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女，道：“把小小给我。狐儿，你去请逸逸回来。”她深吸一口气，自己现在一定不能倒下去。玉牌还能发出光，他还没有死，还没有。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夫人，有人找您。”
突然，还未等雪狐女离开时，仆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卿九回头，就看到仆役正站在门外，看到院子里的情景脸色都变了，卿九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向他身后站立着的紫衣女子，用面纱遮住了脸，并不能看清楚面容，可眼角的一滴泪痣却潋滟着动人的风情，衬得她一双美目极为惑人。
她看到卿九，抬起手，莹白的手腕间，系着一截红绳，绳结的末端缠着一个小铃铛，她抬手的瞬间，叮铛作响，慢慢揭开了脸上的面纱，“好久不见……”
卿九看着她，脸色微微一晃，许久，才喃喃道：“好久不见。”
“狐儿，你先去找逸逸。”卿九站起身，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上，不知道为何，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子的到来应该是与霄祈有关。她走过去，把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小抱了过来，雪狐女立刻转身跑了出去。她用指尖拭去了小小眼角的泪，拍了拍：“小小乖，别哭。爹爹会没事的……”
“嗝，娘亲，好多血……”
他的尾巴轻轻抚着她肩膀上的血，卿九一愣，摇摇头：“娘亲也没事。”
她把他的小脑袋抵在胸口，才看向女子：“你找我，可是为了霄祈？”
女子看着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嗯？”
“我既是受人之托来找他，也是来找你。”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卿九听不出来的温和与浓浓的感情，她朝着她走了一步，终于叹息一声，眸仁里浮现出泪意：“三妹，你真的一丁点也不记得二姐了吗？”
卿九听到她的话，脸蹙然一白。
“我原本以为那时见到你只是觉得熟悉，可没想到，我们前世竟然真的是姐妹。”女子叹息一声，朝卿九又走了一步，眸仁直直地看着她。
卿九张了张嘴，许久才喃喃一声：“你是……当年蛇族的二公主？”
当初因为那件事而被灭了的蛇族，大公主投胎入了畜生道，而她入了人道，二公主却是不祥，如今看来，她应该也是入了人道。只是，想到她的身份，她的眼睛忍不住红了：“我……并不知道，你……”她当时只觉得熟悉，两人之间像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情牵引着。
可未曾想，竟然真的是。
“现在知道也不晚，如果不是遇到……我也根本想不到，我们之间竟然真的存在着这份渊源。”
“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随之落在她怀里的小小和软榻上的骷髅人身上。
她莫名有些不忍，可有些话，却又不得不带到：“我遇到了凤渊。”
那个一身灵气的祭司。
那个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想要阻挡大姐复仇的男子，如今却是……
“凤渊？”卿九脸色一变：“他现在？”
“他已经转世投胎。”
“那她……”
“她？她现在已经忘记前尘，也重新转世……凤渊临死前锁住了她的魂魄，就算当初魂飞魄散也很快重新聚拢了魂魄，只是她犯了天怒，这次依然是……”女子摇摇头，眼底闪过一道落寞：“我们不说这些了，先说说霄祈吧。”
“你有办法救他？”
卿九眸光一亮。
女子颌首：“我这次来就是受了凤渊之托，他转世之前，让我来帮你。”
“帮我？我要如何才能救他？”
女子看着她亮起来的眸仁，不忍，半晌，才缓缓念出一个字：“舍。”
第306章 她的决定
第306章她的决定
“舍？”卿九一怔，“舍弃什么？”
女子垂下眼，许久，才轻声道：“舍弃你自己的性命。”
“不行！”院门前突然传来冷逸毫不犹豫的声音，他眉头紧皱着，一双绿眸盈盈闪着不安与紧张。他疾步走了过来，走到卿九的面前，“小孩，你不能听她的，如果你这么做，就算霄祈醒过来，你让他怎么面对你不在的消息？”
卿九一愣，却是撇开了视线：“逸逸，他当初既然能为了救我以命帮我渡魂，我就能用命救他！”
“嗷呜，娘亲，你不要小小了么？”
卿九怀里的小家伙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扭着小身子就要探出脑袋，却被卿九搂得更紧了，她抿着唇，小家伙哭得她的心几乎都揪在了一起，可她……“小小，你要听话，不要闹，难道你不要爹爹了？”
“呜呜呜，小小要爹爹，也要娘亲……”
“……”随着冷逸走进来的雪狐女和西泠月听到这，都不忍地转开了视线。
卿九咬着唇，目光落在不远处骷髅人的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决定了，大家都不要劝我了。”她握紧了拳头，最后深深看了骷髅人一眼，转身，看着女子：“你跟我来。”
女子怔了怔，眸光里闪过复杂的光。眼角的泪痣更加红的惊人，叹息一声，跟着卿九走进了内室。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关上门，卿九转身看向女子：“我要怎么做才能够救他？”
女子眉头深深蹙着：“你真的决定了？”
“是。”
“不后悔？”
“是。”
“哎。”女子长长叹息一声：“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就把凤渊临死前的话告诉你，你们命中注定有这一劫，他如今变成这样，也算是冥冥之中上一世所造的孽，虽然不是你们直接造成的，却也间接促成了那桩悲剧，所以……如果你想要救他，就必须舍弃你身体里的蛇珠。灵蛇珠有肉白骨，起死回生的功效，不仅可以让他活下来，还能彻底复原他的身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如果失去了蛇珠，可能会……”她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可能会怎样？”卿九呼吸一紧。
她怀里的小小也睁大了蛇眸怔怔地看着她。
“当初霄祈能够成功的帮你安魂，有他的一部分作用之外，另一部分就是因为有蛇珠的作用，所以，如果失去了蛇珠，你的身体……可能再次继续老化，直至……这个身体老死。”女子看着她怔愣住的视线，无奈地叹息一声，“所以，我想让你考虑清楚，蛇珠一旦拿了出来，你就真的……”
“呜啊！娘亲，我不要你老死！小小也是蛇，不行用小小的蛇珠来就爹爹好了！”
卿九苦笑一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笨蛋，你那么小，哪有什么蛇珠，娘亲会没事的，你也听到了，可能会继续老化吗？娘亲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唔，娘亲你骗我，怎么可能不会？嗝……”
小小哭得抽着气，卿九看得眼圈有些发红，抱着他，忍不住亲了亲他的眼睛：“小小，你要听话，如果娘亲真的不在了，你还要好好陪着爹爹，不然他一个人，多可怜对不对？”
“可小小要娘亲，小小和爹爹……没有娘亲也……也很可怜……”
他小小的身子软软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已经哭不出来了，也几乎说不出话来。
卿九深吸一口气，轻轻抚着他小小的身子，看向女子：“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救他。”
“随时都可以。”
卿九深深吸了一口气，决然地看向她：“……那就今晚吧。”
“啊呜——”
……
房间里传来小小痛哭声，让房间外的几人脸色微变，随即就看到卿九和女子走了出来，女子看了看他们，微微颌首：“我晚上再过来。”
随即，越过他们，离开。
卿九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没有说话，她径直走到几人面前，垂下眸仁，许久，才长长叹息一声：“抱歉，可……我没有办法。”
“恩人……”
雪狐女先红了眼眶，忍不住转过身哭出了声。
冷逸和西泠月紧紧攥着手，慢慢撇开了视线，许久才缓缓颌首：“既然决定了，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谢谢。”
……
入夜，女子重新回来的时候，冷逸和西泠月两人坐在小院里沉默不语，看到她，也只是点点头，眸仁黯淡的仿佛这黑夜。她继续朝着房间里走，卿九抱着哭睡着的小家伙正坐在床沿边，看到她到来，站起身，骷髅人静静地躺在床榻上，他胸腔里的玉牌发出的黑光已经几乎快要觉察不到，他的骨头在烛光下惨白得有些吓人。
女子走到卿九面前：“准备好了？”
卿九颌首。
抱着小小走到一旁红着眼睛的雪狐女身边，“帮我先照顾好他。”
雪狐女的唇动了动，泪水啪嗒掉了下来。
却还是接过了卿九手里的小小，默默看了一眼她，又看了看床榻上的骷髅人，垂着泪走了出去。
“如果你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女子看着她，眼底有不忍的光闪过，毕竟她是她前世的亲妹妹，她怎样也不忍心看着她受那份苦，可偏偏……
“我不会后悔的。”
卿九看着她，面容很平静，她走到骷髅人的面前，看着他平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
她怎么忍心他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他会好好的，如果我有一天真的不在了，有小小陪着他，他也不至于那么孤单。”她握紧了他的手骨，十指纠缠，就像是当初那般，只是此刻，他昏迷着，不会反握住她的手。
她苦笑……
只是下一刻，她嘴角的苦笑莫名僵住了。
她低头，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的压力，怔怔看着原本毫无知觉的手骨慢慢收拢，握住了她的。
第307章 生死不离
第307章生死不离
她低头，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的压力，怔怔看着原本毫无知觉的手骨慢慢收拢，握住了她的。她的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泪水模糊，她抬起头，看向骷髅人，他睁着眼，冰蓝色的眸仁里晦暗无神，却坚持地握紧了她的手：“不……不……要……”
他的声音很低，低不可闻。
可卿九还是听清楚了，她摇摇头，大滴的泪簌簌落了下来。
“可你会死……”
“你……也……会……”
“我不一定会死的。”她拭去眼底的泪，朝着他走近了些，俯下身，慢慢摩挲着他脸上的森然的白骨，“霄祈，我真的不一定会死的。可如果你死了……”她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我就陪你一起。”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蛇……”
“答应我，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好不好？”她摇着头，阻止他再说下去。
他胸腔里的玉牌越来越弱，几乎快要感觉不到。
他看着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想握紧她的手，却是徒劳无力，他想说什么，下颌微微动着，却只留下无声的低喃，卿九苦笑着遮住了他的眼睛，回过头，看向女子：“开始吧。”
“你……”女子眼底的泪痣在烛光下仿佛要滴出血，她的眼圈也红了。
她看着她坚持的脸，最终只能深吸一口气，颌首。
眸仁落在她的脸上，终究是无奈的，她叹息一声，站在她面前，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襟，看着她露出凝白如玉的肌肤，拔出了匕首，女子握着匕首的手一紧，呼吸忍不住也困难了。垂着眉眼，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底恢复了冷静，握紧，对着她的心口刺了下去。
卿九眉头一皱，感觉到掌心下的白骨，冰凉无力，仿佛要透入心口，凉凉的。
更像是泪，滴入她的心尖。
霄祈……
她看着她用匕首剜出了她胸口里的蛇珠，被血包裹，可拿出的瞬间，却是泛着红色的辉光，那光像是一面镜子，暖光一照，彻底洗涤着血污，瞬间恍若褪尽凡尘，在烛光的映照下，光彩夺目。女子拔出匕首，把蛇珠放在了她的心口，蛇珠发出的光竟然奇异的愈合了她的伤口。
卿九怔怔地看着，眸仁里闪过不可思议的光。
她看着那颗蛇珠，眼底流露出一抹希冀的光，既然可以愈合伤口，那么，霄祈是不是就可以恢复了？
她缓缓松开了手，整理好衣衫，回头，忍不住用额头抵着他的，小声的念着他的名字：“霄祈，霄祈，你会没事的……”
女子把蛇珠递给了她。
卿九拿着蛇珠，把蛇珠放入了他的胸腔里，看着那蛇珠把玉牌的碎片全部吸入了珠身里，随即，红光大盛，像是一道刺目的光让她们睁不开眼，而在这红光中，她清楚地看到，骷髅人身上的白骨在蛇珠的红光下，慢慢生出血肉，那凝白如玉的肌肤，攒攒流动的鲜血，俊挺的五官，三千墨发……在她的眼前一一重现，她忍不住捂住了嘴，看着他一点点恢复。
可在这红光下，她却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重重击了一下一般。
胸口气血翻涌，她终究是忍不住，歪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染红了地面，像是一朵血花。
直到她沉入黑暗。
……
卿九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被紧紧握着，她恍惚地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朝着他缓缓伸出手，霄祈眸仁里流淌着柔软的光，握住了她的，紧紧捂在心口，冰蓝色的眸仁里满是哀伤：“蛇蛇……”
卿九摇摇头，故作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哭丧着脸，是不希望我醒来吗？”
“不……”霄祈急了，低下头，不安地看着她：“蛇蛇，我只是……”
“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只是会慢慢老去而已，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会有办法的，还是，你嫌弃我？”
“……”霄祈抿着薄唇，俯下身，把她揽进怀里。
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再相见时的紧紧相拥，蛇蛇，我怎么会嫌弃？
白骨相依，生死不离！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嗷呜嗷呜，娘亲，亲爹，这还有一个呢，这还有一个呢！”小小在霄祈肩头打滚，刚想蹭进两个人的怀里，却被雪狐女红着眼睛一把拉了出来：“坏小小，不要打扰恩人和玉骨相聚啦，跟姐姐去外面晒太阳……”