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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驰不能语。和这郭奇士在朝堂之上斗了这么长时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郭奇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说下属送礼他是来者不拒，巨贪之名甚嚣，可只有他这种真正有权势有资源的人才能查得到，郭奇士经手的那些贿银，除了打点门面，最后全又扔进了国库。此事，只有郭奇士真正的心腹，还有七名手上情报线堪称恐怖的七名将军才推测得到。
“你在其位不谋吏治，那是你失职，没有资格在这里哭诉。”莫高知道。
郭奇士冷笑道：“莫老头，你不信？你问问这个算盘将军，这朝中诸官，哪些是真正我的手下，哪些是他军方的培植，哪些是你国教的拥趸，哪些是陛下的暗钉，哪些是四方蛮夷的后手，哪些是前堂遗老的余力，哪些又是脖子系在一根夺魂索上的小鬼？动？我问你，谷山郡下辖十八县，我要是把每个县官都革了职割了脑袋，你源天教乐意？虎口四关之后粮草运输线沿途各个官员，有几个不是你们几个山大王打点好的？我要是治他们克扣军饷之罪，你们受得了？南面你们都有人，去到那个地方，谁敢不看他徐牧之的脸色？把这些事都推给我，行啊，只要圣上给我一张免死金牌，外加四个大字：先斩后奏！”
这番话真真让慕容驰和莫高知说不出话来。
句句属实。哪怕是玩乐整日的莫高知也不敢托辞。
慕容驰半晌，才说了出来：“若不是途中太多人克扣拖迟延误军机，我们怎么会一怒之下杀了那么多人。”
想起来当年那一幕，慕容驰心中仍是五味杂陈。五年前北夷大灾之后乱兵流民疯狂来袭，他们几位将军各自亲点人马不分昼夜剿灭突入帝国防线的夷人。就是那段日子，无辜拖延军机，阻挠兵部，吃拿卡要的所有地方官员共计一百一十七名，全部被斩五体分尸而死。远山将军府就是因为那一事才被迫迁到陪都，而其余六名将军的家宅连同祖上三组，全部被迁到帝都皇城之下。个中含义太明显。也是那一战之后，除了他慕容驰，其他几人分派各地，几年难得归家。至于七兄弟团聚，更是笑谈。
而也是那一次之后，军方在地方安排了一些行伍背景的官吏，便是为了不愿再次盛怒。
低沉当中，莫高知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指着慕容驰道：“对，你们做的也过分！不知道现在帝都陪都各处官家全部都出事吗？现在就你们远山将军府什么事都没有，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看朝堂不顺眼，又要弄出之前那一幕？”
莫高知捣糨糊的水平简直是不见古人来者！
他的意思，就是在说了郭奇士之后，再说说慕容驰，期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道理的。
慕容驰当然被这老家伙弄怒了，呵斥道：“这事你也好意思问我！我们当中谁会修行？就你们这些道士会修行！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你们道门自己都承认了，是地仙门做的，是你们盯防不严，竟然好意思安到我们头上，你不愧是活到坎上了！”
“怎么，现在就远山将军府没事，你敢否认？”
“栽赃！”
“那怎么补栽赃到郭奇士身上？你好看？”
莫高知完全就是泼妇骂街的祖师！一套纠缠下来，竟是让慕容驰有理讲不出，直欲动手开打！强忍下心中愤懑，慕容驰道：“这些都是你修行世界的事，解决也应该由你源天教来解决。哪怕是你想栽赃我远山将军府，也应该由你们源天教找出证据。你们源天教的高人那么多，怎么现在都解决不了那些怪事？你们都解决不了，还想让我代劳？想的美！”
莫高知却悠然道：“那地仙门和我源天教所练术法不同，解起来颇是费神。况且，这天地才能修行几天？除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剩下的多数都是学徒。让这些本事没学全的学徒作法事，你们放心，我都不放心！”
郭奇士道：“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只要你将军府查出问题缘由不就行了，用得着在这辩理？”
“好像你没事一样，你丞相府也就是丢了东西，最后贼人也落了网，说起来你家中也无事，好意思说我？”
“我到底还出了事，你看国师家那才是真没事，你看人家活蹦乱跳，如此一来……”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国师，那个小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就是你本事比他们大喽，那你本事大怎么不去解决问题，还推给我将军府，你这是不作为。”
“你家防病和治病能一样吗？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懂什么？说起来人家丞相有经验，什么事都没有，你向他取取经。”
……
郭奇士和慕容驰都是如何精明的存在，可是被莫高知这样一挑拨，全都与街上莽夫闲汉无异，斗起嘴来毫无技术含量可言，连个人风格都没有了。
整个大殿的智商都低到了冰点。
就在此时，天子的旨意已经传达到，三人立刻停下争吵，心中不知思索何事，齐齐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满地琉璃碎片，碎片之上三只绣墩，摇摇欲倒。
“圣上旨意三位大人都以明白，那就开始办公吧。”穆总管道。
三人不敢置信。本来就对天子的旨意不敢置信，而今看了给他们留下的办公场所则更是不敢置信，一时间竟忘了刚才还热火朝天的争吵，茫然互视，而后齐齐把探寻的目光放到了穆小鱼身上。
穆小鱼根本就无悲无喜道：“就是这，圣上恩准三位大人每人一个绣墩，三位大人何不谢圣上隆恩？”
于是，三人第一条政令，便是蹲在满是碎片的地上，以马扎为桌共同签发出去的。
李素收到朝中来信，上面除了慕容驰郭奇士莫高知三人的签名，就只有寥寥几字：远山将军府全责彻查帝都陪都官宅乱象。
王三打了个喷嚏。
云多多见状，无不担心地道：“三哥，是因为昨晚帮我着凉了吗？”
王三摇摇头，皱眉道：“没关系。不知谁算计我。”
（好吧，自从那个书评出来，看的人更少了！我的心情如同此标题，我的潜台词如同正文互叱。我今天都写到帝国政体了，啧啧，如此不管不顾，就博不来一些收藏？）
第八十七章 来龙去脉与备受期待的先生
“大坏蛋，肯定是你在算计别人！”云多多一吐舌头跑开了。
我算计别人？挠了挠头发，王三笑着叹了一口气，走进李素的房间。
再出来时，王三挺直的腰杆明显松了下来，肩上如有重担。
此时正是用罢了早饭，李素郑重其事地将事情报给了夫人和杨海若。闻言，母女二人竟也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点点头思考一下。夫人问道：“太一你有什么意见？”
听母亲直呼李素的字号，杨海若心头一个莫名的不喜，却没有让人发觉出来。
李素道：“三位大人风圣上旨意下发命令，我等自然难脱其咎，自是要尽力完成才是。”
夫人道：“有办法吗？”
李素道：“没什么办法，只能凭借将军威名去寻找些修行者帮忙。另外我们军中之人对气息更加敏感一些，我也会着人到各家仔细分辨。”
夫人点点头道：“行了，就按你说的办。于此相关你就便宜行事，可以事后再报。”
“是。”应罢，李素躬身后退直至出了正厅。
李素刚一出了正厅，杨海若便摇着夫人的手臂，不情愿地道：“娘！你为什么对这个李素那么好？他到咱们家肯定有事啊！”
夫人笑着推开被杨海若拉住不住甩动的左臂，道：“好了好了，娘都让你这个丫头甩散架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喜欢太一那个孩子？”
杨海若皱眉道：“娘，这是您告诉我的啊，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爹爹和他自己说的，他之前在军中权势那么大，威名那么盛，为什么就一定要到咱们家做管家？这不正常，肯定有别的事！”
夫人嗔怪地点了一下杨海若的头，道：“既然知道是你爹爹安排在陪都的棋子，你怎么还不喜？”
这不是喜与不喜的事情，这是厌与不厌的事情。
每每见到军中父亲的密函都是要经手李素才送到自己手上，见到李素从来淡然微笑宠辱不惊的面庞，见到管家的书信材料来往永不停息，见到李素屡次被别人打趣说是为了自己才来做管家，他都不置可否，见到李素那比仕女更加俊俏的容颜，杨海若的心头的厌烦就根本止不住。
这种心思杨海若自然从来不会与外人道，但端倪却被夫人看的一清二楚。夫人道：“小海不用多疑。他的来历肯定有问题，可是你不相信自己的爹爹？你爹爹安排回来的，怎么可能对咱们不好？”
杨海若道：“可是他肯定是有问题的啊！我就不信哪个在军中做得好好的年轻将领甘愿回来做这些杂事，哪怕是被爹爹派下来的。现在这种状况，只能说他不是个将军的材料，而是一个天生的阴谋家，派回来就是为了让他算计人的。我不喜欢这种人。”
夫人点点头。自己的女儿果然可以举一反三，自己教了她这么多的观人辨事的方法，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了这样思考的意识。不过夫人依然劝解道：“小海，你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人是多种多样。无论是天生的还是习得的，当你看到一个人的本性就该知道，这个人不可能被改变。既然他不能被改变，那我们的目的就是用好这个人，发挥他的长处为我所用。太一这孩子心机城府确实深，可如果他城府不深，你爹爹能把他从军中安排回来吗？你又不是没有看到，太一回来的这么长时间里，家中的事什么时候让咱们操心过？”
杨海若心中自然是知晓这份道理的，可是心中那个情绪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干脆撒娇道：“不管了不管了，就让他做去好了，跟我没关系，坐在家里等结果看他怎么办！”
夫人拉着这个每每见到自己便撒娇的女儿，心中宠爱无比，笑着问道：“自然是他去办，不过小海就没有什么想法？”
杨海若略微沉吟，道：“这事情明显就是冲着咱们府上来的。哪怕是手段再拙劣，栽赃意图再明显，都会让我府上名声不保。只不过到底是谁做的，确实分不清晰。”
这样的对话在母女二人之间已经出现了不知多少次。夫人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训练自己女儿的思路习惯十余年，也正是如此，才有今日杨海若文武双全的才女之名。今日，夫人依旧按照往常深入问道：“怎么分不清晰？”
杨海若道：“如今爹爹权势太重，树大招风太容易招人嫉恨。若是我军方势力缩减，无论是丞相还是源天教一脉在朝堂上的话语权都能放大。此间事大，既然所有的官家都有怪事出现，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是使用妖法之人确实势力足够庞大，能够影响到足够的官家。第二便是煽风点火者不少，我不信所有自称家中有怪事的宅院都确实经历的那些事情。目前所有官员口径一致，源天教又不作为把这种事情推到我们身上，至少说明了，丞相一派和源天教至少达成了什么默契，双方合力想逼迫爹爹做出一些让位。”
夫人点点头，道：“还有吗？”
杨海若想想道：“源天教说这些事是那个什么地仙门做的，我觉得有道理。毕竟我们都是帝国官员，若真是做出这种事情，万一暴露，圣上必定不会手软。更何况现在帝国突然出了这种事情，南蛮北夷西蕃东篱齐齐动作，除了有人从中调解，没有其他理由。如此，他地仙门在周遭纵横捭阖，并且在帝都陪都制造混乱，已是必然。只不过那些地仙门的人估计也没有想到，一场本来是为了扰乱我帝国的算计，竟被丞相和源天教因势利导变成了这么一场闹剧。”
夫人笑道：“好，那我们怎么做才好？”
杨海若道：“我们只要同样因势利导，就按他们说的去各个解决就好了。真有事的就解决，没有事而浑水摸鱼的我们就说已经解决，他还真的胆敢胡搅蛮缠？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甚至可以借着到各个官家查找乱源的机会，打压一下其余的两个实力，何乐而不为？”
夫人点点头，道：“嗯，思考的不错，来龙去脉大概都清晰了。只不过你还要明白，这帝国毕竟还是圣上的帝国。”
夫人意味深长，杨海若则如遭雷殛！
“怎么可能，圣上他……”
夫人无奈地道：“做臣子的怎么能忤逆了圣上的意思？你爹爹把虎牙关扔了，圣上不治咱们的罪，这已经是开恩了。”
杨海若怅然。夫人也不多做要求，缓缓道：“今天新的教修行的先生要来了，你看看能不能平一下他的怒火，让他帮着咱们去解决那一通乱事吧。”
若是王三听到这通对话，他一定可以释然，释然为什么一直莫名觉得杨海若蠢了。这一通分析，到了王三那里，只会有一个评价：脏心烂肺！虽然她们所分析的确实应该和事实出入不大。
可是王三不可能听到。就这早饭前后的工夫，他王三第三次被李素客客气气地请进自己的房间，再再次被游说出山。
“不是，李大哥，我都答应了，你还劝我干嘛！我不会食言的啊！”王三哭丧着脸道。
李素道：“小先生，这事非同小可。怪事的规模如此之大，遑不论是有意无意，可幕后的手真真是不知有几只。小先生可有什么见地？”
王三无奈：“什么见地不见地，等两天咱们出去收拾了做法的人不就行了吗？”
李素明白，自然是要拖上几日再办。若是他们动作太快解决问题也太快，反而令人生疑。为什么源天教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们解决简直易如反掌？阴谋家可是从来都供不应求的。不过李素还是心中没底，说道：“小先生，这次我们可是不能依靠什么别的人，那丞相府和源天教自然不会帮手，拉到的闲散的修行者更是不可能，你我二人能解决这么多的问题？”
王三摇头：“那可不一定，他源天教不想帮手就不帮手了？找辙让他们必须搅进来不就成了？”
李素闻言眼前一亮，片刻时分，嘴角上翘泛滥了迷人的微笑，道：“我懂了~咱们就这么办！”
王三大窘！你懂了，我不懂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什么都不说就想让我和你配合得天衣无缝？似绝望地一拍额头，道：“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