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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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争锋- 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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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风海洋
  二月初七,早春时节,正是新枝生芽,乍暖还寒的时候。
  龙雁大泽之上,仙音叠绕,烟波蒸云,灵光毕集,浮空来去,有白衣女修抱琴立于江岸,皂袍童子敲钟击磬,此是诸岛弟子恭送霍、钟、洛三人前去斗剑法会。
  三人在山门前焚香祝祷之后,忽然听得一声长空雁叫,嘹亮清悦,俱是抬头看去。
  霍轩望了一会儿天空,道:“江冰初解,归雁南来,是我等启程的时候了。”
  钟穆清,洛清羽皆是点头称是。
  三人便自辞别了同门,各上了乘辇,带了门人弟子,浩浩荡荡出得山门。
  他们前方乃是三条白蛟开道,身后有侍婢掌仙灯,托宝珠,挥清扇,勾画宝光符箓,余者多乘云筏,数百持戈力士驾飞舟行于两翼,氤氲雾气,金光虹霞铺开至十余里外。
  此行并不直趋斗剑所在,还要在东华洲绕上一圈,在诸多小门散宗处停伫些许时日,造足了声势之后,才会去往那处。
  这一行人先是到了如今由世家盘踞的碧血潭,好一番客套言语,便又上路。
  行了一盏茶功夫,就到得涌浪湖深津涧前。
  此处府主苗坤携了几名明气弟子在外等候,他举杯一敬,大笑道:“祝三位师侄此行一路顺风。”
  霍、钟、洛三人各自在飞车上稽首还礼。
  苗坤虽不是十大弟子,修为亦不过化丹,但却是秦掌门记名弟子,他们也不能失礼。
  三人并不在此停留,过去之后,再行了一刻,已是到得昭幽天池之前。
  此刻这天柱一般的山中有云气翻腾,罡风回旋,霍轩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往前看去,见张衍率一众门人弟子在云上,等候在那处,便指着道:“张师弟也出来送我等。”
  洛清羽看向他身后站立的一干弟子,道:“张师弟这几个门人倒是出众。”
  唯有钟穆清并未出声。
  待得稍近,三人皆是遥遥拱了拱手,张衍也是微笑还礼。
  魏子宏瞧着云霞滚荡的浩大排场,忍不住心中激荡,问道:“师父,几位真人已是上路了,我等还不动身么?”
  张衍淡淡一笑,道:“徒儿莫急,还要再等几日。”
  他这一支乃是暗子,去得太早,那便使人有了防备,就失了原先之意了。
  送走三人后,张衍携一干弟子回得水府,依旧闭门打坐,不问外事。
  五日之后,两道罡风自外而来,正是章伯彦与徐道人两人,方至山门前,就已被镜灵察知,因张衍早有交待,是以一声不问,放了他们前来。
  僮仆将二人迎至二层内殿,奉上茶水,候了片刻,张衍步入殿中,目光扫去,道:“两位道友辛苦。”
  章伯彦与徐道人连忙起身,一番叙礼之后,三人落座下来。
  章伯彦与徐道人对视了一眼,徐道人咳了一声,便先开口道:“贫道此行奉府主之命,一路往承源峡而去,果是寻得不少魔宗眼线,都是顺手料理了,虽有漏网,但也不成气候,距比剑不过三四日,再想探听得什么消息,却是不能了。”
  承源峡便是此次斗剑所在,先前张衍便是命徐、章二人前去查看,看有无什么不妥之处,再顺便探听此次前来斗剑的魔宗弟子是哪几人,各有什么手段。
  后来经历赫连卫之事后,张衍猜想魔宗弟子不定会在此行路上有什么布置,用以查看他们的底细,因此又发飞书前去,命徐道人设法将其拔除了。
  徐道人有无形阴刀相助,行事无声无息,兼且道行高深,做起此事来轻车熟路,是以未有数月功夫,就将所有魔宗几处隐秘分坛一一搜检出来,只是他心思缜密,并未急着动手。
  若是早早将这些人除去了,难免魔宗再遣人来,或者派出元婴真人与他相斗,是以耐心等待,直至到了昨日,这才猝然发难,已是于一夜之内,将其全数扫尽。
  徐道人得意言道:“府主此去,保管再无人能窥探半分。”
  张衍微笑点头,夸赞了他几句,又转而看向章伯彦,道:“章道友可有所获?”
  因章伯彦出身冥泉宗,是以他并不勉强他与徐道人同行,只是命其继续在魔宗之地打探。
  章伯彦先是拱手一礼,随后叹了一声,道:“老夫此番回山,我魔宗后辈弟子之中,倒真是多了不少灵秀人物。”
  他言语之中既有自傲,又有唏嘘,他入小界之后便渺无音讯,又数十年不曾回得山门,门中早已当他没了性命。
  他暗中打听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是连原先修炼的洞府也被一名师兄收了去。
  索性他因经年累月在外漂泊,所有家私全携在身上,门下又无弟子,倒也未曾损折什么。
  章伯彦感慨之后,收起心思,沉声言道:“府主此去斗剑,需要格外小心几人。”
  张衍打起精神,道:“请章道友说来。”
  徐道人也是留神倾听,此次他亦要随张衍前往,这些人不定便会被自家遇着了。
  章伯彦缓缓道:“老夫以为,九灵宗弟子颜晖辛,府主是需留心的,此人分身众多,行事诡秘,就算是同门师兄弟,也不知其他真身为何,虽此人名声很大,但问起详细之事,居然无一人知晓。”
  张衍缓缓点头,他与九灵宗弟子倒是打过几回交道。
  当日与他同入青寸山,最后又拿去芝祖的东槿子是一个,后来窃据狼王泉和躯壳的蔡德延又是一个,这二人皆是出自此宗门下,修为俱是深不可测,难以揣度。
  章伯彦继续言道:“还有一人,就是那血魄宗高若忘,这也是个难缠角色,老夫曾与其斗过一次法,因当时黄泉遁法未曾练成,却是落在了下风。不过百年过去,想必他功行又有精进,若是再次遇上,老夫多半还是比不上的。”
  他对自己失利之事倒是不曾讳言,还直言不如,显得很是坦然。
  张衍当年可是亲见章伯彦与泰衡老祖相斗,知晓其一身魔功虽不见得十分厉害,但斗法经验却是少有人及,这人能胜得章伯彦,当要十分小心了。
  章伯彦说到这里,便站了起来,拱手道:“浑成教此次所来弟子,名为卢慕秋,此人老夫我也未曾听说过,想必新近成婴的弟子,至于余下三宗弟子,因遮掩得紧,恕老道未能打听出来。”
  张衍笑道:“无妨,能知这三人之事,已是道友之功了。”
  这时徐道人插嘴问了几句,发现就算章伯彦自身为魔宗中人,却也对这些人所知有限。
  这并非其刻意隐瞒,而是魔宗弟子本就是将自身实力掩藏极深,谁也不知其真正手段为何,通常只能从其门中功法神通上推断。
  然而魔劫一起,魔穴中灵气大增,许多万前年秘传的厉害魔功亦能修习了,故而此法也不怎么管用了。
  徐道人又转了几个念头,朝着章伯彦似笑非笑地言道:“章道友为何不提你冥泉宗?莫非是有何顾忌,不愿说么?”
  章伯彦冷笑一声,道:“徐老道,你休来编排我,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说得,我虽未曾打听得我冥泉宗具体为何人去那斗剑法会,但多半会是那风海洋,若按辈分,此人却是我的师侄,修为远胜于我,如今也不知其修为到哪一步了。”
  徐道人却是不信,指着他笑道:“章道友的本事贫道是见识过的,你此语却有吹捧之嫌。”
  章伯彦似乎不屑辩驳,淡淡道:“我只说一事,你可知少清派班少明?”
  徐道人皱了皱眉,随后想是记起了什么,肃容道:“这等人物,贫道怎会不知?此人是那清辰子师弟,听闻上回十六派斗剑,若不是这人无缘无故没了音讯,本该是他去往斗剑法会的,后来齐云天与清辰子一场好战,这才成全了两人的名声。”
  章伯彦嘿嘿一笑,道:“什么没了音讯,我现在便告诉你,那是他与我师侄风海洋斗法,战了一日夜后,被我那师侄杀死在了五绝峰下,尽吞血肉,连元灵都不曾逃了去,这才未曾去得斗剑法会,只是唯恐少清派事后发疯,寻我冥泉宗的麻烦,是以才将此事掩盖了下来,就算是我门中修士,也少有人知。”
  徐道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果真?”
  那班少明当年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修道一百六十余年就已至元婴境界,且修行的乃是少清三脉中的化剑一脉,与敌激斗时,能展万千剑光,铺天盖地,势不可挡,为人孤傲清高,隐为十六派那一辈弟子中第一人,没想到竟是死在那风海洋手中。
  徐道人摸了摸头上冷汗,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章老魔,如此厉害的人物,前回斗剑,怎不见其踪?”
  他虽不是东华洲修士,但也知十六派斗剑,总是将自家此辈之中最为厉害的弟子遣出。
  章伯彦却是冷笑不语。
  张衍微微一笑,道:“必定是魔门六宗数百年前就为今朝谋划,是故韬光养晦,不曾拿得门中俊杰上阵。”
  魔宗被玄门压制了数千载,若是过早暴露实力,那些弟子指不定就被玄门先一步设法除去了。
  张衍目光闪动,他心中很是明白,此次斗剑与以往不同,是自魔劫起后,玄门与魔宗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他所要一会之人,恐皆为魔门六宗雪藏了数百年的了得人物。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孤舟西上
  成江为东华洲第一大河,江水自西而来,茫茫荡荡,东流入海,此水横贯洲陆,隔绝北魏南梁两朝,素有“玉带围江山,两分天下中”之美誉。
  承源峡便在成江中段,因两岸地势高隆,夹江对峙,宽处达三百余里,窄处不过数十丈,水流汹涌湍急,到处是河谷险滩,山岗丘陵,上游祭天岭一段更是人迹罕至,故而历次十六派斗剑皆是选在此处。
  与霍、钟、洛三人一行人此去大张旗鼓,声势喧天不同,魏子宏按照张衍事先嘱咐,却是孤身一人出发。
  他并不踏云飞遁,只乘着一叶扁舟,溯江而上,一路兴致勃勃地观赏两岸景致。
  成江中下游人烟稠密,两岸多是观庙楼台,古道奇峰,春风渡来,绿柳碧草摇摆,香树芳叶飘动,不觉使人心旷神怡。
  成江之上客船周楫繁多,渡江商旅络绎不绝,其中亦不乏官宦人家,见魏子宏单人独舟,不操浆,不升帆,便能逆流而行,就知这个道人是有道行的。
  如今虽逢乱世,但匪乱战事多是在西北边关,沿江下游相对还算是太平之地,有不少人看出他神异,还意图操舟上来与他搭讪,魏子宏这小舟虽看似不快,可不过几息时间,就已是去了远空碧水之间,身后之人只能望而兴叹。
  魏子宏正纵意畅游,忽然有所察觉般,抬首瞧了眼天际,见有两道遁光自南飞来,看到出是一男一女,那男子貌相粗豪,锦衣玉带,身裹烟煞之气,一望而知是一名化丹修士修,而女子则是驾着粉色玄光,便是飞遁之时,脸容身姿也无不透出一股媚意来。
  二人并不急掠,而是随风飘游,忽然见了魏子宏,也是面露惊容,两人私语了几句,那男子也就摆袖而下,来至魏子宏近前,很是客气的一抱拳,道:“道兄孤舟泛江,遍览山水,当真是好雅兴,在下裴洛甫,乃是五烟山径源仙府门下,敢问道长大名?”
  魏子宏洒然为回礼,道:“贫道乃是瑶阴派魏子宏。”
  “瑶阴派?”
  裴洛甫怔了一怔,他自诩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瑶阴派的名字,至于魏子宏之名,那更是陌生。
  他方才见魏子宏神意轩昂,大气从容,自有一股潇洒风仪,不似寻常小宗门出身的修士,才欲上来攀交,没想到却是一个无甚名气的宗门修士,索性魏子宏总也是化丹修士,倒也不敢小瞧了。
  这时那女子也是赶了过来,裴洛甫便指着言道:“魏道长,此是内子。”
  魏子宏打了个稽首,道:“原来是裴夫人,贫道有礼。”
  裴夫人先前也是看魏子宏不凡,此刻听得他乃是无名宗派出身,神情间便露出几分矜持之意,不咸不淡一个万福,道:“妾身见过魏道长了。”
  裴洛甫笑道:“看魏道长此行方向,想必也是去往承源峡观摩那斗剑法会的?”
  魏子宏道:“正是,贫道甚少出门,又无同门相随,因此孤身一人出行,顺便看看成江两岸风光,倒是两位,怎也往此处行走?莫非也是做一般打算?”
  修士去往承源峡,不似凡俗之人,非要沿江河而上,要知成江也是曲折绕弯,有些船只走上七八日的水道,换了有飞遁之术的,不过瞬息之间就能过去。
  裴洛甫苦笑道:“在下与内子本也是想飞遁去往那处只是一路之上,委实不堪其扰啊。”
  魏子宏很是奇怪,详细一问,才不觉恍然。
  原来裴氏夫妇也算薄有名声,此刻斗剑之期临近,去往承源峡的路途中,不知有多少修道之士,熟识之人便会来上来打招呼,这还罢了,还有许多压根不认识的散修上来攀交情。
  要是一人二人还好,多了也就厌烦,想到此刻乘源峡上不知汇聚了天下多少修士,到了那里恐又是要一番应酬,他们夫妇二人也觉头皮发麻,因而决定放缓脚程,索性沿江而上,顺便游览人间胜景,到斗剑那一日再赶至那里就是了。
  裴夫人叹了一声,淡淡道:“其实也怪不得他们,我径源仙府乃是元阳派外府,是以我夫妇二人也算得上是元阳派门下。”
  她一望说出这话时,闻者听得“元阳派”三字,无不是露出羡慕敬畏之色。
  然而此刻撇眼看去,却见魏子宏无甚反应,眼神更是连半丝波动也无,裴夫人仿似一拳打在空处,面色有些不自然,心里更是不痛快,她美目一转,又道:“魏道长可知,我元阳派此次前去斗剑的两位同门,与我家夫君原是在一处修道,私下里交情也是极好的。”
  魏子宏听得其提起斗剑之人,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想到这可能是恩师法会之上的对手,便道:“倒要请教,此次元阳派是哪两位真人去得法会?”
  裴夫人暗嗤了一声,道:“原来当真是不知哪里跑出来的小门散宗,枉我方才还高看他一眼。”
  似各派弟子出得谁人斗剑,玄门十派之间皆有通传,只要稍微有些关联的,又哪里会不知这等事,因此听得魏子宏这么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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