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野史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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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野史_2-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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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两脚一伸,我只要你们在这件事上完成我的心愿,让我多用两钿,其余的事一概从简。顶要紧的是要记得我们正在
落难,凡事切忌招摇,免得给别人批评。所以不论开吊、出殡,绝对不许再摆什么场面,你们要是不听我这个话,那就
不是爱我,反倒是在害我了。”
    接下来,他又再三叮咛,遗体大殓以后,移灵东华三院的义庄,因为华东三院主席是杜月笙的老朋友、老搭挡,早
年相帮他联络法国佬,担任翻译的李应生。李应生是广东人,离开上海后业已侨居在香港多年,他在香港有势力,足以
保护杜月笙灵柩的安全。
    关于遗嘱的拟订,财产的分配,杜月笙反倒仅只约略的指示了几项原则,然后他说:“后天晚上,京士你邀钱三爷、
金先生、顾先生、开先兄和采丞兄,到这边来便饭,就烦你们6位,先来商量一下。”
    从这一天开始,杜月笙集中心智,一一安排他的后事,对于妻子、儿女、至亲好友,乃至于服侍他的佣人,每一个
人他都分别的有所交代,但是由于人太多;要说的话一时说不完,杜月笙只好利用他有限的精力,说一阵,又瞑目休息,
养半天神,等到精神体力,稍微恢复,他又挣扎起来再说一两句,因此,有人一次便听完了他的谆切嘱咐,有人则一等
再等,将分为许多次所说的话,总加起来,才知道一件事情,一些叮咛。家人、亲友眼睛红肿的,穿梭般来往于杜月笙
的病榻之前,看他说几句话都如此吃力,却又一心急着要多讲些,回想他扬威沪上、纵横香港……一幕幕的撼人心弦往
事,念及人犹是也,而洛钟将崩,于是,一离开他的房间,竟无不泪流满面,放声一恸。
    8月6日下午7时,钱新之、顾嘉棠、金廷荪、吴开先、采丞和陆京士,在客厅里屏却诸人,密商杜月笙的遗嘱。
6个人一边用饭一边长谈,当时杜月笙还在房间里醒着,他频频关照不许任何人闯进去,打扰他们6位的谈话。
    陆京士首先发言,他报告杜月笙这几天里所关照他的各项原则,他并且透露,当他在台北接到香港方面“病危速来”
的电报,即已知道杜月笙的后事必须及早安排,他曾在一日之内访晤了洪兰友、陶百川、刘航琛、王新衡和吕光,向他
们请教如何办理杜月笙身后事宜。这时,他把这5位杜月笙知已友好所提供的意见也逐一的加以叙述。
    于是,由在座的6位参酌杜月笙本人所提出的原则,再加上台北好友的建议,接连起草了3份遗嘱稿,一份是对于
国家、社会的公开表白,一份训勉子孙,一份则为遗产分析。
    其中最为家人戚友关心的,当然是杜月笙的遗产如何分配?由于当时没有人晓得杜月笙究竟还有多少钱,因此,只
能作原则性的分配比例,而比例则定为杜月笙的4位太太,和8儿3女,各获遗产的一半为原则。4位太太平分杜月笙
遗产的一半,8儿3女之中,则硬性规定未成家的比已成家的多拿二分之一。
    9点钟,3份遗嘱草稿均已拟妥,问过了杜月笙犹仍醒着,于是,6位友好和门人拿着3份遗嘱稿一起进入杜月笙
的房间。这时,孙夫人、姚玉兰、孟小冬和杜月笙在港子女都在他的病榻之旁,或坐或立。
    于是,由陆京士宣读3份遗嘱的内容。杜月笙聚精会神,注意倾听,他偶或打一个岔,修正若干字句,但是从大体
上来说,他几乎是全部同意。
    遗嘱读给杜月笙听过了,经他允可,算是定稿。钱新之、金廷荪、顾嘉棠,吴开先、徐采丞、陆京士又被指定为遗
嘱执行人,钱新之尽管是多年老友,杜月笙却向来人前人后都尊称他“钱先生”,金廷荪、顾嘉棠是结拜兄弟,吴开先
也是缔交二十年的好友,徐采丞则为抗战前后杜月笙的心腹智囊之一,陆京士为恒社的首脑人物,他跟杜月笙之间,一
向情逾骨肉。
    杜月笙平生排难解纷,一言九鼎,不论什么希奇古怪,复杂繁难的事情一到他的手上必可迎刃而解,全部摆平。惟
独他自己的公馆里面,大门一关由于太太有5位,子女又多,相处几十年,难免也有牙齿碰了嘴唇皮的时候,要想绝对
太平无事,当然是相当困难。8月6日之夜,坚尼地杜公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决定遗嘱,分配遗产的重要时刻,
对于这些家属来说,事关个人前途以及未来生活,其心情之紧张,注意力之集中,自是不言可喻,因此不免有人耽心,
这一夜会有什么议论争执或意外风波。然而当陆京士朗声宣读遗嘱稿,杜月笙略予修改就算OK,杜月笙时在香港的3
位夫人,4子3女,居然闷声不响毫无异议,一件大事就此风平浪静的解决。
    等到仅列分配方式的遗嘱当众确定,杜月笙才从容不迫地说出他的遗产数额。他在交代了几件家事以后,开口说道
:“我只有一笔铜钿,留给家属作生活费用,这笔钱我是托宋子良先生保管的,数目是10万美金。因为宋先生代我用
这笔钱买了股票,多少赚着一点,大概有11万美金左右。”
    这时,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惊怔错愕,谁也没有想到,一辈子在金山银海里面挥之如土的杜月笙,他留给庞大家属的
遗产,居然只有11万美金左右,折合港币,不过60多万。
    3位太太,4儿3女分这笔钱,一个人能够到手得了几文呢?
    但是杜月笙对于任何人的反应,一概是置之不理,他说完了话,长长地吁一口气,然后,他似老僧入定,轻轻地合
上了眼睛。
    从8月7日这一天起,杜月笙沉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不过他沉睡只是为了培养精力,使他自己能够妥妥善
善地安排后事,而在所有乱杂如麻的事项之中,杜月笙最注意的还是他和知己友好之间银钱的往来,账目的清楚。人欠
欠人,十万百万,在这般人里一向是“言话一句”,既不见账目,又绝无字据,团此就必须由他自己“言话一句”而理
楚了清。
    下午5点40分,杜月笙突然昏厥,有人跑过去把他的脉,惊天动地地一声喊:“哎呀,杜先生脉搏呒没哉!”
    顿时,妻儿、子女便爆出号啕大哭,而在这时,又有人发现杜月笙的小便直在流个不停,于是便高声地劝慰:
    “不要紧,不要紧,还有小便哩!”
    正巧守候的都是中医师,急切间无法下药救治,忙乱中有人飞奔出外打电话,请距离最近的吴必彰快来,但是一直
等到6点20分,吴必彰才匆匆的赶到。这一次,吴必彰真是卖尽了气力,他用人工呼吸法,先使杜月笙喘过这一口气,
“人工呼吸”紧急施救足达半小时之久,这时没有一个人认为杜月笙还有回生的希望,然而杜月笙却在7点钟的时候,
悠悠醒转,一声长叹。
    由于吴必彰竭力救治,终告妙手回春,8点钟,连打了两次强心针,方始把奄奄一息的杜月笙,从鬼门关口,拉了
回来。
    8月8日立秋,杜月笙的病了无起色,他时睡时醒,总是说嘴里干渴,频频地叫人取西瓜汁。其实杜月笙并不知道,
他的家属听从医师嘱咐,在西瓜汁里拌了麻醉物品,以暂时性的麻醉作用,使他提神益气,以兼收利小便的功效。
    早上一连喝了几杯特制的西瓜汁,果然,中午时分,杜月笙忽然清醒,精神徒长,他环顾四周,妻子、儿女的面貌
历历在目,然后他问:“事体我全部交代过了,你们还有什么并不清楚的,快快问我。”
    妻儿、子女惟有不断抽泣,并无一人发问,于是,杜月笙又侧脸问陆京士:“宋子良先生可有复电来?”
    “复电来了。”陆京士赶紧地说:“10万美金之外,还有些利润,都在他那里。”
    “那就好了。”杜月笙像是诸事已毕,说时似有不尽的欣慰。
    这时候,家人戚友涌上前来纷纷提出建议,一致认为当时的主治医师过于谨慎,因而“水太灵光”,他们希望杜月
笙能够同意换一位医师,“有以彻底改造”医疗方式,说不定,能够立刻解除杜月笙的痛苦,使他很快的“早占勿药”。
    杜月笙以一种带有怜悯的眼神望着这一班人,由此,激起了他们更大的勇气,有人提张三,有人荐李四,众口交铄,
莫衷一是,居然还引起了争论。
    “算了吧!”杜月笙森冷地一声回答,宛如一盆冷水浇熄了无穷的希望,他满脸苦笑地说:“你们何苦要我多受些
罪?”
    杜月笙所谓的“受罪”,那倒不是他故作矫情之言,因为“精、气、神”三者已竭,头一步,他的排泄系统全部损
坏,大便小便,毫无知觉地在自然排泄,偶然排不出来,还得动用工具,拿铜钲去“通”,“通”时的痛苦,自非血肉
之躯所能忍受。
    8月10日,医生说杜月笙最好是能够多睡,可是他偏偏神志清醒,合不上眼,他和陆京士频频地交谈,忽然杜月
笙伸手到枕头底下掏摸。随后,他摸出一个手巾包来。
    “京士。”杜月笙把手巾包递到陆京士的手上,告诉他说:“这里是7000美金。”
    “先生———”
    杜月笙紧接着便作交代:“你替我分一分。”
    “先生。”陆京士忙问:“分给啥人呢?”
    杜月笙的回答却是浩然长叹,不胜低徊:“说起来,只有妈咪最苦。再嘛,三楼也是手里没有铜钿的。”
    于是陆京士便顺从杜月笙的心意,决定将这7000美金,分给孟小冬3000元,孙夫人和杜维藩则各为200
0,如数分讫再报告杜月笙。
    8月11日,杜月笙一心求死,了无求生的欲望,他唉声叹气地说人生乏味,再也没有任何人受过像他这样的罪。
这一天又有一件不吉利的事,便是杜月笙的多年老友江干廷,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听到了杜月笙病逝坚尼地的谣言,一路
哭泣地赶了来,捶胸顿足,声声号啕,嘴里直在嚎着:“月笙哥呀,你怎么就去了呢!”
    哭声惊动了坚尼地18号,万墨林快步赶到门口,他看到江干廷正哭得声嘶力竭,口口声声地在喊:“月笙哥你去
了!”当下十分慌乱,便急不择言地高声埋怨这位老大哥:“江干老,你是吃饱子饭没事干,专门来戳杜先生的霉头?”
    “我触杜先生的霉头?”江干廷大为诧异,立刻止住悲声,他急急地问:“墨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江
干廷也会触杜先生的霉头吗?”
    明晓得这是事出误会,可是万墨林因为杜月笙命在旦夕,心情当然不好,于是他借题发挥,把白发苍苍、老迈清健
的江干老狠狠地埋怨了一顿,而江干廷也了解他的心理,无非是在为杜月笙发了急,想想自己也是不好,怎可以不问青
红皂白上门就放声大哭的呢,因此他不言不语,结束了这场闹剧。
    10号那天,杜月笙清醒一阵,他喊了声:“京士,”突如其来地说:“你想个办法,让我搬到养和医院去住院治
疗。”
    陆京士没有追问,杜月笙是为了家中人多怕烦,还是自以为住院治疗,可能有好转的希望?抑或,他不愿意在坚尼
地18号咽气,使这里成为一座丧宅,将来徒使活着的家人、亲友触景伤情?他立刻便去和梁宝鉴、吴必彰等几位医生
商量,但是他所获得的回答,都是大摇其头,医生们异口同声地说:“以杜先生目前的情形来看,他的病已经到了很严
重的时期,从家里搬到医院,途中难免颠簸,很可能发生意外。”
    陆京士回复杜月笙的时候,当然不便照医生的话直说,他只是含糊其词,说是养和医院那边须事先安排。杜月笙听
了,愀然不语,但是,他自此便绝口不提要去医院的事了。
    但是,从第二天下午开始,杜月笙便陷于昏迷状态,偶然翕动一下嘴唇,即使把耳朵贴上去,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
么。8月13日凌晨3时半,医生又发现他脉搏全无,呼吸停止,于是由梁宝鉴和吴必彰打针急救。这时,杜月笙的许
多好友,多一半都在坚尼地杜公馆守候,等着送他的终,一部分人连续熬夜,精神不济,已回家休息,但当他们得着消
息,又快马加鞭地赶了来,好友到齐,梁宝鉴、吴必彰的急救针偏又生了效,杜月笙第二次悠悠醒转,再次还魂。
    8月14日,凌晨2点40分,医生做最后一次的挽救,决定替杜月笙输血250CC,这250CC血输了1个
钟头又40分钟,3点3刻,天还没有亮,杜月笙第3次死去活来,不过这一回他既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了,他口
去失声,两眼微合,只从嘴巴张一个洞,眼睛眯一道线,偶或在喉咙口咯咯作响,所有亲友都已明白,杜月笙是距离死
亡只有一步。6时1刻,突然又在昏迷之中晕厥,脉搏呼吸第4次全部停止。亲友们大叫:“不好了!”梁宝鉴立命护
士注射强心针,杜月笙的第4次进入死亡状态,8分钟后又被硬拖回来。
    没有人认为杜月笙度得过8月14日这一天,偏有奇迹出现,当陆京士等人正在分头打电话请人准备为“老夫子”
办后事时,忽有一位远客来到,这就是时任行政顾问、由台北专程赶来送终的吕光。
    吕光行色匆匆,抵达杜公馆后,直趋病榻前,他看了杜月笙的情况,不禁惨然,但是他心中焦急,于是,他不管杜
月笙听不听得到,凑近杜月笙的耳朵,高声地告诉他说:“洪兰公明天到香港来,总统叫他当面向杜先生致眷念慰问之
意,本来我们约好今天同机来香港的,但是因为洪兰公临时赶不及,他要我转告杜先生,明天中午一定赶到香港。还有
维善,他也搭明天的飞机。”
    一声声,一遍遍,垂死中的杜月笙竟似听见了,众人惊喜交集地看见,他的眼睛睁大些时,嘴唇嗡动,杜月笙正在
微微颔首。
    所有的医生都认为这是难以置信的事,自8月14日下午至15日中午,杜月笙不需任何药物,仅只是吕光带来的
一句话,“总统命洪兰友面致眷念慰问之忱”,带给杜月笙无限的鼓舞与感奋,他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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