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他们刚走出不远，后方的御书房里突然莫名传来一阵豹子的嘶吼声。
焦躁、不安。
爪子挠着门板的声音，莫名刺耳。
“吱呀！”
突然，御书房的门蹙然被打开，毫无征兆，突兀讶异。
同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双手紧紧抓着门框，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俊美的脸上憔悴不堪，布满血丝的墨瞳里，幽深复杂，暴躁地四处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可在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时。
握着门框的手，死死攥紧，却又在下一刻，颓败地松开。
动作缓慢、僵硬，一点点地向后退了一步。
低低的笑，就这么从薄唇里溢出，沙哑，落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死了，死在了他的面前。
她怎么可能还会回来？
可刚刚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心痛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那一瞬间他会有种她就在身边的感觉？
第070章 错过
第070章错过
“皇……皇上？！”
萧於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子，憔悴，颓败。
原本俊美清朗的面容上，此刻布满了胡渣，猩红的眸子落寞、脆弱。
这还是那个狂傲不羁，睥睨天下的帝王吗？
霄祈听到声音，静静抬起眼，视线僵硬地从他的脸上划过，再移动到不远处的女子因为激动盈盈含泪的双眸里，愣了一下，才缓慢地走了过去。
整张脸暴露在日光下，因为不适应，眉峰拢了拢。
声音低沉沙哑：“烟儿，你醒了？”
“皇上……”
烟儿的声音里溢满了心疼，“你怎么……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捂住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
看着她这模样，霄祈的神情复杂难言。
半晌，闭了闭眼，脸上慢慢恢复了冷酷威严，“你应该在岚月殿好好休息的。”
“可……烟儿担心您。”
沐烟儿的眼底有泪意闪过，朱唇微微轻启，眉眼流转间，带着委屈和期许，“皇上，我们……三年未见了。可烟儿再醒来，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霄祈身子一僵，墨瞳幽深晦暗。
许久，才握紧了双手，缓缓道：“朕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可只要见到您，烟儿怎么样都无所谓。”
她仰着头，挣扎着要坐起身，虚弱的身子却颓败地倒向了软榻。
泪水瞬间就溢出眼眶，朝着他，慢慢抬起了柔胰：“皇上……”
霄祈怔怔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苍白、无力。
因为常年呆在密室的缘故，白得几乎透明，在日光下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血管。
可这一刻，他眼前突然就闪过了那日另一颗在他面前寸寸碎掉的心。他的视线突然就移动到了沐烟儿的胸口，离得这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
那是……用蛇蛇的心修复的。
像是被蛊惑般，他慢慢抬起了手……
萧於言看着霄祈的动作，终于放下了心，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
果然，还是烟姑娘有办法。
刚出现在御书房门口，皇上就已经忍不住出来了。
这时，看皇上这反应，应该是没问题了。
那火蛇，只是异数吧？
它绝对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的，绝对不会！
不远处，卿九不知什么时候爬出了西泠月的衣袖，她幽幽的蛇眸静静地看着前方的男女，看着那个人握住了那个女子的手；看着他弯下腰动作轻柔地把她抱了起来；看着他……转身，背对着她，一步步朝着御书房走去。
心痛，突然就如潮水般泛滥开……
原本以为已经不痛，可真的看到了，还是觉得讽刺。
终觉得太刺眼了，她缓缓垂下了头，身子软的没有丁点儿的力气。
徒劳，颓败，心凉。
“我们……走吧。”她的声音很低，嗓音清软稚嫩，却包含了这声音不应该拥有的无尽沧桑。
西泠月低着头，视线落在她嘴角的一抹猩红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难过。忍不住伸出手，如玉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的嘴角。即使知道，自己身为一个臣子，应该前去问候，可他还是弯下嘴角，清冷的声音柔的像是一团温水，拂过心尖：“好，我们回去。”
他慢慢转身，拢好袖口里的小蛇，离开。
而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角落的同时，霄祈抱着沐烟儿正好走到御书房的门口。
原本静卧的雪豹，突然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朝着一个方向嚎着，低低的兽吼，惊异突兀，乍然响起，让霄祈怀里的沐烟儿吓得身体一缩。
第071章 它……不救！
第071章它……不救！
原本静卧着的雪豹，突然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朝着一个方向嚎着，低低的兽吼，惊异突兀，乍然响起，让霄祈怀里的沐烟儿吓得身体一缩。
苍白的小脸楚楚可怜。
捏紧了霄祈胸前的衣服：“皇上，雪廿它怎么了？”
霄祈停下脚步，侧过脸，顺着它的兽眸朝着不远处看去，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株腊梅伫立在那里。
凉风拂过，吹落了一地的梅花瓣。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丢了什么。
空荡荡的……
仿佛，再也找不回。
他望着那个方向，深邃的墨瞳沉沉浮浮，久久收不回视线。
*
西泠月出了皇宫，再看向掌心里的火蛇时，发现她已经昏迷不醒。
顿时，清眸里闪过一道慌乱。
出了宫门，顾不得此刻是白日，颀长的身形快速地闪进了一个小巷，足尖一点纵身一掠，整个人像是白鹤一般翩然而起，轻盈若鸿，竟是用绝顶的轻功朝着丞相府飞去。
如果这是时候有人看到，定然会惊讶。
温文尔雅，俊美无双的丞相大人，竟然也是一个隐藏极深的绝顶高手。
西泠月到了丞相府，直接朝晴虞苑走去，一路行去，目不斜视，袍裾生风。
一向噙着温和的笑容的嘴角此刻紧抿着。
这样的西泠月是府里的仆役和奴婢没有见到过的，都惊讶地呆愣住，看着他似乎小心翼翼地捧着什么，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西泠月走近晴虞苑，直接踹开了其中一间房。
房门打开，浓烈刺鼻的药香扑面而来，他顾不得其它，快速站在房间里正守着一个药炉的男子，急切道：“逸，救她！”
“嗯？”
被称作逸的男子听到他的声音，扭过头，露出一张戴了面具的脸。
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凉薄的唇和一双碧绿的眸仁，幽幽的视线从西泠月的脸上移到他手上昏迷不醒的火蛇时，又慢悠悠地转回头，冷漠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药炉。
“逸！”
西泠月看他这反应，急了，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男子直接用手拨了拨药炉里的炭火，修长如玉的手指，仿佛感觉不到那灼热的火气。
在西泠月几乎要崩溃之前，薄唇才冷冷一抿，吐出八个字：“命悬一线，无力回天。”
他这八个字一出，西泠月当下白了脸。
眉头深锁，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一向清冷的声音竟然带了惶恐，“你都没有看看……怎么就这么肯定？”
“嗯哼？”
男子哼了声，“你既然怀疑我的断言，又何必来找我？”
“可你是鬼医！就算是死人也能救活，何况，她还没有死……”
“那又怎样？”
男子挑了挑眉，又用手拨了拨炭火，看火候差不多了，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在房间里有种莫名的压迫感。拿起药炉上的铜盖，徒手伸进去，拿出炼制得通体火红的药丸。同时，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釉瓷瓶，把药丸放入。
等这一切做完了，他才回身，碧绿的眸无情地看向西泠月：“我是鬼医，可不是兽医。它……我不救。”
第072章 我的规矩，你应该懂的……
第072章我的规矩，你应该懂的……
“冷逸！”
西泠月清俊的面容一变，眉峰深拢。
男子没有看他，只是冷冰冰地哼了声：“我的规矩，你应该懂的。”
“可她是不同的。”西泠月眯着眼强调，清眸幽幽。
“有什么不同？”男子扫了他掌心奄奄一息的火蛇一眼，“肝火旺盛，气血攻心，心脉尽断，别说是一条蛇，就是一个人，我看不顺眼，照样不救。”
“可她是……”人。
西泠月有些颓败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是这话要怎么说给他听，他低下头，指腹忍不住轻轻拂过她的蛇身。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突然感觉到她的蛇身动了动。
忍不住轻轻唤了声：“黎儿？”
“……”
可回答他的只是冷漠的空气。
他失望地闭了闭清眸。
“你真是病的不轻，竟然跟一条蛇说话。”
男子重新坐回药炉旁，绿眸轻抬，极为不耐烦，“你那个要求到底什么时候提出？完成了那个承诺我就可以走了。”
“……我，现在就提。”
西泠月垂着头，他不明白明明去皇宫前她的身体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只是吐了一口血就会成了冷逸口中的心脉尽断？
“……”男子听到这，绿眸一眯，有诧异的光一晃而过。
“你可想清楚了，留着那个要求，就算你死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救活。可你现在若是用那个要求救了这蛇，就算以后你死在我面前，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我知道。”
西泠月慢慢站起身体：“本来我也没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回报。”
不过是救了他一命，是他自己非要自己提一个要求的。
原本以为自己根本用不到，如今他却庆幸自己救了鬼医。否则，现在他怎么没别的办法了。
“开……”始吧。
“我不用他救。”
就在西泠月刚想让冷逸赶紧救治卿九时，一道无力却坚定的声音在房间里赫然响起。
西泠月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看到她虚弱却的确是睁着的蛇眸，眼底有惊喜掠过，“你……你醒了？”
“嗯。”卿九软绵绵地趴在他的掌心，小脑袋点了点。
一旁的男子原本正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白釉药瓶，听到那一声，手突然就僵住了，连药瓶掉到了地上都没有意识到。
半晌，猛地抬起头看向火蛇，绿眸里有诧异一晃而过，会说话的蛇？
饶是他自己就是起死回生的鬼医，真的看到这诡异的事情，还是难以抵挡心里莫名的兴奋。
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一条会说话的蛇？
“西泠月，我帮你救它！”
他蹙然站起身，冰冷的面具遮住了脸看不到表情，可绿眸极亮。
其间闪动着的狂热让他看起来跟刚才的冷漠完全不同，像是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般。
卿九听到他的话，慢悠悠地歪过头，看向他，赤红的蛇眸幽幽一转。
眯着眼冷哼一声：“可我……不需要你救！”
她的声音太过稚嫩，没有什么威胁力，可不知为何，却让男子感觉周围的温度莫名降了很多。
第073章 没有心，又何来心脉？
第073章没有心，又何来心脉？
他微微眯起了眼：“你，可要想清楚？能让本鬼医主动要求医治的，可不多。”
“那还真是荣幸啊。”
卿九讥讽地哼了哼，她自己的身体难道她自己还不知道？
不过就是吸收怨气的时候伤了心脉，她又在皇宫动了气才会急火攻心。
先前在皇宫里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时，她就感觉了一下。
这个身体脉搏跳动很奇怪。
这个面具男说自己的心脉尽断，可她却不这么认为。
心脉？
她慢慢垂下了眼，遮住了眼底一划而过的冷漠。
脑海里掠过的却是那日密室里的情景。
那一颗寸寸碎裂的蛇心……
呵，真是好笑，没有心，又何来的心脉？
她歪过头，不再看男子，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药材不少，鼻子嗅了嗅，皆是上等的好药。上一世因为自己被迫留下实验室，除了研究最新的毒液，她还专门修习了中药学和各类的杂书。
如今想来，她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当时多学了这些。
“西泠月。”
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药柜，“你帮我取丹参三两、赤芍二两、当归一两、川芎四两熬成一碗汤药。”
西泠月怔愣片刻，低下头，可在看到她眼底的冷静时，并没有多问什么。
轻轻地把她放在房间里唯一的软榻上。
这才走过去，称好，借助房间里现成的药具，开始熬制汤药。
而在这期间，谁都没有再出声。
冷逸面无表情地倚着墙，双手环胸，幽绿的眸仁静静地看着闭着眼的火蛇，他倒要看看这火蛇想做什么，他根本感觉不到她任何心脉的跳动，光凭这些活血化瘀，养气补血的药有什么用？
只是，当药熬好，卿九喝下之后。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明明根本感觉不到的心跳，竟然就这样跳动了起来……
他诧异地眯着绿眸，“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奇怪？”
卿九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又静静地趴在了西泠月的掌心：“西泠月，走吧。”
“你，真的没事了？”
西泠月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暂时死不了。”
“可……”
西泠月还想说什么，可在看到她疲惫倦怠的蛇眸时，终究只是叹息了一声。
转身，朝面具男颌首示意，“逸，我先走了。”
“……”
男子的脸绿眸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目光落在直接把他无视掉的火蛇身上，露在外面的薄唇抿得死紧。
直到他们走出房间，门应声关上。
他还没有表情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半晌，才慢慢收回视线，幽绿的眸仁沉沉浮浮，带着一种异光。
波光潋滟，神秘莫测。
对着空空的房间，突然出声问道：“你觉得，那条蛇特殊不特殊？”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角落里闪出，单膝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