茝再次拜谢,充满感激。
    白庸摆手道:“路是由你自己走的,我只不过是在背后推了你一把,如果你一开始面朝的方向就错了,那么越推越是误入歧途,一切还是要看你自己。现在也别急着练剑,回去睡一觉,明显醒来后再练不迟。”
    他收起茶具,拒绝了对方的远送,心道这一趟没有白来,此子倒也是一块璞玉,如果能摆脱这一心病,将来必定有所成就,大凡成大事者,必经磨炼,正如凤凰涅槃。现在的阻碍,反而会成为他往后克服困难的助力。
    他的想法不可谓不老气横秋,完全忘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比对方大不了多少年纪的少年人。自己带来的人能有所出息,倒是令他很欣慰。
    诸番事毕,白庸思忖在玄宗该做的事情应该全部做完了,也该是时候该为出行狱洲做准备。穆若愚、上官婵都在闭关修行,趁着这段时间,他也有自己的计划,那就是《万灵生死经》中的造化弄神诀。
    修炼这一法诀的想法他早就有了,不过以前都是境界不够,不到四重雷劫无法修炼,等他抵达了这一境界,又是身处红世双巫的阵营,自然没有空闲修炼,后面的情况也是一直紧张,根本抽不出时间。
    造化弄神诀的本质就是一不死功法,类似阎无辜的真魔元体,但不是肉身,而是元神。修炼后,元神不死不灭,而且也没有死门,当然这跟元神成圣后的不死不灭还是有差距的。成圣后的元神不但不灭,而且永远不会疲惫,甚至一般的攻击都无法令其负伤,除非运用达到极限的能量。
    相比真魔元体被破了真魔法相就失去不死功效,造化弄神诀的是以损耗半数神魂力来恢复原有的状态。比如当元神形态的一只胳膊被击毁了,可以瞬间恢复出来,不过神魂力只有原来的一半,那么当整个元神被毁掉后,也同样可以瞬间恢复,神魂力也是原来的一般,而这个一半形态再度被毁灭,同样再以一半的形态重生,也即是完整状态的四分之一,这种重生可以无限次的进行下去,一半又一半。
    这种意义上,造化弄神诀暂时只能用来保命,无法对敌,毕竟真要被敌人抓住元神,可以不停消磨元神的力量,最后再进行炼化,毕竟炼化只是将一种形态转变成另一种形态,某种意义上也是符合不死不灭的定义。
    这大概就是它没有死门所要付出的代价,世上不可能存在十全十美的法诀,有得必有失。真魔元体以死门为代价,在获得不死不灭的同时,也具备超强的恢复力,而造化弄神诀没有死门,也就失去了那种超强的恢复力。
    当然,即便是有破绽的功法,修炼到极致都是可以进行弥补的,初级者就想一步登天,岂非痴人说梦。
    当初的创始者也不会特意创造出一门有破绽的功法来玷污自己的名头,很多都是要分层次的,往往前期有缺陷的功法,继续修炼下去,就能一点点填补掉,所以功法秘籍的最终境界,总是令人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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